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兄弟进来后看到了桑榆气若游丝的模样,皆心中十分的不好受,默默的退了出去,在外间仔细的询问着婢女关于桑榆这突如其来的病情。

    桑榆一向活蹦乱跳,断然不可能在这短短数月的时间身体就虚弱至此,这其中一定有问题,既然有怀疑,势必要查个水落石出。

    满屋子的婢女跪成了一排,个个如履薄冰,害怕被牵连到这件事情中,谋害主子的罪名可不小,这辈子可就毁了。

    见已经给足了她们心理压力,楚宗颐这才威严的询问道:“桑桑的身体一向强健,纵使是生活习惯难以改变,但也不该在这么短的时日就亏空成这幅模样,这件事情我们一定会追查到底,绝不姑息,若是现在想要坦白,我可以考虑从轻发落,但若是被我查出来了,那可就由不得你们了。”

    话音落下,屋内静的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见,众婢女一时纷纷求饶,实在是感觉受到了莫大的冤枉,毕竟五小姐的屋子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若是想要追查,也查不到她们头上。

    作为侯府最近新来的外来人,不管她的来头有多大,但是这件事情是从她来了以后才发生的,所以,惊鹊第一个站了出来,温声道:“奴婢是受了小侯爷的命令前来照看小姐,是断断不会做出残害主子的事情,为自证清白,奴婢恳请派人搜查奴婢的屋子,以正视听。”

    对于她这番话楚宗颐十分满意,立刻道:“既如此就全都搜查了吧,来人,若是有可疑的东西立刻来报,搜的仔细一些,切勿遗漏。”

    楚宗颐的贴身小厮领了命令,带着人手慢慢的前去搜查了,早在来的时候楚宗颐就吩咐了小厮准备人手,因为是妹妹的院子,所以找的都是一些婆子,正合适办这些事儿。

    就在搜查的动静十分大的时候,苏玉婉又带着人来了,见到这幅场景,顿时心揪在了一起,厉声道:“这是在做什么?小姐病重,还弄出来这么大的动静,都成心的不希望小姐好吗?”

    见到苏玉婉来了,楚宗颐虽然诧异她说的话,但是还是起身行礼,然后解释道:“母亲,大家族最不好姑息养奸,若是凶手真在她们当中,也算是打个出其不意。”

    楚瑾曜也出声附和道:“没错,母亲,桑桑也是您的女儿,她突然间变成了这副模样,任谁都会怀疑有人背后下黑手,今天我们来个突然袭击,一定能查个水落石出。”

    他们二人都这样说了,楚庭安也不好反驳,随大流的道:“母亲放心,孩儿们有分寸。”

    苏玉婉被这一个两个说的话气的脸色铁青,心中揣揣不安,强硬的道:“这等事情怎么还让你们兴师动众的来做,这本是我份内的事情,你们快去忙吧,这儿就交给我了。”

    楚宗颐有些疑惑的看着苏玉婉,平日里最看桑榆不顺眼的就是她了,近日苏玉婉怎么如此的反常,压下心中的怪异,楚宗颐宽慰她道:“母亲放心,我们特地告假回来,就是为了查清楚这件事儿,我们已经失去了一个妹妹,不想再失去这一个了。”

    这话一出,楚庭安和楚瑾曜顿时面露苦涩,他们选择离家在外行走,又何尝不是接受不了楚珺宁的自请离家,也接受不了苏玉婉的一意孤行,手心手背都是肉,只能自己煎熬着。

    苏玉婉十分恼怒,怒斥道:“一个两个的翅膀硬了,现在都能自己做主了,我说的话全然不听了,我说过了,这件事情我会处理,你们回去歇着吧。”

    三兄弟不明白苏玉婉为什么会突然动怒,彼此面面相觑,又十分不解,苏玉婉怒气冲冲的瞪着他们,今日,如果有一方要妥协,那一定是他们。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的时候,前去搜查的人回来了,楚宗颐身边的小厮恭敬的回禀道:“夫人,公子,一无所获。”

    这话一出苏玉婉顿时松了一口气,扫了一眼跟在小厮身后的婆子们,人来的还不少,证明是真的想要为楚桑榆讨一个公道,这是活久见了,她怎么不知道他们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对于这个结果,三兄弟十分的不满意,楚瑾曜首先质疑道:“都搜了吗?确定无一遗漏的地方?这么大的院子,都搜完了?”

    楚宗颐也看着自己的贴身小厮,他自小同自己一起长大,是他最得力的左膀右臂,他相信他的话,不过,楚瑾曜的疑问也是他的疑问,所以,楚宗颐再次问道:“全都搜了?”

    小厮为难的看了楚宗颐一眼,而后又看了苏玉婉一眼,吞吞吐吐的道:“有一处地方没有搜。”

    这话可让楚瑾曜火冒三丈,他瞪着眼睛斥责道:“说了里里外外不许放过一处,究竟是什么地方,让你如此忌惮。”

    小厮现在真是骑虎难下,他满脸的纠结,求救的看着楚宗颐,想拖延时间,等待自家公子接收到他的信号:“是……是……”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惊鹊站了出来,跪下大声道:“如果奴婢猜的不错的话应该是小姐的库房。”

    有人说出来了,小厮也不在纠结了冲着楚宗颐点头:“正是。”

    这时,楚庭安询问道:“库房有什么不能搜的?里面都是些死物,既然其他的地方都没有疑点,库房势必要好好的查一查了。”

    听到他这样说,苏玉婉看着另外几个人深有同感的模样,不由得狠狠的瞪了惊鹊一眼,咬牙阻止道:“库房是什么地方,怎么能够随便的让人进去搜,若是碰坏了什么东西,谁能负的起这个责任。”

    话说的冠冕堂皇,但却有三分道理,楚宗颐有些为难,眼看着场中的风向被苏玉婉把握住了,惊鹊正要据理力争一番,正巧看到门外走进来了一个拎着药箱的大夫,立刻喜上眉梢。

    惊鹊连忙迎了上去,感激的道:“劳烦杜大夫走这一遭了,实在是小姐的病情总是反反复复,始终不见好,劳烦您多费心了。”

    杜仲春,回春堂的坐诊大夫,前太医院荣休的太医,因为不忍心看到民生疾苦,所以每日会在回春堂坐诊半天,为普通百姓们看诊。

    没想到能把他请过来,楚宗颐立刻领着两位弟弟前去见礼:“见过杜大夫,多谢杜大夫施以援手。”

    杜仲春摆了摆手,而后对惊鹊道:“领我先去看看病人,待我诊脉后再做打算。”

    惊鹊自然是迫不及待,连忙领着杜仲春往里走,顺便把病情又给他复述了一遍,楚宗颐也领着两位弟弟跟在身后,期待又忧心的看着杜仲春。

    经过了一番详细的问诊,等到众人再次回到院中的时候,杜仲春摸了摸胡子,平静的道:“如果我诊断的不错,病人应该是中毒。”

    这话一出顿时惊呆了在场的所有人,中毒,在侯府里竟然有人敢明目张胆的对主子用毒,这可是大罪,砍头流放都不为过。

    楚宗颐顿时着急的问道:“杜大夫,毒能解吗?”

    杜仲春点了点头,一副高深莫测的道:“索性病人中毒不深,待我开几幅药,喝完之后一定药到病除。”

    听到他这样说,大家顿时放下了心,楚瑾曜着急的问道:“怎么会中毒呢,桑桑最近经常呆在家中,不应该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啊。”

    惊鹊看着杜仲春恳求道:“杜大夫,您既然能识的是何种毒药,那可否再劳烦您帮我们看看毒是从哪流出来的,自我来了以后,小姐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由我接手,是断然不可能出差错,就只有一部分东西我没有详细的探查过。”

    杜仲春看着她道:“带我去瞧瞧。”

    惊鹊点了点头,领着杜仲春就往库房走,楚宗颐虽不明白她此举是为了什么,但是因为谜底就在眼前,他也迫不及待的跟在他们身后,准备一探究竟。

    苏玉婉的心则是提到了嗓子眼,没想到惊鹊竟然请来了杜仲春,看来她还是低估了永信侯府的小侯爷对桑榆的看重,是她操之过急了,苏玉婉急的脸色越来越差,就好像头上悬着的刀随时都要落下来了一般。

    众人一起走了进去,惊鹊指着库房架子上摆着的一些补品道:“就是那些东西,小姐最近一直在食用,您看看那些东西是否有问题。”

    杜仲春依言走了过去,仔细的查看,没让大家等太久,杜仲春惊诧的道:“这些东西是哪来的?里面被人参了十足的落回,这是一种慢性毒药,服用后能令人神智不清,浑身无力、昏迷。”

    听见他这样说,惊鹊顿时身子一软跪在了地上,目光透过站在前面的楚家三兄弟,直直的看着在门口犹豫徘徊的苏玉婉,脸上带着惊慌之色。

    这下任谁也知道这东西是谁送的了,楚宗颐脸色铁青,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和不解,客气的道:“那就劳烦杜大夫开药了,我令人同你一起。”

    杜仲春也知道他们要处理剩下的事情了,点了点头,跟着楚宗颐的贴身小厮离开了,侯府这一出大戏啊,真是比外面唱的还要精彩。

    等到他离开后,楚宗颐令人把院子都清空了,而后迈步走了出来,看着站在院子里不发一言的苏玉婉,失望的道:“母亲,是你做的。”

    这确定的话语令苏玉婉心里一哆嗦,她抬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三个儿子,皆用一种震惊又伤心的眼神看着她,理智告诉她绝对不能承认,苏玉婉否认道:“不是我,我害自己的女儿干嘛,我就算是再不喜欢她,也指着她联姻呢。”

    楚瑾曜却是自从楚宗颐说出那句确定的话后,愈发觉得就是苏玉婉干的,他把所有的事情都从头想了一遍,而后更加的确定,顿时不解又生气的问道:“娘,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桑桑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待她。”

    楚庭安虽然很不想怀疑苏玉婉,但是回想了一番自从苏玉婉过来后她的怪异举动,不由得十分怀疑的看着她,他不相信印象当中那个和蔼可亲的母亲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楚宗颐突然很生气,看着苏玉婉死不认错的模样大声斥责道:“母亲,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桑桑已经按照你的意愿去联姻了,现在就等着日子到了嫁过去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为什么要下如此毒手,她是你的亲生女儿,不是路边捡到的野孩子,是你的血脉,身体里流着和你相同的血。”

    苏玉婉的精神本就紧绷着,又被楚宗颐一吼,只觉得脑海中的那根弦断了一般,她仿若失去了理智,怒吼道:“桑榆就是个不受控的定时炸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反过来威胁侯府,我断然不能留着这样的人养虎为患,既然你们都查出来了,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希望你们当作无事发生,就让她悄无声息的离开,这样对大家都好。”

    众人都惊呆了,没想到苏玉婉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简直枉为人母,楚瑾曜气愤的咆哮:“母亲,这话你都说的出口,我真怀疑你还是我们心中那个温柔大方、美丽善良的母亲吗?你现在变的连我们都觉得很陌生了。”

    楚庭安仿佛才接受了这个事实一般,皱着眉头,用一种很不可思议的眼神盯着苏玉婉,他想不明白苏玉婉对桑榆的恨竟然到了这个地步了吗?

    苏玉婉却丝毫不知道悔改,气势汹汹的道:“这是我的决定,你们不要插手,我都是为了你们好,若是你们看不惯,完全可以把事情都推到我身上来,不会让你们背负这个孽。”

    强词夺理的话再次让众人都语塞了起来,最后还是楚宗颐咆哮着道:“娘,我们三兄弟自然会付出全部来为侯府争得荣光,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插手这些事情,否则,就不要怪我冷血无情。”

    苏玉婉被他要吃人的脸和话语吓到了,愤怒的一甩袖子,恼羞成怒的离开了,真是孩子大了,越来越体会不到父母的苦心了,她这么做都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侯府的长治久安,一个个的白眼狼,白给他们养这么大。

    直到看不见苏玉婉的背影,楚宗颐才看着惊鹊道:“我知道你是永信侯府的人,这件事情让你看笑话了,还希望你能守口如瓶,切莫外传。”

    惊鹊连连点头:“我既然已经来到了小姐身边,那就是小姐的人,危害小姐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做。”

    言外之意是已经威胁到了小姐的人身安全,她是一定要上报的,只有这样才能想出法子来,保护小姐平安出嫁,因为今天苏玉婉疯魔的模样大家都看到了,虎毒尚且不食子,她竟然真的要处死桑榆,一计不成一定还有另外的计谋,她一个人可能顾不过来。

    楚宗颐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叹了口气,领着俩兄弟离开了,他们最近一定得留一个人守着侯府,守着桑榆,防止苏玉婉卷土重来,也为了等待桑榆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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