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和德拉科在魁地奇比赛结果出来之前就提前离场,但是霍格沃兹大部分的学生都亲眼目睹了哈利波特和他的扫帚从天上掉下来的事实。

    魁地奇本身就是一种危险很大的运动,摔断胳膊什么的都不算什么,试问哪个巫师没有从扫帚上摔下来过呢?

    但他不是因为操作失误,如果不是邓布利多,他可能就会被摔死在那里。

    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摄魂怪仍然还在霍格沃兹周围以“保护学生,捉拿罪犯”的名义盘旋,魔法部放任甚至可以说是暗中操控了这种行为,仿佛是一种警告。

    摄魂怪是会攻击学生的。

    尽管学生们的正常学习生活并没有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大家仍然按部就班的上课,组织活动,进行着层出不穷的恶作剧,孩子们就是这样,会为自己寻找乐子。

    但我们都知道,有什么事情已经在悄悄发生改变了。

    “该死的似乎永远也不会变得更明亮的天空,越来越寒冷的天气,猖狂的摄魂怪和不知所踪的小天狼星……”

    德拉科碎碎念着,表情不是一般的难看,这全都源于在刚刚的草药课上他太过于专心于他自己面前的安古斯蒂登多菌而忽略了他旁边正站着两个手忙脚乱的格兰芬多。

    当然,这不是一种菌类,而是一种花,这种花可以分泌具有腐蚀性的乳状液体,而我们小组作业的内容就是收集这种植物的汁液。

    这种工作谈不上困难,要知道魔药课常常需要我们处理一些植物材料,德拉科算得上是精通,可意外总发生在出乎意料的时候。

    “如果那两个蠢蛋真的有在认真的听课就会知道为什么斯普劳特教授让我们两人一组,当然是为了让其中一个人用镊子夹住花茎,这样这该死的植物就不会像他们两个傻冒一样摇摇晃晃东躲西藏……”德拉科拿起药剂瓶缓缓的倾斜瓶口,让里面粘稠的淡粉色液体落在他的左手上,那里落着一个硬币大小的伤口,创口表面又黄又黑,看起来骇人极了,“斯普劳特至少重复了有五遍,却奇怪的一次都没能从他们两个的猪脑子里留下一点印记,真是悲哀…嘶……”

    他一边说着一边倒吸了一口凉气,好在药剂见效很快,刚刚落下的伤口处理的也算及时,此时已经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

    “你轻点儿。”我忍不住凑近了点儿,“你也知道这很痛,怎么不慢点倒。”

    “长痛不如短痛……”德拉科说着把脑袋靠在我的肩膀上,语气一下子软了下来,“真的好痛……”

    我腾出手来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另一只手还抬着他的左手,生怕这种粘稠的像果冻一样的药水掉下去。

    “怪我,没注意到旁边人。”我轻声哄着他。

    庞弗雷夫人此时已经给旁边的学生处理完伤口,看了看德拉科的左手。

    “这伤口我都要看不见了,你们可以离开了。”

    回温室的路上德拉科还在摆弄他的左手:“太惨了,这一年我的左手怎么这么多灾多难。”

    我抬眼看了看,他左手上的伤口已然看不见了,然后站到了他的左边。

    “嗯?”德拉科疑惑的看着我。

    “现在我在你的左手旁边了,放心吧,我会保护好它。”我说。

    他轻笑两声,然后不自在的咳了咳,然后郑重的把他的左手摆在我的面前,做出托付给我的动作。

    “那就交给你好了……”

    我没犹豫,握住了他的左手。

    草药课还没下课,我们回到刚刚的位置上的时候两个格兰芬多的情况看上去也并不乐观,他们的校服袖子上有好几个洞,用来装汁液的瓶子也只是装了浅浅的一个底。

    看到我们来了之后他们不好意思的看着德拉科,又快速移开了视线,但却怎么也忍不住的打量他刚刚受伤的手,似乎想道个歉。

    在这之前他们可不是这样的态度,刚分完植物,他们被分到了德拉科的身边的时候脸上还带着不愉快,虽然德拉科也不是那么愉快就对了。

    德拉科本来想装作没看见,他往我这靠近了一些,手上的动作很娴熟,危险性不算低的植物在他的手里被收拾的服服帖帖。

    可耐不住身边那两个家伙一边不小心被安古斯蒂登多菌的汁液腐蚀衣角尖叫出声一边还在偷看德拉科。

    “我假设你们知道现在不是中世纪,安古斯蒂登多菌的汁液已经不是无法破解的毒药了,”德拉科没过多久就收集好了一整瓶的汁液,给那两个狼狈的家伙投去不算善意的目光,“我的伤口都已经看不见了,你们没必要一直盯着那看,你们盯不出第二个伤口来。”

    他转过身去扶了扶潘西由于紧张摆的很奇怪的手势。

    “与其想着怎么用眼神给我下毒,不如动动你们脖子上的那个花瓶,也许那东西会告诉你们用镊子夹住花叶就能够降低你们成为杀人凶手的可能性。”

    我把两瓶汁液仔细的放在一边,小心翼翼地脱手套,德拉科已经收拾好了,伸出手来帮我解开手腕处固定手套的结扣。

    他嘴上还在讽刺那两人,看我的表情却是柔和的。

    “……谢谢。”

    我们一人拿着一瓶收集好了的汁液打算交给斯普劳特教授然后离开的时候,听见了他们小声地道谢。

    德拉科满不在乎的说道:“不用谢,以后遇到你们我会下毒。”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小声地暗骂道:“臭格兰芬多!”

    我一边拉着他走出温室,冬日的风也料峭,冻的我一个寒颤,没理会德拉科的碎碎念,我发觉天色似乎确实暗的很。

    “以前的冬天天色有这么暗吗。”

    德拉科伸手帮我缠上围巾,风终于找不到机会歹毒地往我的衣领里钻了,我又活了。

    “我就说这不是我一个人的错觉,但也有可能是摄魂怪吧,不是说那些东西就喜欢阴沉的天气么。”

    想到摄魂怪我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想到他们我就觉得冷。”

    “魔法部有他们自己的打算,我爸爸说……”他没有之前那么只顾着生气的那种激动,而是迟疑了一会儿,面色竟然展现出几丝了然,“反正摄魂怪不是用来针对我们的,把他们看做并不存在的话也不会怎么样。”

    我点点头。

    我努力的向远处望去,天色只是暗暗的,看不到摄魂怪的影子,好像他们真的像德拉科说的那样并不存在一样。

    但我知道,他们其实无处不在。

    这种代表着黑暗,汲取并散布不幸的生物,就像是现在这样无处不在的阴冷的风一样,在等待一个时机,到那时他们会毫不犹豫的出击,如捕食者,猎物会来不及哀嚎。

    而拽着猎犬脖子上纤绳的“猎人”,他们另一只手拿着雕刻讲究的手杖,理所应当的凌驾于一切。

    但猎人不会永远都是猎人。

    纤绳随着时光和拖拽早已变得细长,只余下几根丝线维持着猎犬表面的臣服。

    他们衣服里代表着身份逆转的倒计时时钟已经被拨动,自以为是的猎人会是最后听见嘀嗒声的人。

    猎人的孩子有着一头铂金色的头发,对这场翻天覆地的博弈他浑然不觉,他仍然自信,仍然充满希望,他的世界仍然狭小又精致,他爱自己的黄金小屋。

    从前我爱他的天真,爱他有条件的纯粹,爱他作为马尔福的担当。

    可我现在希望他是一颗野草,最好野火都烧不尽他。

    因为我拿不出小王子的玻璃罩,我守护不了我的花。

    我的花放慢了脚步,落在我的身后,伸出了手,捂住了我的耳朵。

    德拉科的手是那么暖和,我此时才意识到我的耳朵被冻得冰凉。

    我转过头看他,他对我咧开了嘴,我在他的眼里也看见了一朵花。

    于是我也笑了。

    亲爱的朋友啊,你瞧,喜欢是一件多么让人开心的事儿。

    我又一次放弃了和自己斗争,放弃了没必要的担忧,只要快乐。

    【在爱人的眼里你也是一朵花,我们都努力成为爱人的玻璃罩,渴望他快乐,渴望她幸福,渴望他绽放,渴望她爱我,和我一样】

    霍格沃兹的走廊此时变得很长很长,也许是因为我们走的很慢,时间好像都停滞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始下小雪,很漂亮。

    我们又开始漫无目的的聊,聊天气,聊成绩,聊下一个假期要去什么地方玩,聊我们以后要去的第八十二个景点。

    人生好像永远都没有终点,我们还可以浪费很多很多时间,不管是奔跑着还是像现在这样慢慢地走都来得及。

    “来不及我们就去申请门钥匙,这很容易,不过我们那个时候可能都已经会幻影移形了……”

    “门钥匙和幻影移形似乎都不太舒服……”

    少年想了想:“我还可以骑扫帚带你,火弩箭很快。”

    “那我们要很小心,被人发现了可就有点麻烦了。”

    “我骑扫帚你还不放心?”

    这似乎是一个死亡命题,我赶紧说:“放心放心。”

    他似乎这才满意。

    “如果时间充足,也可以去试试你说的那些……”

    “什么?”

    “麻瓜的那些什么……火车吗?”

    “你爸爸知道会气死吧。”

    “那就不要让他知道就好了……”

    这一切的源头可能都来自于我生拉硬拽的把他带去了游乐场,可能德拉科的某种叛逆来源于我。

    大马尔福先生,我有点愧疚。

    我得寸进尺的想着,此时余光看见一只瘦骨嶙峋的黑狗。

    一盆冷水从我的头顶浇了下来,砸得我一个趔趄,仿佛又一次被摄魂怪穿透。

    “怎么了?”德拉科花问我。

    我双眼式神,缓了几秒才看见身边的人,恍惚之中他似乎变成了一朵花。

    他的根柔软嫩绿,和想象中他应该开出的花的花瓣一样的娇嫩美丽,现在要长出硬朗结实的花枝,看起来他完全支撑不到开花之时就会被柔和的风吹得拦腰折断。

    可不这么做他就要连着哺育他的泥土一起死去,花田的主人啊,你可预料到这场无妄之灾的到来?

    我的双眼干涩,胸口像是闷了什么东西,我必须大吼出声,又或者做点什么别的,不然我就要呼吸不过来了。

    于是我说。

    “没什么的,德拉科。”

    我只是害怕你如果真的是一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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