“——我不行了!”

    地面沉闷一响,仿佛有人往窗外扔了袋十斤大米的动静。

    “才两百个呀,你才做了两百个!”

    李洛克的脸倒着出现在我眼前,他露出了痛心疾首的表情,连带着我也满脸的难过。

    我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却没有按李所的期待那样,继续刚刚失败的倒立俯卧撑。

    “竟然前功尽弃了!”脏兮兮的双手捂住了眼睛,结果硬生生没法憋出眼泪,“小李前辈,”我吸了一大口鼻涕,“还有别的肌肉速成法吗?!”

    普普通通的任务日常消磨掉了我大半年的时间,眼看中忍考试的日期越发逼近,我对于实力的焦虑也开始像丢进水里的竹荪一样涨大。

    李洛克不满意地摇头,又开始了说教,说得我耳朵快起了茧子。

    “训练最关键的就是每日的积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学着迈特凯踱步的样子,绑着绷带的食指啪得转向我:“总之不可一日求成!”

    我举手求饶,“我一定丢掉幻想!时刻准备斗争!”

    我们在太阳底下练得热火朝天,第三班剩余的两人正在树荫下休息整备。

    “小李交上新朋友了哇,”天天瞪大了眼睛在观察我,“……等下,怎么新朋友好像在背着小李偷懒。”

    随着天天的话音落下,一枚手里剑唰得擦过我因懈怠而逐渐垂下的双腿。好不容易稳住重心的我愤怒地回头看,便看到日向宁次手中蓄势待发的一爪子手里剑。

    上一届的天才用不屑的目光刮过再也不敢有任何小动作的我。

    天天把手括在嘴边,对着一头雾水的我喊道:“和李一起练习的机会很宝贵的!要好好珍惜啊——!”

    我暗暗磨了磨自己的牙齿,已经充分吸取了教训的双腿此时不敢有任何打弯的迹象。那边正在监督的天天和日向宁次才终于流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

    ……我懂了,我下次再也不要挑第三班全员都在的时候找李洛克练习了!

    ——

    “下次不能再像这样锻炼了,知道吗?”护士小姐对我耳提面命,“增强实力也要循序渐进呀。”

    我有气无力的声音快能扮演奈良鹿丸本尊:“是是,我知道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膏药贴好之后,酸胀的肌肉终于感受到了久违的清凉。木叶并没有什么医保之类的东西,连挂号都要自费,更别说这沓疗程持续到下个月的膏药了。

    虽然经过了大半年的任务,我已经让钱包成功回暖,但缴费时我的双手依旧颤颤巍巍。

    护士小姐贴完了膏药,最后在接口处用力拍了几下:“好了,就像这样绕过腋下,一次三片。”

    走廊里面一阵喧闹,护士小姐对此见怪不怪,今年的下忍格外的闹腾,整个木叶医院已经习以为常了。

    “我说啊,阿斯玛老师也真是的,怎么突然一下那么大方……”门外掠过几人急促的脚步声,还有秋道丁次断断续续的哀嚎。

    井野小姐还是那样的急性子:“不对!消化科的诊室到底在哪里?!……不是这里!鹿丸你到底有没有好好看挂号单?”

    我扶正因贴膏药而扒掉了一半的里衣,心想一次就贴这么多也太浪费了,“不能裁剪一下再贴吗?”

    “不行。”得到了护士小姐否定的回答。

    诊室的门轴吱呀一声,门火急火燎地被推开的同时在墙上凄惨地弹了一下,井野小姐捷足先登:“请问消化科是这里吧?!”

    “……”

    正在拉回肩带的我沉默着,和第十班的三人面面相觑。

    最后诊室在山中井野尴尬的致歉和奈良鹿丸不断重复的“非礼勿视”中重归安静。护士小姐搓开一个自封袋,把我的那沓膏药放进去封好。

    她问:“这下知道锁门的重要性了吗?”

    “不,”我把另一边的肩带拉好,“他们开门的时候掀起来的风倒挺凉快的。”

    ——

    年纪轻轻就已经浑身膏药味的我漫步于木叶街头。

    至于为什么今天突然有空“漫步”,实在是因为医院下达了强制休息两日的要求。为了保证身体足够耐用,我只能硬着头皮拒绝了李洛克的邀约。

    日暮最近又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大贯兄弟也不知所踪,大概是去哪里开了小灶。我想问问他们为什么我的忍具包里莫名其妙多了一支查克拉卷轴。如此贵重的物品,万一让我的征信受了影响就不好了。

    中午的太阳炙烤着我的头顶,我想了想,还是咬牙先进了甘栗甘。

    作为几乎与一乐拉面齐名的木叶村食品业代表,我只在最初来到这里的时候消费过一二。一直以来,我都将其当作“体验一次就算了”的景区项目,没想到今天因为盛暑毒辣的阳光再一次被逼着消费了。

    “欢迎光临——”店员的咬字快敷衍成了一大团,“客人様请问您有什么需要——”

    “红豆冰,一……”我伸出了一只手指,很快又张开了整个手掌:“算了,五份吧。”

    据漩涡鸣人说今天下午第七班有个D级任务,不出意外的话到处闲逛的我一定会碰到他们。红豆冰价格低廉,我就算做个顺水人情好了。

    店员丝毫不抬头看我,点单的笔继续停留在纸上,嘴里像倒豆子一样:“客人様请问您还有什么需要——?”

    “……没有了!”我没好气地回他。

    刨冰出得很快,这个时段大家也都在忙各自的事情。店里到处都是空位子,我拣了个靠门口的坐了下来。

    用玻璃食器装着的红豆冰卖相可爱。但吃光了上层的蜜豆和被薄薄炼乳覆盖过的冰沙后,下层的就是什么味道都没有的刨冰,我评价之为真正的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我把剩了小半碗的冰沙推到一旁,提着另外外带的四份,嗙地拽开拉门准备出去,门口站着的那位常年对红豆丸子上瘾的红豆特上被我的动静嚇了一跳。

    御手洗红豆对甘栗甘的店门也爱屋及乌,她一脸的心痛:“轻点轻点!纸门这么脆弱,经不起这样拉的!”

    ——

    红豆冰没消掉多少身上的暑气,倒是肚子先开始不舒服了起来。

    我放弃了随机遭遇第七班的计划,打算直接去火影大楼下面守株待兔。肚子里面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往下坠,我立马想扇死那个几分钟前走进了甘栗甘的自己。

    我的步伐越走越慢,到最后已经是强弩之末地扶着墙壁了。

    ……太难为漩涡鸣人了吧!腹泻的时候还能变成宇智波佐助的样子和春野樱小姐搭讪!!

    但是眼下提着送给别人的食品去厕所也太不合适了!

    好不容易摸到了火影大楼下的公共长椅,我小心翼翼地把屁股搁了上去,随即长舒了一口气。

    接下来的任务就是等待第七班……以及祈祷火影大楼内有空余的厕所隔间了。

    ——

    第七班没让我等多久,首先打着招呼走过来的是干劲缺缺的银色扫把头上忍。

    “哟,难得日暮放过了你们,”旗木卡卡西竖起了手掌算是做个招呼的示意,“我也终于有幸见到第二班无所事事的样子了。”

    “是呢,”我表现出了出气多过了进气的模样,手无力地指了指我旁边的几个塑料袋:“是顺路带给你们的红豆冰,请收下吧。”

    “噢噢,还真是意外之喜。”旗木卡卡西波澜不惊得像路边的死水滩。

    “是甘栗甘的刨冰!”

    炎夏的午后没有夺走漩涡鸣人咋咋呼呼的力气,他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兴奋,第一个跑过来拉开塑料袋。

    “大家请用、大家请用,”我挥手示意他们赶快拿走,然后我好赶紧走人。

    春野樱小姐双手触碰到冰沙碗的时刻便满脸餍足:“啊~这样炎热的天气,和甘栗甘的刨冰太配了~”

    我没说话,捂着肚子旁观第七班的原地解暑。漩涡鸣人往里扒拉了好几口冰沙,才后知后觉地回过味来:“理莎,你哪里不舒服吗?”

    ……我哪里都不舒服!

    还有卡卡西在场,无法直接发作的我对他耐着性子解释:“上午跟着别的班一起训练,下午又吃了冰,所以现在——”

    卷王宇智波佐助一滞,抓住了奇怪的重点:“和别的班一起训练?”

    “诶?运动量过大又吃了冷饮?”春野樱小姐像是联想到了什么,“理莎,你的腹部难受吗?”

    除了部位不同以外,她猜得已经大差不离。我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最后只好垂着头默认了。

    见到我这幅颓唐的模样,最后连旗木卡卡西的眼中都露出了了然的神色,“好啦,你们两个——”他支走另外两个男生,“原地解散吧。”

    “什么?为什么啊?!”在被他的卡卡西老师拖走之前,漩涡鸣人大喊大叫,浑身扭得像只烦人的尺蠖:“可是理莎看起来需要帮助啊?!”

    我酝酿了数秒的目光一下淬毒,整个人的气势攀高了好几层:“……漩涡鸣人!不需要你的帮助!”

    ——

    这是我第二次当性别为女的人类,所以其实到底是不是月经,我还是分得十分清楚的。

    我在医院的隔间里酣畅地坐了许久,手中握着春野樱小姐热心提供的卫生巾,最终还是不好意思地欲盖弥彰了一下——我把它贴到了内裤上去。

    在将“我在拉肚”和“我在例假”这两件事于人前大声宣告之间,我私心觉得还是后者更体面一些。

    “感觉好些了吗?”

    春野樱小姐跑过来问候我,看样子已经在外面等了一段时间。她安抚地拍我的肩膀:“没关系,第一次是会有些惊慌失措,不过很快就会习惯的。”

    明明春野樱小姐是我的同龄人,但此时此刻她浑身上下散发着属于年长而可靠的女性的光芒,让我忍不住想依赖于她的胸膛。

    “还有,虽然甘栗甘的刨冰是很好吃没错……”

    春野樱小姐瞬间顶上了另一名为“碎嘴”的标签,她将我耳熟能详的戒律重新又叨教了一遍:“……不可以吃,那个也不可以!不可以下水!也不可以过度训练!”

    前来解救我的是白天给我贴膏药的护士。

    “怎么又是你?”见我被同级的下忍搀扶着,手拿着记录板的护士小姐面露思索:“难道又去急于求成地训练了?”

    没有,我在心里摇头,只是急于求成地排泄去了。

    ——

    第二天早上,我又在厕所坐了一会。公寓的马桶又冷又硬,我坐得两脚虚浮,在地上蹦了好几下才感觉双腿有了知觉。

    我伸了个懒腰,又做好了一套拉伸。早饭是五百毫升牛奶,切片面包和三颗水煮蛋,趁着炉上的水还没烧开,我走到门前,想开门呼吸一下外面的空气。

    当我带着对全新一天的期待,用力打开房门时,站在外面替代了清晨阳光的是瘪着嘴角的漩涡鸣人。

    我的汗毛一下被他吓得竖了起来,“干什么呢一大早?!”

    “到理莎平时该起床的点了,”漩涡鸣人低着头和我解释解释,四处炸起的头发快戳到我的鼻子。

    “但是昨天卡卡西老师说你应该需要休息,所以我在纠结,到底要不要……”

    哼,纠结死你算了。

    我没好脸色地把门敞开,“你今天有任务吗?”在得到他的摇头后,我左手往地上一抛,赏给他一双拖鞋:“那就进来吃早饭吧。”

    依照经典的热血漫男主人设,漩涡鸣人是个不拘小节还热爱垃圾食品的青春少年。我没忍心把事情往煮饭保姆的方向上想象,只当确实公寓里的鸡蛋不新鲜了,迫切需要另一个人来一起消灭。

    “你昨天的早饭是什么?”我开始了针对漩涡鸣人糟糕生活习惯的讯问,用以填补等待水沸的这段无聊时间。

    “是鱼板虾仁杯面!”他看起来还有些骄傲。

    翻着眼睛,我想了一会,鱼板虾仁泡面是比较价高的垃圾食品了,说明这小子最近确实有点阔。

    锅子里开始冒出细小的泡泡,我没回头继续问:“前天呢?”

    “叉烧杯面,还有一杯什么——都没添加的纯奶!”

    漩涡鸣人似乎指望着我把对话的重点放在后半句的“纯奶”上。我终于没忍住回头看他,他端正地坐在餐桌前,看起来在等待着我对他的正面评价。

    半天没等到我的回应,他继续补充:“理莎,我已经能做到两个月不喝甜牛奶了!”

    我给了他几个干巴巴的鼓掌:“哦,哦。”

    锅里的水开始彻底滚沸起来,我徒手放入了六个鸡蛋。圆润的蛋在滚水中一上一下,在我那敷衍的“正面评价”之后,漩涡鸣人的废话匣子像是一下子打开了一样,叽里呱啦的马上就要盖过燃气灶的声音。

    他的狐狸脸上满满一片少男怀春:“还有啊最近佐助总是故意出风头,理莎也挺讨厌他那副样子的对吧?樱酱都不怎么愿意搭理我了……”

    水开后再下锅的水煮蛋好剥极了,我抱着赶快剥完就能赶快把他的嘴给堵上的信念,把我不喜欢吃的鸡蛋黄全部扒到了漩涡鸣人的盘子里。

    ——

    也许我今天待他太好了,直至漩涡鸣人离开之前,他都是一副飘飘然的表情,看得我牙根痒痒的。

    “对了,你见过这个没有,”我从忍具包里拔出那支陌生的卷轴,“如果我没猜错,应该就是那个价格可怖的查克拉储存卷轴吧?”

    “嗯……”漩涡鸣人眯着眼睛凑过来看,“我好像不认识诶。”

    “我的错,我太高估你的见识了。”把漩涡鸣人随处乱丢的外套砸回他身上,“你今天没有任务?正好,给我去问问日暮老师在哪。”

    我是不知道漩涡鸣人是怎么问到的,总之在中午之前,我等来了他的消息。

    “问到了?”

    眼前的漩涡鸣人一头可疑的大包,衣服也是潮了一大半。他凄惨兮兮地指向了温泉街的方向:“找、找到了……”

    “找到?”我重复他异样的用辞,“你不去问三代大人,居然直接去温泉街找?!”

    没等漩涡鸣人手舞足蹈地作出解释,一只手忽然伸出,把他推到了旁边去。

    “是旗木上忍告诉他的,”

    从门后窜出的日暮阳雪的头发上尚且还挂着水珠,她铁青色的双眼直视着呆愣的我:“你找我有什么事?”

    ——

    小小的孤儿公寓里并没有多少家具,但我还是把唯一的餐椅让了出来,尽心尽力地试图展示我尊师重教的良好品质。

    我正要去倒水,刚碰到水壶就被日暮的一句不用阻止了。

    日暮的身高实在不算高挑。但当我找了个蒲团坐下后,她的身形迎着窗外的天光,一下在我的眼中又变得高大雄伟。

    她开门见山:“有事就直接说吧。”

    日暮的手插了起来,浑身上下一股严肃。我有点措手不及,房间内的气氛也越发偏向上级的约谈。

    “也没什么事情,”我摸了摸鼻子,天气太热上面已经出了一点汗,“就是……我最近的记性似乎出了问题。”

    鼻子都快被我搓秃噜皮了,我强行压下手上止不住的小动作,把话放在脑子里过了几遍才说出口。

    “……日暮老师,我昨天去医院检查了身体,没有任何中过毒雾的迹象。”

    “是吗,医院还说了什么?”

    “额,最近训练得太过头了,护士小姐让我休息几天?”

    “那先暂停你这三天的训练。”

    话题如此轻易地被转移。我不甘心地摸到屁股后面的忍具包,拿出了那支莫名出现的卷轴横到她面前。

    “日暮老师,你见过这个吗?”

    气氛有那么一两秒的安静,能清楚地透过窗户听觉楼下的路人打了个动静奇异的喷嚏。

    我犹豫地抬起眼睛,发现她的眼神已经转移到了我手中的卷轴上。

    “……这是翀也老师留下的。”她说。

    “诶?”我脖子前倾,“翀也老师?”

    我忽然就明白下忍报道的那天,为什么开了翀也玩笑的我被抽得尤其用力。我后怕地偷瞄日暮腰间的战术带,那根存在成谜的教鞭已经不在上面了。

    日暮没有回应,而是把卷轴接了过去。我试图从她的眼睛中看出一两丝多余的情绪,但她双手一抖展开了卷轴,把脸挡得严严实实。

    “这是从雾影战场上收缴来的查克拉储存卷轴,总共有四支。”卷轴后,日暮的声音与平常并没有什么不同,“你注意看这里。”

    随后她撕起那张画着封印术式的纸片,把那异于木叶卷轴的封条工艺展示给我看。

    似乎最近“雾影”这个关键词出场的频率有些多,但上几次是如何被提及的,我却记不清楚。

    话题又回到了刚开始的问题,“所以,”我抱起手臂,做出一副势必要听到合理解释的模样。

    “老师,我也不记得这个卷轴是如何出现在我的忍具包里的,我到底要不要去医院看看精神科?”

    卷轴啪得被丢回我手上,日暮阳雪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和我磨叽了这么久,她原先还滴着水的头发已经半干。

    为表礼貌我也站了起来,却见她转身直接向着门口走去。

    “我可以告诉你,卷轴确实是晴里给你的。这支里面封印着大量的风遁查克拉,足够你从强敌的手中逃跑。”

    话说了半截的日暮回头又看了我一眼,不知为何我的脑袋中再次浮现浓烈的既视感。

    “至于其他的事情,”谜语人日暮阳雪又闭回了嘴关,“现在还不方便说,往后你们会慢慢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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