洒落一地零件,李惊帆震惊无比,望向一旁的罪魁祸首,拉着窗帘的客厅里光影绰绰,衬得那人身影犹如鬼魅。

    “我说你们……”

    这两兄妹能不能别动不动就生气,一生气就来祸害他的宝贝啊。

    话还没说完,就被冲向脸颊的拳头一拳砸闷。

    上次他们两个人打架还是幼儿园的时候为了争做游船的优先权,模糊地让他觉得都是上辈子的事情。

    李惊帆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褪掉眼底的吊儿郎当,扶正将要滑掉的眼镜,按住扯住他衣襟的拳头。

    他对上那双仿佛散发着的幽光的眼眸,沉住气:“给个解释。”

    门外的顾知悠已赶了过来,撑着墙喘气,看到两个模糊的身影,急忙大喊:“哥,不是你想的那样……”

    顾行也却淡淡打断了妹妹的声音,一双眼看不出丝毫怒气,“你让她买的安全套?”

    经历过昨天顾知悠的“口出狂言”,李惊帆从他嘴里听见这三个字以及前后主谓宾,仍是觉得匪夷所思。

    他怎么可能让顾知悠买,不说他用不到,就算他能用得上,也不会让她买。

    一她是女性,二她是顾行也的妹妹,也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胜似亲妹的妹妹。

    他没有理由这么做。

    不远处的顾知悠瞬间噤声,李惊帆顷刻间明白过来,扯开他的手甩开。

    到了嘴边的解释也就变成:“没错,是我让她买的。”

    眼见顾行也往前又迈了一步,急忙躲到沙发后面,一边说:“但我没告诉她那是什么,她又不懂,被你们看到也是没办法的事。”

    相仿的身高,顾行也瞧他却瞧出一股居高临下的倨傲:“她不识字?”

    李惊帆说:“嗯……你什么时候见过你妹妹购物的时候看商品包装?”

    啧,还挺有理有据。

    顾行也眉头一皱,发觉找不到什么麻烦,索伸手又将人拽了回来,灼热的呼吸喷洒在他脸上,刻意压低了声音:“想要什么游戏机?”

    李惊帆:?

    大哥你这剧本走得不一样。

    在对方认真却有几分急躁的目光下,李惊帆确认不是陷进,迟疑着报了个型号。

    话音刚落,脸上又挨了一拳。

    李惊帆捂住脸。

    心想,天杀的,还真是个陷阱。

    顾行也松开他,活动两下手腕,瞥了一眼一旁满脸担忧的顾知悠,顿了顿,撂下一地狼藉走了出去。

    眼见亲哥离开,顾知悠跑到李惊帆的身边问:“你怎么样啊?”

    不小心碰到他肿胀的脸,嘶嘶抽气,她急忙又道:“都是我的错,是我跟他撒谎说是你买的……”

    李惊帆看着她不讲话,像是生着闷气。

    顾知悠心虚到不行,还要强装蛮横,小声嘟囔:“谁让你还承认。”

    言外之意则是:他挨打是该打的,和她没半分干系。

    完全可以不承认的嘛。

    李惊帆表情扭曲,觉得脸上的伤处更痛了些,也开始指责她:“你撒什么谎不行非得说这个,可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

    不承认吧,那顾知悠就要承受顾行也的怒火了。

    认吧,他的道德名誉清白可算是玩完了。

    他选择承认,她倒好,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李惊帆叹道:“你知不知你这么做意味着什么……”

    “知道啊,顶多就是我哥会认为你带坏了我呗。”顾知悠打开灯,怜惜地捡起地上游戏机的碎片,漫不经心地回他,感叹着又说,“这款游戏还没通关呢,就被我哥砸了,真可惜。”

    “再买一个呗。”

    李惊帆挪动脚步走过来,被顾知悠一转头看到,匆忙抬手:“别动,我来我来。”

    她扶着他坐到沙发上,小心翼翼地好像他受伤的是被她托住的那只胳膊,殷勤地蹲下来给他捏腿。

    “您老人家只管坐着,游戏机什么的我买,除了游戏机,您还想要什么?”

    李惊帆颇为受用,指了指肩膀,顾知悠转而捏起他的肩膀。

    他拿乔:“让我想想啊……”

    过了半分钟,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手指头开始发酸,“想好没?”

    “别停啊。”

    顾知悠不耐烦,索性甩开手:“想个东西磨磨唧唧的,你还是不是男人。”

    这可不怪她,谁让他以前总是把“优优你还是不是个女孩子”经常挂在嘴上,她记仇。

    “我不是男人,你还把那帽子往我身上扣?嘴这么毒,也不知道以后是谁倒这个大霉。”

    “吼,谁跟我谈恋爱就是倒霉啊?我看以后谁嫁给你才是真的惨,一天二十四个小时有十六小时都在玩游戏,没碰过女人也不知道性功能齐不齐全!”

    话音落下,一地寂静。

    镜片反光,看不到后面的眼睛,窥测不到他的情绪,只见他唇瓣微抿,一言不发。

    顾知悠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一时也拉不下脸面道歉,正欲离开,被他猛地拽住了手腕。

    还没反应过来,天旋地转,瞬间被压在了沙发上。

    李惊帆只用一只手轻易地攥住她两只手的手腕,男性身体素质天赋展现,不用多少力量,就制服得她无法动弹。

    顾知悠双手被迫交叉抵在胸前,很是恼怒:“你放开我!”

    看着那镜片后不同以往,深沉的像夜一般的眼眸,对视良久,沉默无声。

    她心底不禁升起几分恐惧,却不知这恐惧从何而来,紧紧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在他摘下眼镜俯下身来的时候,忍不住颤声道:“李惊帆你……”

    离得近了,视野里重新一片清明。

    想要撩开她衣摆的手顿了片刻,收起来撑在她身侧的沙发上,

    “知道害怕了?”

    “嗯嗯。”顾知悠赶紧服软。

    “知道害怕以后就不要再说什么‘男人不行’之类的话,没有哪个男人能听得进去。”

    灼热鼻息拂在她的脸侧,浮起密密匝匝的一层痒意。

    顾知悠努力躲开,再怎么挪也离不开这处沙发,反倒让她身边的空间越发狭小。

    顾知悠不喜欢香水味,也不喜欢让她的衣服沾染上洗衣剂的味道。

    李惊帆还是闻到了一种味道。

    独属于她的,从肌肤上散发出来的香甜。

    而这种味道,只有在他现在的距离之下才能够被捕捉。

    干燥的脖颈上落了湿热的吻,还没来得及生气,原本只存在于脸颊上的瘙痒瞬间席卷全身,使得她绷紧了脚尖。

    滑嫩的皮肤,香甜的气息,以及她没有的反抗意图,无一不在刺激着李惊帆的大脑。

    他伸手握住顾知悠的脖子,越发用力。

    一旦没有抵抗,局面失控,几乎是压倒性地占据了上风。

    “李惊帆……”

    终于反应过来的顾知悠使劲推他。

    没能推开人,反而促使他的唇从她颈侧离开,落到她的脸上。

    她尖叫一声,撇脸躲开,紧紧闭上眼,不敢睁开。

    几秒后,湿热的吻落到她唇上。

    离原始目的逐渐背道而驰,在一切事情还能挽救之前,李惊帆凭借最后一丝意志撤开身体。

    明亮的光线落到她脸上,眼角溢出的泪水晶莹剔透,他心神一怔,慌忙回过神来,手足无措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优优,我不是故意的……”

    这样说也太不负责。

    他分明就是故意的,故意想给她个“教训”。

    顾知悠只哭,平时颐指气使的大小姐像只可怜的小鹿,蔫巴巴地没了精气神。

    李惊帆忍不住打了自己一巴掌,“是我不清醒,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你打我骂我都行,你别哭啊。”

    听见巴掌声,顾知悠抬起头看他一眼,见他一时忘掉了脸上的伤,表情狰狞。

    她有点想笑,但又想到自己在哭,哽着气说:“我要告诉我哥,告诉他你欺负我,我要你死就别想活着。”

    “是是是,我死,怎么死都行。”

    他接得极其迅速。

    他这么一说,反倒激起了顾知悠的逆鳞,她撅起嘴:“算了,什么要死要活的,现在是法治社会。再说,我哥已经打过你了,就当是为这件事打的吧,你就不要……”

    她咬了咬唇,又说,“以后你恋爱还是结婚,我不会多说一个字的,今天的事情就当没发生过。”

    最后几个字念得极重。

    说完,她也不去看李惊帆的表情,急匆匆下了地,朝门外跑去。

    感应灯依次亮起,她没有坐电梯,从来时的楼梯走下去,走到拐角,再也坚持不住,靠在了墙上。

    寂静的楼道里,心脏扑通扑通地跳。

    太奇怪,她分明不喜欢突如其来的身体接触,尤其是这种亲密接触。

    睡梦中的许雀隐约听见一声动静,好像是从楼上传来,她辩不清楚,又沉沉睡去。

    等再醒来,顾行也已回到她的身边。

    见她醒,他把重新倒过的白开水送到她的嘴边,她抿了两口,意识逐渐清明。

    她睁着惺忪的眼看着顾行也,“你去楼上了?”

    不知为何,她下意识就觉得那动静和他脱不开关系。

    难能聪明一回,顾行也把方才的事情告诉她,只不过隐去了些细枝末节的东西。

    许雀似乎不觉得意外,“他们……”

    他从身后抱住许雀,下巴搁在她的颈窝,清沉的声音里混了点儿愉悦轻松。

    “怕是连她自己都忘了七岁的时候干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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