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来，我当初，真的很不是人。
——李清和
两人的窃窃私语被一旁的谭嘉树全部看在了眼底。
宴席后，谭嘉树一直等在停车场，摆弄着手上的车钥匙，拦住了刚从电梯里出来的李清和。
谭嘉树带着李清和来了酒吧，两个人二话不说就开始喝酒。
一瓶接着一瓶，没有一个小时，桌上已经摆满了空酒瓶，酒气在房间里肆意蔓延。
“你知道吗……有的时候，我真的是恨你。”
坐在靠门一侧的谭嘉树瘫在沙发靠背上，脸颊已经泛红，右手还拿着一瓶酒，往嘴里灌着。
他看着李清和，那人在暗处，看不清表情。虽然喝了不少，但依旧坐姿板正，看不出一点醉了的模样。
谭嘉树继续支支吾吾，
“十年了……你人不在，可还是在无时无刻影响着我们。”
……
“我去……李清和，你他妈就不能说句话吗？”
对方一直不出声，谭嘉树有些生气，又因为喝醉了所以开口就骂了起来。
对面的人依旧不动声色，拿起桌上剩下的半瓶酒一饮而尽，然后将空酒瓶放回了原位。除了苏橘，对其他的人他一向话很少。
谭嘉树眼眶有些泛红。
他明白，他从来就未曾赢过，无论李清和在，还是不在，苏橘的心，从来就没有在他身上徘徊过片刻。
他吸了一下鼻子，也将手里的酒喝了干净，砰地一声扔在桌子上，酒瓶在光滑的桌面咕噜咕噜，滚到了另一面，被坐在那里的李清和拿了起来，重新放正，摆在桌面上。
“可以告诉我，苏橘究竟经历了什么？”
李清和抬起眼眸，说了今晚的第一句话。
“……十年了，现在想起要问了？”
谭嘉树手肘搭在膝盖上，左手扶额，另一只手拿着一瓶刚开的新酒，挑眉看向李清和，语气很冲。
李清和没有说话，只是拿了一瓶未开封的酒，拉开了盖环儿就开始喝了起来。
咕咚咕咚，喉结随着酒水的涌入有秩序的浮动着，没一阵儿一瓶已空。
按照这样的节奏，李清和又开了两瓶，喝了下去。
“李清和，你可真他妈不是人。”
谭嘉树提着酒瓶，看着瓶里碰撞着瓶壁的液体，眼神暗沉。
对面的人没有吱声，只是拿起桌上的酒抬头灌着。
“当初跑得远远的，怎么又回来了？”
面对李清和，谭嘉树的嘴一向狠毒。
可是对面的人依旧没有红脸，继续喝着他的酒。
“你他妈不会说句话！”
终于谭嘉树吼了出来。
李清和放下酒瓶，抬起眼看他，半晌，嘴角微微蹦出几个字，
“告诉我，她到底，怎么了？”
“怎么了？哼，想知道？”
听到这一句，谭嘉树舒服了许多。指了指桌子边上放着的一提酒，
“把这些喝了，我就告诉你。”
李清和眼底泛着清波，脸上并没有因为谭嘉树的挑衅而露出怒色，嘴角紧绷，看都不看，就把酒篮提到桌上，从里面拿出酒，撕开拉环看着谭嘉树就抬头灌起来。
桌子上慢慢堆满了空酒瓶。
谭嘉树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没意思。”
把手里的酒也一饮而尽。
“苏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原因复杂，再加上她自己之前抗拒治疗，一直压抑着自己，才造成了如今这么严重的情形。”
谭嘉树好像想到了什么，眉头紧蹙，
“大四那一年，我生拉硬拽，把她从金城带到了江宁。”
他的指尖来回触碰着酒瓶口，好像是回忆起了多么心痛的画面，
“在学校找到她的时候，她的样子就已经很不好了。”
那副模样，谭嘉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原来在他的回忆里，高中时候的苏橘虽然一直看着别人，但眼里发着光，周身都有光，就好像深林里的雏菊。
可是那一天，他看到的，除了一模一样的面容，其他截然不同。
眼底深埋的憔悴和无助，甚至还有绝望，不知道她忍受了多久，已经变得迟缓麻木。
他看的从心底里疼。
“你要是认真的，就好好待她。她的心里太敏感了。”
谭嘉树面前的酒都已经空瓶，但眼神依旧清明，喝完了手上的最后一口。
他站起身，向门口走去。
按下门把手之后，他又停在了那里，侧过了头，开了口，
“你要抓住她……不要再放手了。”
门开了又合上，屋内再一次恢复昏暗。
过去的画面一幕幕又闪回在李清和的眼前。在他的映象里，苏橘安静，温柔，明亮，美好，虽然是个小哭包，但在他面前依旧带着笑。
可是没有想到，她现在笑的时候，有多么煎熬。
屋里的人依旧坐姿端正，不说话，可心底却早已泛起涟漪。
路上，谭嘉树坐在后座，看向窗外，一排排路灯，昏黄暗淡，让人睁不开眼睛。
他指尖碰到车门上的按钮。
咔哒一声，窗户缓缓降了下来，阵阵微风随着窗缝挤进了车里，吹起来他额前的刘海，露出好看的墨眉。
只是眉间紧促，眼底还捎带着一丝醉意，他不由得回想起在金城的时候……
谭嘉树方才说，他费了所有力气，才把苏橘从漩涡里拉出来，说的一点没错。
他找遍了北川的每个角落，才寻到苏橘家的住址，又软磨硬泡，才得知苏橘大学的位置，知道了苏橘的境遇后，他二话没说，将自己在北川所有资产进行清算，提着一个行李箱就飞到了金城，把苏橘从学校捞出来就直奔千里外的江宁。
可以说，没有谭嘉树，就没有现在的苏橘。
但……他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只能把苏橘从麻木中拉出来，却对于她的内心更深处毫无办法。
他没有那把钥匙，撬不开那扇门。
苏橘待他很好，如果不出意外，只要他要求，苏橘会在他的身边，作为挚友一直待下去，可也只是苏橘的空壳，她在消耗自己，用自己的精神去支撑，谭嘉树知道，她的心里有一个好大的空洞，任何人都填不满……
除了十年前的李清和。
虽然无可奈何，但不得不承认，他非但没有办法赢，反而输的很彻底。
苏橘把她能给的一切都拿了出来报答谭嘉树，但也只是如此了，她的心没有办法掏出来。
因为根本就不在她那里。
不过谭嘉树不后悔，喜欢苏橘的十几年里，还能陪伴她六年，就已经很知足了。
潇洒识趣地走开，才是他谭嘉树的风格。
——李清和
两人的窃窃私语被一旁的谭嘉树全部看在了眼底。
宴席后，谭嘉树一直等在停车场，摆弄着手上的车钥匙，拦住了刚从电梯里出来的李清和。
谭嘉树带着李清和来了酒吧，两个人二话不说就开始喝酒。
一瓶接着一瓶，没有一个小时，桌上已经摆满了空酒瓶，酒气在房间里肆意蔓延。
“你知道吗……有的时候，我真的是恨你。”
坐在靠门一侧的谭嘉树瘫在沙发靠背上，脸颊已经泛红，右手还拿着一瓶酒，往嘴里灌着。
他看着李清和，那人在暗处，看不清表情。虽然喝了不少，但依旧坐姿板正，看不出一点醉了的模样。
谭嘉树继续支支吾吾，
“十年了……你人不在，可还是在无时无刻影响着我们。”
……
“我去……李清和，你他妈就不能说句话吗？”
对方一直不出声，谭嘉树有些生气，又因为喝醉了所以开口就骂了起来。
对面的人依旧不动声色，拿起桌上剩下的半瓶酒一饮而尽，然后将空酒瓶放回了原位。除了苏橘，对其他的人他一向话很少。
谭嘉树眼眶有些泛红。
他明白，他从来就未曾赢过，无论李清和在，还是不在，苏橘的心，从来就没有在他身上徘徊过片刻。
他吸了一下鼻子，也将手里的酒喝了干净，砰地一声扔在桌子上，酒瓶在光滑的桌面咕噜咕噜，滚到了另一面，被坐在那里的李清和拿了起来，重新放正，摆在桌面上。
“可以告诉我，苏橘究竟经历了什么？”
李清和抬起眼眸，说了今晚的第一句话。
“……十年了，现在想起要问了？”
谭嘉树手肘搭在膝盖上，左手扶额，另一只手拿着一瓶刚开的新酒，挑眉看向李清和，语气很冲。
李清和没有说话，只是拿了一瓶未开封的酒，拉开了盖环儿就开始喝了起来。
咕咚咕咚，喉结随着酒水的涌入有秩序的浮动着，没一阵儿一瓶已空。
按照这样的节奏，李清和又开了两瓶，喝了下去。
“李清和，你可真他妈不是人。”
谭嘉树提着酒瓶，看着瓶里碰撞着瓶壁的液体，眼神暗沉。
对面的人没有吱声，只是拿起桌上的酒抬头灌着。
“当初跑得远远的，怎么又回来了？”
面对李清和，谭嘉树的嘴一向狠毒。
可是对面的人依旧没有红脸，继续喝着他的酒。
“你他妈不会说句话！”
终于谭嘉树吼了出来。
李清和放下酒瓶，抬起眼看他，半晌，嘴角微微蹦出几个字，
“告诉我，她到底，怎么了？”
“怎么了？哼，想知道？”
听到这一句，谭嘉树舒服了许多。指了指桌子边上放着的一提酒，
“把这些喝了，我就告诉你。”
李清和眼底泛着清波，脸上并没有因为谭嘉树的挑衅而露出怒色，嘴角紧绷，看都不看，就把酒篮提到桌上，从里面拿出酒，撕开拉环看着谭嘉树就抬头灌起来。
桌子上慢慢堆满了空酒瓶。
谭嘉树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没意思。”
把手里的酒也一饮而尽。
“苏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原因复杂，再加上她自己之前抗拒治疗，一直压抑着自己，才造成了如今这么严重的情形。”
谭嘉树好像想到了什么，眉头紧蹙，
“大四那一年，我生拉硬拽，把她从金城带到了江宁。”
他的指尖来回触碰着酒瓶口，好像是回忆起了多么心痛的画面，
“在学校找到她的时候，她的样子就已经很不好了。”
那副模样，谭嘉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原来在他的回忆里，高中时候的苏橘虽然一直看着别人，但眼里发着光，周身都有光，就好像深林里的雏菊。
可是那一天，他看到的，除了一模一样的面容，其他截然不同。
眼底深埋的憔悴和无助，甚至还有绝望，不知道她忍受了多久，已经变得迟缓麻木。
他看的从心底里疼。
“你要是认真的，就好好待她。她的心里太敏感了。”
谭嘉树面前的酒都已经空瓶，但眼神依旧清明，喝完了手上的最后一口。
他站起身，向门口走去。
按下门把手之后，他又停在了那里，侧过了头，开了口，
“你要抓住她……不要再放手了。”
门开了又合上，屋内再一次恢复昏暗。
过去的画面一幕幕又闪回在李清和的眼前。在他的映象里，苏橘安静，温柔，明亮，美好，虽然是个小哭包，但在他面前依旧带着笑。
可是没有想到，她现在笑的时候，有多么煎熬。
屋里的人依旧坐姿端正，不说话，可心底却早已泛起涟漪。
路上，谭嘉树坐在后座，看向窗外，一排排路灯，昏黄暗淡，让人睁不开眼睛。
他指尖碰到车门上的按钮。
咔哒一声，窗户缓缓降了下来，阵阵微风随着窗缝挤进了车里，吹起来他额前的刘海，露出好看的墨眉。
只是眉间紧促，眼底还捎带着一丝醉意，他不由得回想起在金城的时候……
谭嘉树方才说，他费了所有力气，才把苏橘从漩涡里拉出来，说的一点没错。
他找遍了北川的每个角落，才寻到苏橘家的住址，又软磨硬泡，才得知苏橘大学的位置，知道了苏橘的境遇后，他二话没说，将自己在北川所有资产进行清算，提着一个行李箱就飞到了金城，把苏橘从学校捞出来就直奔千里外的江宁。
可以说，没有谭嘉树，就没有现在的苏橘。
但……他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只能把苏橘从麻木中拉出来，却对于她的内心更深处毫无办法。
他没有那把钥匙，撬不开那扇门。
苏橘待他很好，如果不出意外，只要他要求，苏橘会在他的身边，作为挚友一直待下去，可也只是苏橘的空壳，她在消耗自己，用自己的精神去支撑，谭嘉树知道，她的心里有一个好大的空洞，任何人都填不满……
除了十年前的李清和。
虽然无可奈何，但不得不承认，他非但没有办法赢，反而输的很彻底。
苏橘把她能给的一切都拿了出来报答谭嘉树，但也只是如此了，她的心没有办法掏出来。
因为根本就不在她那里。
不过谭嘉树不后悔，喜欢苏橘的十几年里，还能陪伴她六年，就已经很知足了。
潇洒识趣地走开，才是他谭嘉树的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