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遥远的大陆向来动荡,摩里瓦已是近年来比较稳定的国家,君主立宪制,特别的是,国王拥有实权,首相通俗意义上来讲,扮演着职业经理人的角色。

    摩里瓦一面靠海,一面和卡努、利尔亚接壤。

    早些年,卡努的穆萨和巴塞尔相互割据混战的局势,直接导致了大量的难民前往摩里瓦,加剧了国内动荡,摩里瓦国王里尔二世那个时候留学归来刚继承王位,硬是顶住了各方的压力,在大国的斡旋中扛了过来。

    不幸的是,里尔二世中年病逝,如今国王是二世的弟弟,纳尔多。

    纳尔多同样在外留学多年,因是次子并没有太多约束,执政风格亲民务实,他接手之后,在哥哥在世时打下的良好基础上,整个摩里瓦经济慢慢转型中,到处一片欣欣向荣的事态。

    当然,这也归功于卡努的平静,穆萨死于内战之后,巴塞尔重新统一了国家,虽然还是有小范围局部的冲突,但比之前实在好太多了,人民总归是可以不用在朝不保夕的混乱感里绝望的生活。

    摩里瓦的首都达卡,是整个国家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但对外面来说,这里知名的是它的文化旅游资源。

    摩里瓦在整个大陆的北端,和其他两个邻国比,更靠近北方那块大陆。历史上,这样优势的地理位置带来的,是代代的入侵和殖民。

    而达卡,就是个港口城市。

    经久之后,达卡整座城市充满了异国风情,是各方风格融合了本地民族特色之后的彩色之城。

    整个城市风格被规划的规整,在市内的艾尔奇山向下望去,豆腐块似的分割是强迫症者的福音。但这个的工整却不刻板,尤其是老城,三四层的建筑外面涂着各色鲜亮的颜色,还有各色花朵衬托着。

    在浓烈的阳光下,是那样的绚烂。

    周康宁穿着当地民族风格的亚麻长裙,向日葵的黄搭着赭色的腰带,头发绑成松垮的麻花辫偏在一边。目前她负责一个艾滋病预防推广活动,今天她正在现场发着宣传单子和安全套。

    “Connie,来这边!搭把手!”希尔在另一边招招手,远远喊道。

    “好嘞!来了!”随后周康宁弯下腰摸了摸抱着妈妈大腿的羞涩小男孩,递给他一个预防艾滋病宣传的小玩偶。

    男孩看了眼妈妈,不好意思的默默接过,同时递过来一朵紫色的波斯菊。

    周康宁用摩里瓦语说了句谢谢,拿过那朵波斯菊随意插在了耳后的发根上,笑眯眯的看着男孩。

    小男孩脸一红,瞬间躲在了妈妈的身后。

    妈妈笑呵呵地拍了怕他。

    希尔是项目主管,是周康宁的领导,他出生在利尔亚,爸爸是外交官。他大学毕业之后就一直在这片大陆的区域办公室工作,奔波于各个项目间。

    希尔看着那个戴着波斯菊、娇俏的姑娘款款而来,想起这个姑娘刚来时沉稳的一点也不像大学生的摸样,当时他是不乐意接下这个徒弟的,过去太多的例子证明了,那些来的菁英只是刷层简历镀层金,就这样来来去去,为了名和利沾一沾灰,干不成什么事。

    做这项工作,是要用时间和真心去对待的。

    这个姑娘,出乎他意料的一直待了下来。

    他也很庆幸摩里瓦给她带来了活力和热情,拂去了她那一身被包裹着的暮色。

    “hello?”周康宁举着手在希尔面前晃了晃,“大叔?老板?领导?”

    希尔回过神,没好气的手一挥,“干活了!”

    周康宁笑笑,一点不含糊且默契十足的把大遮阳伞的伞柄抓起,希尔挪过底座和周康宁一起把遮阳伞放下,他不放心,又到旁边挪了块大石头过来。

    周康宁看着希尔半百的头发,他还只是四十多岁,她的爸爸看着都比他年轻。

    她转身去另一个桌子那抓起一瓶冰水递了过去,“先喝水,后面还要战斗呢!”

    希尔抬头,看了看后面排起的长队,又看了看烈日下站着的她,下巴抬了抬没好气的看了眼她,“还不站进来继续?!”

    周康宁笑眯眯,知道这人嘴硬心软,比了个OK的手势。

    雷啸坐在车里,一路从机场过来,车窗外的达卡人,有人在载歌载舞不知庆祝什么;有人拿着宣传板子招徕生意,还有游客打扮的背包客拿着手机拍着。

    他一只手拿着电话,那边嘟嘟嘟响着没有人接,另只手一直捏着的烟始终没点着。

    保罗这次没开车,副驾上的他瞄了眼后视镜里的雷啸。看他略显烦躁的把手机放下,另只手转着烟。他不用猜就知道,能让自己主人有这样不淡定行为的,也就只有那一位了。

    私底下,他和梅金八卦不少次。想起那老狐狸的表情……他真是恨不得把主人打包到对方床上。

    保罗表示一言难尽。

    几辆看不透黑沉沉的车缓慢低调的进了国王府邸。

    纳尔多继位后,把原先国王居住的历史悠久的王宫大半个地儿辟了出来开放,供游客参观。

    留下了原先哥哥居住的地方,让嫂子和侄子们继续住着。自己住在了原先的府邸。

    雷啸穿着简单,衬衫休闲裤,在门口等待着的纳达尔棕色头发在风中凌乱着,人高马大的他也穿着随意,白色的亚麻衬衫配一条工装裤,一点也不像是站门口接待贵宾的国王。

    “嗨,雷蒙多!”纳达尔挥了挥手,呲着大白牙笑着,见他下车,也往前走了几步一把抱住他。“好久不见啦!”

    纳达尔和雷啸是大学同学。

    当时雷啸听周康宁说要去摩里瓦,就想起他。所以,缘分这两个字真是妙不可言。这片大陆这么多的国家,她偏偏来的是这个地方。

    雷啸看了眼左右的仪仗队,面无表情地锤了纳达尔的肩膀一拳,“你小子国王派头倒是十足!”

    左右的人都是心腹,并没有大惊小怪,毕竟拉迪斯劳斯先生也不是第一次来了。

    纳达尔笑笑,勾着雷啸的肩膀往里走,还不忘挥挥手让两边的人下去。“无论你哪次来,这阵势我都要做足了!”

    雷啸往旁边退步,冷淡地说:“行了,你又想我做什么?”

    同学久了,纳达尔哪会在意他口嫌体直的样子,他眼睛一亮,拉住他的胳膊,“来来!我有个好计划,你帮我看看?”

    说话间,雷啸的电话响了,两个人都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提醒。

    纳达尔迅速放了手,一脸姨母笑。“先接,你先接!”说完还很贴心的把他推进旁边空闲的房间里。

    雷啸没管某人揶揄的样子,自己推门而入隔绝了一切。

    周康宁一有空闲看手机,就发现了雷啸的未接来电,和希尔打了个招呼就走到拐角安静的地方拨了过去。

    “Hello?”周康宁在这边习惯了,嗓门大了些。

    雷啸低低笑了声,“我听得见,宁宁。”

    “哦……”周康宁晕乎乎的想,自己还是要适应他叫自己的小名。

    这两年,雷啸和周康宁联系的多,久了周康宁就没让雷啸叫自己的英文名,雷啸成功的把自己划进了可以叫“宁宁”的范围内。

    他知道自己对这姑娘动了心。在很早以前。

    如果小时候的相识与保护她的远离是妹妹般的呵护,那长大后的次次重逢,成了异性的相互吸引,不对,是她对他的单方面吸引。要不然自己也不会一次次默默靠近。

    身体更为诚实的告诉了他。

    只是目前的问题在于,他不再希望自己是单向的,他开始渴求更多。

    坐以待毙不是他的风格。

    两人说了没几句,周康宁又被希尔叫去了。

    雷啸刚想说,就被繁忙的某人结束挂断。他看了眼手机,决定去现场抓人。

    纳达尔在走廊上哼着歌,顺便欣赏廊厅墙壁上挂着的各个先祖画像,心里却在盘算,怎么把度假村计划推给“冤大头”,咳,不对,是老同学。

    正想着,就看见雷啸开了门,却是向外走。

    “哎?”纳达尔拉住他,“都没进去就要走?”

    雷啸脚步不停,“把计划发给我就是,研判需要时间,董事会那边也需要时间,但我会把进度推快。”

    纳达尔的大白牙又出现了,嘴角怎么也盖不住,想想又不对,把突如其然的惊喜抛之脑后,他一脸问号,“不对?你怎么知道?”

    雷啸走到门口,保罗的车子已经开了过来停好了。他回身,拍拍他的肩膀,“你地都腾好了,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如果是换做其他人,纳达尔真的要警觉万分,可谁叫他是雷蒙多呢?

    “真有你的!”纳达尔不得不佩服。

    雷啸拾级而下,往车那边走去。

    “去哪里?回不回来?晚上有晚宴,不要忘记!”

    府邸门口的众人都听到他们的国王像个在家主妇般,怨念的问着不归家的某人,扛不住的已经低头默默忍住笑意。

    回答他的,是毫不犹豫地关门声。

    纳达尔低咳了声,掩饰自己的尴尬,一本正经的慢慢踱步往里走。

    周康宁满头是汗的发着传单和玩偶,希尔那边带着专家在科普艾滋病方面的知识。

    棚子里,挂着今年的主题语“Let Communities Lead”。

    虽然人数不是很多,但也没断过,周康宁看着眼前一幕,再一次感受到这份工作的意义。

    周康宁继续奋战着。

    刚把玩偶分给一个带着四五个孩子的妈妈,周康宁直起身就看到旁边还站着个人,头都没抬想也没想习惯性的把贴着安全套的传单递了过去。

    “嗨!可以看下……”她边说边抬头,看清来人后瞬间尴尬了。

    雷啸接过,绿色的眼眸带着笑意。“谢谢!”

    周康宁装作淡定的回道,“不客气。”

    杀了自己的心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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