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碎响在沉寂的杨府中格外清晰,瑶姬顺着声响纵身一跃,原来杨戬竟醉倒在屋顶之上,刚才的声响便是空空的酒壶顺着屋檐滚落,摔个粉碎。

    镰刀一样的弯月挂在夜空,微弱的月光洒在杨戬的身上,瑶姬的心像被人狠狠攥了一把,又酸又痛,她顶天立地的二郎怎么会这样?

    如此削瘦,面色枯黄,双颊已瘦的凹陷下去,下巴上的胡须乱乱糟糟的,浑身上下散发着酒气和臭气,这哪还是一个神仙模样?

    一腔怒气皆化为一声叹息,“唉,二郎,你何苦呢?”瑶姬不禁鼻酸。

    杨戬迷糊之中,看见了母亲,他神色不变,依旧是那副潦倒模样,只是坐起身来,双眼无神,不知是睡着还是醒着。

    瑶姬坐在杨戬身旁,道:“二郎,你可知为何我复生之后不和你回到杨府?”

    杨戬看着面前丝毫未老,和他儿时记忆中一模一样的母亲默默不语。

    “这座大宅承载了我太多的感情,你父亲大哥死在这里场景历历在目,如果不是想见见你,我绝对不会踏进这里,我并未去寻找他们的下落,不过我知道他们一定在世间某地幸福的生活,我知道他们幸福,我就知足了,有些时候相爱未必就能相守,二郎,寸心已经不在了,你还要难过多久呢?你如果真的爱她,就替她好好活下去,她和娘,和三妹一样都希望你能好好的,还能是当年的那个英勇潇洒,心怀天下的二郎神杨戬。”

    “你就当她在三界的一处角落生活,她如果知道你这样自苦这样颓废,她该多么自责,她爱上的可是那个拥有气吞山河的魄力,能翻天覆地的二郎神!”

    杨戬的眼神逐渐清明,似乎是在思考,瑶姬握起杨戬的手掌,比起小时候的宽大厚实。

    “二郎,你还记得你小时候么,你是三个孩子里最让人操心的,不学无术,天天去爬老丈人家的墙头。”

    想起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杨戬的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他说:“那时一惹母亲生气,就罚我单腿在街上跳好几圈。”

    母子俩说着话,杨戬看着母亲眼中的点点泪光,内疚极了,是啊,他怎能怨怼母亲呢,正因为是用寸心的生命换来母亲重生的机会,他更应该珍惜,不然不是白白浪费了寸心的一番心意么?而且母亲她没错,她曾受那么多苦,也该放下一切,享受一下天伦之乐了。

    第二天一早,瑶姬在睡梦中隐约听见嘈杂声音,她走出门去才发现是灌江口的百姓在议论纷纷,原来杨戬自罚单腿绕着大街跳呢,瑶姬看着充满活力的二郎,眼角湿润。

    不一会儿,杨戬回到杨府,瑶姬拿着手绢拭去他额头的汗水,“看看你,跳得满头大汗,快去洗漱一番。”

    “是,娘。”

    杨戬洗去一身颓丧,刮下杂乱的胡须,除了面色还有些憔悴,大体上恢复了从前的英俊模样。

    母子二人,用过饭在府中行走,瑶姬不由自主的被一株盛放的丁香花吸引,因杨戬久不打理内院,其他植物皆细弱萎靡,只有这株丁香还在妖冶的盛放。

    杨戬见母亲细细打量这丁香,便道:“这株丁香是寸心亲手种下的,兴许是带了几分仙气吧,那时我们还未曾和离,她觉得我不求上进,与我吵架,我便去寻些野花来哄她高兴,可她弃之如敝履,我念万物有灵,折断花枝已是不该,更应好好对待,可她听了,更加恼怒,将花扔得更远了些。”

    瑶姬嫌弃地摇了摇头道:“你真是不了解女人,你那么说,不是说她还不如一株花重要吗?难怪她生气。”

    那已经成为过去了,杨戬也只剩叹气了,他道:“不知她何时将这株花拣回悉心照料,如今竟开的极为繁盛。”

    母子闲话间,于云层之上,一位仙子正驾云向灌江口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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