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春好处，暖风清扬岁长高》②
京都，帝宫，明德殿。太子燕暄，因是否发兵助歌平叛一事，舌战群臣。双方各执一词，唇枪舌剑，轰轰闹了三四天，还是僵持不下。
“太子殿下。”
秘书丞陈学延，第一个站了出来。
“此战歌布，出征千里，日费万金。虽然，萧氏舌灿莲花，承诺许以重利，又是联盟，又是互市，还愿拿出三万战马抵付战资，看似天值地值，却是口说无凭。”
“两国结盟，这么重要的事，这都二月底了，歌布使团人呢？”
“连个内乱都平不了，还要称帝？”
“萧氏再有能力，也是一介女流，好好的太后不当，非要挟持幼子自己称帝，牝鸡之晨，天下不韪！”
“名不正，言不顺！这时，我大燕出兵助她萧氏，根本就是师出无名，不义之战。”
陈学延一拂袖子。
“就是赢了，也有损我大燕国威，更堕污了圣上的仁德和英明。”
燕暄慢慢走了出来。
“陈大人，空谈误国。”
“燕云关养的那十五万大军，不是喝风吃草壮大的阿，那是马，是钱，是粮。”
他冲着殿上的燕王一抱拳。
“当年，没有陛下助齐王一臂，哪有我东阳关刀枪入库，马放南山的今天？而今，有机会可以和歌布化干戈为玉帛，合力剿灭乞颜，与我西北百姓安居乐业，修养生息，你却侃侃与本宫讲正义？”
“陈大人，本宫想请教一下您，什么是大人口中的伟大正义？国家强盛，本固邦宁不是正义么？”
“兵销革偃，民和年丰，不是正义么？国家利益不是国家正义么？”
“歌布先可汗和萧氏膝下三子一女，拓跋律也早立长子，拓跋嘉贺为储君。是拓跋庆罔顾天常，在大王子奔丧途中设计埋伏，将少主伏杀旷野，黄旗加身，起兵谋反。”
“否则，年已十六的拓跋嘉贺，顺天应命，出震继离，何必萧氏称帝？”
陈学延被怼得急了，声音不由拔高几度。
“就算拓跋庆不是正统，可，拓跋嘉贺已经薨了，二王子又拓跋嘉彦又心智不全，这可汗之位理应由三王子，拓跋嘉治顺天继承。”
“还不是萧氏狼子野心，非要改天换地，自称什么，什么女君。虎毒不食子。天理昭昭，其心可诛！”
“与萧氏共谋大业，和与虎谋皮有什么分别？”
“她今天能来联合大燕打拓跋庆，打乞颜，明天就能联合大齐，联合北匈来打我们！五万人阿，就这样深入草原腹地，到时候中了埋伏，怎么办？”
燕暄‘哈哈’笑了两声。
“三王子拓跋嘉治今年不过七岁，少子继位，国本不固的道理，陈大人不懂，萧氏和歌布人却明白。”
“自从歌布先可汗殡天，草原北匈各部派来提亲的人，比拓跋庆的兵马还要多。乞颜的布日固德，便是第一个。”
“至于北齐，最不想看到大燕和歌布结盟的人，就是齐王了罢。”
兵部太尉郭琨，这时出列。
“陛下，北威王的战策，微臣已反复通读推演了好几天，臣与陈大人看法一致。”
“请太子殿下恕微臣直言，您和二殿下这就是在赌。”
“如果，萧氏诚如北威王所言，有兵有权，深得民心，她又何必舍近求远，利而诱之，请我大燕助兵平叛呢？”
“一旦我军深入草原腹地，就到了乞颜势力范围，草原作战，水土不服，我军不具备任何优势。太子殿下和北威王心锐气盛，心雄万里，可这乞颜铁蹄，也不泥足巨人罢？”
“北威王此去歌布，一调就是五万人马，但，太子殿下，您可曾想过，若北匈各部趁我燕云关守备虚防，突然进攻，岂不得不偿失？”
面对郭琨的提问，燕暄的态度明显缓和许多。
“区区一个拓跋庆当然不足为惧，但，拓跋一族旁支众多，此战一打，歌布势必土崩鱼烂，届时，还不叫漠北群狼抽筋扒皮，彻底瓜分？”
“失去了歌布当缓冲，乞颜顷刻就将长驱直下，直逼西线，到时，不只燕云关需要重兵把守，玉门关，嘉定关也要增兵加税，加固城防，这笔帐陈大人怎么不算阿？”
陈学延冷哼一声。
“太子殿下这话说的，好像萧氏已经必操胜券，一胜即定了一样。”
燕暄终于找准了节奏，不徐不急道：
“先不论，萧氏母族在歌布有多煊赫，势力有多大，就说她嫡亲的长兄，萧国忠，手握十万重兵马，势力渗透整个河西平原，实力何其可怖？而今，有他保着萧氏，拓跋庆根本不可能有胜算。”
“歌布先可汗执政中期，常年征战在外，是萧大妃坐镇后方，代政监国，督办粮草军需；三年前，拓跋律又力排众议，明诏下旨，任命萧国忠为总理大将军。”
燕暄抱拳道：
“陛下，拓跋律和萧氏，既是夫妻更是政治盟友，二人平起平坐，共治歌布。萧太后虽是一介女流，但，怹执政的正统性，应天受命，毋庸置疑。”
“当年，佘梁与喀山一战，我大燕就是晚到了一步，才让喀山吞并佘梁做大，好不被动，乞颜不是喀山，它的野心可不止是草原。”
“唇亡齿寒，殷鉴不远，还请陛下三思再三思阿。”
燕王沉默了半晌，才缓缓开口，沉声道：
“赫连烨，你说说想法。”
郭陈二人飞快交换了一个眼色，又低下了头。
赫连烨答声出列，撩袍就跪。
“末将赫连烨，愿为陛下领兵歌布！不破乞颜，誓不还朝！”
燕王抬抬手，示意杨建光赐座。
“你膝盖有伤。坐罢。”
“末将谢陛下隆恩。”
杨建光亲自搬来一只绣凳，摆在大殿前排正中位置。赫连烨也没再虚让推辞，微微颔首谢过杨建光，便坐了下来。
“陛下，此战，末将与太子，和北威王的看法一致。”
“末将以为，此番，歌布萧氏借兵是假，求和是真。拓跋庆孔勇无脑，区区三万散兵游勇，根本不成气候，萧国忠出马就可一扫而平，何须求助陛下，假以援手？”
“将飞者翼伏，将噬者爪缩。太子殿下说得对，拓跋庆不过是个引子。”
赫连烨点手，一指西北方向。
“歌布内部，一定还有一股，甚至几股我们不知道的力量，藏在暗处，蠢蠢而动。”
“这里面，有拓跋氏族的人，也一定有萧姓氏族的人。否则，少主天真，萧太后垂帘辅政，岂不名正言顺？何必绕这么大圈子，招这么多风雨。”
“拓跋萧氏辅佐歌布先可汗，运筹帷幄二十年，为人一向谨慎低调，韬光养晦，突然要自称为帝，想来，一定是不得已而为之。”
赫连烨从袖子里，抽出燕煦的战策。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若燕云关谍报准确，歌布先可汗和少主尸骨未寒，布日固德就恬不知耻，大张旗鼓来求亲，威逼萧氏下嫁与他。奇耻大辱，不共戴天。又怎么可能和乞颜结盟？”
赫连烨翻到战策最后一页。
“王爷也写了，‘善战者，致人而不致于人’。”
“燕歌最终建交与否？发多少兵？多少骑兵，多少步兵？补给线怎么规划？我军战线最远推进到哪里？”
“闭门造车，唇枪舌战没有意义，还是得燕歌两国坐下来，开诚布公的好好谈一谈。”
“粮草和军械，肯定是要借，这是我大燕谈判的诚意，但，到底借歌布多少粮草，发不发兵，那就是后话了。陛下的东风已经借了，能不能扶摇直上，就是拓跋萧氏自己的造化了。”
燕王听后哈哈大笑起来。
“这个拓跋萧氏，果真文武双全，胆色过人，实在令孤钦佩阿！”
“好，孤就给怹当这一回门神，舞这一场东风。”
“太子，就由你代表大燕，率使团去玉门关，与歌布使团见面会谈。调赫连钰去燕云关，进从三品百胜将军，暂代北威王监军。”
“唯，儿臣遵命。”
燕王‘啪’的合上战策。
“怹要五万人，孤可以给怹，但，能深入草原腹地直接参战的，只有两万精锐，其余一万骑兵，两万步兵，只能在玉门关外一百里的胡杨康达，驻扎安营。这是底线。”
“儿臣定不辱父王使命。”
“陛下。”
兵部尚书李玉齐这时才出列，一揖到底，道：
“赫连钰调任燕云关，这东阳关监军，陛下可有属意？”
“这两日，你为孤拟个单子，改日再做定夺。”
兵部侍郎云光磊，跟着站了出来。
“陛下，燕云关是我大燕的生死牢关，重中之重，自从立春近一个月以来，乞颜和北匈侵扰频繁，若此战必行，一次抽调四万骑兵精锐，西北的压力会不会太大？”
“为保万无一失，是否，应该在东阳关紧急整编一支人马，随赫连钰将军同往燕云关加防？”
燕王轻呷一口温茶。
“王启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但，也不可妄动西北军。四万骑兵，确实太多了点儿。”
书光磊忙附和道：
“陛下英明。”
燕王摩挲着碧玉扳指，想了许久，才慢慢抬眼扫过众人。
“这样罢。反正就是充个数，诸位爱卿家中适龄的子侄们，也可以同去阿。”
“不上战场，见识见识金戈铁马，河山壮丽，体验一下民间疾苦，人情百态，也不错嘛。”
朝中文武闻言，先是一愣，俱是大骇，有心理素质差的，已是面如土色，冷汗如注。
姜国彦这个老狐狸，果然浮头滑脑，机警过人，第一个附和道：
“陛下圣明。”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微臣家里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子，此行，若跟着太子殿下，上西北磨砺一番，真能脱胎换骨，重新做人，微臣也算对得起祖宗了。”
燕王果然笑了。
“姜月昇，你的铁算盘都打到孤的头上了？”
“你当太子是你家的老妈子阿。”
“微臣不敢。但，父母爱子女，为之计深远，臣承认自己确实有私心。”
“三个，一家就三个名额。”
燕王伸手比了个三。
“所有在京的文武，凡是五品以上官员家的子侄，都可以报名。后日早朝前，由兵部把名单上报姜丞。月昇，你整理好后直接送给太子。”
“微臣遵旨。”
燕暄赶紧道：
“父王，虎威将军卢广义之子卢达，骁勇非凡，胸怀大志，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此行玉门关谈判，儿臣想恳请陛下开恩，准儿臣调他任亲卫长。
燕王摆摆手。
“卢诚藩，现在是西北军里的大红人，王启泰的干儿子。别说你，就是孤也要不出人来阿。”
“薛文宇要去辽东，这个侍卫长，你就从禁军和通州里挑罢。”
“儿臣遵旨。”
燕王广袖一挥。
“薛勇，赫连钊，卢广胜你们仨，配合太子和姜丞整合编军。王真卿，姜国彦，跟孤过来。”
京都，帝宫，明德殿。太子燕暄，因是否发兵助歌平叛一事，舌战群臣。双方各执一词，唇枪舌剑，轰轰闹了三四天，还是僵持不下。
“太子殿下。”
秘书丞陈学延，第一个站了出来。
“此战歌布，出征千里，日费万金。虽然，萧氏舌灿莲花，承诺许以重利，又是联盟，又是互市，还愿拿出三万战马抵付战资，看似天值地值，却是口说无凭。”
“两国结盟，这么重要的事，这都二月底了，歌布使团人呢？”
“连个内乱都平不了，还要称帝？”
“萧氏再有能力，也是一介女流，好好的太后不当，非要挟持幼子自己称帝，牝鸡之晨，天下不韪！”
“名不正，言不顺！这时，我大燕出兵助她萧氏，根本就是师出无名，不义之战。”
陈学延一拂袖子。
“就是赢了，也有损我大燕国威，更堕污了圣上的仁德和英明。”
燕暄慢慢走了出来。
“陈大人，空谈误国。”
“燕云关养的那十五万大军，不是喝风吃草壮大的阿，那是马，是钱，是粮。”
他冲着殿上的燕王一抱拳。
“当年，没有陛下助齐王一臂，哪有我东阳关刀枪入库，马放南山的今天？而今，有机会可以和歌布化干戈为玉帛，合力剿灭乞颜，与我西北百姓安居乐业，修养生息，你却侃侃与本宫讲正义？”
“陈大人，本宫想请教一下您，什么是大人口中的伟大正义？国家强盛，本固邦宁不是正义么？”
“兵销革偃，民和年丰，不是正义么？国家利益不是国家正义么？”
“歌布先可汗和萧氏膝下三子一女，拓跋律也早立长子，拓跋嘉贺为储君。是拓跋庆罔顾天常，在大王子奔丧途中设计埋伏，将少主伏杀旷野，黄旗加身，起兵谋反。”
“否则，年已十六的拓跋嘉贺，顺天应命，出震继离，何必萧氏称帝？”
陈学延被怼得急了，声音不由拔高几度。
“就算拓跋庆不是正统，可，拓跋嘉贺已经薨了，二王子又拓跋嘉彦又心智不全，这可汗之位理应由三王子，拓跋嘉治顺天继承。”
“还不是萧氏狼子野心，非要改天换地，自称什么，什么女君。虎毒不食子。天理昭昭，其心可诛！”
“与萧氏共谋大业，和与虎谋皮有什么分别？”
“她今天能来联合大燕打拓跋庆，打乞颜，明天就能联合大齐，联合北匈来打我们！五万人阿，就这样深入草原腹地，到时候中了埋伏，怎么办？”
燕暄‘哈哈’笑了两声。
“三王子拓跋嘉治今年不过七岁，少子继位，国本不固的道理，陈大人不懂，萧氏和歌布人却明白。”
“自从歌布先可汗殡天，草原北匈各部派来提亲的人，比拓跋庆的兵马还要多。乞颜的布日固德，便是第一个。”
“至于北齐，最不想看到大燕和歌布结盟的人，就是齐王了罢。”
兵部太尉郭琨，这时出列。
“陛下，北威王的战策，微臣已反复通读推演了好几天，臣与陈大人看法一致。”
“请太子殿下恕微臣直言，您和二殿下这就是在赌。”
“如果，萧氏诚如北威王所言，有兵有权，深得民心，她又何必舍近求远，利而诱之，请我大燕助兵平叛呢？”
“一旦我军深入草原腹地，就到了乞颜势力范围，草原作战，水土不服，我军不具备任何优势。太子殿下和北威王心锐气盛，心雄万里，可这乞颜铁蹄，也不泥足巨人罢？”
“北威王此去歌布，一调就是五万人马，但，太子殿下，您可曾想过，若北匈各部趁我燕云关守备虚防，突然进攻，岂不得不偿失？”
面对郭琨的提问，燕暄的态度明显缓和许多。
“区区一个拓跋庆当然不足为惧，但，拓跋一族旁支众多，此战一打，歌布势必土崩鱼烂，届时，还不叫漠北群狼抽筋扒皮，彻底瓜分？”
“失去了歌布当缓冲，乞颜顷刻就将长驱直下，直逼西线，到时，不只燕云关需要重兵把守，玉门关，嘉定关也要增兵加税，加固城防，这笔帐陈大人怎么不算阿？”
陈学延冷哼一声。
“太子殿下这话说的，好像萧氏已经必操胜券，一胜即定了一样。”
燕暄终于找准了节奏，不徐不急道：
“先不论，萧氏母族在歌布有多煊赫，势力有多大，就说她嫡亲的长兄，萧国忠，手握十万重兵马，势力渗透整个河西平原，实力何其可怖？而今，有他保着萧氏，拓跋庆根本不可能有胜算。”
“歌布先可汗执政中期，常年征战在外，是萧大妃坐镇后方，代政监国，督办粮草军需；三年前，拓跋律又力排众议，明诏下旨，任命萧国忠为总理大将军。”
燕暄抱拳道：
“陛下，拓跋律和萧氏，既是夫妻更是政治盟友，二人平起平坐，共治歌布。萧太后虽是一介女流，但，怹执政的正统性，应天受命，毋庸置疑。”
“当年，佘梁与喀山一战，我大燕就是晚到了一步，才让喀山吞并佘梁做大，好不被动，乞颜不是喀山，它的野心可不止是草原。”
“唇亡齿寒，殷鉴不远，还请陛下三思再三思阿。”
燕王沉默了半晌，才缓缓开口，沉声道：
“赫连烨，你说说想法。”
郭陈二人飞快交换了一个眼色，又低下了头。
赫连烨答声出列，撩袍就跪。
“末将赫连烨，愿为陛下领兵歌布！不破乞颜，誓不还朝！”
燕王抬抬手，示意杨建光赐座。
“你膝盖有伤。坐罢。”
“末将谢陛下隆恩。”
杨建光亲自搬来一只绣凳，摆在大殿前排正中位置。赫连烨也没再虚让推辞，微微颔首谢过杨建光，便坐了下来。
“陛下，此战，末将与太子，和北威王的看法一致。”
“末将以为，此番，歌布萧氏借兵是假，求和是真。拓跋庆孔勇无脑，区区三万散兵游勇，根本不成气候，萧国忠出马就可一扫而平，何须求助陛下，假以援手？”
“将飞者翼伏，将噬者爪缩。太子殿下说得对，拓跋庆不过是个引子。”
赫连烨点手，一指西北方向。
“歌布内部，一定还有一股，甚至几股我们不知道的力量，藏在暗处，蠢蠢而动。”
“这里面，有拓跋氏族的人，也一定有萧姓氏族的人。否则，少主天真，萧太后垂帘辅政，岂不名正言顺？何必绕这么大圈子，招这么多风雨。”
“拓跋萧氏辅佐歌布先可汗，运筹帷幄二十年，为人一向谨慎低调，韬光养晦，突然要自称为帝，想来，一定是不得已而为之。”
赫连烨从袖子里，抽出燕煦的战策。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若燕云关谍报准确，歌布先可汗和少主尸骨未寒，布日固德就恬不知耻，大张旗鼓来求亲，威逼萧氏下嫁与他。奇耻大辱，不共戴天。又怎么可能和乞颜结盟？”
赫连烨翻到战策最后一页。
“王爷也写了，‘善战者，致人而不致于人’。”
“燕歌最终建交与否？发多少兵？多少骑兵，多少步兵？补给线怎么规划？我军战线最远推进到哪里？”
“闭门造车，唇枪舌战没有意义，还是得燕歌两国坐下来，开诚布公的好好谈一谈。”
“粮草和军械，肯定是要借，这是我大燕谈判的诚意，但，到底借歌布多少粮草，发不发兵，那就是后话了。陛下的东风已经借了，能不能扶摇直上，就是拓跋萧氏自己的造化了。”
燕王听后哈哈大笑起来。
“这个拓跋萧氏，果真文武双全，胆色过人，实在令孤钦佩阿！”
“好，孤就给怹当这一回门神，舞这一场东风。”
“太子，就由你代表大燕，率使团去玉门关，与歌布使团见面会谈。调赫连钰去燕云关，进从三品百胜将军，暂代北威王监军。”
“唯，儿臣遵命。”
燕王‘啪’的合上战策。
“怹要五万人，孤可以给怹，但，能深入草原腹地直接参战的，只有两万精锐，其余一万骑兵，两万步兵，只能在玉门关外一百里的胡杨康达，驻扎安营。这是底线。”
“儿臣定不辱父王使命。”
“陛下。”
兵部尚书李玉齐这时才出列，一揖到底，道：
“赫连钰调任燕云关，这东阳关监军，陛下可有属意？”
“这两日，你为孤拟个单子，改日再做定夺。”
兵部侍郎云光磊，跟着站了出来。
“陛下，燕云关是我大燕的生死牢关，重中之重，自从立春近一个月以来，乞颜和北匈侵扰频繁，若此战必行，一次抽调四万骑兵精锐，西北的压力会不会太大？”
“为保万无一失，是否，应该在东阳关紧急整编一支人马，随赫连钰将军同往燕云关加防？”
燕王轻呷一口温茶。
“王启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但，也不可妄动西北军。四万骑兵，确实太多了点儿。”
书光磊忙附和道：
“陛下英明。”
燕王摩挲着碧玉扳指，想了许久，才慢慢抬眼扫过众人。
“这样罢。反正就是充个数，诸位爱卿家中适龄的子侄们，也可以同去阿。”
“不上战场，见识见识金戈铁马，河山壮丽，体验一下民间疾苦，人情百态，也不错嘛。”
朝中文武闻言，先是一愣，俱是大骇，有心理素质差的，已是面如土色，冷汗如注。
姜国彦这个老狐狸，果然浮头滑脑，机警过人，第一个附和道：
“陛下圣明。”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微臣家里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子，此行，若跟着太子殿下，上西北磨砺一番，真能脱胎换骨，重新做人，微臣也算对得起祖宗了。”
燕王果然笑了。
“姜月昇，你的铁算盘都打到孤的头上了？”
“你当太子是你家的老妈子阿。”
“微臣不敢。但，父母爱子女，为之计深远，臣承认自己确实有私心。”
“三个，一家就三个名额。”
燕王伸手比了个三。
“所有在京的文武，凡是五品以上官员家的子侄，都可以报名。后日早朝前，由兵部把名单上报姜丞。月昇，你整理好后直接送给太子。”
“微臣遵旨。”
燕暄赶紧道：
“父王，虎威将军卢广义之子卢达，骁勇非凡，胸怀大志，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此行玉门关谈判，儿臣想恳请陛下开恩，准儿臣调他任亲卫长。
燕王摆摆手。
“卢诚藩，现在是西北军里的大红人，王启泰的干儿子。别说你，就是孤也要不出人来阿。”
“薛文宇要去辽东，这个侍卫长，你就从禁军和通州里挑罢。”
“儿臣遵旨。”
燕王广袖一挥。
“薛勇，赫连钊，卢广胜你们仨，配合太子和姜丞整合编军。王真卿，姜国彦，跟孤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