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吗？
当她问我那句话的时候，就好像是打了一巴掌在我脸上，我不知道我竟然真的让人这么讨厌，你也真的，这么讨厌我……
之前你躲着我，绕路走，步子迈的那么大，我时常跟着你大步走，走到家后腿扯得生疼，现在想来，我真的很讨厌。
——苏橘日记最高机密
距离上一次雪天已经过去近大半月。
下了大雪之后的北川仿佛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冰，刺骨的寒风吹的人脸生疼。
天台上的同学渐渐变少，大多都是在教室里抱着暖气不愿意出来。
苏橘也冷，出来的次数也缓了下来，但她还是依旧站在那里。
特别冻的时候，柳玉会把棉衣给她也套上，多少会暖和一些。
李清和又轮换到了第四组，像往常一样，他的保温杯还是放在老位置，依旧挺直身板儿在座位上看着书。
周五，苏橘上完卫生间之后，又走到了天台。
高三四班的窗户蒙了一层雾气，迷迷蒙蒙的看不仔细，里面散发着白炽灯的光，亮极了。
苏橘下意识往第二扇窗户看，虽然很模糊，但也可以看见，窗台上的橙色杯子不见了，它旁边的座位上好像也空着。
那个位置，是李清和在坐。
苏橘觉得有些奇怪，现在是高三年级的早读时间，按理说所有学生都在座位上看书，李清和怎么？
还没来得及多想，铃声就响了起来，她只能先往教室跑去。
冬天的早晨，天亮的晚，第一节课下了以后，太阳才从东边懒洋洋地升出来。
到了大课间跑完操回来以后，苏橘到天台上看了一眼，此时玻璃上的雾气已经散去，她清晰地看到没有熟悉的保温杯，也没有熟悉的人。
有些不对，但苏橘也不好直接上去找他，只能先回班里。
到了下午，依旧如此，一直到放学，还是没有见到李清和的影子。
放学之后，天渐渐黑了下来，冷风过境，吹得让人窒息。
净一留下来，陪着苏橘一起回家，两人一起上了四楼。
就一层的距离，苏橘牵挂了近大半年，即使现在都出去吃饭了，苏橘还是提着一颗心，颤颤巍巍躲躲藏藏地靠近高三四班的教室。
里面只有零星几个人，黑板上的电子屏还开着，放着苏橘没听过的英文歌儿，灯管一排排地亮着，照得桌面暖烘烘的。
净一走了过去，又绕了回来，对站在墙边的苏橘摇了摇头，
“他好像……真的不在，桌仓都是空的。”
苏橘这才敢在净一身后跟着，慢慢走过教室门，走过那两扇窗户，窗明几净，桌子上都堆着高高的书本还有练习册，墙上贴着醒目的红幅。
她微微弯头寻找着，第四组第四排，里面的座位，的确如净一所说，连书包都没有。
心一下子落了下来，却又因为担心而提了上去。
可是，他们之间，苏橘没办法问什么，好像，两个人的世界并没有什么交集点，只是点水之交。
苏橘只能揣着忧心和净一出了学校大门。两个人过了马路在靠近商铺一条街这一侧向凰鹤路走去。
商铺一条街现在正是红火的时候。
高三年级上晚自习，除了在食堂里吃晚饭的同学以外，大部分的学生都选择在校门口吃饭，所以这里什么吃的都有，还有不同风味的餐馆儿和小吃店。
苏橘和净一顺着店铺边走着，一家家不同的店铺装潢惹人眼球，五颜六色的灯光照在脸上来回变换。
走到一家川菜馆的门口，苏橘停下了脚步。
店里此刻人还不多，有学生还有其他吃饭的顾客。
苏橘的目光停在了靠墙一侧桌前坐着的人身上。
一身暗红色棉衣，齐耳短发，嘴角边有大大的酒窝。
是姚瑶。
她正和另一位同学坐在桌前等餐。
苏橘和姚瑶算不上认识，甚至都不熟，除了上一次公交改线时打过招呼，再没有说过话，仅有的几次照面也只是和李清和碰面时，她站在李清和的身边。
一个班的，还是好朋友，她应该会知道，怎么联系李清和。
“怎么了？”
净一见苏橘停下了脚步，朝饭馆里望着，也停了下来，开口问道。
“净一。”苏橘回过神，“那是他的同学，我……想去问问……”
净一顺着苏橘的眼神看到了坐在那里的姚瑶。
点点头，开口说，
“也好，要不顺道你把他的电话也要上，这样联系起来也方便不是？”
电话？
苏橘认识李清和近两年，还真的连联系方式都没有一个，想想也是悲哀。
“那……我去啦？”
苏橘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踏出的每一步好像都打着颤儿，她轻轻推开门，径直向姚瑶坐的方向走去。
她轻轻碰了一下姚瑶的衣服，坐着的人转了过来。
这一瞬间，苏橘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了，她不是一个善于说话的人，甚至有些怕人。
但她还是过来了。
“你好，打扰了，我……有些事想询问您，……可以劳烦……出来一下吗？”
苏橘有些语无伦次。
姚瑶顿了一秒，眉尾一挑，点了点头，
“好，我和你出去。”
哐啷——
两个人出了门，站到门前的台阶上，风吹起门上挂着的棉帘儿，刷刷地响着。
“叫我出来……想问什么？”
姚瑶比苏橘要高小半个头。
“我……”
苏橘把人叫出来，脑子都还懵懵的，“李清和今天没有来上课。”
“嗯。”姚瑶转过身来，“他不太舒服，请了病假。”
“病假？”
苏橘有些担心。
两个人之间又陷入无言的状态。
半晌，苏橘先开了口，
“能不能麻烦你……给我一下……李清和的联系方式？”
……
苏橘不敢看眼前的人，盯着缠绕在一块的手，声音抖极了。
良久都得不到回复，苏橘刚想开口，面前的人嘴角一抿，冷不丁地冒出来了一句，
“你是不是喜欢李清和？”
嘭——
脑子里像有巨大的礼花炸开，这句话钻到了苏橘的耳朵里，烧的耳朵又红又难受。
苏橘长久以来的心意，就像被无意之人随意揭开，见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又随手扔到了风中。
就像是被打了脸，苏橘眉头扭到了一起，硬着头皮下意识地反驳了一句，
“我不喜欢他。”
不想被别人知道，她埋藏在心底的酸涩的东西。
“我只是……”
苏橘的喉咙滚动，
“我只是想要问问他怎么样了……”
声音越来越小。
姚瑶抱起胳膊，“还是不给你了吧？”
她看着面前的人，
“清和高三了，平常比较忙，你没什么事儿……还是不要打扰他学习了，好吗？”
她的表情温柔极了，可是说出的话，却像一记耳光，狠狠地扇在了苏橘的脸上。
她又想起半年前李清和说的。
因为学习，他不再与自己一块儿上下学。
尽管没有说过“不要打扰我学习”，但现在想来，也只是姚瑶这句话委婉些的翻版了。
是了，现在，只要出现在他的面前，就算是打扰了。
苏橘顿时觉得自己好烦人，这半个学期以来的种种，就好像一块儿甩不掉的牛皮糖，李清和应该感觉很烦人吧？
只是他那么一个人，自然是说不出来这些话。
她有什么资格担心李清和？
最麻烦的是她自己，有这么一个跟屁虫，换做谁也不会好受吧？
还天天站在天台上……
想起自己做过的种种，苏橘突然感觉有些恶心。
喜欢人喜欢到这种份儿上，也是一点脸面和尊严都不要了。
苏橘放下紧攥的手，深吸了口气，弯下了腰，
“对不起，打扰你们了。”
然后就像只见不得光的蛆虫，狼狈地向黑暗里跑去。
回想起以往李清和的表情，再结合今天姚瑶说的话，往昔在脑子里不断回荡的那个声音，终于变成石锤向自己砸来。
苏橘，他不喜欢你。
并且非常讨厌你，如果你有些自知之明，就夹起你的尾巴，滚吧！
是的，的确对不起李清和，在他面前晃来晃去，真的是个烦人精。
从那以后，唯一可以看到李清和的地方，也被苏橘自己彻底封死。
无论是谁叫她，她都不再去天台，李清和的样子，只存在在了回忆里。
即使自己很痛苦，她也不要像姚瑶所说，给李清和带去一点不愉快。
当她问我那句话的时候，就好像是打了一巴掌在我脸上，我不知道我竟然真的让人这么讨厌，你也真的，这么讨厌我……
之前你躲着我，绕路走，步子迈的那么大，我时常跟着你大步走，走到家后腿扯得生疼，现在想来，我真的很讨厌。
——苏橘日记最高机密
距离上一次雪天已经过去近大半月。
下了大雪之后的北川仿佛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冰，刺骨的寒风吹的人脸生疼。
天台上的同学渐渐变少，大多都是在教室里抱着暖气不愿意出来。
苏橘也冷，出来的次数也缓了下来，但她还是依旧站在那里。
特别冻的时候，柳玉会把棉衣给她也套上，多少会暖和一些。
李清和又轮换到了第四组，像往常一样，他的保温杯还是放在老位置，依旧挺直身板儿在座位上看着书。
周五，苏橘上完卫生间之后，又走到了天台。
高三四班的窗户蒙了一层雾气，迷迷蒙蒙的看不仔细，里面散发着白炽灯的光，亮极了。
苏橘下意识往第二扇窗户看，虽然很模糊，但也可以看见，窗台上的橙色杯子不见了，它旁边的座位上好像也空着。
那个位置，是李清和在坐。
苏橘觉得有些奇怪，现在是高三年级的早读时间，按理说所有学生都在座位上看书，李清和怎么？
还没来得及多想，铃声就响了起来，她只能先往教室跑去。
冬天的早晨，天亮的晚，第一节课下了以后，太阳才从东边懒洋洋地升出来。
到了大课间跑完操回来以后，苏橘到天台上看了一眼，此时玻璃上的雾气已经散去，她清晰地看到没有熟悉的保温杯，也没有熟悉的人。
有些不对，但苏橘也不好直接上去找他，只能先回班里。
到了下午，依旧如此，一直到放学，还是没有见到李清和的影子。
放学之后，天渐渐黑了下来，冷风过境，吹得让人窒息。
净一留下来，陪着苏橘一起回家，两人一起上了四楼。
就一层的距离，苏橘牵挂了近大半年，即使现在都出去吃饭了，苏橘还是提着一颗心，颤颤巍巍躲躲藏藏地靠近高三四班的教室。
里面只有零星几个人，黑板上的电子屏还开着，放着苏橘没听过的英文歌儿，灯管一排排地亮着，照得桌面暖烘烘的。
净一走了过去，又绕了回来，对站在墙边的苏橘摇了摇头，
“他好像……真的不在，桌仓都是空的。”
苏橘这才敢在净一身后跟着，慢慢走过教室门，走过那两扇窗户，窗明几净，桌子上都堆着高高的书本还有练习册，墙上贴着醒目的红幅。
她微微弯头寻找着，第四组第四排，里面的座位，的确如净一所说，连书包都没有。
心一下子落了下来，却又因为担心而提了上去。
可是，他们之间，苏橘没办法问什么，好像，两个人的世界并没有什么交集点，只是点水之交。
苏橘只能揣着忧心和净一出了学校大门。两个人过了马路在靠近商铺一条街这一侧向凰鹤路走去。
商铺一条街现在正是红火的时候。
高三年级上晚自习，除了在食堂里吃晚饭的同学以外，大部分的学生都选择在校门口吃饭，所以这里什么吃的都有，还有不同风味的餐馆儿和小吃店。
苏橘和净一顺着店铺边走着，一家家不同的店铺装潢惹人眼球，五颜六色的灯光照在脸上来回变换。
走到一家川菜馆的门口，苏橘停下了脚步。
店里此刻人还不多，有学生还有其他吃饭的顾客。
苏橘的目光停在了靠墙一侧桌前坐着的人身上。
一身暗红色棉衣，齐耳短发，嘴角边有大大的酒窝。
是姚瑶。
她正和另一位同学坐在桌前等餐。
苏橘和姚瑶算不上认识，甚至都不熟，除了上一次公交改线时打过招呼，再没有说过话，仅有的几次照面也只是和李清和碰面时，她站在李清和的身边。
一个班的，还是好朋友，她应该会知道，怎么联系李清和。
“怎么了？”
净一见苏橘停下了脚步，朝饭馆里望着，也停了下来，开口问道。
“净一。”苏橘回过神，“那是他的同学，我……想去问问……”
净一顺着苏橘的眼神看到了坐在那里的姚瑶。
点点头，开口说，
“也好，要不顺道你把他的电话也要上，这样联系起来也方便不是？”
电话？
苏橘认识李清和近两年，还真的连联系方式都没有一个，想想也是悲哀。
“那……我去啦？”
苏橘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踏出的每一步好像都打着颤儿，她轻轻推开门，径直向姚瑶坐的方向走去。
她轻轻碰了一下姚瑶的衣服，坐着的人转了过来。
这一瞬间，苏橘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了，她不是一个善于说话的人，甚至有些怕人。
但她还是过来了。
“你好，打扰了，我……有些事想询问您，……可以劳烦……出来一下吗？”
苏橘有些语无伦次。
姚瑶顿了一秒，眉尾一挑，点了点头，
“好，我和你出去。”
哐啷——
两个人出了门，站到门前的台阶上，风吹起门上挂着的棉帘儿，刷刷地响着。
“叫我出来……想问什么？”
姚瑶比苏橘要高小半个头。
“我……”
苏橘把人叫出来，脑子都还懵懵的，“李清和今天没有来上课。”
“嗯。”姚瑶转过身来，“他不太舒服，请了病假。”
“病假？”
苏橘有些担心。
两个人之间又陷入无言的状态。
半晌，苏橘先开了口，
“能不能麻烦你……给我一下……李清和的联系方式？”
……
苏橘不敢看眼前的人，盯着缠绕在一块的手，声音抖极了。
良久都得不到回复，苏橘刚想开口，面前的人嘴角一抿，冷不丁地冒出来了一句，
“你是不是喜欢李清和？”
嘭——
脑子里像有巨大的礼花炸开，这句话钻到了苏橘的耳朵里，烧的耳朵又红又难受。
苏橘长久以来的心意，就像被无意之人随意揭开，见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又随手扔到了风中。
就像是被打了脸，苏橘眉头扭到了一起，硬着头皮下意识地反驳了一句，
“我不喜欢他。”
不想被别人知道，她埋藏在心底的酸涩的东西。
“我只是……”
苏橘的喉咙滚动，
“我只是想要问问他怎么样了……”
声音越来越小。
姚瑶抱起胳膊，“还是不给你了吧？”
她看着面前的人，
“清和高三了，平常比较忙，你没什么事儿……还是不要打扰他学习了，好吗？”
她的表情温柔极了，可是说出的话，却像一记耳光，狠狠地扇在了苏橘的脸上。
她又想起半年前李清和说的。
因为学习，他不再与自己一块儿上下学。
尽管没有说过“不要打扰我学习”，但现在想来，也只是姚瑶这句话委婉些的翻版了。
是了，现在，只要出现在他的面前，就算是打扰了。
苏橘顿时觉得自己好烦人，这半个学期以来的种种，就好像一块儿甩不掉的牛皮糖，李清和应该感觉很烦人吧？
只是他那么一个人，自然是说不出来这些话。
她有什么资格担心李清和？
最麻烦的是她自己，有这么一个跟屁虫，换做谁也不会好受吧？
还天天站在天台上……
想起自己做过的种种，苏橘突然感觉有些恶心。
喜欢人喜欢到这种份儿上，也是一点脸面和尊严都不要了。
苏橘放下紧攥的手，深吸了口气，弯下了腰，
“对不起，打扰你们了。”
然后就像只见不得光的蛆虫，狼狈地向黑暗里跑去。
回想起以往李清和的表情，再结合今天姚瑶说的话，往昔在脑子里不断回荡的那个声音，终于变成石锤向自己砸来。
苏橘，他不喜欢你。
并且非常讨厌你，如果你有些自知之明，就夹起你的尾巴，滚吧！
是的，的确对不起李清和，在他面前晃来晃去，真的是个烦人精。
从那以后，唯一可以看到李清和的地方，也被苏橘自己彻底封死。
无论是谁叫她，她都不再去天台，李清和的样子，只存在在了回忆里。
即使自己很痛苦，她也不要像姚瑶所说，给李清和带去一点不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