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月拱城的花灯游会与其它地方不同。

    别的地方都是制花灯,夜里人来人往,看花灯,识新友。

    月拱城也制花灯,提供给不识水性的生灵。

    天一黑,岸上水里就亮起了各色各样的花灯。

    银惑坐在船边,看着水下的花灯游会。

    身边的三清向水里撒了些莲子,吃到莲子的花灯就会跃出水面,围着船跳跃。

    三清说:“这些小鱼身上的花灯全是蚌珠做了,灯芯是夜明珠。”

    所以这个花灯不怕水。

    小鱼背着花灯游来游去。

    除了小鱼,还有大鱼,有龟,有水母。

    它们身上的花灯除了蚌珠,还有海螺、贝壳和珊瑚。

    颜色各异,映得水面亦是五光十色。

    上了岸,三清拉着银惑说:“我知道哪个地方是看花灯游会的最佳位置,快走,去晚了就没位置了。”

    银惑跟着三清在水桥上奔跑,脚下时常有一群带着灯的生物游过,头顶也偶尔有大鱼跳跃。

    好些岸上的酒肆已经客满,连岸边都是三五好友席地对饮。

    穿过差不多十来条河流,这才停在一间足有七层高的大楼门前。

    门上牌匾刻着细雨长风。

    “这里是月拱城最高的客楼,也是整个沧澜最大的客楼。要看花灯游会,至少要上到四楼,才能看得广些。”三清一面给银惑解说,一面带银惑几人进去。

    三清好歹有个公主名头,月拱内,横着走没问题,可事实上,三清在外面嚣张跋扈的,在沧澜却没有那些习性。

    当然,三清是水族公主,在沧澜是有公主待遇的,也无需她像在镇子上那样拿名头施威。

    楼里掌柜见着三清,放下手上的事务前来相迎。

    “哟,三清公主,这是……带朋友来?”掌柜将银惑三人打量一番。

    三清微仰着下巴,指着银惑道:“这位是姻缘仙府的仙主,她你们不认识,她的仙侍你们总该熟,机灵点,好好款待。”

    掌柜刚才一看,就觉得择昔很眼熟,经三清提醒,这仔细一看,来的可不就是姻缘仙择昔仙君吗?

    什么仙主掌柜的不在意,择昔仙君更受青睐。

    况且经三清这么一提,四周都不停投来眼神,底下一阵窃窃私语。

    银惑很尴尬,无奈的瞟着三清。

    要不在沧澜,还是不要提她是姻缘仙主这件事。

    丢人!

    显然银惑被大多数人无视了。

    好在银惑很有自知之名,并不难过。

    掌柜有眼力见,伸手给三清往楼上引:“三清公主,楼上雅间,你的这两位朋友眼生,肯定是第一次来,我们月拱城夜里的花灯游会,想要一眼尽揽,就上四楼,四楼给你留着最好的房间。”

    掌柜走不开,唤来伙计带路。

    这细雨长风楼里,基本是层层爆满,四楼的房间亦是,能给三清面子,空出一个房间,也是不容易了。

    雅间房门一关,外面的吵闹便消失无声。

    在楼外银惑就注意到了,这房间外有楼台。

    在楼台看景才是最佳选择。

    只是这楼台是通的,左右房间的客人都能出来在楼台观景。

    银惑手里还拿着三清给她的三枝莲蓬。

    这会儿站在楼台,边看景边剥莲子吃。

    隔壁房间很热闹,有五六个女妖精,还有一个男人。

    银惑在楼下时,抬头就跟那个男人来了个对视,他身边的女妖精个个漂亮大胆。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在楼上看到男人左拥右抱的,女妖精个个挤破头般要往他怀里钻,她就止不住心慌心悸。

    虽然很短暂,可她明显的感觉到了。

    好在三清及时拉她进楼,断了视线,那个感觉也就断了。

    可好巧不巧的,她们的房间就在那个男人隔壁。

    此时银惑站在楼台,那个男人屋里的欢声笑语全传进她耳朵里。

    她是姻缘仙主,为有情人牵红线,做姻缘。

    许是隔壁的男人情多,所以喜欢他的女人多,然后他来者不拒。

    但是这样违背了她的姻缘法则。

    即便如此,银惑也不该心慌心悸啊。

    手柔若无骨的抬起,伸向男人的房间。

    三清这时候出来,她及时唤道:“银惑。”

    银惑回神,看到伸出去的手,感紧用另一只手将那只手按下去。

    三清看她有些奇怪,问:“你怎么啦?”

    银惑也觉得很奇怪,刚刚她不授控制了,若是三清晚一点出来,她有可能已经做出奇怪的事来。

    这感觉不妙,唯一能解释的,就是沉寂数天的某个要抢她躯壳的家伙醒了,而且在试图控制她这躯壳。

    又想夺她躯壳。

    银惑手足无措,按下手了又去按头,然后按身按背,动作很滑稽。

    三清看得莫名其妙,她好歹是跟银惑同睡过一张榻的,之前也没发现银惑有这毛病。

    “银惑,你知道你现在样子很奇怪吗?”

    银惑将全身能按的地方都按了,确定不会被那家伙有机可乘,这才双手叠在胸口,呼出一口气去。

    “啊,你刚刚在说什么?”

    银惑又正常了。

    三清摇摇头。

    而屋里站在窗边的择昔看着银惑这一连串异常,对止渊道:“看样子,你今晚能见她一面。”

    止渊亦是将银惑的作为尽收眼底。

    能不能见她,止渊并没有多少期许。

    倒是择昔,止渊觉得择昔太过淡定。

    “我听说,你幼时赤脚追着她到姻缘仙府的?”

    择昔轻笑,好像悟了:“原来那些天你在打探这些事。”

    止渊又道:“你守护她九百年。现在却冷漠的看她被别人夺去躯壳,生命消失?”

    择昔状似无所谓:“你也说了,我护她九百年,现在又给她争取了一百年生机。你是冥主,她和银惑又是同源,我争不过你,她得了银惑的躯壳也能代替银惑活着,我还能自由,也不用与你们为敌,何乐而不为呢?”

    择昔这些话在情在理,由不得止渊不信。

    止渊:“那好,最后一个问题。你带她去渡幽做什么?”

    银惑少不更事,并不知道渡幽去不得。

    她只是信任择昔。

    择昔也是无奈:“她原本可以好好的做姻缘仙主的,可是你们的出现,让她这般鲜活的生命还有百年就要消散。世人都知道她是老仙主捡的弃婴,却无人知道她的身世。她有旧疾,身似凡体,这灵域你见过她这样的本命吗?”

    “你什么意思?”止渊大概猜到择昔要做什么了。

    择昔并没有说下去,他绕过止渊到楼台。

    “银惑。”

    银惑回头,择昔向她走来,择昔身后还有止渊,只是止渊的脸色有些晦暗不明。

    随着夜空中第一声火花响起,屋子里的人陆续走出来,站在楼台上观看。

    夜空里在不知不觉间漂浮着各种颜色的花灯,灯火一亮,便是一声响,然后花灯组片四散飘落,美不胜收。

    海陆空,真是一个也没放过。

    “哇。”这般别出心裁的花灯游会,这般天地河各色各异的展示,银惑除了这一声感叹,没有别的词汇来言语。

    三清:“好看吧。”

    银惑:“嗯嗯。”

    三清:“热闹吧。”

    银惑:“嗯嗯嗯。”

    三清:“我没骗你吧。”

    银惑看向三清。

    她还记得在镇子上,三清大发雷霆是听到那些闲言碎语,其实三清很在意的,在意她这尴尬的公主身份,在意她这一支投靠河神的鲛人族,也在意河神心底并没有她的事实。

    银惑抱住三清,无声盛有声。

    在各种花灯流火展示后,月已中天。

    最后一个天灯响起,游会也正式结束。

    择昔看了眼头顶的月亮:“已经很晚了,银惑,回去休息了。”

    银惑背对着择昔和三清吐舌。

    “知道啦,这就回去。”

    手里的三支莲蓬还在,只是莲子已经被银惑掰出来吃完了。

    几人转身正准备离开,隔壁间的男人出声:“几位请留步。”

    银惑闻声看去,男人独一人站在旁边,之前围绕着他的几个女妖精已经不知去向。

    三清是水族公主,她是主人银惑等人是客。

    此时这般情况,三清出声道:“你不是我水族的人?你有何事?”

    男人将目光停在银惑身上,并道:“有事请教姻缘仙主。”

    银惑很开心终于有人识得她是姻缘仙主。

    可这个人是隔壁她想修理的那个多情男人。

    银惑抓着三清衣袖,用三清半藏着身子。

    “你有什么事?”只一对上男人的目光,她就感觉心在悸动,她在兴奋。

    或者说,是那个家伙在兴奋。

    可不待男人说话,择昔打断道:“天色已晚,仙主要回去休息,有事改日在议。”

    择昔一改放手的态度,咬死了不让银惑和男人说事。

    止渊温柔多了,他对银惑道:“你累了吧,我抱你回去。”

    银惑看着止渊向她张开的怀抱。

    她摇摇头。

    她又不是那个家伙,可不兴往止渊怀里钻啊。

    “我可以自己走。”

    虽然花仙哥哥的怀抱看着就很温暖很有吸引力。

    但她有择昔。

    花仙哥哥是那个家伙的,她可不能被花仙哥哥的外表骗了,自己跳进圈套里。

    到时候在怪那个家伙夺她躯壳,她可就没地方说理了。

    银惑正打算走,那个男人还不死心。

    “也就几句话,耽误不了仙主多久时间。”

    三清也觉得那个男人奇怪,几次三翻拦着,没憋好话。

    他和几个女妖精在一起的画面,除了银惑,三清和择昔、止渊都看到了。

    所以对他观感不好。

    “不是都说了改日在议吗?仙主在沧澜就住在我的三清小筑。你就几句话,什么时候问不行非要现在?仙主累了。”

    没在甩男人脸,银惑被前后簇拥着离开了细雨长风楼。

    银惑再回头时,男人还站在楼台,之前不知去向的几个女妖精,此时又横倒竖歪的挂在男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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