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云宜逐渐暖和起来，头顶的树枝冒出了新芽，校园花坛的鲜花在春日复苏，萦绕着浅浅的花香。
凌冉穿着一件白色小熊图案的毛衣，外面套着宽大的校服，扎着一个马尾辫，正专心致志地......
看隔壁陈茜和金佳下五子棋。
陈茜手指捻着一粒白色的棋子，正在思考这颗棋的最大功效，迟迟没有落子。
凌冉一脸麻木地转头去看隔壁的跳棋了。
看了一会儿也觉得实在没什么意思，只能看不能说更不能上手实在是抓心挠肝。
凌冉又去隔壁的隔壁看象棋了......
象棋旁边还有飞行棋和军旗，感觉把大家无聊出毛病了。
最后凌冉停在围棋旁边，沉默地看了一会儿。
下围棋的同学抬头看她一脸严肃，忍不住问：“咋啦，我俩新手，规则错了吗？”
凌冉说：“看不懂。”
两人翻了她一个白眼，给了她几个白子几个黑子，凌冉拿了跑去找赵文婧下井字棋了。
云宜中学的运动会秋季比较长，有两天的赛事，春季较短，只有3月1日这一天，上午比的大多是田赛，消耗体力较大的是下午的径赛。
因此，陈茜没玩一会儿，就要去扔铅球了，她看凌冉百无聊赖的样子，叫她过去接替五子棋的战线。
“你脸怎么了？”陈茜指指凌冉脸上的橙色小熊创口贴，“这创口贴还挺好看。”
凌冉默默脸上笑起来：“是挺好看的吧。”
凌冉骤然凑近陈茜，贴在她耳边轻声说：“我家亲戚来打架了，没什么事。”
陈茜凑近看了眼伤口，了然于心。
“凌冉！”
凌冉和陈茜转头去看，左砺锋笑着跑来，旁边还跟着陈识拙。
左砺锋朝陈茜递过来一根头绳，悄咪咪指了指主席台后方。
然后不待两人反应就拉着陈识拙跑了。
凌冉看见陈识拙被他拽得身形不稳，一副没意料到左砺锋这番操作的样子，怔愣的表情逗得凌冉笑出声来。
“茜茜，他又拿我挡刀。”凌冉假装委屈地在陈茜耳边告小状。
陈茜一边缕下低马尾上的发圈，一边带上左砺锋给的头绳绑上，拍了拍凌冉肩膀：“放心，我揍他去。”
凌冉心说，信你有鬼。
凌冉撇了撇嘴坐下继续玩五子棋。
还没玩个三轮，陈茜就回来了。
“这么快？？”凌冉震惊，“你这是揍完人回来，还是扔铅球回来了？”
“都干完了。”
凌冉和金佳目瞪口呆地朝女侠行礼。
陈茜披散着头发坐在她俩旁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凌冉接住她一缕发丝，疑惑地问：“你头绳呢？”
陈茜呆了一会儿才回答：“谁给的谁要回去了。”
“啊？？”凌冉震惊，左砺锋这家伙什么时候这么抠门了，一根头绳还要回去了？
金佳悄悄冒出一个脑袋：“谁啊？”
“哦我们班以前同学。”凌冉模糊地解释道。
凌冉心下思考起来，这俩人怕不是吵架了？
-
很快，凌冉就知道自己多虑了。
下午，男子四乘一百的跑道上，左砺锋最后一棒刚巧站在二十一班不远处。
于是......他手腕上那节头绳差点闪瞎凌冉的眼。
陈茜正放下五子棋，端起一本小说认真翻阅起来，一副丝毫不关心场上情况的样子。
凌冉刚想逗她，目光却被更远的一个高大背影吸引。
他怎么会参加运动会的？
他跑步不摘口罩？？会不会闷死？
他是第一棒吗？
他能不能跑啊？看起来一推就倒的样子。
凌冉心中盘算着，轻轻皱起了眉。
随后她叹了口气，似乎也对自己这些一连串的念头感到可笑。
才一百米！！
有什么好担心的。
周遭渐渐安静下来，一声哨声划破天际，站在首位的五位少年像离弦之箭，一眨眼窜出好长一段距离。
观众席爆发出如山崩般的欢呼，一阵阵“加油”声似有彩排般默契的融合在一起。
凌冉屏息注视着那个飞速移动的黑点。
“五班好厉害！这个同学拉开好长一段了！”
“是啊！加油！！太牛了！”
“啊啊啊，交棒了交棒了！！”
“我靠，快到吴定卓了，啊！！学霸冲啊！”
凌冉怔住，吴定卓也在场上？
目光一瞥，不仅看到了吴定卓，他还就在五班旁边的赛道，正是第三棒。
凌冉不知为何心中略有些心虚。
五班和一班的距离逐渐缩短，十二班紧随其后。
吴定卓接棒，欢呼声愈发激动。
终于五班和一班的距离持平。
最后一棒，十二班的体育生发力，逐渐超过一班。
五班和十二班的距离变小。
“砰”一声，胜负已分。
“谁赢了？”金佳问。
“没看清，两个班挨得太近了。”凌冉喃喃道。
“五班赢了。”陈茜声音带着些许颤抖，眼睛亮亮地看着远处。
“五班厉害！跑赢了有体育生的班级。”
凌冉凑到陈茜边上瞄了一眼，默默道：“茜茜你不是在看书吗？怎么还是这页啊？”
陈茜瞪了她一眼：“我需要看吗？他那得瑟样，就差绕着全场欢呼了。”
“诶，怎么摔倒了！”身边一个声音传来，凌冉循声望去，终点处已经围成了一个圈，凌冉还没反应过来，陈茜已经飞奔过去。
凌冉下意识感觉不妙，赶紧追上，还不忘嘱咐金佳：“佳佳一会儿老刘要是来了就说我们去厕所了。”
陈识拙也刚刚赶过来，和凌冉对视一眼。
陈茜扒开周围的人挤进去，看见左砺锋龇牙咧嘴地坐在地上，不敢碰左脚。
陈茜一把抓过十二班那个体育生的衣领，压抑着熊熊怒火：“你有病？推他干什么！？”
“撒手！他自己摔得。”赵俊伟语气不善，他上下打量着陈茜，陈茜丝毫没有撒手的意思，“你他妈谁啊，撒手，老子不打女人。”
“你输不起。”陈茜丝毫不惧，目光直视着眼前比她高半头的男生。
“操！”赵俊伟挥手要推人。
“你动她一下试试！”左砺锋挣扎着要站起来，身边的人却一拥而上按住他。
“我靠，你们拉他啊，拉我干什么！”左砺锋放缓声，带着点哄，“茜茜，松手来我这边。茜茜......”
一只手按住赵俊伟的肩膀，赵俊伟当即脸色大变，侧头去看那高大的人。
凌冉趁机一把抓过陈茜手臂，把她往左砺锋的方向轻轻一推。
赵俊伟转头看见一个带着黑口罩的男生，个子比他高得多，肩膀上被他紧紧捏着，骨头都在震颤。
“原来是你。”赵俊伟歪着眼睛咯咯笑起来。
陈识拙皱了皱眉，手上的力气加重。
凌冉感觉不妙，果然下一秒赵俊伟伸出手朝陈识拙脸上去。
陈识拙另一只手抓住赵俊伟，眼中充满戾气。
“滚。”
赵俊伟疯了般笑起来，笑声让人毛骨悚然，周围又有人妄图拉开陈识拙，但没人敢碰疯子。
赵俊伟转头盯着凌冉，少女脱下校服挽在臂弯里，高马尾白毛衣，看着青春洋溢。
赵俊伟恶心地笑起来：“姑娘，这人是个丑八怪，没什么好喜欢的。你不信就看着。”
凌冉头皮发麻，她知道赵俊伟干什么。
陈识拙努力克制着自己，眼底已经猩红一片。
赵俊伟触到了他的逆鳞。
“你说是吧？吴识卓......啊！”
赵俊伟被陈识拙一拳打在脸上，脸偏过去，舌尖顶了顶腮帮子。
周围的人统统上前拉开两人，却怎么也拉不动陈识拙，陈识拙还在向前逼近。
不对。
凌冉上前想要挡在两人中间，可惜晚了一步，赵俊伟趁陈识拙失神，一把拽住陈识拙脸上的口罩。
陈识拙的眼中只剩下狠戾，仿佛下一秒就会化作恶狼把对面的人撕咬啃噬。
突然，眼前一片漆黑，连他的怒火也一起扑灭了。
只剩下黑暗，和黑暗中逐渐清晰的香味。
紫色的味道，薰衣草？
赵俊伟扯下口罩正狂笑，一转身发现陈识拙被一件校服外套盖的严严实实，别说看不出丑不丑，连脸都看不着一点。
凌冉前后扯了扯校服，调整着角度，确保绝对不会露出陈识拙的脸后，她回头对赵俊伟说：“老师来了。”
果然，教导主任带着学生会，身边还跟着校医，已经走到了身前。
陈茜当即指着赵俊伟哭出声来：“张老师，这个同学他打我们，他推倒了左砺锋，还要揍陈识拙，连我和凌冉都不放过。”
凌冉也假装抹着眼泪，呜呜哽咽着：“张老师。”
张青龙曾经是原五班的化学老师，还记得勤奋好学且有所进步的陈茜和勤奋好学却毫无成效的凌冉。
他前不久才处理了赵俊伟校园霸凌的事，这时又看到赵俊伟显然有些头大。
周围的同学七嘴八舌地说着事情的经过。
“先把受伤的同学送去医务室，赵俊伟来我办公室！”张青龙一发话，这件事情就有了结果。
凌冉轻轻拉了下陈识拙的衣袖，他还瞎着，还顶着这么一个怪异的造型。
凌冉凑近了轻声说：“悄悄地跟我走。”
-
凌冉拉着陈识拙的衣服下摆，悄悄往实验楼走去。
实验楼空寂寂的，路过自行车停车场，凌冉扯了扯下摆说：“左转。”
身后的人老老实实跟着。
凌冉带着他摸到一楼某间没关门的实验楼，把前前后后的窗帘都拉上，瞬间教室内暗了下来。
凌冉打开后面的灯，这才看清楚陈识拙顶着校服的全貌，没忍住笑出声。
陈识拙歪了歪头。
“你这样，还挺像新娘盖着红盖头的。”凌冉扒拉着陈识拙转了个身，从自己校服口袋拿出随手塞得两个卡通创口贴，放在陈识拙手里。
凌冉自己也转过去：“我现在在你后面，我们背对背站着，你可以把校服拿下来，贴上创口贴。你放心，我看不见的。”
一个疤按理来说不应该有这么大的反应，但结合陈识拙一直带着口罩，以及赵俊伟刚刚说的话，凌冉突然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认错陈识拙和吴定卓。
因为他不仅是陈识拙，还是吴识卓。
两人仅一字之差。
而为什么会换名字，或许就跟这个疤有关了。
身后传来细细簌簌的声音，陈识拙应该已经把自己的校服拿了下来，正在撕创口贴。
动静突然停了，陈识拙开口：“赵俊伟是冲我来的。”
凌冉疑惑地问：“怎么这么说。”
“上场前，我和左砺锋换了个位置，原本最后一棒应该是我。”陈识拙声音淡淡，停顿了一会继续说，“而且......他知道我......我的事。”
凌冉打趣说：“还是当他在发疯吧，不然陈茜揍你我可不敢拦。”
凌冉听见陈识拙轻笑一声，然后转了个身。
“你好了？”
“嗯。你转过来吧。”
凌冉想着要不直接走算了，避免一会儿陈识拙不自在，想了想不行，这里没镜子，万一他贴创口贴没贴好怎么办。
凌冉纠结着，最终还是转过身来。
面前的男生高大清瘦，凌冉要微微抬头才能对上他的眼睛。
头顶的灯光柔和地打在他脸上，眼底还泛着些许红，眼里却缀满了闪烁的星星，雀跃地和凌冉打着招呼，似乎在邀请凌冉做客。
眼睛下面是高挺的鼻梁和略厚的唇，瘦削的下巴和利落的下颌。
以及横在脸颊上的一道无法忽略的刀疤。
凌冉楞在原地，究竟是谁舍得在这样的艺术品上留下如此残忍的裂痕。
陈识拙眼里闪烁着不安，他眼神飘忽，朝凌冉递过创口贴。
“我看不见......你能帮我吗？”
凌冉接过创口贴却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紧紧盯着陈识拙的眼睛。
“很丑吗......”
凌冉回过神来：“你太高了，得蹲下一点。”
陈识拙微微弯下腰。
凌冉撕开创口贴的一半翅膀，贴在陈识拙的脸上，再用指腹抚平。
“谢谢。”
陈识拙正要直起身，凌冉却伸手拽住了他。
她听见自己鬼使神差地说。
“不丑，很美。”
凌冉穿着一件白色小熊图案的毛衣，外面套着宽大的校服，扎着一个马尾辫，正专心致志地......
看隔壁陈茜和金佳下五子棋。
陈茜手指捻着一粒白色的棋子，正在思考这颗棋的最大功效，迟迟没有落子。
凌冉一脸麻木地转头去看隔壁的跳棋了。
看了一会儿也觉得实在没什么意思，只能看不能说更不能上手实在是抓心挠肝。
凌冉又去隔壁的隔壁看象棋了......
象棋旁边还有飞行棋和军旗，感觉把大家无聊出毛病了。
最后凌冉停在围棋旁边，沉默地看了一会儿。
下围棋的同学抬头看她一脸严肃，忍不住问：“咋啦，我俩新手，规则错了吗？”
凌冉说：“看不懂。”
两人翻了她一个白眼，给了她几个白子几个黑子，凌冉拿了跑去找赵文婧下井字棋了。
云宜中学的运动会秋季比较长，有两天的赛事，春季较短，只有3月1日这一天，上午比的大多是田赛，消耗体力较大的是下午的径赛。
因此，陈茜没玩一会儿，就要去扔铅球了，她看凌冉百无聊赖的样子，叫她过去接替五子棋的战线。
“你脸怎么了？”陈茜指指凌冉脸上的橙色小熊创口贴，“这创口贴还挺好看。”
凌冉默默脸上笑起来：“是挺好看的吧。”
凌冉骤然凑近陈茜，贴在她耳边轻声说：“我家亲戚来打架了，没什么事。”
陈茜凑近看了眼伤口，了然于心。
“凌冉！”
凌冉和陈茜转头去看，左砺锋笑着跑来，旁边还跟着陈识拙。
左砺锋朝陈茜递过来一根头绳，悄咪咪指了指主席台后方。
然后不待两人反应就拉着陈识拙跑了。
凌冉看见陈识拙被他拽得身形不稳，一副没意料到左砺锋这番操作的样子，怔愣的表情逗得凌冉笑出声来。
“茜茜，他又拿我挡刀。”凌冉假装委屈地在陈茜耳边告小状。
陈茜一边缕下低马尾上的发圈，一边带上左砺锋给的头绳绑上，拍了拍凌冉肩膀：“放心，我揍他去。”
凌冉心说，信你有鬼。
凌冉撇了撇嘴坐下继续玩五子棋。
还没玩个三轮，陈茜就回来了。
“这么快？？”凌冉震惊，“你这是揍完人回来，还是扔铅球回来了？”
“都干完了。”
凌冉和金佳目瞪口呆地朝女侠行礼。
陈茜披散着头发坐在她俩旁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凌冉接住她一缕发丝，疑惑地问：“你头绳呢？”
陈茜呆了一会儿才回答：“谁给的谁要回去了。”
“啊？？”凌冉震惊，左砺锋这家伙什么时候这么抠门了，一根头绳还要回去了？
金佳悄悄冒出一个脑袋：“谁啊？”
“哦我们班以前同学。”凌冉模糊地解释道。
凌冉心下思考起来，这俩人怕不是吵架了？
-
很快，凌冉就知道自己多虑了。
下午，男子四乘一百的跑道上，左砺锋最后一棒刚巧站在二十一班不远处。
于是......他手腕上那节头绳差点闪瞎凌冉的眼。
陈茜正放下五子棋，端起一本小说认真翻阅起来，一副丝毫不关心场上情况的样子。
凌冉刚想逗她，目光却被更远的一个高大背影吸引。
他怎么会参加运动会的？
他跑步不摘口罩？？会不会闷死？
他是第一棒吗？
他能不能跑啊？看起来一推就倒的样子。
凌冉心中盘算着，轻轻皱起了眉。
随后她叹了口气，似乎也对自己这些一连串的念头感到可笑。
才一百米！！
有什么好担心的。
周遭渐渐安静下来，一声哨声划破天际，站在首位的五位少年像离弦之箭，一眨眼窜出好长一段距离。
观众席爆发出如山崩般的欢呼，一阵阵“加油”声似有彩排般默契的融合在一起。
凌冉屏息注视着那个飞速移动的黑点。
“五班好厉害！这个同学拉开好长一段了！”
“是啊！加油！！太牛了！”
“啊啊啊，交棒了交棒了！！”
“我靠，快到吴定卓了，啊！！学霸冲啊！”
凌冉怔住，吴定卓也在场上？
目光一瞥，不仅看到了吴定卓，他还就在五班旁边的赛道，正是第三棒。
凌冉不知为何心中略有些心虚。
五班和一班的距离逐渐缩短，十二班紧随其后。
吴定卓接棒，欢呼声愈发激动。
终于五班和一班的距离持平。
最后一棒，十二班的体育生发力，逐渐超过一班。
五班和十二班的距离变小。
“砰”一声，胜负已分。
“谁赢了？”金佳问。
“没看清，两个班挨得太近了。”凌冉喃喃道。
“五班赢了。”陈茜声音带着些许颤抖，眼睛亮亮地看着远处。
“五班厉害！跑赢了有体育生的班级。”
凌冉凑到陈茜边上瞄了一眼，默默道：“茜茜你不是在看书吗？怎么还是这页啊？”
陈茜瞪了她一眼：“我需要看吗？他那得瑟样，就差绕着全场欢呼了。”
“诶，怎么摔倒了！”身边一个声音传来，凌冉循声望去，终点处已经围成了一个圈，凌冉还没反应过来，陈茜已经飞奔过去。
凌冉下意识感觉不妙，赶紧追上，还不忘嘱咐金佳：“佳佳一会儿老刘要是来了就说我们去厕所了。”
陈识拙也刚刚赶过来，和凌冉对视一眼。
陈茜扒开周围的人挤进去，看见左砺锋龇牙咧嘴地坐在地上，不敢碰左脚。
陈茜一把抓过十二班那个体育生的衣领，压抑着熊熊怒火：“你有病？推他干什么！？”
“撒手！他自己摔得。”赵俊伟语气不善，他上下打量着陈茜，陈茜丝毫没有撒手的意思，“你他妈谁啊，撒手，老子不打女人。”
“你输不起。”陈茜丝毫不惧，目光直视着眼前比她高半头的男生。
“操！”赵俊伟挥手要推人。
“你动她一下试试！”左砺锋挣扎着要站起来，身边的人却一拥而上按住他。
“我靠，你们拉他啊，拉我干什么！”左砺锋放缓声，带着点哄，“茜茜，松手来我这边。茜茜......”
一只手按住赵俊伟的肩膀，赵俊伟当即脸色大变，侧头去看那高大的人。
凌冉趁机一把抓过陈茜手臂，把她往左砺锋的方向轻轻一推。
赵俊伟转头看见一个带着黑口罩的男生，个子比他高得多，肩膀上被他紧紧捏着，骨头都在震颤。
“原来是你。”赵俊伟歪着眼睛咯咯笑起来。
陈识拙皱了皱眉，手上的力气加重。
凌冉感觉不妙，果然下一秒赵俊伟伸出手朝陈识拙脸上去。
陈识拙另一只手抓住赵俊伟，眼中充满戾气。
“滚。”
赵俊伟疯了般笑起来，笑声让人毛骨悚然，周围又有人妄图拉开陈识拙，但没人敢碰疯子。
赵俊伟转头盯着凌冉，少女脱下校服挽在臂弯里，高马尾白毛衣，看着青春洋溢。
赵俊伟恶心地笑起来：“姑娘，这人是个丑八怪，没什么好喜欢的。你不信就看着。”
凌冉头皮发麻，她知道赵俊伟干什么。
陈识拙努力克制着自己，眼底已经猩红一片。
赵俊伟触到了他的逆鳞。
“你说是吧？吴识卓......啊！”
赵俊伟被陈识拙一拳打在脸上，脸偏过去，舌尖顶了顶腮帮子。
周围的人统统上前拉开两人，却怎么也拉不动陈识拙，陈识拙还在向前逼近。
不对。
凌冉上前想要挡在两人中间，可惜晚了一步，赵俊伟趁陈识拙失神，一把拽住陈识拙脸上的口罩。
陈识拙的眼中只剩下狠戾，仿佛下一秒就会化作恶狼把对面的人撕咬啃噬。
突然，眼前一片漆黑，连他的怒火也一起扑灭了。
只剩下黑暗，和黑暗中逐渐清晰的香味。
紫色的味道，薰衣草？
赵俊伟扯下口罩正狂笑，一转身发现陈识拙被一件校服外套盖的严严实实，别说看不出丑不丑，连脸都看不着一点。
凌冉前后扯了扯校服，调整着角度，确保绝对不会露出陈识拙的脸后，她回头对赵俊伟说：“老师来了。”
果然，教导主任带着学生会，身边还跟着校医，已经走到了身前。
陈茜当即指着赵俊伟哭出声来：“张老师，这个同学他打我们，他推倒了左砺锋，还要揍陈识拙，连我和凌冉都不放过。”
凌冉也假装抹着眼泪，呜呜哽咽着：“张老师。”
张青龙曾经是原五班的化学老师，还记得勤奋好学且有所进步的陈茜和勤奋好学却毫无成效的凌冉。
他前不久才处理了赵俊伟校园霸凌的事，这时又看到赵俊伟显然有些头大。
周围的同学七嘴八舌地说着事情的经过。
“先把受伤的同学送去医务室，赵俊伟来我办公室！”张青龙一发话，这件事情就有了结果。
凌冉轻轻拉了下陈识拙的衣袖，他还瞎着，还顶着这么一个怪异的造型。
凌冉凑近了轻声说：“悄悄地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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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冉拉着陈识拙的衣服下摆，悄悄往实验楼走去。
实验楼空寂寂的，路过自行车停车场，凌冉扯了扯下摆说：“左转。”
身后的人老老实实跟着。
凌冉带着他摸到一楼某间没关门的实验楼，把前前后后的窗帘都拉上，瞬间教室内暗了下来。
凌冉打开后面的灯，这才看清楚陈识拙顶着校服的全貌，没忍住笑出声。
陈识拙歪了歪头。
“你这样，还挺像新娘盖着红盖头的。”凌冉扒拉着陈识拙转了个身，从自己校服口袋拿出随手塞得两个卡通创口贴，放在陈识拙手里。
凌冉自己也转过去：“我现在在你后面，我们背对背站着，你可以把校服拿下来，贴上创口贴。你放心，我看不见的。”
一个疤按理来说不应该有这么大的反应，但结合陈识拙一直带着口罩，以及赵俊伟刚刚说的话，凌冉突然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认错陈识拙和吴定卓。
因为他不仅是陈识拙，还是吴识卓。
两人仅一字之差。
而为什么会换名字，或许就跟这个疤有关了。
身后传来细细簌簌的声音，陈识拙应该已经把自己的校服拿了下来，正在撕创口贴。
动静突然停了，陈识拙开口：“赵俊伟是冲我来的。”
凌冉疑惑地问：“怎么这么说。”
“上场前，我和左砺锋换了个位置，原本最后一棒应该是我。”陈识拙声音淡淡，停顿了一会继续说，“而且......他知道我......我的事。”
凌冉打趣说：“还是当他在发疯吧，不然陈茜揍你我可不敢拦。”
凌冉听见陈识拙轻笑一声，然后转了个身。
“你好了？”
“嗯。你转过来吧。”
凌冉想着要不直接走算了，避免一会儿陈识拙不自在，想了想不行，这里没镜子，万一他贴创口贴没贴好怎么办。
凌冉纠结着，最终还是转过身来。
面前的男生高大清瘦，凌冉要微微抬头才能对上他的眼睛。
头顶的灯光柔和地打在他脸上，眼底还泛着些许红，眼里却缀满了闪烁的星星，雀跃地和凌冉打着招呼，似乎在邀请凌冉做客。
眼睛下面是高挺的鼻梁和略厚的唇，瘦削的下巴和利落的下颌。
以及横在脸颊上的一道无法忽略的刀疤。
凌冉楞在原地，究竟是谁舍得在这样的艺术品上留下如此残忍的裂痕。
陈识拙眼里闪烁着不安，他眼神飘忽，朝凌冉递过创口贴。
“我看不见......你能帮我吗？”
凌冉接过创口贴却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紧紧盯着陈识拙的眼睛。
“很丑吗......”
凌冉回过神来：“你太高了，得蹲下一点。”
陈识拙微微弯下腰。
凌冉撕开创口贴的一半翅膀，贴在陈识拙的脸上，再用指腹抚平。
“谢谢。”
陈识拙正要直起身，凌冉却伸手拽住了他。
她听见自己鬼使神差地说。
“不丑，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