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谁能替我解释一下当下的状况,

    无论是谁,就算是跳出来一个家伙自称是系统也好,就算是说我体验了好几年的新生活,其实是一场早就流于俗套的无限流副本也好。

    ——只要能有一个像样的解释,无论合不合理。我都会心怀感激地接受的。

    【你怎么回事!】

    浑厚如洪钟的声音震得我五脏六腑都在哀嚎,我强压下胃中的恶心,把手扶到了潮湿发霉的墙壁上支撑自己。暗不见天日的封印空间里,居然也忠于现实地、在墙壁与积水的交接处长满了青苔。

    【为什么换了个身体的你,还是像个呆子一样!】

    我把眼神悄悄从墙根移开,数根高若通天的巨大柱子背后,黑咕隆咚的阴影中,某个暗红色东西的嘴巴一张一合,丝毫不消停:

    【弱……弱!】

    人性化的语气中充满激愤,它伸出长着森白指甲的爪子,猛烈拍打起漆红色的牢笼。

    【矶怃!现在的你弱得可怕!】

    上面的符咒被震得一晃一晃,整齐地发出簌簌的脆响。我手指蜷曲,紧张兮兮地盯着。

    九尾那两颗灯笼一样大的眼珠在昏暗中泛出红光,不怀好意地来回扫视。我不敢和它对视,只感觉有巨大的热气从头顶上方重重地喷落。那颗的狐狸头上的鼻孔仿佛过热的蒸汽机,不由分说地先给到了一场淋漓的桑拿。

    它许久不和人讲话,上次能够自由活动大概还是十几年前的事情。它也有与人相似的脾气,大吼大叫地发泄了一会后,终于恢复了平静。

    【你——!】它大声点我,【现在是个什么东西?】

    来来回回地被九尾喊矶怃,我快要真以为自己是个人柱力了。好在我并不相信有什么人柱力能像我这样快活地生活十几年。不仅没受过村里的禁制,也没有遭过身体上的罪。

    “……非常抱歉,可能还是蝼蚁一样的人吧。”我还是没和它对视,但借着地上积水的倒影观察它的表情变化,

    九尾脑袋松垮垮地垂了回去,连高耸的耳朵也有塌下去的迹象。

    【哼……老夫确实不该指望你,你把门上的封印符摘了,剩下的老夫自己想办法。】

    尾兽帮尾兽理所当然,毕竟是同一颗果实上分出的九股力量。

    我没有动,因为我依然觉得我是个人。

    【竟然连老夫都叫不动你了?】

    “不……不,”我把手掌摊平护在身前,脸上也出现了讨好的赔笑,“外面都是木叶忍者,我想我们还是不要这样做吧。”

    在我拒绝之后,九尾许久没有动静。最后它重重地转身,把绽开九条大尾巴的屁股对着我。

    【在外面自由太久,你变得像人一样狡猾了,】九尾低沉的声音中听不出情绪,【看来是老夫找错了帮手,你快点滚吧。】

    卜地一声,我被吸出了这个空间。

    ——

    脸庞热热的。

    外界温暖的反馈提醒我还是个活人,刚刚所有的无稽之谈,还好只是噩梦。

    这种感觉很熟悉,就像午睡的时候,西移的太阳穿过没拉好的窗帘缝隙,就这么大喇喇地打在人脸上。我本能地想把手挡到眼睛前,但是身体依然使唤不动。

    有人在掏我的耳朵,搔得痒痒的。

    “你的护理课到底是怎么过的?”春野樱小姐像看到了床上的蟑螂一样尖叫起来,“直接用手指清理耳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可是、可是周围看起来也没有别的棒棒嘛!还是直接用手指比较方便吧!”

    “棒棒……”春野樱小姐气得磨起了牙齿。

    她把我的脑袋接过去,然后悬在了腿部的外侧,“鸣人,看好了,”春野樱小姐十指张开扶住我的枕骨,“要排出耳道的积水,必须先倾斜病人的头部,然后拉直耳道,再轻拍耳廓……”

    卜卜卜几声响,一小道热热的水流淌出了耳朵。耳朵中一直被塞住的某物一下拔出,我的听力一下被拔高到了耳聪目明的正常人级别。

    “学会了吗?”

    “嗯……嗯,会了!交给我吧!”某人热火朝天地又把我的头抢了回去。

    热乎乎的两只手捏住我的头围,意图不明地摸索了一圈,然后迅速地把我的头颅转向另一边,随之而来的还有无法忽视的嘎巴一声。

    “哦哦!果然积水很容易地流出来了!”

    酸痛立刻从颈椎的某处铺开。

    “……笨蛋吊车尾,你想杀了她吗。”宇智波佐助似乎投来了一撇。

    一种焦灼的气氛在层层发酵。我想象到从春野樱小姐牙缝中冒出的丝丝热气,一双铁拳也像是着火了一样嘶嘶作响。

    “漩涡鸣人!给我滚边上去不许再来妨碍我!!”

    再有意识的时候脖子已经回到了正位,但是一双陌生的手正放在我的肩头,冰冷的温度令我十分不爽。

    “已经可以了,”那双手很快就离开了,并伴随着一阵手推眼镜架的细微声响。

    “据说,这种很实用的正骨法,是木叶的医疗队必须人人掌握的一个技能呢。”

    “好厉害……这里的肌肉完全放松下来了。”春野樱小姐上上下下地摸了一圈我的颈椎,“不愧是兜学长!真的原原本本地回到原位了!”

    又有一双手摸过来,从凑近闻到的洗衣液气味来判断,我得知这讨厌的第三双手来自于漩涡鸣人,“……真的回到原位了?”听起来有点不服气的。

    他学着小樱那样到处摸索,最后不知道摸到了哪根不对劲的筋,我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神经的反应相当敏感吗……”药师兜的声音响起在我的鼻子上方,“看来她过不了多久就会醒来了。”

    “那就继续赶路吧,已经耽误相当多的时间了。”

    确认过我没有被漩涡鸣人一把拧死后,众人纷纷拾缀着站起,稀里哗啦的行包与金属相撞的动静之后,信誓旦旦说要对我负责的漩涡鸣人也行动起来。

    就在我思考他要如何负担起如今沉重的我时,大腿内侧传来一阵勒感,随后流畅地绕到了外侧,最终与我的后背相连。

    漩涡鸣人将拆散的战术带穿过我的腿间,最后隔着带子像背包一样将我背起。

    难为漩涡鸣人还记得忍校时期的野外求生知识。

    我的头磕在他的衣领处,橘色外套上的白色编织厚领很有份量,堆叠在一起可作为临时的靠枕。由于某人曾不知廉耻地偷用我的洗衣液,衣领里面还带有未冲洗干净的熟悉香精味。

    我的感官能感受到的东西越来越多,像一波波冒着泡沫的海浪涌向我,大概确如药师兜所说,我马上就要醒过来了。

    ——

    “现在距离塔还有不到三公里,鸣人君,”

    行进中的药师兜忽然停了下来,被点名的鸣人急刹住脚步,踉跄几下差点摔下去。

    “我们已经进入到最后的区域了,也就是说……”兜的镜片反射着惨白的月光,“往后会有各种各样凶险的敌人和陷阱。”

    “这是当然的啦!放心吧,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兜摇头:“鸣人君,你听我说,”

    “啊啊,当然在听着呢。”

    “把理莎放下来吧。”

    漩涡鸣人的表情大概还僵在脸上,他不大不小地“诶?”了一声。

    “……兜学长,我是绝对不会把理莎丢在这里的。”

    他把我的手臂抓得更紧了,几乎要把指甲嵌进去。

    “前面会有更多的危险,受伤的概率会变得更大。况且……鸣人君,偶尔也要为自己的队友负起责任啊。”

    随着兜的这声提醒,漩涡鸣人后知后觉地看向身后的两人。

    短发凌乱的小樱扯出了勉强的笑容,而宇智波佐助直接移开了视线。

    “鸣人君,这是一场三人一组、依靠合作才能完成的考试。”兜站到他的面前,三人几乎把他包围起来,“已经在死亡森林度过了四天的你,应该十分清楚这样的道理吧。”

    “不要……可恶!”臭小子的指甲嵌得更深了。

    “放心吧,”药师兜继续发力:“我不会就让她就这么独自昏迷在这里的。”

    漩涡鸣人的指甲似乎变尖了,尖锐的疼痛几乎要穿到我的皮下,我的手臂一定破皮了,等到他发癫的指甲拔开,一定会有十个弯曲的伤口。

    我想打他。

    想到这里,我自然地抬起了右腿。

    被踹的漩涡鸣人发出了熟悉的惊叫,然后是本能般地一串口头求饶。

    我眼睛还没睁全,左腿便接着用力,蹬得他站不稳:“——快点给我松手!松手!!”

    终于失去了平衡,但我身上的绑带还固定在他肩上。漩涡鸣人及时向前栽去,识相地充当了我的缓冲垫。随着他的一声痛呼,我还没意识到我如今的重量,春野樱小姐已经先一步过来关照他了。

    “鸣人——!”

    “我、我没事。”一边说着没事一边龇牙咧嘴地站起来了。

    我没看他们俩,面无表情地拔掉了身上那些被他捆得乱七八糟的束带。

    ——

    僵局就这么因我的醒来而莫名地解开了,时间点卡得如此合适,仿佛是我终于挂不住面子自己醒来了似的。

    漩涡鸣人看起来十分激动,即使是在死亡森林的恐怖深夜里,他的双眼照旧焕发着大大的光彩:“理莎,刚刚没摔到你吧?!”

    我想起我两只胳膊上不容忽视的一串血印,没有搭理他。

    理性和判断力逐渐回归了我。

    在漩涡鸣人之外的气氛明显十分僵硬,药师兜藏在镜片后的目光一直锁在我的脸上。我习惯性地鼻腔出气,发出一声没什么攻击性的冷笑:

    “是到时间了吧。”我从地上站起来,拍掉手上的尘土:“我要走了,祝你们考试顺利。”

    漩涡鸣人也跟着站起来:“诶——??为什么?”

    我不是个没眼力见的人,春野樱小姐无措地盯着地面,宇智波佐助望向了远处,只有【尽心尽力帮助后辈的好心学长】药师兜目光从未移开过。

    “就这样吧,感谢你们对我的照顾,时间紧迫,考试结束后我一定会想办法弥补的。”

    漩涡鸣人的视线像口香糖一样抠也抠不下来地黏在后背,我忍住没回头,只和春野樱小姐打了招呼。

    其实我经常会当那个多余的人,特别是在这个世界不可更改的“剧情”之前。

    “……理莎。”

    出乎意料地,叫住我的人是药师兜。

    我并没有像分别镜头里依依不舍的人一样停住动作,而是边收拾掉身上的绑带边把目光投向他。

    “我这里有一些关于第二班的消息。”

    “不了,”虽然很好奇他是怎么挤出时间来掌控全局的,但我一点也不想和他沾上关系,“我挺着急的,”我眼里满满是滚烫的自信,嘴巴里放出流畅的大话:“现在就要去寻找我命中注定的天地二书了。”

    ——

    深夜的死亡森林静得像根本无人生还,连踩到枯枝上的声音都有如惊雷。

    在离开第七班足够远之后,我疾走的忍步慢下来,表演出来的行动力立刻退化,直至变成晚饭后的散步。

    没错——我随手从灌木上捋下一大把红黄相间的浆果——曾经作为仅次于卷王宇智波佐助的奋斗逼的我……

    决定在这场考试里躺平了。

    现在是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八个小时左右的深夜,在这种时间段还能放手一搏的勇气只存在主角团的身上,很可惜,我这个局外人跟这种逆风翻盘的精神并无干系。

    况且药师兜当着他们的面把我给撵走了,明摆着告诉我,大蛇丸大人对你不感兴趣,我们这边不需要采集你的信息。

    有时间幻想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如想想下次考试要怎么安排。至于怎么和照里晴里那两个家伙解释……反正咖喱券根本还没用掉几张,到时候补上再还给他们算了。

    很快我听见了水流的声音。相比较幽深的森林,河岸两边宽阔无比,月光纱一样地倾泻在水面上。我捞了一把冰凉的河水,随后决定就在这里简单洗漱一下,

    最后事情逐渐演变成了我开始在岸边吃起了烤鱼。

    完全不同于前些天的生命体征餐,这次我特意抓了小臂那么长的大鱼,并进行了细致的打理,不仅用尖锐的石片刮掉了鱼鳞、掏空了鱼肚;还将摘来的浆果一一挤爆,将就作为鱼肉的调味。

    片成两半的河鱼均匀地摊开,新鲜的鱼肉冒出汁水,垂下的鱼鳍被火星舔到,冒出了阵阵黑烟。

    久违的食物香气怂恿着我——太放肆了,竟敢在死亡森林里搞烧烤。

    ——

    大贯照里过来偷袭我的时候,我刚把熟度完美的鱼肉塞进上下牙之间,还没有来得及宽慰我劳苦的肠胃。

    “除了你、还会有谁在塔周围把鱼肉烤出黑烟啊!!”

    他是这么解释的,晴里说哥哥只是打招呼来的,太激动了把拍肩的动作夸大成了扇你后背一巴掌。我掐断差点戳进喉咙的木头签子,一脚扬起盖向照理面门的沙子:

    “有你哥这么打招呼的吗?!!”

    对方看起来也忿忿不平,我捏响双手的每一个指关节,“午饭还没吃上呢,没想到饭后运动自己送上门来了!”

    唰得一下有某物横在了我们之间,沙尘之中我依稀认出是两个卷轴,一竖一横地夹在他的手指中。

    “迟了,就算是两个查克拉卷轴也不够!”然而我又在心里咂摸了一会,或者等晴里拿出三个的时候就够了。

    大贯照里嘴皮掀起大吼一声,牙根都露了出来:“你仔细看看这是什么!!”

    沙尘淡去,晴里手中蓝白二色的卷轴渐渐显现,彻底凝固住了我脸上的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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