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意茗冷冷的看着赵悯,“要闹就一次性闹个够吧,等你们闹完,我们也该好好的算一算前帐了”。

    赵悯像是头一次认识顾意茗,他忽然有些发怯,迟疑一会,强自镇定道,“算什么算,骨肉血亲,你算的清吗”。

    顾意茗笑了,一步步逼近,“是人,心里就会有一本账,怎么会算不清,怎么你怕了,不应该啊,你不是很有底气吗”。

    赵悯不禁激,顾意茗当然知道,她不让,不是傻,是心里不平,他亲手造的血债还没有偿还,凭什么要让她让着。

    赵悯说顾意茗一身反骨,却不曾想过顾意茗反的是什么,是赵悯对顾意茗不公的对待,更是赵悯翻脸不认人的冷血无情,赵悯一无是处,却要苛求顾意茗,凭什么呢。

    顾意茗早明白与赵悯这个人是说不通的道理的,他要争,那就来吧,反正她不会让。

    赵悯冷哼一声,推开舅舅,看顾意茗一家三口站在面前又觉得碍眼。

    “我怕什么,我行的正坐得端,我怕什么”。

    赵悯越是强调,顾意茗笑的越嘲讽。

    秦利停下哭闹,一双精明的眼打量着顾意茗,她闹不明白顾意茗要做什么,但看顾意茗稳操胜券的样子,有些担忧起来,毕竟当初也确实有些东西在那老太婆手里的。

    “意茗,你有什么怨气冲我来,你爸是脾气不好,但他是真的关心你,你不要因为我,错怪你爸爸”。

    秦利还妄想试图重新掌控局面,可惜秦利打错了算盘,顾意茗根本不在意他们闹不闹,闹起来更好,一次收拾了才清净。

    看热闹的人大约觉得没有意思了,喊了一声,“一天天的,都没点新鲜的,哭的不嫌难听”。

    顾意茗笑了,是啊,这两个人是不嫌难听的。

    外人的讽刺和顾意茗的笑声,让赵悯失去了最后的理智,从小到大,顾意茗都是这一副看不起他的样子,她凭什么,她清高什么,她和她那母亲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笑什么笑,孝悌忠信,礼义廉耻你懂吗,我看你是把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还当什么公务员呢”。

    顾意茗冷笑,不避不让,“你都能当老师,我为什么不能当公务员”。

    赵悯冷笑一声面露不屑,“你以为你有多厉害,那是沾着你妈妈那点破事得利,得意个什么”。

    顾意茗黑了脸,心里突突的一跳。

    “你什么意思”。

    赵悯学着顾意茗的样子嘲讽一笑,只觉得痛快。

    “怎么你不知道啊,看来你外婆瞒的挺好啊,她装的多清高似的,该拿自己女儿的好处不一样没少拿”。

    “你少在这胡说八道”,顾意茗脸色铁青,却是十分笃定。

    穆远见顾意茗脸色微变暗道不好,赵悯的话不像是空穴来潮,可这些事情穆远没有发言权,只能紧握住顾意茗的手,希望能给予她力量。

    顾意茗的反应取悦了赵悯,他嘻笑一声,渐渐得了趣似的,逗着他们玩。

    “你外婆当然不会告诉你了,要不然你以为她为什么…”

    舅舅突然怒吼着打断赵悯,“老赵,你在这胡说什么,你是要毁了意茗吗,你到底还拿不拿她当女儿”。

    赵悯冷哼,“她都不拿我当父亲,我还拿她当女儿做什么”。

    顾意茗不想和赵悯扯什么父女感情,她根本不相信赵悯的话。

    外婆是宁愿自己苦着,也不会占他人便宜的,怎么可能像赵悯说的那样。

    “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无耻吗,我妈妈当初为什么会出事你心里没点数吗,要不是你整天疑神疑鬼打她,她会走吗,她清清白白的一个人没了还要被你抹黑,你拿走她的赔偿款的时候怎么不去说了,赵悯,你可真不是个人”。

    往事揭开,看戏的人指指点点,赵悯面目越发狰狞,他自诩清白,却拿了顾知秋的赔偿款,这一点无论如何也不想让人知道,可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

    赵悯举着手在空中发颤,是气的,震慑于穆远的余威,迟迟不敢下手,来回踱步怒骂。

    “那是她欠我的”。

    舅舅终于忍受不住重重的锤了赵悯一拳,他愤愤道,“知秋从不欠你的,是我,赵悯,有什么冲我来,这么多年你也闹够了,你不要以为我们顾家的人好欺负”。

    赵悯一时不防被推搡在地上,他怒瞪着舅舅,“你发什么疯,现在充好人,晚了吧”。

    人人心里都好似藏着秘密,只以为埋的越深越心安,其实只是在等待一个开口的时机罢了,藏事于心从不是解脱,释怀才是。

    秦利又开始号丧,“要杀人了,他们顾家要杀人了”。

    舅妈正为自家老头子高兴,忍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说出口,被秦利一搅和又说不下去了,气的推了她一把,骂道,“你睁眼说什么瞎话呢,刀都没有怎么杀人”。

    闹剧愈演愈烈,僵持之中门外有人中气十足的叫喊着,“都散了,都散了”。

    一会,庭院里走进三个人来,领头的是个中年男人,另外一个顾意茗有点印象好像是原来的村长,人也已经老了,看着和舅舅差不多,太外公走在中间,那两人一左一右的搀扶着。

    顾意茗闹不明白要干什么,走去太外公身边,担忧道,“这里乱着,您怎么来了”。

    太外公安抚的朝顾意茗点点头,看夫妻两人并肩而行,很是欣慰,“意茗,你和小穆一会别说话,这里交给我们几个老家伙解决”。

    顾意茗拼命的摇摇头,那两个又不是什么讲理的人,闹起来还要动手,怎么能让太外公去。

    “不行,他们都不是讲理的人,我不能让您去”。

    太外公拍了拍顾意茗的胳膊,又冲穆远喊道,“小穆,你看着意茗,别让她冲动”。

    没给他们说话的时间,中年男人扑哧哼哧的几声叫喊,把人都拉开了,很快安静下来。

    几个人各有各的不忿,纷纷叫屈。

    中年男人了解了情况,先劝解几句,然后道,“你们两家的情况呢,我也是有所了解,听我一句劝,总归是亲人,就各退一步握手言和怎么样”。

    秦利阴阳怪气道,“是啊,本来也没想做什么,又是打人又是骂人的,搞得我们跟个恶人一样,有理没处去说”。

    舅妈冷哼一声又要回怼,被太外公一声咳嗽制止住,舅妈没忍住朝秦利翻了个白眼。

    中年男人看着是个贯会调和的,说说笑笑的把场子镇住了,他先去到赵悯边上,问道,“你说呢,赵老师”。

    乡里不大,来往的就那么些人,赵悯的名声不大不小镇上大多都认识。

    赵悯抿着唇先是不说话,然后一扬下巴指着顾意茗,趾高气扬道,“她要给我道歉”。

    顾意茗冷笑一声,懒得看赵悯一眼,看着太外公的面子上顾意茗忍住没有怼他。

    中年男人顾忌顾意茗的身份,没找她说话,看了一眼太外公,见他点头,这才又道,“既然是这个意思呢,那我少不得也要说两句公道话啊,赵老师,这里是顾家,您上门是客,但是动手就有些不该了,况且他们有权力不让你们进门”。

    这话一说完,秦利先不乐意了,她本来见这三人来就觉得不好,打头的又是那一位,听他们这一句句的分明是在帮着顾意茗。

    “你是村长吧,你要是这样讲呢,我就不同意了,这里是顾家没错,顾老太太只有一个女儿,那她过世了,这地方我们老赵也算是有份吧,怎么就他们有权利了”。

    顾意茗冷笑一声,折腾半天是为着这房子来了,要不是穆远拉着,顾意茗真是忍不住啐她两口,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但凡有点好的就要惦记上。

    舅妈是个爽利的脾气,话不说出口心里都堵得慌,怒骂道,“你要点脸行吗,赔偿款让给你们,还想惦记着我婶婶的屋子,是打量着政府要拆迁的消息才来的吧,还说的那么好听来看我们意茗,你恶心谁呢”。

    秦利被怼的说不出话来,推了赵悯一把,“你倒是说话啊,要被他们欺负死了”。

    赵悯咬了咬牙,闷声道,“法律上丧偶的女婿是享有继承权的”。

    村长到底是没多少文化,一听这么正经的说辞,看着太外公有些束手无策了。

    顾意茗可不惯他,冷笑道,“你懂法吗,那是尽了赡养义务的女婿才有,你符合这条件吗”。

    舅妈赶忙附和道,“就是,你管过我婶婶一天吗”。

    秦利不乐意了,张嘴就来,“怎么没管,老太太在医院的时候,我们还送了钱的”。

    顾意茗又冷笑一声,“你那是送钱吗,你那是来要钱,是我外婆给了你们八万块钱,让赵悯写下承诺书不能在我政审的时候捣鬼,白纸黑字都还在,你好意思提”。

    穆远一时也被这消息震撼到,他想过两家闹得这么不愉快顾意茗的政审是如何通过的,没想到竟然是用钱打发了。

    算算时间正是那一年穆远天天死缠烂打的跟着顾意茗,意外的令顾意茗怀孕,又在不久后只字不留消失的无影无踪。

    穆远根本不敢想那样艰难的时候顾意茗是怎么熬过来的,他看着自己紧紧握住顾意茗的那只手,忽然觉得他的厚颜无耻与赵悯没什么不同。

    太外公再次咳嗽一声,顾意茗满腔怒火就这样停歇了。

    顾意茗有几分孩子气的看了看太外公,只有这个老人能毫不费劲的劝住顾意茗。

    老人没有指责顾意茗,颤颤巍巍的上前两步,然后开口道,“意茗的外婆过世前是留了遗嘱的,房子留给意茗,让我和老村长作为见证人在上面签字,这房子的产权也在那时候已经转到了意茗的名下”。

    秦利话都已经说出去了,也没什么好遮掩的,冷哼一声,“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又没有证明,谁知道真假”。

    老村长叹了口气道,“都已经说了是我们两人签了字的,你这不是胡搅蛮缠吗”。

    秦利不依不饶,“谁胡搅蛮缠了,是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们,我要报警,我要打官司”。

    顾意茗看傻子一样看秦利,她是闹多了当警察局是她家吗。

    不等顾意茗开口,老人又道,“除了这份遗嘱,还有几份承诺,意茗的外婆也交给了我,她本意是如果意茗和你们相处的很好,那这些东西就随着我百年带去地下,要是你们来闹,那就当面宣布,当然你也可以去报警,说我造假”。

    舅妈忍不住笑了起来,讽刺道,“听到了吗,还不快去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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