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奔跑,我感受到头发顺着风落在我的脑后,我听见自己的剧烈的喘息声,眼前的景色因为我的动作而变得闪烁而模糊。

    但这一次,我知道哪里是终点。

    几分钟前——

    “难道你打算一直待在这种循环之中吗?”达芙妮问,“带着德拉科一起。”

    因为和德拉科关系太好,我总是能从形形色色的人的嘴里听见他的名字,这让我早就对他的名字免疫了,而达芙妮的这一句“德拉科”好像把我拉回了第一次见他的时候。

    他穿着白色的礼服,头发梳的很整齐,用他那张可爱的小脸努力的做出一副小大人的成熟模样。

    但他的目光一旦落在你的身上,开始对你说话你将会收回在这之前你对他的一切猜想,因为你会发现这是一个多么成熟的小绅士,他的礼仪和话语都让你挑不出错误来,他展现出了一个马尔福应有的态度。

    也许就是从这一眼,这样的第一眼开始,他就被我拉入了一种我无意识造成的循环。

    然后一次又一次的向我妥协。

    你要继续吗?达芙妮问我。

    而我也开始问我自己。

    我奔跑着,忽然意识到眼前的场景的闪烁是因为我在流眼泪。

    她终于给了我一个机会,让我有勇气跑到他的面前,和他说,对不起。

    而我,还有德拉科,我们等待这一句话已经太多太多年了。

    ……

    我睁开眼,感觉到有什么人正握着我的手,等待视线里的一切都变得清晰了起来之后我发现这个人是德拉科。

    “你醒了。”德拉科立刻凑了上来,担心的看着我,“你感觉怎么样?头还疼吗?”

    我摇了摇头。

    “对不起,德拉科。”

    “你一定是傻了,庞弗雷夫人!快来看看她!”他皱了皱眉,声音大的似乎庞弗雷夫人不是在十米以内而是在几十公里之外一样。

    庞弗雷夫人也吓得快步地走来:“怎么了孩子,你怎么了。”她赶紧念出检查咒语,跟着她一起来的还有刚好下课过来看望我的其他人,这让我尴尬极了。

    “好吧孩子,你还有一点点脑震荡,也许会看不清东西,反应慢一些,”庞弗雷夫人无奈的转过头去看着刚刚叫的好像我下一秒就要去世了一样的德拉科,“但是这都是正常的状况,我了解你的担心,但是姜小姐恢复的很好。”

    德拉科没有被教训的不耐烦,要知道他其实是个没什么耐心听别人教诲的人,但是他却很认真的点头,就连庞弗雷夫人由于太忙碌而忍不住露出来的轻微的责怪他也一并收下。

    “可是她听不清我说话,她真的没事吗?”他接着问道。

    “听不清你说话?”这位精通医术的女巫也疑惑的看向了我,“真的吗孩子,你现在还有什么感觉,能听清我在说什么吗?”

    我立刻表示:“不是的女士,我感觉我恢复的还算不错,刚刚德拉科听错了。”

    庞弗雷夫人虽然对来探病的其他人以及不乖乖听取医嘱的调皮病人看上去很严厉,但是对我这个病人却很温柔,她点了点头:“那就好,孩子,你要多休息,相信你很快就会好。”

    我连忙点头,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得了脑震荡,我只是晃了晃脑袋就开始头晕脑胀,还有一点反胃。

    “德拉科,我知道你问的是什么,我很好,也没有头晕,”我反握住他的手,“我只是想和你说,对不起。”

    他愣了愣,似乎完全想不出来我为什么要对他道歉:“可你没做错任何事。”

    我缓慢的摇动脑袋。

    你不知道,德拉科,你好像永远都不知道你对我有多么多么的好。

    想到这里,我又开始想哭,我觉得我应该告诉他他有多好,可是我又开始胆怯,可我明明已经决定好了不再止步不前。

    我害怕他意识到他为了我做了多少伟大的事,我害怕他后悔对我这么好,我害怕他想要及时止损,收回给我的所有的关心。

    就像我害怕和他在一起一样。

    我害怕一旦我们走出了那一步,成为了对于彼此来说最重要的人之后,这种美好的暧昧就会迅速奔向高潮,然后褪色。

    我恐惧我们再也不为彼此心动的那一天。

    我恐惧人类喜新厌旧的本能。

    德拉科好像是无奈的笑了,他摸了摸我的脸:“那我该说什么呢?你确实犯了错吗?好像不算是什么好话,我的直觉告诉我如果我这么说也许会惹你生气。”

    他的打趣让我也闭上眼笑了起来。

    好吧,没什么好顾虑的。

    至少现在。

    德拉科又在这里留到了最后一刻,被庞弗雷夫人催促了好几次,他才终于拿起他的笔记本离开。

    这时候我才终于有了“我被小天狼星袭击了”这样的一个事实的实感,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但我清晰的记得那一张脸——

    一张充满着沧桑的,满是胡茬和污渍的可怕的脸。

    和我想象中的霍格沃兹曾经的校草,布莱克家族的大少爷,或者说是书里写的那位伟大的小天狼星毫无关联。

    他的燃烧着同归于尽的疯狂神色的眼睛和他磅礴的魔法都让我恐惧的一动都动不了,那一刻,我仿佛是砧板上的鱼肉。

    我感觉到死亡。

    要不是醒来的时候听见周围的人一直在说着“小天狼星真的来了”“小天狼星袭击了克里斯多”之类的话,我根本想象不出来那竟然就是小天狼星。

    他看起来全然就是一个杀人犯的模样。

    虽然我知道他的目的当然不会是要杀了我,一定是当时彼得也刚好出现在那附近,可我仍然没办法让我自己冷静下来相信我昨晚碰到的那个人就是小天狼星,我没办法相信他真的是一个善良正直的人,我没办法相信他不想杀我。

    因为我对上了他的眼睛,看到了他的脸,被他的魔咒狠狠地击中了脑袋。

    我体验到了那种感觉,我一直恐惧去面对的,无能为力的感觉。

    (哈利视角)

    每一年似乎都是动荡不安的,这让哈利意识到霍格沃兹也并不是他理想中的幸福摇篮,但这总比他蜷缩在落满灰尘的小隔间里日复一日的看不见未来的日子要好的多。

    他有时候会想起之前除了作为达力欺负的对象之外无人问津的他自己,感觉自己来到霍格沃兹就像是一场漫长的美梦,忽然之间他就成为了所有人嘴里的“哈利·波特”。

    这给了他很多压力,因为他知道自己其实应该并不像他的名声那样传奇,他仍然有怎么都学不会的科目,对于许多问题他也总是想不出什么所谓的最好的答案,就像是一年级的时候他听到的最多的那些窃窃私语——“哈利·波特?他就是哈利·波特…?”

    哈利忽然意识到他周围的那些人似乎不能接受他的平凡,好像他顶着这样一个名字出现在这里就理所应当的在所有的事情上都做到最好,做到传奇,但是其实他自己都还没有这些人了解“哈利·波特”呢!

    但他渐渐也开始有了实感,感觉到自己好像随着年龄的增长逐渐和“哈利·波特”这个名字融合在一起了,梅林,谁知道他一年级的时候对这个名字有多么熟悉却又多么陌生,可能是周围的人终于明白了他不只是书上报纸上那个大难不死的婴儿,也是一个魔药学怎么也拿不到好成绩的,有点冲动的,却足够勇敢并且魁地奇打的还算不错的哈利·波特。

    他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想起自己的父母了,一年级的时候他总想到他们,在来这之前,他以为自己的父母是因为车祸去世的,想到这里他就想要狠狠地揍弗农一家一顿,因为他的父母其实是英雄,是为了正义,为了自己所爱的人死去的。自从知道父母的死因之后他就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去想念他们,更别提他在魔法世界获得的这种名气以及古灵阁那他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金加隆都是来自于他们。可无论是厄里斯魔镜,还是海格送给他的相片,哈利都不得不承认,他们离开的实在是太早了,早得什么记忆都没来得及留下。

    这种感觉就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轻飘飘的,他不由得感到悲伤,因为他好像未曾拥有过。

    而今年他再次被迫想起了他们,因为小天狼星越狱了,他的照片被印在预言家日报上,这个蓬头垢面的像是野兽一样的男人嘶吼着,好像马上就要从报纸里钻出来一样,看起来很吓人,而他完全不认识这个人。

    所有人都在提醒他——小天狼星一定是越狱出来要杀了你的。

    哈利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似乎又是“哈利·波特”的故事了,所有人都在替他紧张,守护他的安全,诅咒着那个报纸上的人,背过身去又抹着眼泪说他过的实在是太辛苦了。

    好像他们认定了他一定会怕的要命,也会像他们想象的那样脆弱,一遇到小天狼星就死无葬身之地一样。

    他们甚至阻止他去霍格莫德,就因为那个所谓的杀人犯。

    也许是不知者无畏,他觉得去霍格莫德才更有意义,小天狼星再可怕能有伏地魔可怕吗?

    可哈利没想到的是小天狼星真的闯进了霍格沃兹,还袭击了刚好路过格兰芬多寝室门口的克里斯多,连带着也撕烂了胖夫人的油画。

    他没想过会因为自己的原因连累别人,而他最不愿意连累的人就是克里斯多,即使他们现在似乎已经不是朋友了,但是这个人仍然是他心里很重要的人,要知道他还写了不少信呢,虽然一封都没有寄给过她。

    庞弗雷夫人说今天她可以回去了,德拉科似乎还不知道这个消息,也许她是打算给德拉科一个惊喜也有可能,她总是愿意为了他花心思。

    无论如何,她现在是一个人,真是太好了。

    哈利偷偷披上隐身衣,走到了那个女孩儿的身边,放轻脚步,放慢呼吸,这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因为这需要他保持时刻警惕,可他愿意,他感到平静和高兴。

    就这样,这个人不会发现他,但这已经足够了。

    (德拉科视角)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是一个好奇心旺盛的人,对于别人追根究底,完全不在乎其他人的想法,这从来不是他该去思考的,与其让他来想别人会怎么看待他,不如对面自己想一想要怎么讨好他才对,尽管他的父亲已经为此困扰了许久,并且迫切的想要让他改掉这个坏毛病,但是目前看来收效甚微。

    这也许是德拉科的反骨,不越界的、不过分的、柔软的。

    而克里斯多的秘密就是困扰他这么多年最大的谜题,他因为这个谜题开始对这个人感兴趣,并且这种好奇随着时间的推移变成了对她的喜欢,他仍然没能找到答案,但是却也已经意识到答案此时此刻已经成为了他们之间最不重要的东西。

    德拉科想,比起寻找一个连问题都模糊不清的答案,他更愿意花时间来陪伴她,因为她看上去是那么孤独。

    而这么多年来,他从来都没有改变过自己的想法。

    回到休息室之后,已经到了休息的时间了,当然也有几个学生还没有睡觉,德拉科不是什么傻瓜,斯莱特林最不缺的就是人精,他当然知道因为和克里斯多之间的事情,有不少人在背后说他爱而不得,说他吃相难看,偷偷嘲笑他的一意孤行。

    他当然愤怒,当然难过,但他好像没有什么可以反驳的,也没有力气去反驳这些。

    德拉科看着西奥多躺在床上的背影,他想,和自己亲近的朋友也许也会对他这种一点也不马尔福的行为感到可笑,但碍于身份关系并没有直说。

    他觉得心里直发苦。

    这天晚上德拉科做了一个梦,回到了第一节神奇动物保护课的时候,这一次他没有表白,克里斯多也还没有讨厌他,他们没有闹那些莫须有的别扭,克里斯多挽着他的手,就像以前那样。

    他这才意识到克里斯多已经很久都没有像这样亲近自己了。

    而他没有再像之前那样为了赌气和自己的想法去阻止她。

    他看见身边的人终于笑了,他好像忽然懂了那句诗。

    “那天你翩翩的在空际云游,

    自在,轻盈,你本不想停留。

    在天的那方或地的那角,

    你的愉快是无拦阻的逍遥。”

    他忽然很想放手,让她去飞翔,成为她所说的那个自己,自在的、快乐的、开心的。

    然后那个人忽然回过头来,也抓住了他的手,拉着他一起奔跑。

    “我们一起去试试吧,德拉科!”他听见那个声音说。

    一只手,他无比熟悉的手,紧紧的抓住了他的手,就像是做梦一样,他跟着这个人奔跑,来到鹰头马身有翼兽的面前,他们一起鞠躬,一起轻轻的摸了摸巴比巴克的羽毛,一起翻上了它的背,克里斯多抱着他的腰,风吹在他们的身上,她大笑着说。

    “德拉科,你看,这多好看啊!”

    他忽然就下定了某种决心,可是他还需要一点点勇气。

    于是德拉科在信里问。

    “我该这么做吗?我想这么做,我可以这么做吗?”

    猫头鹰把信件送来的时候,德拉科接过信的手都是颤抖的,他害怕却又迫不及待的打开了信封,看见纳西莎在信里写着。

    “德拉科,你学会了爱一个人,尊重一个人,保护一个人,妈妈为你高兴。因为当你真正学会这些的时候,你就成为了一个幸福的人。”

    “妈妈希望你是最幸福的人。”

    他笑了。

    于是他问:“克里斯多,你愿意来一趟黑湖吗,就今天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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