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老宅在京城的西面，穿过都市林立的高楼，就是老城。
老城面积大，遍布着历史痕迹极重的老宅，弯弯绕绕的路，让慕名而来的游客深沉其中。
周牧云牵着周康宁的手下了车，小姑娘满脸好奇，仰头看着厚重木门上的牌匾，明德惟馨。
沈执，小五叔叔站在门口，身边还跟着个管事模样的老爷爷，虽然一生中式服装，但气质莫名让她想到了梅金叔叔。
“欢迎先生回家。欢迎周先生、周小姐。”打完招呼后，老管家接过沈渭城递过来的拐杖，训练有素地配合着沈渭城的步伐缓缓跟着。
“宁宁，这是老罗，以后有什么事，就和老罗说，他都会办妥。”沈渭城迟了半个身位，等周康宁走上前来，牵起她另一只手。
周牧云皱眉，倒没有这么随意，说到底他们是客人。“老罗，我家宁宁这两个月麻烦你了。”
老罗欠了欠身，“不敢不敢，周先生，小小姐在这儿，我一定随叫随到。”
周康宁进了门，没再随意转头看四周，和老罗打招呼之后，随着大人往里走。
每到重要的一处，沈渭城会俯身告诉她，这是什么地方。
周康宁想起来之前，爸爸说的话；“宁宁，你十二岁了，应该知道，这个世上人都处在不同的阶层当中，低的想往高走，也有活着心安理得地不动。这都无可厚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你看，弯弯的爸爸就执着地往上走，才有了现在的地位，可是，海城依然有人会把他往下看，这是人性，也是事实。”
可能意识到说得太现实太深奥，爸爸停了下来，眉头紧锁，试着再解释清楚。
周康宁拉了拉他的手，踮起脚尖抚平他的眉头。“爸爸，你说的我都懂。你很辛苦。”
周牧云笑了笑，眉头瞬间舒展。他的女儿啊！他该如何再爱她深一点呢？
像小时候那样，他的额头亲昵的碰了碰她的，继续说：“也许有些人的日常对我们来说只是偶尔。但我的女儿也不差，该见识的该努力的我们都有，不比那些千金太太差。我的女儿面对什么她都不会怯场，坚定的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为自己得不到的努力付出。她和她的妈妈，是我一生最大的财富。”
周康宁想，自己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好事，能有这样的父亲。清醒温柔的站在自己的背后，告诉自己，背要永远挺直，有你爸爸在。
当周康宁深陷在现实，看着雕琢的屋檐，看着繁复的花窗，看着厅堂处似乎随意放着的瓷器，她真正意识到爸爸说的，某些人的日常意味着什么。
如果不是牵着她的两个人，她就像在做一场瑰丽的梦。
穿越古今，沉迷不自知。
经过的三三两两的佣人，会训练有素地退到一边，等他们走过再走。
相比之下，海城那些豪华大房子里的人们总是少了些底蕴和沉淀。这是世代的积累，是浓重笔墨浸润下的那种云淡风轻。
在周牧云的要求下，沈渭城带着他们先去祭拜了老太太。
周康宁虔诚希望，婆婆在另个世界一切安好。
她自己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三人刚在饭厅用完饭，周牧云就被电话叫走。沈渭城带着周康宁往里走，不久，一座精巧的院落出现在眼前。
和前面经过的古朴的建筑不同，这里明显翻新过，白墙黑瓦，夕阳透过竹叶透过扇形的牖户和薄亮的明瓦，光影交错成一幅画。
鲜活无比。
“好看吗？”沈渭城也注意到了这一幕。
周康宁拉拉他的袖子，“好看的。”
沈渭城拍拍胸口夸张的舒了口气，“小公主说好看就好，这是专门给你准备的院子，进去看看？”
周康宁却不敢进去，“爸爸知道吗？”
沈渭城撇撇嘴，“这时候能不提你爸吗？”
周康宁了然。“他不知道。”
“就一个住的地儿，你真是被你爸教坏了。”
“那我先住进去吧！可以先斩后奏！”周康宁扬起头，神气活现。
“走！你爸知道就知道，还能把这拆了不成？”
老罗一直兢兢业业跟在这一大一小后面，看着自家先生已经很少出现的孩子气，带着另个孩子走在前面，不由发出会心的微笑。
这个院子简直是梦中情房。
一进去绕过照壁就是个小院儿，院子里有竹编的躺椅还有个小秋千，更不用说花花草草了。
她的房间在二层小楼。三室一厅，有两个卧室，还有一个书房，装着她最爱的落地窗，还有一排落地架，放满了各式各样的中外书籍。
角落甚至放了一架钢琴。
“来！”沈渭城带着她到书房的另一头窗户，两人一起朝外看去。是一个更大的院落。
“那是我的院子。”他朝那边指指。“这里不够大，我那有运动的地方，你需要的话，随时去。”
以前年轻，活力无限，干脆就在自己的院子里搞了个运动馆，想不到这幅身体再也用不到了。
“好的，谢谢沈叔叔。”答应是答应，她不会随便去沈叔叔的地方，要知道这里是沈家最核心的地方，不像海城。
这点分寸她还是有的，她如果不注意，爸爸也会教她。
沈渭城似乎看穿了她的言不由衷，摇摇头，无奈道：“你真是被你爸教的越来越死板了。”
周康宁不好说什么，只能俏皮地笑笑。
老罗适时上来问：“小小姐看看还需要什么，尽管和我说。先生说小小姐平时喜欢安静，平时这里除了打扫的人之外也不会来，小小姐有什么需要，屋内任何电话都能随时联系的到我们。”
周康宁却不适应这个称呼：“罗爷爷叫我宁宁就好了，我看已经很好了，谢谢罗爷爷费心！”
礼貌懂事的孩子谁不爱，老罗笑得满脸褶子。
沈渭城知道周康宁会不自在，“老罗，叫宁宁就好了。”
老罗大大的“哎”了声，后面还是没改称呼。
这个夜晚，分外安静，周康宁趴在床上，和妈妈在手机视频。
“怎么了？想我啦？”金宴笑眯眯，靠近一个大大的MUA。
周康宁咯咯笑。“想妈妈。”
“那你少想一点，多想自己以后在哪里？”
“现在不想想，怎么办？你和爸爸都不在……”
“你爸爸又去开会了？他刚回国那会儿，真是闲的要死，这厨艺就是那会儿精进的……”
周康宁安静的听自己妈妈唠叨她爸，浓浓的爱意溢出了屏幕。也只有在熟悉的人面前才有少女的那种娇态。“妈，那等我玩够了再想！”
金宴没再说周牧云的“坏”话，随手拿起一叠资料，“真羡慕我女儿，你老妈我还在赶资料呢！”然后一堆不太方便翻译的法语输出。
周康宁知道妈妈以为她听不懂，依旧笑眯眯，“爸爸说，能者多劳。”
金宴翻了个白眼，“你爸最能说。”
周康宁拿起手机，四周转了遍，“妈妈还没来过吧？”
金宴凑近，仔仔细细看，“宁宁真幸运，还能住这样的房子，沈家老宅有些年头了。”
两人你一嘴我一嘴，聊东聊西，气氛和谐自然。
最后还是金宴扛不住，告饶才结束对话。
周康宁想起来什么，刚睡下去又扑腾起来，把自己住的环境拍成了视频，放在夏青和沈弯弯的三人群里，这个群是沈弯弯建的，还费心思取了个名字“青宁弯弯”，把三人的名字都放在了一起。
夏青：天呐！好好看，像是古代的小姐房间！
沈弯弯：这样一看，我家真是俗气。
夏青：宁宁，好想你呀！
沈弯弯：宁宁，好想你呀！+1
等周康宁洗漱回来，就看到群里面已经被这条刷屏了，三个人的群硬是被她们两个搞出了三百人的氛围。
周康宁：我也想你们。
颇有冷静的语气，被两个小闺蜜嫌弃了。
沈弯弯：不！你不想！
夏青：确实+表情
周康宁懒得再理她们两个，自己甜甜的入了梦乡。
另一边，沈渭城疲惫地从书房出来，身后是沈执，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沈渭城没回头。
“三哥，这件事是否要手下留情些？杜老年纪大了，糊涂没管住小辈，小辈责罚自然应该，只是杜老……”
沈渭城手一抬，打断了他接下去的话，“我已手下留情，早几年就不会是这样的结果，小五，你知道的……”
沈执不再说什么。
沈渭城径直走向电梯，他耗费了一天的体力，这个时候已经没什么力气走路了。
到了一楼，他直直往一个漆黑的房间走去，开门关门，没有任何光亮。
这是个大型的图书室。
暗夜里，他熟悉的穿过层层书架，来到窗边，那头放着个躺椅。普普通通的藤编摇椅，铺着柔软的毛毯。
月光柔软的铺在了这一方小天地。
整个宽敞的房间，只有这里是亮的。
沈渭城默默躺下，闻着书香，浸着月光。
这是能让他彻底放松的地方，不，应该是克制的地方。
他告诉自己，要克制，要不然这里所有费劲心力收集来的都会被他撕毁。
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失控的呢？
是他家老太太突然去世的那次。
杜金波是最后见到老太太的人。
他想要知道真相，也必要挖出真相。
老城面积大，遍布着历史痕迹极重的老宅，弯弯绕绕的路，让慕名而来的游客深沉其中。
周牧云牵着周康宁的手下了车，小姑娘满脸好奇，仰头看着厚重木门上的牌匾，明德惟馨。
沈执，小五叔叔站在门口，身边还跟着个管事模样的老爷爷，虽然一生中式服装，但气质莫名让她想到了梅金叔叔。
“欢迎先生回家。欢迎周先生、周小姐。”打完招呼后，老管家接过沈渭城递过来的拐杖，训练有素地配合着沈渭城的步伐缓缓跟着。
“宁宁，这是老罗，以后有什么事，就和老罗说，他都会办妥。”沈渭城迟了半个身位，等周康宁走上前来，牵起她另一只手。
周牧云皱眉，倒没有这么随意，说到底他们是客人。“老罗，我家宁宁这两个月麻烦你了。”
老罗欠了欠身，“不敢不敢，周先生，小小姐在这儿，我一定随叫随到。”
周康宁进了门，没再随意转头看四周，和老罗打招呼之后，随着大人往里走。
每到重要的一处，沈渭城会俯身告诉她，这是什么地方。
周康宁想起来之前，爸爸说的话；“宁宁，你十二岁了，应该知道，这个世上人都处在不同的阶层当中，低的想往高走，也有活着心安理得地不动。这都无可厚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你看，弯弯的爸爸就执着地往上走，才有了现在的地位，可是，海城依然有人会把他往下看，这是人性，也是事实。”
可能意识到说得太现实太深奥，爸爸停了下来，眉头紧锁，试着再解释清楚。
周康宁拉了拉他的手，踮起脚尖抚平他的眉头。“爸爸，你说的我都懂。你很辛苦。”
周牧云笑了笑，眉头瞬间舒展。他的女儿啊！他该如何再爱她深一点呢？
像小时候那样，他的额头亲昵的碰了碰她的，继续说：“也许有些人的日常对我们来说只是偶尔。但我的女儿也不差，该见识的该努力的我们都有，不比那些千金太太差。我的女儿面对什么她都不会怯场，坚定的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为自己得不到的努力付出。她和她的妈妈，是我一生最大的财富。”
周康宁想，自己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好事，能有这样的父亲。清醒温柔的站在自己的背后，告诉自己，背要永远挺直，有你爸爸在。
当周康宁深陷在现实，看着雕琢的屋檐，看着繁复的花窗，看着厅堂处似乎随意放着的瓷器，她真正意识到爸爸说的，某些人的日常意味着什么。
如果不是牵着她的两个人，她就像在做一场瑰丽的梦。
穿越古今，沉迷不自知。
经过的三三两两的佣人，会训练有素地退到一边，等他们走过再走。
相比之下，海城那些豪华大房子里的人们总是少了些底蕴和沉淀。这是世代的积累，是浓重笔墨浸润下的那种云淡风轻。
在周牧云的要求下，沈渭城带着他们先去祭拜了老太太。
周康宁虔诚希望，婆婆在另个世界一切安好。
她自己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三人刚在饭厅用完饭，周牧云就被电话叫走。沈渭城带着周康宁往里走，不久，一座精巧的院落出现在眼前。
和前面经过的古朴的建筑不同，这里明显翻新过，白墙黑瓦，夕阳透过竹叶透过扇形的牖户和薄亮的明瓦，光影交错成一幅画。
鲜活无比。
“好看吗？”沈渭城也注意到了这一幕。
周康宁拉拉他的袖子，“好看的。”
沈渭城拍拍胸口夸张的舒了口气，“小公主说好看就好，这是专门给你准备的院子，进去看看？”
周康宁却不敢进去，“爸爸知道吗？”
沈渭城撇撇嘴，“这时候能不提你爸吗？”
周康宁了然。“他不知道。”
“就一个住的地儿，你真是被你爸教坏了。”
“那我先住进去吧！可以先斩后奏！”周康宁扬起头，神气活现。
“走！你爸知道就知道，还能把这拆了不成？”
老罗一直兢兢业业跟在这一大一小后面，看着自家先生已经很少出现的孩子气，带着另个孩子走在前面，不由发出会心的微笑。
这个院子简直是梦中情房。
一进去绕过照壁就是个小院儿，院子里有竹编的躺椅还有个小秋千，更不用说花花草草了。
她的房间在二层小楼。三室一厅，有两个卧室，还有一个书房，装着她最爱的落地窗，还有一排落地架，放满了各式各样的中外书籍。
角落甚至放了一架钢琴。
“来！”沈渭城带着她到书房的另一头窗户，两人一起朝外看去。是一个更大的院落。
“那是我的院子。”他朝那边指指。“这里不够大，我那有运动的地方，你需要的话，随时去。”
以前年轻，活力无限，干脆就在自己的院子里搞了个运动馆，想不到这幅身体再也用不到了。
“好的，谢谢沈叔叔。”答应是答应，她不会随便去沈叔叔的地方，要知道这里是沈家最核心的地方，不像海城。
这点分寸她还是有的，她如果不注意，爸爸也会教她。
沈渭城似乎看穿了她的言不由衷，摇摇头，无奈道：“你真是被你爸教的越来越死板了。”
周康宁不好说什么，只能俏皮地笑笑。
老罗适时上来问：“小小姐看看还需要什么，尽管和我说。先生说小小姐平时喜欢安静，平时这里除了打扫的人之外也不会来，小小姐有什么需要，屋内任何电话都能随时联系的到我们。”
周康宁却不适应这个称呼：“罗爷爷叫我宁宁就好了，我看已经很好了，谢谢罗爷爷费心！”
礼貌懂事的孩子谁不爱，老罗笑得满脸褶子。
沈渭城知道周康宁会不自在，“老罗，叫宁宁就好了。”
老罗大大的“哎”了声，后面还是没改称呼。
这个夜晚，分外安静，周康宁趴在床上，和妈妈在手机视频。
“怎么了？想我啦？”金宴笑眯眯，靠近一个大大的MUA。
周康宁咯咯笑。“想妈妈。”
“那你少想一点，多想自己以后在哪里？”
“现在不想想，怎么办？你和爸爸都不在……”
“你爸爸又去开会了？他刚回国那会儿，真是闲的要死，这厨艺就是那会儿精进的……”
周康宁安静的听自己妈妈唠叨她爸，浓浓的爱意溢出了屏幕。也只有在熟悉的人面前才有少女的那种娇态。“妈，那等我玩够了再想！”
金宴没再说周牧云的“坏”话，随手拿起一叠资料，“真羡慕我女儿，你老妈我还在赶资料呢！”然后一堆不太方便翻译的法语输出。
周康宁知道妈妈以为她听不懂，依旧笑眯眯，“爸爸说，能者多劳。”
金宴翻了个白眼，“你爸最能说。”
周康宁拿起手机，四周转了遍，“妈妈还没来过吧？”
金宴凑近，仔仔细细看，“宁宁真幸运，还能住这样的房子，沈家老宅有些年头了。”
两人你一嘴我一嘴，聊东聊西，气氛和谐自然。
最后还是金宴扛不住，告饶才结束对话。
周康宁想起来什么，刚睡下去又扑腾起来，把自己住的环境拍成了视频，放在夏青和沈弯弯的三人群里，这个群是沈弯弯建的，还费心思取了个名字“青宁弯弯”，把三人的名字都放在了一起。
夏青：天呐！好好看，像是古代的小姐房间！
沈弯弯：这样一看，我家真是俗气。
夏青：宁宁，好想你呀！
沈弯弯：宁宁，好想你呀！+1
等周康宁洗漱回来，就看到群里面已经被这条刷屏了，三个人的群硬是被她们两个搞出了三百人的氛围。
周康宁：我也想你们。
颇有冷静的语气，被两个小闺蜜嫌弃了。
沈弯弯：不！你不想！
夏青：确实+表情
周康宁懒得再理她们两个，自己甜甜的入了梦乡。
另一边，沈渭城疲惫地从书房出来，身后是沈执，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沈渭城没回头。
“三哥，这件事是否要手下留情些？杜老年纪大了，糊涂没管住小辈，小辈责罚自然应该，只是杜老……”
沈渭城手一抬，打断了他接下去的话，“我已手下留情，早几年就不会是这样的结果，小五，你知道的……”
沈执不再说什么。
沈渭城径直走向电梯，他耗费了一天的体力，这个时候已经没什么力气走路了。
到了一楼，他直直往一个漆黑的房间走去，开门关门，没有任何光亮。
这是个大型的图书室。
暗夜里，他熟悉的穿过层层书架，来到窗边，那头放着个躺椅。普普通通的藤编摇椅，铺着柔软的毛毯。
月光柔软的铺在了这一方小天地。
整个宽敞的房间，只有这里是亮的。
沈渭城默默躺下，闻着书香，浸着月光。
这是能让他彻底放松的地方，不，应该是克制的地方。
他告诉自己，要克制，要不然这里所有费劲心力收集来的都会被他撕毁。
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失控的呢？
是他家老太太突然去世的那次。
杜金波是最后见到老太太的人。
他想要知道真相，也必要挖出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