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寻烨在欧罗巴的最后一天,南舒和导演请假,与他出去玩了一下午。

    她们一起逛了逛欧罗巴地区最负盛名的博物馆,吃了一顿亚美利加地区的晚餐,没有选本地菜,实在是因为它们“久负盛名”,南舒并不想在餐桌上看到插满鱼的派。

    “你听过一个说法吗?”饭后南舒和裴寻烨一起在河边散步,裴寻烨道。

    南舒看过去。

    裴寻烨的西装外套搭在臂弯处,他转头,“有个专家曾经说过,世界上最薄的书——欧罗巴地区的菜谱。”

    南舒忍不住露出笑,她想了想,道:“我觉得你还漏了一条。”

    裴寻烨琥珀色的眸子注视着南舒,安静听南舒说话。

    南舒没有卖关子,她眼眸灵动,“还有《中洲男足胜率》啊。”

    裴寻烨唇角上扬。

    这大概是每个中洲人都能懂的笑话。

    南舒和裴寻烨一起在桥上散步,他们说一些没营养的话,讲一些好笑或不好笑的笑话。

    夕阳的余辉照射在河面上,落下点点金辉。

    南舒眺望远处,波光粼粼的河水倒映在她漆黑的眸子中,她的眼角余光中,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不远处,从车上走下一位穿西装的男士,是裴寻烨的助理。

    接裴寻烨的车来了。

    唐特助站在远处,他看着老板慢悠悠的步伐,怀疑老板是不是伤了腿,如果不是知道这时候把车开到总裁面前绝对没有好下场,他一定会为总裁贴心服务,不让他走一步多余的路,不浪费一秒的时间。

    他打量着远处慢慢朝这边走来的两人,少女步子不大,而他那个往常雷厉风行肩宽腿长的老板此时保持着与少女同样的步伐,与她平行。

    他站在人行道的外侧,微微侧身,为少女挡住来往的车流和行人。

    明明什么都没干,但好像每根头发丝都写着迁就与体贴。

    这真是很神奇的一幕场景,在见到姜南舒之前,唐特助和公司的许多员工想过的老板结婚后的生活,彬彬有礼、相敬如宾、尊贵体面,但见到南舒之后,唐特助的第一反应,总裁原来还有这样的一面。

    他的想象是印刷好的油画,真实的场景是画家亲手描绘的。

    唐特助的心中生出许多感想,骤然,他的眉头皱起,他快步向南舒她们的方向跑去。

    而桥上,就在刚才,南舒正和裴寻烨往停在路边的车走去,一个穿着灰色卫衣、兜帽盖住半张脸的青年从裴寻烨身边走过。

    南舒还没反应过来,卫衣青年疯狂往前跑,裴寻烨也如离弦的箭一样冲出去。

    一切都在眨眼间,两人已经一前一后跑出去很远。

    这时南舒后知后觉意识到,裴寻烨的东西被偷了,她大喊一声,“抓小偷!”

    可惜现在路上行人不多,这一声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她往前追了几步,最后见追不上,她只好站在原地,唐特助跑过来,“南舒小姐,发生什么事了?”

    南舒冷静道:“有小偷偷了东西,我已经报警。”

    唐特助皱眉,跟来的司机兼保镖在事发后也开车追过去了,现在他们两人做不了什么,只能等待。

    南舒拧眉向他们跑的方向看去,那边已经没有一个人影。

    过了一阵子,太阳完全落山,裴寻烨开车回来。

    裴寻烨从车上下来,他原先搭在手上的外套已经没了,额头沁出一层薄汗,呼吸略急促,像是草原上刚活动了筋骨的狮子。

    唐特助看到总裁鬓角稍显凌乱的发丝,第一反应是,丢了什么东西值得您亲自去追?

    南舒打量了一遍裴寻烨,见她没有受伤,她问出了唐特助好奇的问题:“丢了什么,找回来了吗?”

    裴寻烨垂眸,“钱夹,找回来了。”

    “有少东西吗?”

    “有。”

    南舒眉心蹙起,“怎么回事,少了什么?”

    南舒猜测可能是跑动之间东西从钱夹里掉了,他们或许可以原路返回找到丢掉的东西。

    南舒思索间,裴寻烨回答了她的问题:“少了两颗糖。”

    南舒本来悬着的心放下,原来是两颗糖呀。

    她正想说在哪买的糖,要是很喜欢他们可以再去买一点,却见裴寻烨嘴唇紧抿,眼睫低垂,像是一只淋了雨的大鸟。

    南舒抬头仔细看裴寻烨的表情,虽然没什么大的变化,但南舒总觉得他现在周围散发出的气压像极了长在阴暗处的蘑菇,宽大的伞盖垂落,瞧着竟有几分委屈。

    南舒被自己的联想惊到,一时语塞,原本要说的话堵在嗓子眼,她试探地道:“不如我们沿路过去找找?”

    旁边听了两人对话的唐特助看了看天边升起的月亮,又瞧了瞧有些反常的老板,他觉得自己的职业生涯遭到了挑战,作为一个助理,他竟然不知道老板原来那么喜欢吃糖,居然会为了掉两颗糖情绪变化明显,连他都瞧出了老板的在意。

    或许丢的是什么意义重大的东西,只是老板没有明说?

    他接过南舒的话,履行助理的职责:“总裁,时间不早,飞机要到点了,您先登机,我在这找,您看怎么样?”

    南舒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她附和道:“我和唐特助一起在这找,你先上飞机。”

    旁边唐特助有些诧异的看了南舒一眼,不是因为她说的话,而是因为她认真的态度,她好像真的觉得大晚上为朋友找两颗掉落的糖果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没有指责朋友小题大做、没有觉得对方矫情也没有质疑对方的说辞,而是不发一言的设法满足对方的要求,并愿为此付出行动。

    扪心自问,如果不是因为裴总是他的老板,而是他的某个朋友,他绝对会赏对方一个白眼。

    他想,他有点明白为什么总裁会对南舒小姐不一样了。

    像是唐特助想的那样,裴寻烨也知道大晚上找糖的行为不合适,像是一个小孩哭着吵着抓着妈妈无理取闹。

    南舒纵容,但裴寻烨不能这样做,南舒的安全是第一位的。

    他笑了笑,“没事,掉了一颗糖而已,你回去吧,我也要走了。”

    南舒眨眼观察裴寻烨的表情,而只要裴寻烨想,没人能看出他心中所想,他的表情不露破绽,看起来只是因为倒霉被偷东西而心情郁闷,现在则恢复过来。

    “好吧,”南舒问起事情的起源,“那个小偷怎么样了?”

    “已经被我抓住,王哥会将他扭送到警局。”

    王哥就是裴寻烨的司机。

    事情都解决,小偷也到了该去的地方,南舒向裴寻烨告别。

    *

    夜色如墨,深沉宁静,明亮的月光扬扬洒下,照亮四周的道路。

    石板路上静静躺着一颗粉色的糖果,一只骨节修长的大手将之捡起,不远处,唐特助的声音传来,“老板,找到了,是不是这个?”

    顾凛将捡来的糖果与另一颗一同收好,闻言他接过唐特助递来的照片。

    看了一眼,他颔首。

    唐特助松了口气,这时他才有心思想刚才的照片,那是一张合照,照片上的姜南舒和裴寻烨都穿着校服,他们手里捧着奖杯,像是刚获得了一项比赛的胜利。

    只是匆匆一撇,唐特助没有细看,判断不出更多的东西,只知道那张照片应该有些年头了。

    总裁一直是个念旧的人,这点他是知道的。

    现在这张失而复得的照片重新回到裴寻烨的手中,他正用手帕细细擦拭上面的灰尘。

    将照片贴身收好,两人上车。

    车上,唐特助汇报道:“总裁,下一班航班已经订好,现在去机场刚好能赶上。”

    裴寻烨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找了一晚上,他的眉眼有些疲惫。

    他淡淡嗯一声,指节敲了敲扶手,“这个月你和王哥奖金翻倍。”

    唐特助精神一振,本来疲倦的大脑瞬间清醒,他坐直身体,“谢谢老板!”

    *

    南舒回到酒店,后续发生的事情她一概不知。

    每天照常拍戏,过了一段时间,收到汪导试镜的邀请。

    南舒拿到了一本粗略的剧本,只有一个简单的剧名和故事梗概。

    看完之后,南舒只知道这部叫《重启》的电影是一个发生在30年前的故事,其中大概涉及了教育和成长。

    信息很少,南舒握着手里薄薄的一张纸,对蓉姐道:“弄得还挺神秘的。”

    李月蓉喝了一口咖啡,“汪导的保密工作是业内出了名的。”

    她看了一眼南舒手里的剧本,“就是路过的耗子也得签一份保密协议。”

    这话说的诙谐,同时南舒也感受到了蓉姐话中的怨念,对于经纪人来说,信息越多越好,但汪导堵死了这条路。

    她笑了一下,“那什么时候试镜有没有说?”

    “你的试镜时间定在一周后,这几天你好好休息。”李月蓉没说什么好好准备之类的话,这话用在汪永顺导演身上行不通,汪导就喜欢看演员的临场发挥。

    李月蓉又提起了另一件事,“记得《我们长大了》的宣传,明天我让沐子接你去拍一个简单的宣传视频。”

    《我们长大了》最近开播,同期卷生卷死,南舒虽让人在欧罗巴,但也一直在配合剧组的宣传,“出外景吗?”

    “到欧罗拉地区的地标性建筑那简单拍一下,不用费很多功夫。”

    南舒朝蓉姐比个OK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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