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身板整个淹没进了水中,银惑被打来的水浪喷了一身,她先擦去脸上的水,甩甩手,看向罪魁祸首。

    咕咚咕咚……

    罪魁祸首在水里没有扑腾,静静的站在池中,池水的深度高出他一点,约莫能看到他在水里的身影。

    银惑蹲下身,戳破水面上的泡泡,现在这情况,她是等着阴罗在水里见阎王,还是伸手救他一把?

    阴罗好歹也是被神帝碑封印的人,这里的水肯定是淹不了他的。

    在说,自见面后,阴罗左一声娘亲右一声娘亲的唤她,银惑多少也是有点良知的,阴罗又是小孩模样,她那里能做到冷眼旁观?

    银惑道:“上来吧,你这小身板还没水高,就别逞强了。”

    咕咚。

    水里的阴罗回了银惑两个水泡泡。

    银惑无奈,向阴罗伸去手:“来,我拉你。”

    阴罗没有伸手,也没有咕咚出泡泡,甚至水里的小身影在往莲蓬方向移动。

    银惑叹一声:“阴罗,我准你用法术,别在水下憋着了。”

    像是终于得到了命令,小身板从水下飞出来,在莲花池里三下五除二,抱了一堆莲蓬回来,放到银惑面前。

    阴罗衣衫还带着水,他仰起小脸看银惑:“娘亲,这些莲蓬都是阴罗亲手摘的。”

    银惑就无语,要是阴罗就是面前这样的小孩该多好。

    银惑忽然疑眉,她变成小孩是因为有旧疾元神不稳,那阴罗为什么一直以小孩的样子来面对她,是因为害怕她不见他,还是有别的原因。

    银惑剥出一个莲子递给阴罗:“尝尝。”

    阴罗也毫不客气的喂嘴里,他这算是第一次吃灵域的食物,怎么说呢,没有银惑说的甜,也没有苦,就味同嚼蜡。

    没什么表情的吃完,阴罗张张嘴,最后敷衍的道:“好吃。”

    银惑并不知道他食之无味,想来是阴罗没吃过灵域的食物,没对比,就分辨不出美味。

    银惑将地上的莲蓬抱在怀里,带着阴罗回去。

    回到房中,银惑让阴罗换下身上还在掉水滴的湿衣,等阴罗坐到身旁,银惑像随聊似的与他道。

    “阴罗,这里没有别人,你还是换回本来的样子吧。”

    用小孩模样来欺瞒她显然是不可取的,她有所有和阴罗有关的记忆。

    阴罗也是没想到银惑会跟他说这个。

    阴罗掰着手指头,委屈的道:“阴罗也想用本来的样子来见娘亲,只是阴罗被神帝碑镇压,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聚出现在这个神形,是阴罗没用,还不能完全冲破神帝碑的禁制。”

    银惑了然了,也就是说阴罗的本体还在神帝碑下,现在的阴罗只是傀儡。

    纵然如此,银惑也不由惊心,一个傀儡都能不把河神嫦月放在眼里,这要是阴罗本体出来,那天宫谁坐可就不好说了。

    神帝碑可要坚持住啊,绝不能让阴罗破碑而出。

    银惑整理了神色,对阴罗道:“也不急这一时,你能找到机会借天宫的手在外聚出神形,那神帝碑迟早将倾。”

    这是安慰阴罗的话,也是银惑推脱之言,毕竟她又不想去天宫,要阴罗去倾覆天宫没意义。

    可阴罗却是一脸正色的道:“娘亲放心,阴罗时刻记得娘亲的话,我会尽快突破神帝碑的禁制,送娘亲回天宫。”

    银惑只能在心底吼着:真不用,你还是乖乖留在神帝碑下吧。

    说起神帝碑,还有阴罗的过往,银惑在记忆里翻找许久,没有一言一语,是之前就从未问过阴罗,还是这记忆缺失了?

    知道面前这个小孩不是阴罗本体,银惑的害怕也就少了,看这个小孩什么都记得,银惑就来了兴致。

    她道:“阴罗,你还记得,是谁用神帝碑封印你的吗?”

    小阴罗面露凶狠:“除了那一位,谁能祭得出神帝碑?”

    那一位?哪一位?

    银惑好奇道:“那一位?是帝君吗?”

    小阴罗抱着双手,一幅小大人的模样:“你们是这样唤他的。阴险小人,欺凌我弱小,霸我家园,还用神帝碑镇压于我,要不是他已死,我与他势不两立。”

    银惑听着阴罗的一面之词不免唏嘘,若真如阴罗所说,那帝君确实过份了。

    可是,是帝君创建了现在的灵域啊,有了这般繁华盛景。

    银惑小心的试探:“照这么说来,你是在帝君来前就在灵域,那以前的灵域是怎么样的?”

    银惑忽然有些心慌,她在记忆里见过阴罗所在的黯楼是什么景象,那是一片地狱。

    没有光照,没有活水,没有任何生机,除了灰暗,没有别的颜色。

    如果之前的灵域是这样,那银惑觉得帝君做的是对的,现在的灵域起码是活的。

    山清水秀,生机盎然,有阳光,有春风,夜间明月下还有萤火虫,精灵更是满山遍野,每一次呼吸,都是香的。

    阴罗哼哼着:“说起这个,我就更来气。”

    灵域在天星河末端,又是天赤道的囚牢,凡被神道所不容的,皆被囚于此地,那时候灵域虽然贫瘠,却也很热闹,直到……

    金乌和天赤道大战,天星河被金乌天火烧了几万年,灵域这偏僻小地,本就岌岌可危的生存,更是被天火烧成了地狱,生灵在这里,每天都过得水深火热。

    金乌之战,最后以金乌陨落告终,天赤道胜了,却也是一败涂地。

    天赤道用了十万年来恢复天星河往日繁华,十万年,灵域都像地狱,然后有一天,突然从天赤道来了个神尊。

    说是神尊,神帝碑都出了,来的定是天赤道新出的神帝。

    阴罗等还存活在灵域的生灵,自是对天赤道的神尊有偏见,一言不合就要上手,可天赤道的神尊向来是高高在上,目中无人,何况来的还是神帝,神帝就代表着整个神道的威严,胆敢犯上,便被神帝碑镇压。

    阴罗小拳头砸在桌子上,怒道:“他十万年不管灵域的死活,这一来就不许人说一句不是,简直欺人太甚。幸在陨落的金乌都看不过去了,又起天火,让他殒命。”

    银惑听得一愣一愣的,她的世界观,一下子被打开扩展了很多。

    以前就听说帝君是从上界而来的神尊,除了这一句话,就没有别的更多的信息,现在银惑知道了,帝君不光是灵域的帝君,还是整个神界的神帝。

    神帝让已陨的金乌天火烧死了,这就有些可惜了,那现在的神界岂不是无主。

    银惑还在可惜,阴罗却是看向银惑,没什么表情的道:“娘亲,你当初是怎么进的神帝碑?又是怎么离开的?”

    想他阴罗为破神帝碑的禁制奋斗数万年不得进展,当初银惑却是轻易的就进到神帝碑。

    这不是很奇怪吗?

    银惑也在记忆里找当初是怎么进神帝碑的,她只记得:“我离开天宫后无处可去,就到了神帝碑,神帝碑在天火降落时也有陨坏,虽然在神帝殒落时有修补,却还是留下了印记,我就是顺着天火的印记进去的,然后看到在哭的你。”

    银惑捋着这些不属于她却似深堪进她人生里的记忆,有些不敢置信。

    阴罗却来了精神,一把抓住银惑:“娘亲不怕天火?”

    还能通过天火的印记进神帝碑,那可是金乌的天火,差点灭了整个天星河的天火,神帝都命丧于下的天火。

    银惑好似也发现了这一个疑点,不及思考,当即反对道:“不是不怕天火,神帝殒落天火就已经熄灭,我只是找到了天火的印记,已经没有天火了。”

    可阴罗却不赞同:“只有娘亲能通过天火留下的印记,阴罗却不敢靠近。”

    那是天火,灵域的生灵没人敢靠近,就连阴罗,不是全盛之时,也得避而远之,哪里像银惑,还能靠着天火留下的印记进神帝碑!

    银惑也迷糊了,她听止渊说过,她的本源在天宫,她也依稀记得,还未破壳前被火烧过,但那火绝不会是天火,更像是……凤凰真火!

    银惑一惊,难怪那天择昔拿出嫦月的凤凰真火,她还似曾相识。

    原来她是凤凰族的怪胎,还在蛋里就被族人抛弃还要处死她。

    银惑忽然神情低落,全身散发着寒凉,看得一旁的阴罗都忍不住闭了嘴,不敢在往下追问。

    银惑却是道:“都说要打回天宫,怕不怕天火,也只有回了天宫,才知道结果。”

    阴罗连忙附和:“娘亲放心,阴罗会帮娘亲的。”

    银惑抬手,指尖落到阴罗细嫩的脸蛋上,只要她指尖用力,那细嫩的脸蛋就会被她的指尖划破。

    阴罗也是心头一惊,他有许久没有看到银惑这样了。

    银惑很快就收了手,她有恶念,被及时制止。

    都怪那些不属于她的记忆,让她差点对这么小的孩子下手。

    银惑捻起一颗莲子喂给阴罗,宽慰他道:“不是跟你说了,这事我不急。”

    她现在是姻缘仙主,她有姻缘仙府,择昔,还有一直没回来的师父。

    至于什么凤凰族,什么天宫,与她有什么关系呢?

    阴罗看银惑不高兴,就想让银惑高兴高兴,天宫他现在去不了,可这河神殿,他不是已经身在其中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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