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意茗懊恼的推了穆远一把,“你先松手”。

    穆远只当作没听到,淋淋尽致的展现着他的死皮赖脸,“顾意茗,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求你”。

    顾意茗明知道穆远在耍赖皮,却也无可奈何,黑暗藏住了伤人的伪装,也助长了穆远的厚脸皮。

    顾意茗气的磨了磨牙,“你有什么话,先松开我再说”。

    穆远不肯,“这样不也一样吗”。

    穆远突然凑到顾意茗跟前,触不及防的,顾意茗看到穆远眼里闪烁的微光,远处的璀璨点亮他的双眸,顾意茗看到他坚毅的轮廓,紧抿的唇,挺拔的鼻子。

    那张脸已经刻在心里,此刻却好似淡的像个影子,朦朦胧胧的藏在夜色里,让她恍然间以为发生的一切只是她自己的一个梦。

    你有没有某个瞬间明明看着在意的人就在眼前,却觉得自己即将失去他。

    就好似宿命,难得圆满。

    此刻顾意茗就是这样的感受,清醒的人永远走在迎接痛苦的路上,因为知道那个心心念念的人在命运面前会如何抉择,而自己无力阻止,只能被迫的成为被留下来的人。

    穆远不懂,比起短暂的得到,顾意茗更希望他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好好活着。

    每个人表达爱意的方式不同,每个人能承受的痛也不一样。

    穆远被顾意茗眼里的哀痛狠狠的震惊到,他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从未真正看懂顾意茗对自己的情谊。

    顾意茗看似冷酷无情实则一次次放任他打破底线,他在她的心底占据了极大的分量,想明白之后,穆远的嘴角舒然展开。

    穆远感受着两人一致的心跳,心里的窃喜让他想要更加放肆。

    穆远没有给顾意茗反应的时间,含住她的唇,男人的行动力永远先于他的情感,尤其在情浓的时候。

    顾意茗被吓了一跳,感受到穆远的急切,一时有些莫名,搞不懂好好的他发什么神经。

    顾意茗嘴里含糊着道,“你…给…我”。

    最后“停下”两个字生生堵在嘴里。

    穆远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曲解她的意思。

    “好啊”。

    穆远嘴角含着笑,笑的流里流气,像极了大街上的流氓胚子,气的顾意茗牙痒痒。

    穆远一只手按住顾意茗,一只手上下作乱,不同以往的温柔小意,像是要把顾意茗拆开了吞下肚里,透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一个人态度的变化是最明显的,顾意茗闹不明白穆远发什么疯,用行动表示抗拒,但穆远太熟悉她的身体,轻易的挑动她的情欲。

    远处杂乱的声音一点点的钻入耳朵,顾意茗一面害怕被人撞见,一面是生理上的刺激,拉扯着她极度紧绷的神经,在这境况下竟生出她自己也无法理解的欲望。

    两具身体纠缠在一处,肉身博弈,顾意茗是占不了便宜的,但那种莽撞偶尔让人无法抗拒,尤其是才经历一场争吵,似乎需要做点什么去发泄心中的不满。

    也许是在黑夜之中的缘故,又也许是最后一场生死较量的来临,让他们借由着这场争吵肆意宣泄。

    风呜咽的吹着,轻易盖过了那些不想令人发现的声音。

    抵死纠缠的时候,顾意茗生出一个莫名的念头来,他们一次次的试探然后磨合,究竟是想对方理解自己,还是希望对方变成他们彼此心里想要的样子。

    等平息下来,顾意茗再也忍不住在穆远的手臂上狠狠的咬了一口。

    穆远笑了一声,“我弄疼你了吗”。

    顾意茗更觉得羞恼,踢了穆远一脚,却一不小心把自己踢痛了,才想起意乱情迷之时,鞋子被他弄掉了。

    “你很烦,你知道吗”。

    穆远笑了笑,这个时候,顾意茗就是拿刀捅他一下,他也觉得无所谓。

    穆远搂着不停挣扎的顾意茗,她身上只用外套裹着,怕她冷,穆远用体温给她暖和身体。

    两人靠在一处,顾意茗听到穆远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第一次见你,是在我退伍返校那年的元旦晚会上,你带着个帽子抱着吉他自弹自唱了一首歌,是伍佰的玫瑰,低沉又迷人的嗓音,还有追逐自由的灵魂,不觉间就被吸引进去,那时候我身边的人都在讨论唱歌的姑娘是谁,听他们起哄的跟着要去后台看真人,我不知不觉的跟在了后头,那天你走的很早,我没有见到你,直到第二年的春天,有一次去图书馆,你坐在靠窗的位置,带着耳机在看书,同行的朋友一眼认出你来,和你打完招呼才告诉我们,那天唱歌的人就是你,我偷偷的打量你,正见阳光笼罩在你身上,整个人说不出的娴静美好,让人看着便觉得心安”。

    顾意茗抵在穆远胸前的手动了动,忍不住好奇问,“就这一眼就惦记上了”。

    穆远细想了想,才回她,“也许吧”。

    顾意茗哼了一声,很是不满,“什么叫也许,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穆远笑了笑,没有回答顾意茗这个问题,喜欢可以是一个眼神,一种感觉,太过浅薄的东西总是易变的,他不愿用过去一种懵懂去回复她藏于灵魂的执着。

    穆远继续道,“我还没有和你说过我的家人吧”。

    顾意茗嗯了一声,觉得他的声音有些奇怪,想抬头去看他,却被他摁在怀里动弹不得。

    顾意茗从他身上嗅到了相同的气息,还有那不能去窥探的凉意。

    穆沉的嗓音渐沉了下来,和着窗外呜咽的风声,像是过去的午夜情感电台,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妈妈和爸爸是自由恋爱在一起的,在他们那个年代算是新潮,但从我有记忆开始,就没有见过他们在一起和气的样子,在我上小学的时候,我的妈妈患上了抑郁症,那时候这个病不像现在这样普遍,许多人无法理解她的一些行为,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会伤害自己,伤害身边的人,于是我爸爸把她送去了医院,只有周末哥哥会带着我去见她,她好一点的时候会和我玩,最后一次见她,她状态很好,那天哥哥要补课没来,她和我说了许多话,我不知道那是告别,或许我哥哥在的话会察觉到吧,那时候我还很高兴,觉得妈妈快好了,听她说话也没那么用心,她一心想教我如何照顾自己,那么小的孩子如何懂这些呢,她却着了魔似的要让我记下,我不厌其烦,找着借口溜了出去,等我玩了一会再回去的时候,病房里没有妈妈的身影,我找了一圈,始终没有找到,我记得那会医院门口被围的水泄不通,我好奇的挤进去,看到担架上的人被盖上白布,露出的那只手上戴着我编的手链,我吓懵了,哭的不行,后来哥哥和爸爸都来了,他们一直安慰我,我却很害怕,我觉得是我没有听妈妈的话,直到长大,我明白了她最后想要告诫我的话,也明白了她不幸的结局”。

    穆远停顿下来,顾意茗便也跟着紧张起来,她猜不到他要说的会是什么,害怕那会是自己无法承受,却又不得不接受的东西。

    但似乎她又想错了。

    “顾意茗,我不会轻易的喜欢一个人,更不会轻易的和一个人开始,我琢磨了一年决定走向你,花了两年的时间确定自己对你的心意,我要爱一个人很慢,这一生只有这么长,我选过了,就不会再选”。

    顾意茗忽然就不动了,她的脸微微发烫,嗓子眼发涩,心剧烈跳动一会,想要说点什么,却听穆远又继续道,“顾意茗,我会活着,想尽一切办法,活着陪你到老”。

    顾意茗眼眶冒出水雾来,等了一晚上,终于等来这句话,并未觉得轻松多少,反而十分的沉重,她在看到那封遗书的时候第一感觉是穆远对她责任大过情感,她气他没有那么在意自己,也气自己情感上付出的更多。

    女人对于情感的付出永远是要较劲的,但男人不是,他们的眼里责任大于情感是再正常不过,但女人的眼里情感是对她,责任却是可以变成任何一个人。

    穆远无疑是给了顾意茗一颗定心丸,他是在向顾意茗承诺,他因为选择了她才有了责任与情感,顾意茗始终会是那个唯一,这样郑重其事,又让顾意茗觉得愧疚,她以己度人,却只看到了自己内心的阴暗。

    但其实,即便顾意茗斤斤计较了,那也是因为在意,本质而言穆远并未吃亏,所以说恋爱里的人总是当局者迷。

    顾意茗闷声回应穆远,“你自己说的不要忘了,我不会再给你机会的”。

    穆远笑了一声,在顾意茗的发顶落下一吻,“不会”。

    他们的童年都算不得幸运,但命运就是这么神奇,让两个对爱情不抱有期望的人一头扎进了情爱的世界里。

    如果元旦会演那天,原来表演的人没有出意外,顾意茗或许就不会上场,他们或许要等许久才会相遇,穆远或许会在遇见顾意茗之前喜欢上别人。

    他们会变成什么样,很难想象。

    你看命运就是这么奇妙,一路加加减减的,差一步他们都不会走到一起,但偏偏他们成了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你是已经有什么打算了吗”,听穆远话语那般笃定,顾意茗直觉他还有事瞒着自己。

    顾意茗搂紧穆远的脖子,依恋他的同时没有忘记自己这一趟的目的。

    穆远顿了顿道,“有,魏蕴失踪的妹妹你还记得吗”。

    顾意茗点点头,提到这个人不免又要唏嘘一场,她或多或少的了解了一些魏晴的事,那是个勤勉坚强的女生,那么不容易才扭转人生,生命却在即将开启新的人生之路时戛然而止。

    “她…怎么了”。

    穆远想了想告诉顾意茗,“魏蕴把她的尸体交给了我们,不久之后会有人发现她的尸骸,这桩案子要从舆论开始搅动起来”。

    “那些人不会怕吧”。

    顾意茗觉得不稳妥,他们手上本就没有多少底牌,没有一击即中的把握就打明牌,这是自杀。

    穆远安慰她,“放心,都已经安排好了,到时候魏蕴会着手进行的”。

    魏蕴自己身陷囹圄,怎么去着手。

    顾意茗没忍住问起穆远,“贾卫下午才说还不确定魏蕴在哪,计划后天去救魏蕴,要让我们拖住萧毕和郑冶,这种情况魏蕴还能做什么”。

    穆远眉头微皱,心里一阵恼怒,却没有对顾意茗说什么,反而圆了贾卫的谎言,“没有,就是她出来之后的计划”。

    顾意茗显然不太相信,她仰头看向穆远,穆远仿佛知道她的意图,同一时间落下一吻,贴近的脸遮挡住所有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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