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两人独处机会可不多得,但三清哪里还想得起来她在和河神单独相处,她只知道她在给河神带路。

    绕来绕去小半个时辰,连侧殿的影儿都没看着。

    三清逐渐焦躁。

    可她忘了,这里是河神殿,侧殿怎么走,河神最是清楚。

    看三清找不着路也不问人,河神都觉得他的存在有些透明了。

    终是不忍三清在绕路,毕竟姻缘仙主还在等着。

    河神抬手,袖子从三清头顶扫过,微闭眼,耳边似有一滴水滴落河中,再睁开双眼,两人已经到了侧殿门外。

    三清看看侧殿大门,这才回头看河神。

    河神威严,不苟言笑,然而他对人待物却很温和,看着清冷有距离感,实则他极有耐心,也很大度。

    只是一眼,三清就极速锤下头来,心却咚咚跳个不停。

    因为河神在看她,她好巧不巧的,与河神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两人就站在殿门外,还是殿内人发现来人了,到门口出声。

    择昔先望向殿外,银惑也随他的视线看去,发现来了人。一等没人进来,再等还是没人进来。银惑便走到门口,她没见过河神,但河神的石像她看过,神韵气势是一模一样,又有三清面红耳赤的站在旁边,这就不难猜出身份了。

    况且银惑才站定,河神便转眸看来,他额首,银惑亦回敬。

    看三清那不争气的模样,银惑不禁感叹,这样追夫,得追到猴年马月。

    银惑重重的咳一声,惊醒了三清。

    三清向银惑看去,银惑示意她带河神进殿。

    三清这才想起正事来,赶紧让开路:“君主,到了。”

    河神轻嗯一声,进了殿门,三清跟在身后。

    迎着河神进殿,择昔在银惑身侧抱手行礼:“河神仙君。”

    河神抬手平礼,与银惑道:“仙主久等了,请坐。”

    银惑道着好说,趁河神走过,她示意三清紧跟河神。

    三清犹犹豫豫,一点也没有当初向银惑要红线时的气度。

    银惑看了都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懊恼。

    是谁在外头打着旗号非河神不嫁的?

    是谁连嫁妆都准备好了,为了嫁妆还不远千里来与姻缘仙府结怨,大打出手的?

    银惑也是没想到,以为十拿九稳的姻缘,结果三清自己怂得一批,在真人面前一点都不知道表现,这样要是能成姻缘,银惑觉得这沧澜的河都得流干了。

    三清也知道她如今这样定是与河神的姻缘渐行渐远。

    希望渺茫。

    她只是不想亲耳从河神嘴里听到拒绝她的话。

    她这般行事,河神就没有理由拒绝于她了吧。

    曾经三清也逮到机会就往河神跟前凑。

    鲛君对河神旁敲侧击。

    可河神半字未言。

    河神殿里的仙侍私底下都在说她,什么难听的话都有。

    她的自信心便一度受到打击。

    然后嫁妆也没了,她更是负气出走,要抢回嫁妆。

    其实她心底里明白,就是河神对她无意。

    既然嫁妆都没了,她回来后也看开了,被鲛君打了一顿,就自己住在小筑,想河神了,就到河神殿外的石像处转转,多看看石像,偶尔也会不自觉的就到了河神殿,但她就躲在远处,能看到河神身影就好。

    没有近前打扰,没有纠缠不休。

    虽然这样有很长一段时间她会心痛,自己回小筑躲在房间里不舍,会哭。

    但她要认清现实。

    不能在像以前一样,明知河神不喜,只因河神不怒,没有说明,就沉浸在自己的认知里,一度紧逼。

    现在这样也很好嘛。

    河神未娶,她未嫁。

    三清平时跟只鸟雀似的叽叽喳喳的,这会儿见着河神,却大气都不带喘。

    银惑轻叹一声,也将河神细细看了一遍,河神身上没有姻缘线,这就说明他还没有意中人。

    在看三清,她的姻缘线已经快要溢出来了,她心悦河神已久嘛。

    银惑也是最近才悟出来的,世人皆有情丝,若心有所属,情丝里就会长出姻缘线,而这姻缘线银惑也不是都能看到,只有当事人动|情之时,姻缘线才会出现。

    若双方同时动|情,姻缘线就会连接,形成一条无形的红线。

    这就是当初蛇女和青竹在聚汇楼下让银惑看到的红线。

    有姻缘线的钟情男女,银惑都不需要费力练红线,只需一点法力过去,红线自成。

    随着感悟的加深,银惑现在对自己这个姻缘仙主是越发的有信心了。

    三清这种情况很多,能否最终成其美事,银惑得探探河神的口风。

    银惑开口丢出个王炸,搅乱这表面的平静。

    “河神仙君,我早就听三清公主说,你英明神武、气宇不凡、卓越出众,她唯河神仙君不嫁。我还以为是戏言,如今见到河神仙君,倒觉得三清是发自肺腑,觊觎河神仙君已久啊。”

    河神也大方,不管是玩笑还是真话,只道:“是吗?我与三清和这沧澜的生灵都是亲如一家人,他们常这般开我玩笑。”

    河神泰然自若,真大爱无私也。

    三清已经受到冲击,跟木头桩子似的,失魂了。

    河神话里是滴水不漏,银惑本着姻缘仙主的职责,又道:“河神这般说,不怕未来夫人不高兴吗?对了,河神还不曾有姻缘,可有中意的女子?”

    银惑是姻缘仙主,又是三清带来的朋友,河神与姻缘仙府虽无交集,但他治下的沧澜生灵无数,还需要姻缘仙府的帮助。

    他道:“沧澜事务繁多,我未打算娶妻。”

    银惑不肯做罢,继续道:“沧澜生灵有河神庇佑,我想他们也希望河神身边有个心意相通的人长久相伴。”

    河神视线落到三清身上,很快转向银惑:“我身边一直都有人相伴,鲛君就与我心意相通。”

    银惑内伤了,河神若不是顽固不化,就是故意这般与她说东道西。

    既然河神身上毫无破绽,银惑也看向三清,她缓缓一笑:“三清曾多次向我求红线,我以为三清是为与河神结良缘,现在看来,应当是三清心有所属了。若三清嫁人,河神可有异议?”

    木头桩子三清可算有点反应了,啊了一声。

    也不知是啊她要嫁人还是啊她不嫁人。

    河神这次没有急着开口,他先问三清:“你要嫁人了?”

    三清又是一啊。

    也听不出是肯定还是疑惑。

    河神反疑惑:“三清若要嫁人,应当由鲛君判定。”

    刚刚还说是亲如一家,现在就知道分|身份了。

    银惑站起身来,客气道:“河神百忙之中抽空与我寒喧,叨扰了。河神放心,我定会为三清公主觅得良缘,让她从无望的幻想里脱身出来,嫁得如意郎君。”

    河神也道:“三清有这番机遇,实属幸哉。”

    银惑拉着三清告辞,择昔看着银惑离去,回头与河神欲言又止,想帮银惑的话打住,只道:“仙主莽撞,河神仙君莫要放在心上。”

    河神未言。择昔在沧澜两百年,正是三清对河神最殷切热情的时候。

    现在三清知进退懂分寸,不在热烈的追求着河神,这前后反差,是人都能看出来,三清放弃了。

    这是河神想要的。

    河神道:“三清不通路,怕是会和仙主迷路。”

    择昔愕然,没有多说,抱拳离开。

    银惑很挫败,河神就是油盐不进。

    她与三清道:“你也看到了,河神对你一点情分都没有,强扭的瓜不甜,况且你也扭不动他,放弃吧,另择良男嫁了。”

    三清没有反对,而是慢吞吞的道:“哪里还有良男?”

    既是心有所属,又哪里还能装得下别人。

    银惑还不信了,她大言道:“这灵域比河神强的男子多多了,你就是见得少,明日我们就去细雨长风楼散出消息去,给三清公主择良婿。”

    三清还沉浸在悲伤里,银惑这般决定,她也没太在意。

    来时的小精灵就等在殿外,看到银惑和三清要离开,便给她们带路。

    择昔追上来,就听到银惑说要在细雨长风楼为三清择婿,及其无奈。

    三人上船,离开河神殿,没人提起兰歌,反正兰歌与河神是至交,河神殿容得下他。

    在说,兰歌要的姻缘,银惑给不了,银惑巴不得兰歌就此留在河神殿,不要再她跟前出现了。

    也省得她还要想方设法把兰歌诓去凤凰族。

    从此招兰歌记恨。

    回到三清小筑,天已经黑下,银惑送三清回房,三清强忍着心酸笑着跟银惑说没事放心,让银惑回房休息,银惑这才离开三清房间。

    择昔在院外等她,银惑看到择昔,叹了长长的一口气。

    “今天这般与河神说明三清的心意,河神都无动于衷,三清今晚怕是伤心得睡不着了。”

    择昔看她这般为三清操心,伸手给她披上披风。

    “夜深了,沧澜夜里凉,先回房吧。”

    择昔护着她回房,待走到院子,银惑回头,她看向止渊房间。

    房间没有光亮透出,止渊已经睡下了。

    银惑没有说话,倒是择昔,看她担忧止渊,宽她心道:“别担心了,他是冥主,不会有事的。”

    银惑不解道:“我没有担心啊,我只是奇怪。”

    奇怪他竟然一天没有出现在她眼前。

    以往止渊行为怪异,也会在银惑眼前出现两三次。

    今日竟是一次都不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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