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起来怎么样?”

    手指上攥着还是处子的女士香烟,懒洋洋靠在酒吧舒适沙发上的“雨衣姐”对着坐在对面,有些局促的孙不二,漫不经心的发问。

    “很好很好,这家味道确实很特别,和他家的威士忌搭配起来有种不一样的美味。”孙不二迎合着赞美,拿起一片“Mining 5re Whisky Club”酒吧特制的佐酒玉米片放入嘴里,看了看面前的一大杯只加了碎冰的威士忌,实在没勇气再喝上一口。

    “雨衣姐”看了一眼孙不二,玩味的笑了,将手中烟用嘴唇咬住,从桌子上摸来打火机,点燃。

    伴着吐出来的玫瑰香味二手烟,“雨衣姐”用拿着打火机的手指了指去前台讨要烟灰缸的封于修:“我是说,这只,尝起来怎么样?”她的手比她的脸看起来苍老,有一些淡淡的掌纹。

    孙不二顺着“雨衣姐”涂着复古红的手指看去,封于修正在和前台道谢,发现孙不二她们在看着自己,将手中刚刚得手的烟灰缸冲着他们这边摇了摇,满脸的笑容,像是个刚刚将自己玩具收好,等待家长表扬的小孩。

    “雨衣姐”举起手也冲着他挥了挥,叼着烟的红唇有些上翘,显得更加鲜红,这是种孙不二猜不出色号的红。

    孙不二看着“雨衣姐”的红唇一阵恍惚。

    吃人红。

    她在心里命名。

    “姐,您是不是误会了,他是才来部门的实习生,我们并不是那种关系,今天只是带他来见识见识,毕竟能您这种大咖接触的机会,不常有。”孙不二脸有些红,局促解释,眼睛在“雨衣姐”脸上和自己面前酒杯之间不断乱动。

    “雨衣姐”深吸了一口手中的香烟,眼睛眯起来了一些,她眼角已经有了些皱纹,人比上镜的时候看上去疲劳很多,常年对着镁光灯和带妆太久,让她的皮肤不如从前那么细腻,可看着日益鼓起来的口袋,她又觉得这一切十分值得。

    今天她的妆很浓,这是她的习惯,在难得不用直播的夜晚,她会化更浓的妆。

    “姐,给您的。”从柜台回来的封于修并没有察觉到空气中的一丝令人体热的暧昧气息,双手将烟灰缸递给了“雨衣姐”,在这之前他一直很称职的把自己变成一名侍从,坐在孙不二旁边的位子上,给“雨衣姐”带来无微不至的服务。

    封于修的服务并没有换来“雨衣姐”的让步,一旦提到续约的事宜,就被她打岔过去。

    “叫什么姐?都把我叫老了,叫我Sophie,我想听你念这个名字。”“雨衣姐”转而用牙齿咬着香烟,摆动舌头舔了下烟蒂,这个今天才见面的白净少年,让她觉得出奇的饿。

    “Sophie。Sophie。”封于修听话的低声念了念,孙不二倒抽了几口凉气,想赶紧网购一条儿童防丢绳来拴住身边这个不知道自己正在羊入狼口的傻白甜。

    “雨衣姐”拿着烟的手在空中好似痉挛了一下,身体因为极度的舒适微微有些颤抖,腻着声音问封于修:“你知道,我为什么给自己起Sophie这个名字吗?因为我最喜欢的明星就是Sophie Marceau(苏菲·玛索),我幻想自己能她一样,美到死亡的前一秒。”

    封于修乖巧的点头,端起酒瓶给“雨衣姐”续上了杯中酒,又给自己倒了一大杯,比“雨衣姐”杯中的还要多一些。

    “Sophie姐,我敬您,再次因为我们的工作失误给您造成的不便抱歉。”封于修双手端着酒杯,站起来微弓着身子,满眼含笑的去敬“雨衣姐”。

    “雨衣姐”将酒杯在起来,既没有和封于修碰杯,也没有入口,她透过淡紫色的威士忌杯审视封于修,杯子给他罩上了一层魅惑味道的滤镜,搭配着酒吧里迷醉的资本主义小调,她觉得自己有些醉了。

    “确实给我带来了很多的不便,在账号封禁之后,我损失了很多场直播,我的损失,可不是一句抱歉可以解决的。”“雨衣姐”对着封于修将手中的威士忌杯晃了晃,没有要喝的意思。

    酒吧的音响适时的切换了下一首歌曲,播放的是一首经典爵士乐“Don\'t Know Why”,诺拉.琼斯充满魔力的中性声音让孙不二浑身不自在,她想抓起身边的封于修逃离这里,她觉得自己今天带他的来,和古时候把良家骗进窑子的老鸨没有分别,她坐立不安。

    封于修左手虚挡,仰起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被拉长的脖子上,喉结随着每次吞咽蠕动,“雨衣姐”觉得自己的心脏已经与喉结的蠕动频率同频,甚至就算此时此刻自己的心脏立刻停止,只依靠封于修喉结的跳动自己也可以过活。

    “Sophie姐,我先干为敬,略表诚意。”封于修将空杯子冲着“雨衣姐”晃了晃,脸色微红,一大杯酒入口,让他有些上脸。

    “雨衣姐”好像对封于修的表现很满意,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子,冲着他勾了勾手指。

    封于修愣了一下,但马上就恢复到之前笑容可掬的状态,借着给自己倒酒的功夫,他瞥了一眼身旁的孙不二,见她还在低头摆弄面前的玉米片,对周遭发生的一切后知后觉,轻叹了口气,端起酒杯就准备坐到“雨衣姐”旁边。

    “Sophie姐,是我的工作失误造成的您的损失,我只能代表我个人向您道歉,并恳请您看在我们合作多年的份上,能继续与我们签约,我敬您!”

    孙不二忽地站了起来,大腿重重地撞到了面前的桌子上,她顾不上揉腿,端起自己的酒杯就喝,只加了碎冰的威士忌,最大程度的保留了烟熏味,刺破喉咙的强烈发酵口感,让孙不二只想咳嗽,她一边忍着腿疼,一边忍着咳嗽,大口吞着酒,妄图骗过舌头的味蕾,直接让酒进入下道工序。

    封于修过来抢她的杯子,让酒从她的嘴角露出来一些,沿着脸颊流到了衣服上,她将酒杯攥的更紧,手背红的像是刚蒸出锅的螃蟹。

    “雨衣姐”将手中的酒杯放下,戏谑的看着还在争抢酒杯的两人,好似在近距离欣赏一处舞台剧,手中的烟还在燃烧,烟灰长长的凝结在前端,忘记了掸。

    孙不二和封于修的争抢在酒杯空了之后才结束,新一场的争抢马上就重新开始,两人都攥着酒瓶,封于修竭力阻止孙不二再给酒杯中倒酒。

    “主管,别喝了,我陪Sophie姐喝几杯。”封于修不敢真的用劲,但也不愿意放手,他的手一半握在酒瓶,一半握在孙不二的手上。

    孙不二忽然将酒瓶一放,将自己的手从封于修的手下抽回,封于修没站稳,被惯性甩在了沙发上。

    “你倒提醒我了,我现在以主管名义命令你,立刻回公司加班,把明天开会需要的所有文件都准备好,不然不许下班!”孙不二大着舌头说,她现在不觉得头晕,只觉得整个世界都不清醒。

    “雨衣姐”玩味地看着孙不二,并没有打断眼前二人的表演,她很想看看这两人能玩出什么花样。

    “主管,我。”封于修显然没想到孙不二会这样说,两只手还兀自攥着酒瓶,呆呆的坐在沙发上。

    孙不二将头发往后一拢,额头和手都因为酒精泛着红,她一手撑在桌面上,一手对着封于修指点:“怎么?主管说话不好使了吗?还不快回去加班!”

    封于修还想说什么,看到孙不二气鼓鼓的盯着自己,也不敢再说话,对着“雨衣姐”歉意一笑,“雨衣姐”倒是很是洒脱的朝封于修摆摆手。

    在确定封于修已经依自己的离开酒馆后,孙不二再也撑不住,重重地坐在了沙发上,手在桌上乱抓,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的酒杯,颤颤巍巍的又倒满了一杯。

    “Sophie姐,我敬你!”孙不二也不等“雨衣姐”给回应,端起酒杯就顺着喉咙往下灌,更多的酒汁滴落在了衣服上,在她的衬衫上映出一朵小酒花。

    “喜欢?”“雨衣姐”又摸出了根烟,点燃吸了一口。

    孙不二摇摇头:“见笑了姐,我一喝就醉,最不喜欢的就是酒。”这几个字她咬音奇怪,像是牙牙学语的顽童。

    “雨衣姐”指了指窗外,封于修脸贴在落地窗上往里看。

    “我是说,这只,你喜欢?”

    封于修看到孙不二发现自己,惊慌失措的一跳,马上冲着窗户里面挥了挥手,转身跑开了。

    孙不二对他举了举拳头,看他走开才放下,两只手交叉堆在桌子上撑着自己的脸:“姐,我只喜欢工作,”

    “雨衣姐”吐了一口烟,好像孙不二说了什么十分诙谐的笑话一样,她大笑起来。

    将才燃了一大半的烟按在烟灰缸里,“雨衣姐”敲了敲桌面:“你既然只喜欢工作,我就和你聊聊工作,续约是双赢的局面,我没有理由不续约,但是这次你们的失误,让我对你们的专业性很是怀疑,所以作为补偿,我要求在下一份合约中减少你们的抽成比例,比现在的低10%!”

    孙不二瞬间酒醒了一半,“雨衣姐”要求的分成比例,和她包中商务部Monica提供的资料上公司最大分成比例是一样的。

    “姐,这个能不能再商量商量,毕竟这不是个小数字。”

    “雨衣姐”摆了摆手,指了指孙不二的酒杯,打断了她的发言。

    孙不二端起酒杯,她觉得自己像是英勇就义的□□,“雨衣姐”好像换上了一身敌特军装在监视自己,而手中的酒杯就是要置自己于死地的闸刀。

    她不记得那晚上喝了多少杯,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的酒馆,她只记得和“雨衣姐”的谈判不欢而散,自己和公司的底线被“雨衣姐”牢牢攥着,她觉得自己才是拴着儿童防丢绳的吵闹小孩,“雨衣姐”只需轻轻扯动一下绳子就能让自己乖乖听话。

    在月亮熬走所有霓虹灯的时候,她才一摇一晃的摸索着朝车上走去,她知道自己不能开车,只是想到车上躺一会,她现在无比的困,想立刻做一个没有人类的梦。

    在她的POLO旁,她借着月光,发现了一只等待多时的小狗,低耸着头坐在地上靠着车门,好像已经睡着了。

    她忽然很想上去踩了一下小狗的尾巴,并且也真的这样做了,看到封于修从地上惊醒跳了起来,她高兴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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