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齿不轻不重地磨上那细嫩的皮肤,许雀顿觉发痒,将双手抵在他的身前,没有推开他。

    直到那牙齿越发用力,啃噬到她敏感的部位,她抓住顾行也的衣襟,扭开脖子。

    然而那唇又追了上来,她蜷缩的肩膀被那双大手摁住,动弹不得。

    不再咬她,顾行也将脑袋埋在她的肩膀上,只深深闻着她皮肤上的香气。

    许雀抬手按住他的脑袋,摸了摸那还有些潮湿的头发。

    顾行也借着这姿势抱起她,往墙边走去,把她放在破损的木床上。

    坐下的时候响起了吱呀吱呀的声音。

    身下并不是硬邦邦的床板,柔软的褥子正垫在身下,她伸手去摸,那表面已经破损,却依稀能看出来暗蓝色的花纹。

    她才开始抽空打量这间房。

    这是进门后正屋右手边的一间房,除了他们身体下的这张床,就只剩角落里的矮柜和墙上镶嵌着的窗框了。

    她又看向一旁角落里的矮柜。

    它上面的灰尘似乎比起别的家具少了很多,应该是顾行也收拾过。

    而那人正从矮柜里继续拿出个像是枕头的东西。

    他回身扔到许雀的怀里,又翻了几下,只剩下几块破布。

    不知道是被人偷盗过,还是说他母亲的家境一直就是如此清贫。

    许雀眨了眨眼看他翻箱倒柜,才恍然意识到,他们要在这里过夜。

    也是,都凌晨好几点了,再翻山回去也不现实。

    许雀不禁抬手摸了摸被他咬过的地方,黏腻而潮湿,她忍不住捻起袖子擦拭。

    再转眸,碰上他看过来的目光。

    她分明一点嫌弃也没有表露,而他却撇起嘴,幽沉的眼眸里含着故意成份:“嫌脏?”

    许雀掀起眼皮,轻轻哼了一声。

    她要是嫌脏,早就在他第一次强吻她的时候,回家多刷几遍牙齿了。

    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顾行也轻笑着,走过来将她抱住,身体也压在了脆弱的木床上,压得那木头磨蹭的声响片刻间消失。

    低哑哑的潮热气息扑在她的耳边:“今晚,我抱着你睡。”

    找不到被子,只能拿那几块破布将就一下了。

    顾行也把那块最大的叠成两块盖在她的身上,他自己则躺下来,什么也不盖。

    方才拿出来的枕头也塞在了许雀的头下。

    这枕头太矮,睡起来很不舒服。

    可是目前看来,她的条件似乎比起旁边的人好了很多。

    头顶的屋顶破了一角,院落中低洼中的积水在破洞的一旁荡漾出浮光。

    许雀转身撑起胳膊,他也没睡,正单手枕在脑后,望着那洞上的黑夜。

    他看到几颗星星,在月光的映衬下分毫不逊,闪着明亮的光。

    他望着天空,却一下子就摸到许雀的手,他抓进掌心,轻柔磨搓。

    那声音也缓缓响起,问她:“想听故事吗?”

    许雀点头。

    故事很老套,麻雀一跃飞向枝头变成了凤凰。

    因为他的父亲,他母亲得以有机会走出这偏僻落后的地方,去看更加广阔的世界。

    这是一个童话般美好的故事,却没有着那样美好的结局。

    包括他们死亡那天的日期,甚至连尸检报告上具体的数字都能清晰地描述。

    他平静而温淡地叙述完整个过程。

    而那只握着她的手掌因为极度地控制而越发不可抑制。

    许雀急忙按住,她爬起来钻进他的怀中,抱住他颤抖的身躯,她雀感到一股沉重的力使得她的心脏快速下坠。

    悲伤的情绪占据了全身,她咬住唇,不想哭出声。

    顾行也却一改常态,把她的手抓了起来,贴在脸上。

    她抬眸看去,那双幽邃晦暗如森林般的眼眸正闪烁着莹莹微光。

    指尖触到了他的眼尾,一抹潮湿。

    而后,是垂落的泪水。

    那泪水似乎非同寻常,每一颗都像碎在了她的心上,每一次落下,灵魂就忍不住颤抖一次。

    她怔怔望着他的眼睛,流着泪的宝石依旧那样耀眼。

    许雀下意识地动了动手指,擦了擦他眼角的泪。

    那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即使在哭,也如此寂静。

    她透过那双澄澈无比的眼,却仿佛能听到那真实存在的细小哽咽。

    许雀凑过去,在他的眼睛上轻轻一吻,又伸出舌头舔了下脸上的泪,卷进唇内。

    他的眼泪和她一样,淡淡的咸味,是灵魂的味道。

    不知是谁先吻上了谁,温热的掌心探进衣服内,没一会儿,这逼仄房间内的温度直线攀升,朽败的木头仿佛要撑不住,仍旧响个不停。

    破败的小屋中,他们彼此依靠、慰藉,像互相舔舐伤口的野兽,通过体温、气息和力道,无需言语。

    顾行也靠着墙,土墙粗粝刮得他皮肤上的划痕有些疼。

    他捋顺许雀脸颊旁的乱发,又下移柔柔地抚摸她的脖子,被她有气无力地握住。

    “……睡觉。”

    “嗯,睡吧。”

    他低头吻了一下她的发顶,那手没有立时收回来,静静地捂着她的脖颈。

    直到视线落到一旁的手机上。

    顾行也收回手拿过手机,手机屏保是湛蓝色的天空,他手动输入密码。

    唇边不禁浮了几分笑意。

    驾车熟路地登上微博,他轻轻抽了揽着许雀的那只手臂,找好角度,借着屋外逐渐大亮的光拍下一张让他无比满意的照片。

    可是怎么也睡不着。

    不是因为周围的环境,也不是因为即将天亮。

    他情不自禁地又低下头再次吻了她的额头,拱到她的耳边,低声道:“许雀……”

    像是在唤,又宛若在自言自语,即使许雀毫无反应,他也依旧我行我素,又念出三个字:“喜鹊儿。”

    缓缓拉长的尾音缠绵悱恻,道尽了温柔。

    使得刚进入梦乡的许雀皱了下眉,他轻笑出声,终于不再闹她。

    许雀醒来之后的第一眼看到了顾行也,那身影背对着她站在窗前,没穿上衣。

    她坐起来,混沌的大脑逐渐走上正轨。

    低头看了下,眼一颤,急忙躲在被子后摸到衣服穿上。

    刚摸到短袖,顾行也走过来,捏起她的胳膊,调整两条袖口的角度,给她套了上去。

    衣服从脸上滑过,凌乱发丝下的小脸便布满了绯色。

    顾行也瞧她,抬了眉尾。

    看都看过了,还害羞什么。

    不知为何,许雀自动脑补出这句话。

    好在裤子他没有亲自动手,许雀那在他的摧残下只剩下一丢丢的羞耻心也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她是被饿醒的,穿好衣服就开始找那块巧克力,最后在床尾找到。

    许雀淡定地撕开包装,无视那被压扁变得黏腻的质感,咬了一口。

    “过来。”

    站在窗前的顾行也朝她伸手。

    许雀走过去,把粘了巧克力的手指搭在他掌心,他也不介意,蜷住,将她整个人也包在了身前。

    窗下的山谷也就进入了许雀的眼中。

    昨日在月光中极为明显的断壁残垣在满地野花的对比下,失去了存在感。

    那些浅紫色的、黄色的、红色的花朵在微风中、在阳光中摇曳着身姿。

    甚至能看到昨晚他们踩踏过的痕迹。

    在山谷的尽头,是一条隘口。

    顾行也握着她的手指向窗外,停在风中,在她耳边说道:“今天我们从那里出去。”

    轻柔的风从指尖拂过,她微微蜷了手指,想要抓住这风。

    却只抓到了他的手指。

    她转头对他笑。

    “你不要再在这里多留一会儿吗?”许雀问。

    他好不容找到的地方,怎舍得轻易离开。

    “既然已经找到了,什么时候来都行,不急这一会儿。”

    在窗里看到的距离走起来却不算近,她醒的时候已经日上三更,好在山间里有清凉的风,使得阳光不显那么燥热。

    走出山谷,待看到一条盘桓在山间的公路,她瞬间松了口气。

    直到踏上了那条公路,顾行也才放下她。

    正巧前方有辆公交车驶过,他急忙抬起手臂招呼。

    公交车靠边停下,顾行也一把抱起她走上去,长途公交车需要的可不只两块钱,他们身上现在连两块钱都无。

    趁着手机的最后一点电量,顾行也跟一位好心的大姐换了钱。

    他们坐到大姐身旁的空位,那大姐看了她一眼,忍不住跟她攀谈起来:“几个月大了?”

    许雀没反应过来。

    倒是身边的顾行也微微一笑,回应大姐的善意:“马上就五个月了。”

    “哦!”大姐有些震惊,也有些质朴的信任,“不显怀,你媳妇肚子看着一点也不像五个月了,像是刚怀上似的。”

    “……”许雀决定保持沉默。

    “嗯,所以得格外小心。”顾行也竟还跟她攀谈了起来,没两句话就让大姐跟他相见恨晚。

    大姐又对许雀道:“你老公对你可真不错,妹子,不是姐说,这样的男人越来越少了,你可要好好抓在手里。”

    这话音量又不小,赞美之意简直溢于言表。

    许雀只得点头。

    还好这大姐下一站就下了车,要不然不知道会听她多少“教诲”。

    临下车前还祝福他们新婚快乐,也不知道他那几句话怎么就透露这么多信息?

    等人下了车,顾行也伸手过来,要摸她的肚子。

    被她抬手打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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