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康宁盯着电脑屏幕已经很久了。
界面停留在一个申请页面上。太久了，电脑息屏，她无意识敲了敲键盘，屏幕亮起，她再敲，周而复始。
系里的老师说UNDP有和留学基金委的合作项目，让她考虑考虑。
她的交换只有一年，回校之后大三，现在就要考虑实习的事情了。
不管是不是继续升学，这个实习她都想去，这是第一步。
只是，她知道自己的这个筹划，让家人多了份担心。而裴嘉树会有多大的反弹，周康宁心里没底。
关于这方面，周康宁是羡慕青青和弯弯的，一个因为兴趣一个因为认定要回家族企业，所以这方面的烦恼她们几乎没有。
而她要做的，会让身边人有更多的担心和不理解。
想到了什么，周康宁倏然起身，去柜子里找着什么。然后在行李箱里找到了小钱夹，粉色的非常卡哇伊。
这是她小时候用的，长大了不用了就拿来装便笺纸。
一张张小小的白纸上，是各种零碎的记录，现在看来笔迹还很稚嫩。
她的很多记忆已随着时间流转消失，小时候她想起上辈子重要的话重要的事情就随手写下重点。
不管去哪里，她都随身带着。
上辈子的记忆，现在成了各种段落。
她想不起这句话的前因后果，想不起这件事情什么时候发生。
比如，她记得她和妹妹在学校欺负，但具体有什么画面，这些在她脑海里就成了几张照片无法完整描述。
更多的，是记住了人，忘记了事。
然后，便笺纸从少到多，又从多到少。
记不住的，她一张张撕掉了。
剩下为数不多的便笺纸中，有一张写得密密麻麻。
这上面的话已经深刻到骨子里，无论哪辈子。
上一世，周康宁大学毕业毫不犹豫的就去就业，从事了销售工作。她别无选择，要养家要赚很多很多的钱。
许是之前运气差，她入行遇到的第一个师傅就是个极好的人。
长得不起眼，个子矮矮，笑起来眼睛眯成缝的中年老实男人，却是公司的销冠。
见到的第一面，他看了她一眼就和人事说，让这小姑娘跟着他。
流言蜚语四起，说他们两个有猫腻，但两人一个懒得说一个拼命工作都来不及，久而久之，流言不攻自破。
就是这个师傅，给了初入职场的她三句话，让她受益一生。
第一、以销售为职业，那就记住：不要把销售刻在脑门上。因为第一印象很重要；
第二、无论做什么，无论在哪里，要拿的起放的下。要明白，我们大部分面对的是失败；
第三、人的一生，要专注的做自己感兴趣的事，这和工作无关。这是对压力的转移和释放，不要把工作当成兴趣，反之亦然。
后来，师傅成了公司的总经理，她成了营销总监。他们搭档的无比默契。师傅说，你是唯一一个一点就透的人。
她知道，他说的是这三句话的一点就透。
她记不得后来他有没有来看过他。
她最终也没有他活的长。
周康宁回过神，看着漆黑屏幕里发着呆的自己，又低头看了看鼠标垫上的那张便笺纸。
她突然捏紧了手机，下定了决心。
周牧云这些日子有点累，年纪大了果然有点力不从心。他准备去另个书房看看金宴有没有结束。
晚上吃完饭，她就说着要改教案，急匆匆进去就没出来过。
快走到房门口，女儿的视频就来了。
视频一通，周康宁刚要叫爸爸，就看到爸爸做贼一样嘘了声，她瞬间安静。
他摄像头一转，周康宁就从门缝里看到妈妈正伏案写着什么，远远的，即使灯光微弱，也能看到头顶的白发。
周康宁无声的叹了口气。
该是享福的两人，却一点都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使劲造。
周牧云轻手轻脚的回到自己的书房，开始抱怨：“你妈现在是比我还忙，这都几点了也不知道休息！我去打扰还说我烦嫌我啰嗦……”
“爸~~~”周康宁无奈，“这话你听听，是不是有点耳熟，我从小到大听到我妈这么说你来着。”
周牧云摸摸鼻子，理亏。
“不过，爸，你们俩还是要注意身体，虽然南市气候好，但也只是外在条件，关键你们自己也要注意，哪能像从前？”
“知道了知道了……我们不还在跑步呢。”周牧云点点头，把手机放在支架上，凑近看看女儿，“怎么？没睡好？精神不太好的样子？”
果然自己的父母最眼尖，这回轮到周康宁心虚了。
“爸，想问你个事儿……”她欲言又止。
这下，周牧云似乎觉察到什么，但他不急，等着女儿说。
女儿从小到大很少有这样犹豫的时候，除非是真的有难以抉择的事情。
“爸，我想去UNDP实习。”
周牧云愣了下，看了镜头里女儿咬着下唇紧张的神情，眼神却异常的坚定。
其实，他早有料到的，在她选了国际关系这个专业之后。
况且，沈小五还替她管着沈渭城的基金会。
周牧云笑了笑，把自己的稳定情绪清晰地传了过去。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宁宁。”
周康宁点点头，“爸爸，知道的。我会去很艰苦的地方，或者说，是我现在无法想到的地方。”
周牧云抬手，一脸温柔地摸摸屏幕上女儿的脸。
“作为父母，你面临的未知的危险，是我们不愿意看到的。嗯，所以，你只是先和我说了是吗？怕你妈……”
他顿了顿。
周康宁有些惭愧，不敢看爸爸洞悉一切的眼睛。
“还有嘉树呢？”周牧云冷静的同她分析着，“你妈我可以做好工作，嘉树呢？你们从小一起长大，再加上你沈叔叔……”
周康宁的心情很沉重。
爸爸说的，她都知道。最大的阻力，反而是裴嘉树。
上一次去加拿大已经让他心有余悸，这次恐怕不是那么容易过关的。
“但是，宁宁……”周牧云满脸的骄傲和自豪，“你能有这样的想法，爸爸很欣慰，我的宁宁小时候是个小公主，长大了却不是，她懂得人间疾苦，想尽一份心力，现在有个称呼怎么说来说？做自己世界的女王？”
周康宁噗嗤一笑，“哪有这么多的女王，我看妈妈才是爸爸的女王。”
“那当然都是！”周牧云毫不犹豫的承认，“你妈妈是大女王，你是小女王！”
周康宁接话：“不，妈妈是太后，还是垂帘听政的那种。”
周牧云失笑，两个人对视了一眼，气氛活络了些。
“你妈那边，我先去做做工作，你申请了吗？”
“现在在申请了爸爸。”
周牧云定定看着她，“遵从自己的内心，宁宁。”
“爸爸，我来这边，你说注意安全，现在，我……”
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毕竟她之后要做的要面对的都是未知的风险。
“宁宁，我们总是要不同的维度去看问题。你现在要做的，是站在你整个职业生涯角度上看。孰轻孰重，我知道的，虽然，我无时无刻不在担心。不过，这是做父母的必修课。”
周康宁瞬间红了眼，“爸爸，我……”
周牧云看着她，忽然换了个话题，“当时我从J大出来，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这件事，周康宁听妈妈还有沈叔叔都提起过。
“爸爸，我知道的，妈妈老是说你更适合在学校。”
周牧云笑着摇头，“舍弃和得到，从来都是一把双刃剑。但更重要的是，在当下，怎么样做到真正忠于你内心的想法。”
周康宁看了看电脑屏幕，忠于内心真实的想法吗？
“宁宁，你向来有主见，我和你妈妈不应该成为你前进最大的绊脚石。”
周康宁急于否认，周牧云摆摆手，“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人的一生短暂又漫长，像你沈叔叔，想做的事情太多，他来不及，你还年轻，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周康宁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作为重活一辈子的人，没有人比她更知道这个道理。
结束了和爸爸的通话，她又给裴嘉树打电话，没通。
她可以想象裴嘉树面对自己这个决定，该是如何强烈的反应。
她放下手机，看了重新亮起的屏幕，深吸了口气，敲起了键盘。
周牧云挂了电话，像被定住般坐着半天没动。
金宴在门外站了许久，听见里面没动静，忍不住走了进去。她在他和女儿刚开始说话的时候就过来了。
金宴手指扣了扣书桌，“说的多好听，不是还是舍不得？”
那一脸的失落，真想拍下来给宁宁看看。
周牧云回过神，走过来，轻轻抱了抱老婆。“你不也是？都在门口这么久了。”
书房的门，他没有关实。
夫妻两个相视一笑。
“你真是老狐狸。”
“那你就是狐狸太后。”
金宴靠在周牧云一如既往温暖的胸膛里。“我忍不住……我怕我一进来就会和宁宁说，不要去，毕业了就留在我身边。”
“燕子，你从来都是个好妈妈。”
“我不是……”
“嗯，你不是，别人的妈妈哪有这样年轻漂亮的。”
金宴抬起手，狠狠的拧了把他腰间的软肉。
周牧云“嘶”的一声，把她的手抓住，低头吻了吻她。
“孩子大了，总要飞的。”金宴叹了口气，想了想又忍不住说，“你要不和孩子再说说？”
刚说完，她又明白过来似的，“算了，你哪一次不顺着他？”
“你也说，她总要飞走的。”
“我们看看，找点关系，让她不要去条件差的地方？”
“你觉得宁宁知道我们干涉了，她会对我们有多失望？”
两人最后无言。
周牧云紧紧拥着她，老夫老妻的两人，在这样温暖的夜晚，互相呵护。
周康宁点了发送，心里的石头瞬间落了地。
先斩后奏就先斩后奏吧。
过了不久，裴嘉树发了张图片过来，电话随之响起。
周康宁快速看了眼图片，是条复古风的手链。
一看就很贵。
她对这些其实看得不是很重，但如果不收，裴嘉树会加倍再给她。
“刚才在开会，怎么了？”
周康宁站在阳台上，这里正是午后休闲时光，楼下临街三三两两坐着喝咖啡的男男女女，阳光正好。
“没事就不能打你电话啦？裴总。”
裴嘉树低声轻笑。
这声笑被同样出门接电话的雷啸听到，他看了过来。
正好，裴嘉树温柔地问道：“这条手链喜欢吗？”
不知那头说了什么，裴嘉树笑得眉目舒展，全然没有刚才在谈合作案时的难缠精明。
“在吗？喂？雷蒙多？”雷啸手里的手机声音一直提醒着他。
他低头，回了声：“抱歉！刚才没信号。”
两个人，一个在走廊这头，一个在另一头越走越远。
界面停留在一个申请页面上。太久了，电脑息屏，她无意识敲了敲键盘，屏幕亮起，她再敲，周而复始。
系里的老师说UNDP有和留学基金委的合作项目，让她考虑考虑。
她的交换只有一年，回校之后大三，现在就要考虑实习的事情了。
不管是不是继续升学，这个实习她都想去，这是第一步。
只是，她知道自己的这个筹划，让家人多了份担心。而裴嘉树会有多大的反弹，周康宁心里没底。
关于这方面，周康宁是羡慕青青和弯弯的，一个因为兴趣一个因为认定要回家族企业，所以这方面的烦恼她们几乎没有。
而她要做的，会让身边人有更多的担心和不理解。
想到了什么，周康宁倏然起身，去柜子里找着什么。然后在行李箱里找到了小钱夹，粉色的非常卡哇伊。
这是她小时候用的，长大了不用了就拿来装便笺纸。
一张张小小的白纸上，是各种零碎的记录，现在看来笔迹还很稚嫩。
她的很多记忆已随着时间流转消失，小时候她想起上辈子重要的话重要的事情就随手写下重点。
不管去哪里，她都随身带着。
上辈子的记忆，现在成了各种段落。
她想不起这句话的前因后果，想不起这件事情什么时候发生。
比如，她记得她和妹妹在学校欺负，但具体有什么画面，这些在她脑海里就成了几张照片无法完整描述。
更多的，是记住了人，忘记了事。
然后，便笺纸从少到多，又从多到少。
记不住的，她一张张撕掉了。
剩下为数不多的便笺纸中，有一张写得密密麻麻。
这上面的话已经深刻到骨子里，无论哪辈子。
上一世，周康宁大学毕业毫不犹豫的就去就业，从事了销售工作。她别无选择，要养家要赚很多很多的钱。
许是之前运气差，她入行遇到的第一个师傅就是个极好的人。
长得不起眼，个子矮矮，笑起来眼睛眯成缝的中年老实男人，却是公司的销冠。
见到的第一面，他看了她一眼就和人事说，让这小姑娘跟着他。
流言蜚语四起，说他们两个有猫腻，但两人一个懒得说一个拼命工作都来不及，久而久之，流言不攻自破。
就是这个师傅，给了初入职场的她三句话，让她受益一生。
第一、以销售为职业，那就记住：不要把销售刻在脑门上。因为第一印象很重要；
第二、无论做什么，无论在哪里，要拿的起放的下。要明白，我们大部分面对的是失败；
第三、人的一生，要专注的做自己感兴趣的事，这和工作无关。这是对压力的转移和释放，不要把工作当成兴趣，反之亦然。
后来，师傅成了公司的总经理，她成了营销总监。他们搭档的无比默契。师傅说，你是唯一一个一点就透的人。
她知道，他说的是这三句话的一点就透。
她记不得后来他有没有来看过他。
她最终也没有他活的长。
周康宁回过神，看着漆黑屏幕里发着呆的自己，又低头看了看鼠标垫上的那张便笺纸。
她突然捏紧了手机，下定了决心。
周牧云这些日子有点累，年纪大了果然有点力不从心。他准备去另个书房看看金宴有没有结束。
晚上吃完饭，她就说着要改教案，急匆匆进去就没出来过。
快走到房门口，女儿的视频就来了。
视频一通，周康宁刚要叫爸爸，就看到爸爸做贼一样嘘了声，她瞬间安静。
他摄像头一转，周康宁就从门缝里看到妈妈正伏案写着什么，远远的，即使灯光微弱，也能看到头顶的白发。
周康宁无声的叹了口气。
该是享福的两人，却一点都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使劲造。
周牧云轻手轻脚的回到自己的书房，开始抱怨：“你妈现在是比我还忙，这都几点了也不知道休息！我去打扰还说我烦嫌我啰嗦……”
“爸~~~”周康宁无奈，“这话你听听，是不是有点耳熟，我从小到大听到我妈这么说你来着。”
周牧云摸摸鼻子，理亏。
“不过，爸，你们俩还是要注意身体，虽然南市气候好，但也只是外在条件，关键你们自己也要注意，哪能像从前？”
“知道了知道了……我们不还在跑步呢。”周牧云点点头，把手机放在支架上，凑近看看女儿，“怎么？没睡好？精神不太好的样子？”
果然自己的父母最眼尖，这回轮到周康宁心虚了。
“爸，想问你个事儿……”她欲言又止。
这下，周牧云似乎觉察到什么，但他不急，等着女儿说。
女儿从小到大很少有这样犹豫的时候，除非是真的有难以抉择的事情。
“爸，我想去UNDP实习。”
周牧云愣了下，看了镜头里女儿咬着下唇紧张的神情，眼神却异常的坚定。
其实，他早有料到的，在她选了国际关系这个专业之后。
况且，沈小五还替她管着沈渭城的基金会。
周牧云笑了笑，把自己的稳定情绪清晰地传了过去。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宁宁。”
周康宁点点头，“爸爸，知道的。我会去很艰苦的地方，或者说，是我现在无法想到的地方。”
周牧云抬手，一脸温柔地摸摸屏幕上女儿的脸。
“作为父母，你面临的未知的危险，是我们不愿意看到的。嗯，所以，你只是先和我说了是吗？怕你妈……”
他顿了顿。
周康宁有些惭愧，不敢看爸爸洞悉一切的眼睛。
“还有嘉树呢？”周牧云冷静的同她分析着，“你妈我可以做好工作，嘉树呢？你们从小一起长大，再加上你沈叔叔……”
周康宁的心情很沉重。
爸爸说的，她都知道。最大的阻力，反而是裴嘉树。
上一次去加拿大已经让他心有余悸，这次恐怕不是那么容易过关的。
“但是，宁宁……”周牧云满脸的骄傲和自豪，“你能有这样的想法，爸爸很欣慰，我的宁宁小时候是个小公主，长大了却不是，她懂得人间疾苦，想尽一份心力，现在有个称呼怎么说来说？做自己世界的女王？”
周康宁噗嗤一笑，“哪有这么多的女王，我看妈妈才是爸爸的女王。”
“那当然都是！”周牧云毫不犹豫的承认，“你妈妈是大女王，你是小女王！”
周康宁接话：“不，妈妈是太后，还是垂帘听政的那种。”
周牧云失笑，两个人对视了一眼，气氛活络了些。
“你妈那边，我先去做做工作，你申请了吗？”
“现在在申请了爸爸。”
周牧云定定看着她，“遵从自己的内心，宁宁。”
“爸爸，我来这边，你说注意安全，现在，我……”
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毕竟她之后要做的要面对的都是未知的风险。
“宁宁，我们总是要不同的维度去看问题。你现在要做的，是站在你整个职业生涯角度上看。孰轻孰重，我知道的，虽然，我无时无刻不在担心。不过，这是做父母的必修课。”
周康宁瞬间红了眼，“爸爸，我……”
周牧云看着她，忽然换了个话题，“当时我从J大出来，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这件事，周康宁听妈妈还有沈叔叔都提起过。
“爸爸，我知道的，妈妈老是说你更适合在学校。”
周牧云笑着摇头，“舍弃和得到，从来都是一把双刃剑。但更重要的是，在当下，怎么样做到真正忠于你内心的想法。”
周康宁看了看电脑屏幕，忠于内心真实的想法吗？
“宁宁，你向来有主见，我和你妈妈不应该成为你前进最大的绊脚石。”
周康宁急于否认，周牧云摆摆手，“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人的一生短暂又漫长，像你沈叔叔，想做的事情太多，他来不及，你还年轻，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周康宁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作为重活一辈子的人，没有人比她更知道这个道理。
结束了和爸爸的通话，她又给裴嘉树打电话，没通。
她可以想象裴嘉树面对自己这个决定，该是如何强烈的反应。
她放下手机，看了重新亮起的屏幕，深吸了口气，敲起了键盘。
周牧云挂了电话，像被定住般坐着半天没动。
金宴在门外站了许久，听见里面没动静，忍不住走了进去。她在他和女儿刚开始说话的时候就过来了。
金宴手指扣了扣书桌，“说的多好听，不是还是舍不得？”
那一脸的失落，真想拍下来给宁宁看看。
周牧云回过神，走过来，轻轻抱了抱老婆。“你不也是？都在门口这么久了。”
书房的门，他没有关实。
夫妻两个相视一笑。
“你真是老狐狸。”
“那你就是狐狸太后。”
金宴靠在周牧云一如既往温暖的胸膛里。“我忍不住……我怕我一进来就会和宁宁说，不要去，毕业了就留在我身边。”
“燕子，你从来都是个好妈妈。”
“我不是……”
“嗯，你不是，别人的妈妈哪有这样年轻漂亮的。”
金宴抬起手，狠狠的拧了把他腰间的软肉。
周牧云“嘶”的一声，把她的手抓住，低头吻了吻她。
“孩子大了，总要飞的。”金宴叹了口气，想了想又忍不住说，“你要不和孩子再说说？”
刚说完，她又明白过来似的，“算了，你哪一次不顺着他？”
“你也说，她总要飞走的。”
“我们看看，找点关系，让她不要去条件差的地方？”
“你觉得宁宁知道我们干涉了，她会对我们有多失望？”
两人最后无言。
周牧云紧紧拥着她，老夫老妻的两人，在这样温暖的夜晚，互相呵护。
周康宁点了发送，心里的石头瞬间落了地。
先斩后奏就先斩后奏吧。
过了不久，裴嘉树发了张图片过来，电话随之响起。
周康宁快速看了眼图片，是条复古风的手链。
一看就很贵。
她对这些其实看得不是很重，但如果不收，裴嘉树会加倍再给她。
“刚才在开会，怎么了？”
周康宁站在阳台上，这里正是午后休闲时光，楼下临街三三两两坐着喝咖啡的男男女女，阳光正好。
“没事就不能打你电话啦？裴总。”
裴嘉树低声轻笑。
这声笑被同样出门接电话的雷啸听到，他看了过来。
正好，裴嘉树温柔地问道：“这条手链喜欢吗？”
不知那头说了什么，裴嘉树笑得眉目舒展，全然没有刚才在谈合作案时的难缠精明。
“在吗？喂？雷蒙多？”雷啸手里的手机声音一直提醒着他。
他低头，回了声：“抱歉！刚才没信号。”
两个人，一个在走廊这头，一个在另一头越走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