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了好多人唱的莎莉花园,可都没有你唱的好听。

    高三四班和高二十班离得太远,我没有理由再去随随便便的靠近了,还好有天台,能遮住我最后一点的尊严。

    让我可以,不用厚着脸皮就能看到你。

    ——苏橘日记最高机密

    高三年级的教室在四楼,高三四班在靠东面的头一间,也就是高二九班的正上方。

    教学楼成U字型,开口面向西边,两侧是南北朝向的教学楼,中间是东西朝向的办公楼连接着两侧。

    高中部在最靠北边的这一层,就在操场南面,所以苏橘从教室出来,朝北面走,就可以走到三楼的大露台。

    露台呈圆形,面积很大,在外围靠围栏处摆着桌椅。

    这块区域是十班负责的环境清扫区,现在成了苏橘最常来的地方。

    每到课间,苏橘总会跑到这里站一会。

    她并不喜欢高处,甚至有些恐高。

    但在这里,还是会抓着围栏试图在靠围栏近一些。

    旁人都不知晓,她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只有她自己知道。

    从露台这里可以直接看到对面四楼的窗户,若是仔细看,还可以看到里面的人。

    包括高三四班。

    站在这里,可以不用直接面对李清和,可以不用去惹人烦,是最省心,最讨喜的同时又可以看到他的办法。

    晴日雨天,下雪刮沙,无论什么天气,在教室里的人总会看到对面露台上站着个女生,颤巍巍地抓着栏杆。

    在那里背书,在那里和同学聊天,还在那里,趁着空隙的时候,趁着他人不注意的时候,抬头望着天空。

    抬头望着高三四班。

    每四周,苏橘能见到他一次。

    因为六中的座位都是四列,六排为一组,按组整体每周轮换一次,第一组靠着门那一侧,二三组并列在中间。

    第四组靠里侧的窗,也就是靠露台的那一面。

    李清和坐第四排,正好在第二扇窗户正中间。

    算了算日子,这周刚好是他坐第四组。

    苏橘一下课就跑到了露台上,朝四楼张望。

    果不其然,一个橙色保温杯正立在窗台上,杯子后面是李清和。

    他好像在看书,低着头,头颅饱满,脖颈修长,就算离得这么远,他侧脸的优越也丝毫不逊色。

    苏橘就这么望着,每节课下之后的十分钟,就是她最开心的时刻。

    日子久了,李清和身边的人也注意到了这个炽热的眼神,

    “哎哎哎,你看露台上站着的那个女生,好像在朝我们这里看呐!她站着好久了吧,每次下课就在那站着……”

    李清和的眉眼一动,并没有随着身旁人的眼神向露台看去,一副事不关己漠不关心的冷淡模样。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心早就已经飞了出去,飞到了露台上。

    他无数次在弯腰坐下的同时,瞥到露台上的那抹身影,就立在那里,小小的一个。

    这个窗台仿佛是可以让他喘气的小小缝隙,是唯一可以让他不用考虑任何后果最接近苏橘的地方。

    每次一坐到第四组的时候,他就不会离开座位,就这么把自己暴露在玻璃外,让苏橘看个够。

    这仿佛,也成了两个人之间的默契,互相都不知道的默契。

    他知道,她看的,从来就只有他一个。

    可是,他没有办法给与回应。

    只能装作视若无睹,用这样的方式述说着,他难以言表的情意。

    冬天随着一阵又一阵强风疏忽间降临,树梢上的最后一片叶子也簌簌地落在了地上,被人踩得粉碎,最后只留下干枯枯的枝丫在冷风中摇曳。

    周五,但天却不如同学们即将要过周末激动的心情,阴沉沉的,像是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灰色羊毛毡,压得周围喘不过气。

    空气里仿佛夹杂着冰碴,吸一口都感觉鼻腔刺得生疼。

    但这样冷的天,李清和还是如往常一样,看到了站在露台上的苏橘。

    她穿着校服,连件外套也没加。

    她身后都是打闹的男生,还有两三个女生聚在一块聊天。

    苏橘在热闹里显得格外扎眼些,只是站在围栏处,眼睛却看着远处的某样事物。

    眼前的书,李清和硬着头皮在看,却是连一个字儿都看不进去了。

    他的脑子里,全装的是站在那里挨冻的苏橘。

    半晌,他还是做出了行动,用他尽可能大的动作,起了身,拿过窗台上放着的保温杯,离开了座位准备去接水。

    苏橘看到他离开了座位,好像是要去接水,心里抑制不住的激动,来回踱步,立马奔回教室,去拿水杯。

    地砖很滑,但也没有阻挡住她的脚步。

    奔向你,用尽我所有的力气。

    苏橘抱着水杯,从教室里冲了出来,在楼梯口止住了脚步。

    她看见从台阶上下来的人,愣了神。

    想要上四楼去装作接水偶遇,是苏橘这一刻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见到李清和的办法。

    但现在不用她装作偶遇,她想见的人,就在眼前。

    李清和拿着水杯在四楼开水间门口徘徊了几步,然后转过身直接走到楼梯口。

    就像着了魔,径直下了楼,就这么毫无预兆的,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心脏要从胸膛跳了出来。

    李清和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虽然心里在翻江倒海,但脸上依旧淡然,甚至有些冷。

    他犹豫了一瞬,还是举起了右手,向面前几步之外愣神的人绕了绕。

    对于李清和,苏橘从来不会怠慢。

    更何况是他主动打起了招呼。

    她眼里充斥着震惊还有随后翻出的些感动,那个女孩几乎是颤抖着手,回应了他。

    “你怎么……”

    苏橘的声音嗫嚅,在楼道里飘着,好像下一秒就要被打散。

    “我……”李清和抿着嘴唇,喉咙滚动,

    “楼上的开水没了,我下来接水。”

    心心念念的人,就这么从自己的面前掠过,走向身后的水房。

    他的身子挺得板直,就好像清冷冷孤傲傲的仙鹤。

    苏橘的心,甜里淌着酸。

    喜欢他的淡然,又为他对自己淡然而难过……

    喜欢到这个份儿上,真的是毫无尊严可言。

    但就是喜欢上了,能有什么办法?

    苏橘深吸口气,再次鼓足了劲儿,攥紧了水杯转身跟上了那道颀长身影,

    “我也去接水。”

    在水房,学生有些多,所以要排队。

    苏橘站在李清和前面,她转过身,让自己面对着身后的人。

    手指在绿色的杯壁上来回摩挲着,磨砂的玻璃很有质感,但此时苏橘却无心关注这些。

    她踌躇了许久,才开口问道,

    “我听同学说,高三周五下午是不用上晚自习……第四节课就放学的嘛?”

    李清和的眼神有些闪躲,许久未离得这么近,他有些不敢看她,支支吾吾回了声,

    “嗯。”

    “我今天正好要大扫除,我们……可以一起回家的。”

    苏橘低着头不敢看他,声音小极了,像蚊子叫似的,生怕他回绝自己,就好像之前那样。

    李清和看着小心翼翼的苏橘,只觉得有些不忍心,不禁轻叹了口气,

    “第四节课……挺长的。我……不一定准时放学。”

    没有听到明显的拒绝,只是有些闪烁的言辞,这对于苏橘来说已经是莫大的幸运了。

    她抬起头看着,眼睛里闪烁着喜悦,赶在李清和拒绝之前急忙应了下来,

    “没关系的,我打扫卫生也挺久的。”

    在离开水房往上走的时候,李清和才冷静了下来。

    理智回归,突然为自己的鲁莽而有些后悔,他收敛心绪,眼底又再次恢复冷意,手紧紧捏着杯子,指尖用力到泛白。

    还是……越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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