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入镇,天也黑了,路头飞走的精灵都带着一团萤火,照亮着镇子美轮美奂,银惑一见就喜欢上,顿时忘记她住了九百年的仙府。

    择昔是人生地熟,带着银惑投宿。

    客栈也是风格多变,别具一格。

    银惑本是和三清住一间的,但择昔不放心,怕三清带坏银惑,就将三清赶了出去,他和银惑一间。

    三清在门外不服的叫道:“男女有别,你怎么能跟银惑同住一个房间?”

    择昔才懒得搭理三清,往门上封上结界,隔绝了门外吵闹的三清。

    银惑笑得很大声,不是因为三清说她们男女有别,而是想到三清是鱼,怎么整天跟鸟一样,吵闹得很。

    择昔为银惑打理好床榻,道:“今日赶了很长的路,今晚你就好好休息,明日便放你跟三清到镇上玩一天。”

    银惑知道择昔有打算,择昔也不会苦了她。

    择昔给银惑盖好被子,把银惑照顾得无微不至,银惑往榻里边挪动些,邀请择昔:“你也过来休息吧。”

    择昔怔了怔,转而失笑,他轻声说:“你没听到三清说男女有别吗?你怎么能让我和你同睡一个被窝?”

    银惑不知道什么叫男女有别,为什么不能同睡一个被窝,她疑惑着:“择昔不是别人,择昔是……”

    择昔来了兴致,问道:“我是什么?”

    银惑哼哼呲呲的,半响才憋出一句:“择昔是自己人。”

    择昔没忍住笑出了声,转而正视道:“自已人也不行。我们已经出了仙府,仙主以后会碰到很多人,就算仙主觉得他是自己人,也不能让他睡你的被窝,记住了吗。”

    银惑想问为什么?但择昔并没有打算继续跟她深究这个话题,择昔熄灭了屋里的灯,并没有睡到榻上,而是化小在一旁窗前的盆栽叶子上睡下。

    这一晚银惑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择昔见她躁动不安,就起身给她吹了首曲子。

    曲子悠扬,好似进去了一片森林,树木茂盛,空气中有花露的气味。路上花草伸展着细腰,蝴蝶和蜻蜓追逐,蜜蜂辛勤的采蜜,银惑往那里走,这一切就紧随她身边,在她身后还有择昔。

    头一次离家住在外面,银惑许是对环境的陌生,所以难入睡。择昔的曲子给了银惑安神,让她沉迷在那片森林,挥去所有不安和躁动,沉沉睡去。

    第二天天一亮,三清就来找银惑,择昔沉着脸开门。

    临走前回头看了看还沉睡的银惑,择昔对三清还是不放心:“她第一次出仙府,又十分信赖你,好好照顾她,她若伤了分毫……”

    三清横眉:“怎么样?杀了我吗?我是水族公主,你只是姻缘仙府的仙侍,我水族随便一个仙君就能降你的罪。”

    择昔双目微眯,大有将这货就地砍了。

    又听三清道:“你当我是什么?我和银惑可是朋友,银惑还欠着我和河神的一桩姻缘呢,我受伤也不会让她受伤的。”

    择昔怎么看这个水族公主都觉得不靠谱,她仗着自己是水族公主,耀武扬威的,好似整个灵域的人都要对她退避三舍似的。这脾性,难怪她天天叫嚷着要嫁给河神,河神却迟迟未表态。

    择昔看在银惑的面子上,不与她计较。

    等择昔一走,三清扬起胜利的旗帜飞奔进屋,将被子一掀,跳到榻上便高歌道:“银惑,起床了……”

    银惑的森林突然变了天,小动物四处乱串,花草开始枯萎,头顶有一张大嘴,向她咬来。

    “啊……啊……啊……”银惑胸前的双手颤抖的捏紧,害怕的大叫着。

    三清被吓了一跳,看银惑只害怕的叫着却不醒,只得伸手去摇人,语气也放轻:“银惑,银惑醒醒,我是三清,醒醒……”

    银惑身子一抖,醒了过来,下意识把三清当成那个要咬她的大嘴。

    她身子往榻角缩,阻止着三清靠近:“不要咬我,不要吃我,不要过来。”

    三清愣在当场,她是什么洪水猛兽吗?银惑这么怕她!

    三清尴尬的轻咳一声:“银惑,你好好看看我,我是三清啊,我不咬人,我不吃你。”

    银惑还沉浸在梦里,缩在角落躲着三清。

    三清忏愧极了,她本意是想叫银惑起来带她出去玩的,结果却把人吓自闭了。

    看银惑久久不能平静,三清只得退下床榻,在榻边犹豫着要不要去找择昔回来。

    最终是没拉下脸来去找择昔,就劝着银惑:“仙主,我是水族公主三清,还记得我吗?”

    银惑好半响才缓和情绪,在陌生的环境醒来,身边没有最亲近的人,她有些茫然。

    “择昔……”

    见银惑清醒了,三清松了口气:“择昔在,我去叫他过来。”

    这可能是三清最卑微的一次,没有公主脾气,还恭顺谦和。

    银惑急忙叫住要离开的三清,她只是做了一个梦,这要是去把择昔找过来,说不得择昔就要带她回仙府去。

    “三清,不要去。”

    三清停下回身看银惑。

    银惑整理了自己的情绪,起身拉住三清。

    “你是不是来带我出去玩儿的。”

    三清看银惑强自镇定的表情,小脸还是可见的泛白。

    三清这才明白择昔为何那般守着银惑,择昔所做的一切,果然都是为了银惑。

    鲛珠是,带银惑出仙府是,连外界称择昔仙君视择昔为姻缘仙府之主亦是。

    这般忠心的仙侍,三清都羡慕了。

    银惑额头鬓角都出了细细密密的汗,三清拿手帕为她细细擦拭。

    “做恶梦了?”三清似不经意的提起。

    银惑闷闷的点头,靠三清更近了些。

    三清又开始大包大揽,她拍着胸道:“恶梦有什么好怕的,我是水族公主,水族无处不在,你以后要是在做恶梦,就叫我,我带着水族来救你。”

    银惑不解的挠挠头,“我叫你,你就会来救我?”

    三清点头如捣蒜,生怕银惑不信。

    银惑似懂非懂的点头道:“好。”

    ……

    两人整理好走出客栈,大街上人来人往,精灵飞舞嬉戏。

    “快来瞧快来看呐,新鲜的花蜜糖人,只要一个灵珠,很便宜的……”

    “簪花,卖簪花啦,姑娘,要一朵簪花吗?”

    “七彩石,你往眼前放放,再看……”

    “小把戏,能变出两个你,要玩儿吗?”

    镇子一改昨日入夜的安静,好似镇上住的所有人都出街来,一时间热闹非凡。

    三清拉着银惑挤在人堆里,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瞧瞧那个。

    银惑感叹:“这里好热闹!”

    三清却不以为意:“小镇,也就这样了,有机会带你去我水族治下的城镇,比这好玩的还多呢。”

    “还要多啊?”银惑都傻了,那得是什么样?

    “枣泥果,酸酸甜甜的枣泥果,姑娘,要尝一个吗?”

    三清自己挑了两个,分给银惑一个,咬开枣皮,泥桨喷薄而出,酸酸甜甜的,好吃得银惑打了个颤。

    三清看银惑小脸都皱成了一团,手上的枣泥果赶紧给放回老板手里,拉着银惑离开。

    “诶,你们还没付钱呢?”老板这一吆喝,三清身为水族公主的面子就挂不住了。

    三清和老板理论:“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她是谁吗?你看看你这破果子,酸得掉牙,还想要钱。你该庆幸这里不是我水族管辖之地,要是在我水族,摊都给你掀了。”

    老板何时遇到这么蛮不讲理的人,正要回嘴,银惑拉住三清把人往后挡。

    “老板,对不起,你的果子很好吃,可是我身上没有钱,我是姻缘仙府的仙主,我可以给你红线。”

    老板打量着银惑,一个说是水族的,一个说是姻缘仙府的,又说没钱,骗子吧。

    “骗谁呢?谁不知道姻缘仙府是择昔仙君牵姻缘,你说你是仙主你就是仙主,我不要你的什么红线,给钱。”

    如此不识好歹,三清可忍不了:“嘿,你也不看看你个黑眶蟾蜍似的样子,姻缘仙主的红线扔了也不施舍给你,你就孤单一万年吧,……”

    银惑瑟瑟发抖,不该以和为贵吗?她怎么觉得三清好像要跟老板打起来。

    老板还是头一回见不讲理还人生攻击,欠钱还耀武扬威的主儿,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你你……”老板指着三清的手都在颤抖。

    这下周围停下看戏的人更多了,还自动留出了一片空地,方便老板和买主好好理论。

    双方可见的火气蹭蹭的往上冒,银惑弱小又无助,择昔又不在身边,她连求助都无门。

    老板已经捞袖子准备打架了,三清又是个不服输的性子,银惑急得直跳脚。

    “冷静,你们都冷静点,听我说,我真的是姻缘仙府的小仙主,我有红线。她,她是水族的公主三清,她有钱,她……我有鲛珠,鲛珠抵给你……”

    “什么……银惑,他一个破果子,你拿什么鲛珠抵,鲛珠是我送给你的,是择昔在水族辛苦两百年为你求来的。”

    银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总不能看三清和老板打起来,想来想去,她身上也只有鲛珠值钱。

    老板不愿善罢甘休,是三清先寻衅生事的,这事不给钱了不了。

    围观的人群听到了不得了的惊天大事。

    “她是姻缘仙府的小仙主?”

    “哦,那个没用的仙主啊,要我说,姻缘仙府早让给择昔仙君得了。”

    “就是啊,择昔仙君不会红线一样能牵成姻缘。还要这个没用的仙主有何用?”

    一时间,周围洪水似的滔滔不绝的讨伐着银惑,银惑无助的看着周围这些人的嘴脸,她是没用啊,这些年全靠择昔一人奔走。

    择昔能获得他们的认可,她很高兴,以后她也能牵成姻缘,让他们刮目相看。

    除了说银惑的,还有说三清的。

    “水族公主?你听说过这个人吗?”

    “没听说过啊,水族不是河神为尊吗?”

    “这个我听说过,河神心胸宽广,给从四海离开无家可归的杂鱼小虾归属,就是有一个鲛族人在族中犯了错,被赶出鲛族了,河神收留了他们,然后那个鲛族人家长就想让自己的女儿嫁给河神,可河神不愿意,就说给那个女鲛水族公主名号。”

    “喔~原来如此!”

    “真是什么人都敢去攀河神。”

    “就是,最讨厌这种没有自知之明的人了,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银惑发现三清有异样,她抓在手里的手臂忽然青筋暴动,耳边是三清指节捏紧的咔咔响声。

    “三清……”银惑感觉不妙,没等她说话,三清已经甩开她,用尽了全身灵力,灵力暴走,伤了一众看热闹的人,银惑也被她灵力冲击,打飞出去。

    老板的小摊更是毁了,枣泥果爆浆,一地都是。

    三清轻蔑的看着一众倒地哀嚎的人:“就凭你们,也敢置喙本公主。”

    银惑离三清最近,伤得也最重,她不知道自己如何撑住的,周围被三清打伤的人许多已经站起身,那架势就要扑上去撕咬三清。

    银惑跌跌撞撞的走到三清身边,拉着她狼狈的逃走。

    三清可能是气疯了,刚才那一击耗费了不少灵力,这会儿人虽然被银惑拉着跑,却还不忘回头挑衅。

    “一群杂鱼,敢嘲笑我,来啊,过来接着打……”

    随即身后响起一片喊打喊杀声。

    “追,不能放过她。”

    “站住,别跑……”

    简直鸡飞狗跳,银惑感觉心脏在猛的收缩,这是旧疾发作的先兆。

    她把三清藏到巷子角落,自己去引开追兵。

    三清也是累到了,被银惑藏起来,就撑不住睡了过去。

    少了三清不老实当绊脚,银惑东躲西藏的终于甩开了追兵。

    她从来没有这么累过,又躲又藏,还被人喊打喊杀,旧疾复发,她倒在一颗红枫树下,枫叶飘落,空间却突然静止。

    目光所及,有个人向她走来,面容看不清,那人穿着一身墨色长袍,袍边有红色的花朵盛开,他每走一步,身后就开了一片鲜红的花,那些花跟血一样红,伴随着那个人,像是从极远的暗处而来,要抓走她的神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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