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喝了一肚子茶水。他暗暗瞪了慕少辞一眼，这臭小子一直给他倒茶，自己一口没喝，想撑死他不成。
一大段关心的话被他砸向栖月，栖月笑着一一接下，得知他等了自己许久。
她懊恼的一拍脑袋，怪不得总感觉忘了什么，可死活想不起来，实在是……
“阿月，别拍脑袋。”莫烛焦急出言：“当心变成小傻瓜。”
栖月放下手，坐到莫烛对面：“师父，你可见过云姿了？”
莫烛神色变得凝重：“打过交道了。她一直戴着帷帽，我没瞧见面容。
她的手段倒是比以前狠了许多。”
以前的云姿一心治病救人，遇到付不起诊费的穷苦百姓还会自掏腰包为他们垫付药费。
如今不过十数年，她全然变了个人，将毒之一道练得炉火纯青，出手间无声无息便能取人性命。
她眼中再没了对生命的敬畏和对经受苦难之人的悲悯，她变得漠然甚至……轻视人命。
眼下，她比任何人都棘手。
栖月显然是认同他的看法。毕竟，她早就领教过她的手段，不可能再对她心软松懈。
“阿月，你打算怎么对付她？”
栖月垂下眸，睫羽微颤，思索半晌对莫烛道：“我们先前发现她私藏了我的画像，或许这是一个契机。”
在发现云姿箱子里藏了那张画像时，她心里便生出一个计划，为她量身定做的计划。
“不过，眼下我还无法确定这个计策是否可行，为今之计只能等，等她主动来寻我。”
云姿让挽竹传话给她却没有告知约见的具体地点，想来是在担心她的报.复。
她常年待在黎国，而黎国人口中的她，不用多想也能料到。
无外乎是她昔日得圣恩时行事有多嚣张，亦或是出手狠辣，诡计多端诸如此类之言，总归不会是什么好话。
她对她有所忌惮才是正常，若是她什么都没有安排，莽撞的前来寻她。她想，或许她要怀疑一下云姿是不是把脑子丢在黎国了。
“师父觉得京中可好？”
莫烛胡子一翘，愤愤道：“整日待在宫里，老夫都要被那些什么妃子、公主皇子们烦死了。天天来找我请平安脉，真把老夫当他们家大夫了？”
“辛苦师父了。”
莫烛哼哼两声：“真想谢老夫？”
他这人有个嗜好，极爱喝酒，可他上.了年纪，饮酒过多实在不益。
平日里栖月为了他的身体着想总是让人“照顾”他，他在自个的地盘喝几口酒都要跟做贼一样，偷偷摸摸的。
这一次，他想要喝个痛快。
然而，栖月预料到了他的要求，在他开口前冷酷的堵住这条路。
莫烛：……他都一把年纪了，还要被徒儿管着，他想喝酒！
栖月拒绝完他，又突然告诉他一个好消息。
先前不让他饮酒，是因为随着他年岁渐长，身体无法承受烈酒的冲击。鉴于他酷爱饮酒，栖月便花重金寻了一个擅长酿酒的人家专门为他配出一种温和的药酒。
以药入酒，适量饮用非但不会损害身体，反而大有裨益。
栖月取出单子递给他，言语中满是真挚：“此番劳烦师父坐镇京城，这是我让人特意为您备好的，您瞧一瞧，保管喜欢。”
“哎呦，这是……药方子？这些药倒是不错，强身健体。”
“这是酿酒的方子。”栖月解释道。
经她点拨，莫烛才想到这种可能，“你这丫头，古灵精怪，鬼点子多。”
栖月不客气道：“师父谬赞了。”
“臭丫头，你跟你师兄都是大忙人，要顾好身体。罢了，你既已归来，我也该回了。”
“师父不再多留几日？”分别多日，她才刚见到师父，没两天他就要离开，她有些舍不得。
“你啊。”莫烛抬手隔空点了点栖月的脑袋：“我要是不离开，你怎么顺理成章的出现在京城？能站在朝堂上的人哪个不是人精，残缺拙劣的借口如何能蒙蔽了他们。”
“况且，天下还有不少地方师父都没有去过。人老了，闲不住，打算四处走走，看一看风景顺便救一救人。”
栖月望着他的白发眼眶发酸：“师父胡说，您分明还年轻。”
“唉，你这丫头嘴甜得很，师父这身体我自己心里有数。师父离开京城后，你要照顾好自己。”
“手伸出来，师父给你诊个脉。”
栖月乖乖照做，莫烛凝神诊脉。片刻后，他脸上的严肃一扫而空，原本隐隐夹杂的忧虑随着强劲的脉搏跳动消失。
看来是他多虑了。果然，这丫头总是能给人惊奇。
莫烛收回手道：“不错。你与云姿接触时要多加注意，她对于虫蛊这类东西天生就有不弱的把控力。”
栖月缓缓点头：“我知道。”
她知道莫烛担心云姿会控制住她的往生蛊从而对她不利，但她更自信阿娘留给她的往生蛊只会忠于她。
“师父，您想何时启程，我派人与你一道。”
“不用了。京中时局不稳正是用人之际，老夫也不是个软柿子可以任人拿捏。你只管安心就是。”
“师父……京中的事你无需忧心，您的安危在我这里同样很重要。
这样，我让他们护送您回去，等到了落云谷，您若是嫌他们碍事只管打发回来，或者留他们在谷中帮衬一二也行。”
虽然说着商量之言，但莫烛能听出她语气中的不容拒绝之意，心底发暖。
他家阿月还是同以往一般，霸道又暖心，不愧是他的小棉袄。
面上却露出无奈的表情：“便依你所言。”
莫烛留在慕府与两人一起用了晚膳才依依不舍的与栖月道别，不急不忙的回了皇宫。
街上空空荡荡，栖月站在门口望着莫烛独自离开的背影。夜风徐徐，丝丝凉意钻入衣襟，她动了动指尖。忽然肩上一重，好闻的月麟香将她包围。
慕少辞立在她身边，正把他的披风搭在她肩上，神色专注的为她系好系带。动作小心翼翼就像是对待一件易碎的稀世珍宝。
骨节分明的指尖灵活的系上带子，全程没有碰到栖月的肌肤，将君子风度维持的极好。
温润的声线在耳边响起：“虽已至初春，但夜风依旧寒凉，莫要染了风寒。”
栖月瞅了眼身上的披风，问：“你的？”
慕少辞点头。
栖月走近他，抬起手在他疑惑的视线下碰了碰他冰凉的脸，又很快收回手：“怎么不给自己加一件？”
慕少辞抿了抿唇道：“我不冷。”
一阵冷冽的寒风吹来。栖月忽然踮脚，伸手环过他的脖子。
宽大的披风将两人都包裹在内，慕少辞环住她，“怎么了？”
不是不想暴露关系吗？
“突然想起有句话还没有告诉阿辞。”栖月低声道。
“什么话？”
栖月发出低低的笑声：“我……很喜欢阿辞，一直都是。”
突如其来的惊喜直接让慕少辞呆愣当场，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只遵从内心的想法将心上人拥得紧些，再紧些。
“我们进去吧，夜风凉。”栖月牵住慕少辞往府内走。
厚重的府门合上，同时隔绝了暗处一道森冷幽寒的窥探。
“是谁？”慕少辞忽然询问栖月。
栖月晃了晃两人牵在一处的手，漫不经心道：“云姿。”
慕少辞的手陡然收紧：“她……”
“别担心，这是我与她的纠葛，早晚该做个了断。”
看他面色凝重，栖月轻挠了挠他的掌心：“京中的案子你打算如何办？
云姿手段异于常人且身后牵扯颇多，若将她逼入穷巷，难保不会鱼死网破。”
出了如此残.忍的凶手，受害者亲族和京中百姓都在等一个真相。
倘若真相久久未明，张相一党恐会就此生事，给慕少辞施压。
“她所行恶事不止在京中。在我养病之际，先前几桩案子的卷宗已经交给尚书大人。
他安排属官带上人手前往案发地进行查探，看能否寻到线索，如今他们应是才到地方不久。”
缓了缓，他继续道：“我已上奏陛下，得他准允，派人去各地暗中探访有无姑娘离奇失踪或是死亡的案件，希望尽可能查清到底有哪些人受到她的迫害。
又有哪些人是想浑水摸鱼，借此生事，其中或能牵扯出一些暗中生事的官员。”
就算一时无法铲除祸端，日后亦能寻到机会来逐一解决。
只要有人不放弃，总有一日会将世间污浊涤尽，还清平盛世与天下万民。
他眸光湛湛，斩钉截铁道：“我想要天下海晏河清，再无纷争。”
栖月定定地望着他，坚定道：“我与你同在。”
复而呢喃：“一定会实现的。”
海棠树叶哗哗作响，小巧玲珑的花苞藏在浓密的枝叶间欢快的随风摆动，像是在为两人“摇旗呐喊”。
闻声抬头，栖月恍然发觉两人居然走到了此处。
慕少辞瞧她望向海棠树，试探着询问：“嘉顺，你觉得这棵树……如何？要不我们先回去？”心底却忍不住生出期待。
“应该是喜欢的。”她说。
其实，她自己都无法理清心中复杂的情感，狠不下心全然割舍又无法安心接纳。
说的是气话还是真心话她有时自己也分不清。
但眼前之物终归是眼前人一片赤诚的心意，她想，她应该是喜欢的。
那些事本就与他无关，不该因此迁怒他，这于他不公。
一大段关心的话被他砸向栖月，栖月笑着一一接下，得知他等了自己许久。
她懊恼的一拍脑袋，怪不得总感觉忘了什么，可死活想不起来，实在是……
“阿月，别拍脑袋。”莫烛焦急出言：“当心变成小傻瓜。”
栖月放下手，坐到莫烛对面：“师父，你可见过云姿了？”
莫烛神色变得凝重：“打过交道了。她一直戴着帷帽，我没瞧见面容。
她的手段倒是比以前狠了许多。”
以前的云姿一心治病救人，遇到付不起诊费的穷苦百姓还会自掏腰包为他们垫付药费。
如今不过十数年，她全然变了个人，将毒之一道练得炉火纯青，出手间无声无息便能取人性命。
她眼中再没了对生命的敬畏和对经受苦难之人的悲悯，她变得漠然甚至……轻视人命。
眼下，她比任何人都棘手。
栖月显然是认同他的看法。毕竟，她早就领教过她的手段，不可能再对她心软松懈。
“阿月，你打算怎么对付她？”
栖月垂下眸，睫羽微颤，思索半晌对莫烛道：“我们先前发现她私藏了我的画像，或许这是一个契机。”
在发现云姿箱子里藏了那张画像时，她心里便生出一个计划，为她量身定做的计划。
“不过，眼下我还无法确定这个计策是否可行，为今之计只能等，等她主动来寻我。”
云姿让挽竹传话给她却没有告知约见的具体地点，想来是在担心她的报.复。
她常年待在黎国，而黎国人口中的她，不用多想也能料到。
无外乎是她昔日得圣恩时行事有多嚣张，亦或是出手狠辣，诡计多端诸如此类之言，总归不会是什么好话。
她对她有所忌惮才是正常，若是她什么都没有安排，莽撞的前来寻她。她想，或许她要怀疑一下云姿是不是把脑子丢在黎国了。
“师父觉得京中可好？”
莫烛胡子一翘，愤愤道：“整日待在宫里，老夫都要被那些什么妃子、公主皇子们烦死了。天天来找我请平安脉，真把老夫当他们家大夫了？”
“辛苦师父了。”
莫烛哼哼两声：“真想谢老夫？”
他这人有个嗜好，极爱喝酒，可他上.了年纪，饮酒过多实在不益。
平日里栖月为了他的身体着想总是让人“照顾”他，他在自个的地盘喝几口酒都要跟做贼一样，偷偷摸摸的。
这一次，他想要喝个痛快。
然而，栖月预料到了他的要求，在他开口前冷酷的堵住这条路。
莫烛：……他都一把年纪了，还要被徒儿管着，他想喝酒！
栖月拒绝完他，又突然告诉他一个好消息。
先前不让他饮酒，是因为随着他年岁渐长，身体无法承受烈酒的冲击。鉴于他酷爱饮酒，栖月便花重金寻了一个擅长酿酒的人家专门为他配出一种温和的药酒。
以药入酒，适量饮用非但不会损害身体，反而大有裨益。
栖月取出单子递给他，言语中满是真挚：“此番劳烦师父坐镇京城，这是我让人特意为您备好的，您瞧一瞧，保管喜欢。”
“哎呦，这是……药方子？这些药倒是不错，强身健体。”
“这是酿酒的方子。”栖月解释道。
经她点拨，莫烛才想到这种可能，“你这丫头，古灵精怪，鬼点子多。”
栖月不客气道：“师父谬赞了。”
“臭丫头，你跟你师兄都是大忙人，要顾好身体。罢了，你既已归来，我也该回了。”
“师父不再多留几日？”分别多日，她才刚见到师父，没两天他就要离开，她有些舍不得。
“你啊。”莫烛抬手隔空点了点栖月的脑袋：“我要是不离开，你怎么顺理成章的出现在京城？能站在朝堂上的人哪个不是人精，残缺拙劣的借口如何能蒙蔽了他们。”
“况且，天下还有不少地方师父都没有去过。人老了，闲不住，打算四处走走，看一看风景顺便救一救人。”
栖月望着他的白发眼眶发酸：“师父胡说，您分明还年轻。”
“唉，你这丫头嘴甜得很，师父这身体我自己心里有数。师父离开京城后，你要照顾好自己。”
“手伸出来，师父给你诊个脉。”
栖月乖乖照做，莫烛凝神诊脉。片刻后，他脸上的严肃一扫而空，原本隐隐夹杂的忧虑随着强劲的脉搏跳动消失。
看来是他多虑了。果然，这丫头总是能给人惊奇。
莫烛收回手道：“不错。你与云姿接触时要多加注意，她对于虫蛊这类东西天生就有不弱的把控力。”
栖月缓缓点头：“我知道。”
她知道莫烛担心云姿会控制住她的往生蛊从而对她不利，但她更自信阿娘留给她的往生蛊只会忠于她。
“师父，您想何时启程，我派人与你一道。”
“不用了。京中时局不稳正是用人之际，老夫也不是个软柿子可以任人拿捏。你只管安心就是。”
“师父……京中的事你无需忧心，您的安危在我这里同样很重要。
这样，我让他们护送您回去，等到了落云谷，您若是嫌他们碍事只管打发回来，或者留他们在谷中帮衬一二也行。”
虽然说着商量之言，但莫烛能听出她语气中的不容拒绝之意，心底发暖。
他家阿月还是同以往一般，霸道又暖心，不愧是他的小棉袄。
面上却露出无奈的表情：“便依你所言。”
莫烛留在慕府与两人一起用了晚膳才依依不舍的与栖月道别，不急不忙的回了皇宫。
街上空空荡荡，栖月站在门口望着莫烛独自离开的背影。夜风徐徐，丝丝凉意钻入衣襟，她动了动指尖。忽然肩上一重，好闻的月麟香将她包围。
慕少辞立在她身边，正把他的披风搭在她肩上，神色专注的为她系好系带。动作小心翼翼就像是对待一件易碎的稀世珍宝。
骨节分明的指尖灵活的系上带子，全程没有碰到栖月的肌肤，将君子风度维持的极好。
温润的声线在耳边响起：“虽已至初春，但夜风依旧寒凉，莫要染了风寒。”
栖月瞅了眼身上的披风，问：“你的？”
慕少辞点头。
栖月走近他，抬起手在他疑惑的视线下碰了碰他冰凉的脸，又很快收回手：“怎么不给自己加一件？”
慕少辞抿了抿唇道：“我不冷。”
一阵冷冽的寒风吹来。栖月忽然踮脚，伸手环过他的脖子。
宽大的披风将两人都包裹在内，慕少辞环住她，“怎么了？”
不是不想暴露关系吗？
“突然想起有句话还没有告诉阿辞。”栖月低声道。
“什么话？”
栖月发出低低的笑声：“我……很喜欢阿辞，一直都是。”
突如其来的惊喜直接让慕少辞呆愣当场，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只遵从内心的想法将心上人拥得紧些，再紧些。
“我们进去吧，夜风凉。”栖月牵住慕少辞往府内走。
厚重的府门合上，同时隔绝了暗处一道森冷幽寒的窥探。
“是谁？”慕少辞忽然询问栖月。
栖月晃了晃两人牵在一处的手，漫不经心道：“云姿。”
慕少辞的手陡然收紧：“她……”
“别担心，这是我与她的纠葛，早晚该做个了断。”
看他面色凝重，栖月轻挠了挠他的掌心：“京中的案子你打算如何办？
云姿手段异于常人且身后牵扯颇多，若将她逼入穷巷，难保不会鱼死网破。”
出了如此残.忍的凶手，受害者亲族和京中百姓都在等一个真相。
倘若真相久久未明，张相一党恐会就此生事，给慕少辞施压。
“她所行恶事不止在京中。在我养病之际，先前几桩案子的卷宗已经交给尚书大人。
他安排属官带上人手前往案发地进行查探，看能否寻到线索，如今他们应是才到地方不久。”
缓了缓，他继续道：“我已上奏陛下，得他准允，派人去各地暗中探访有无姑娘离奇失踪或是死亡的案件，希望尽可能查清到底有哪些人受到她的迫害。
又有哪些人是想浑水摸鱼，借此生事，其中或能牵扯出一些暗中生事的官员。”
就算一时无法铲除祸端，日后亦能寻到机会来逐一解决。
只要有人不放弃，总有一日会将世间污浊涤尽，还清平盛世与天下万民。
他眸光湛湛，斩钉截铁道：“我想要天下海晏河清，再无纷争。”
栖月定定地望着他，坚定道：“我与你同在。”
复而呢喃：“一定会实现的。”
海棠树叶哗哗作响，小巧玲珑的花苞藏在浓密的枝叶间欢快的随风摆动，像是在为两人“摇旗呐喊”。
闻声抬头，栖月恍然发觉两人居然走到了此处。
慕少辞瞧她望向海棠树，试探着询问：“嘉顺，你觉得这棵树……如何？要不我们先回去？”心底却忍不住生出期待。
“应该是喜欢的。”她说。
其实，她自己都无法理清心中复杂的情感，狠不下心全然割舍又无法安心接纳。
说的是气话还是真心话她有时自己也分不清。
但眼前之物终归是眼前人一片赤诚的心意，她想，她应该是喜欢的。
那些事本就与他无关，不该因此迁怒他，这于他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