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快中午的时候顾意茗去办请假手续,顺便收拾东西。

    陈愈那办公室一如往常热闹,死了一个刘枫什么也没有影响,顾意茗敲门进去,几乎听不到自己说话的声音。

    久久不见回应,顾意茗准备重复一遍的时候,陈愈答应下来,竟还十分好意的叮嘱她保重身体。

    不等顾意茗回话,转身又和其他人说起话来,让人不得不佩服陈愈那天生的演技。

    顾意茗扯了扯嘴角,提着一小袋东西走出门去。

    刚坐在车上刘遥的电话打了过来。

    “顾意茗,你是要气死我吗”。

    那头带着哭腔,将顾意茗吓了一大跳。

    顾意茗不确定的问,“怎么了”。

    刘遙哼了一声,“你怀孕了,穆远不在身边也不说,你连我也瞒着,要不是悠悠给我打电话,我都不知道你还进了医院,你也是够可以,还当不当我是你闺蜜”。

    顾意茗捂着额头,无声叹息,不敢让刘遥察觉到她的苦闷。

    “我也才知道,不是刻意瞒着”。

    刘遥有心想说她,“我知道你,什么事都想自己解决,生怕麻烦人,可你现在这样子一个人能行吗,悠悠还小,你又怀孕了,身边没个人怎么办”。

    顾意茗忙道,“有人,穆远的亲戚在帮着照顾悠悠,你放心吧,有事我会告诉你的”。

    顾意茗不想再把刘遥牵扯进来,给余淼造假了个身份。

    刘遥不信她,“你把新地址发给我,下班我去看看悠悠”。

    顾意茗再三拒绝,奈何刘遥始终坚持,只好将地址发了过去。

    顾意茗摸了摸还平坦的小腹,发了好一会的呆才开车离开。

    不知不觉的,顾意茗开去了臻品的方向。

    等回过神来,臻品的大楼已经近在眼前,顾意茗没进去,停在对角的位置,看着进进出出的人,有些恍惚。

    顾意茗觉得自己似乎做了场大梦,醒来不知今夕何夕,也不知孰真孰假,不知道该相信什么,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从没有过的迷茫。

    不知呆了多久,顾意茗正要离开,忽然看到萧毕与谢颖并肩出来。

    谢颖还是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嚣张样,萧毕更不用说了,难掩春风得意。

    人命该有多贱,尸骨未寒,凶手却能逍遥法外。

    顾意茗忽然就想,郑冶要是把萧毕杀了就好了。

    顾意茗愤愤不平,却只能看着那两人大摇大摆的消失在视线里。

    忽然,有人敲了敲顾意茗的车窗,拽回顾意茗的思绪。

    顾意茗看向车窗外,见那人头戴鸭舌帽,脸上一副大墨镜,下半张脸戴着口罩,把整张脸遮挡的严严实实。

    那人见顾意茗没有反应,用手沾了雨水在车窗上写下7085。

    外边风大,数字只停留短短的一瞬间,便消失在眼前。

    顾意茗犹豫再三打开了车窗。

    那人迅速的伸手进来打开车门,毫不客气的坐上了副驾驶,关上窗户,吩咐顾意茗,“走吧”。

    熟悉的嗓音,让顾意茗停顿了一会,她看过去,对方如她所愿的拉下口罩,回给了她一个笑脸,然后再度包裹起来。

    再次见到魏蕴,顾意茗一时感慨万千。

    车开出去一段路,顾意茗忍不住问,“你一直跟着我吗”。

    能知道那串数字,还在这里等着她,要说不是一路跟着,顾意茗是不信的。

    魏蕴没有回话,打量起顾意茗,“你看起来很糟糕”。

    顾意茗呼吸顿了一下,强忍着没有回头,犹犹豫豫的问,“穆远...真的出事了吗,他现在...在哪里”。

    魏蕴很干脆的回她,“我不清楚,我并不是什么都知道”。

    顾意茗的心沉了下去,没什么力气的道,“那你来找我是要做什么”。

    魏蕴的声音很轻松,“看看你过的怎么样”。

    顾意茗受够了魏蕴的自说自话,忍了又忍,没忍住怼道,“你不都知道吗”。

    对她的行程如此了解,怕不是日日夜夜在眼皮子底下看着,还需要看什么。

    魏蕴似有些遗憾的道,“我是知道,但我没有想到你会这么容易就趴下了”。

    顾意茗一脚油门飞快的驶出高架桥,停在偏僻的巷子口,表情很冷的看着魏蕴。

    “你什么意思”。

    魏蕴应当没有闲到特地来找她说废话的程度,所以顾意茗理所当然的认为魏蕴话里有话。

    而且魏蕴写的那四个数字是贾卫发给她的取件码,贾卫一开始就是想让她找魏蕴。

    顾意茗不想知道他们想做什么,她只想知道穆远出事的消息到底是不是真的。

    魏蕴回看过去,姿态很放松,他人的情绪无法影响到她,她习惯了掌控局面。

    顾意茗脸色渐渐变得难看,魏蕴抿嘴一笑回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第二次做母亲的滋味如何”。

    顾意茗本不想理会她,顿了顿开口,“还好”。

    顾意茗发现,如果自己不回答魏蕴的话,魏蕴是不会理会她的。

    魏蕴笑了笑,大约是高兴于顾意茗的实相吧。

    “没有穆远,你一个人会活不下去吗”。

    顾意茗心里咯噔一声,脑袋里久久绷着的那根弦忽然断裂,她的脸本就白,此时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呼吸渐渐粗重起来。

    而魏蕴正欣赏着顾意茗的挣扎。

    顾意茗咬牙强撑着道,“你到底什么意思,讽刺别人很好玩吗”。

    顾意茗强忍着怒火努力让自己平息下来,因为她发现魏蕴是故意在激怒她,魏蕴在等着她失控。

    魏蕴不答,顾意茗皱了眉,又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找上她,惹怒她,对于魏蕴来说到底有什么好处,顾意茗百思不得其解。

    魏蕴靠在座椅上,懒洋洋的道,“你之前救我时,租的出租屋还记得吗,开过去”。

    魏蕴笃定了顾意茗不会拒绝,人有所求就会有所顾忌。

    对视片刻,顾意茗冷着脸发动车子。

    巷子里逼仄,顾意茗好不容易找了个位置停好车,魏蕴不等车停稳,下了车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外边的雨还没有停,顾意茗在后坐拿了把伞,无可奈何的跟了上去。

    两人上了楼,就见魏蕴掏出钥匙打开了门,就连屋子都还是顾意茗原来租的那一户。

    顾意茗奇怪的看了魏蕴两眼,搞不懂她租这么个地方做什么。

    魏蕴不管顾意茗,径直进了屋走到窗户边,先往下面瞧了两眼,然后打开空调。

    顾意茗好奇的走到魏蕴先前的位置,跟着往下看了看,巷子里进出的人和车一览无余。

    顾意茗嘴角抽动两下,没忍住讽刺道,“你选这里就因为看得清楚吗”。

    魏蕴没有回答她,顾自脱了外套,倒了杯热水给顾意茗放桌上。

    顾意茗看了看吹着暖风的空调,又盯着那杯水,神情有些怪异。

    魏蕴是再冷都不会开空调的,这一点顾意茗曾无意间发现,那这空调是为谁而开的自然就不言而喻了。

    顾意茗一直知道魏蕴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她做事全凭喜好,愿意的时候你是挑不出她半点毛病的,但她要是不愿意的时候,下手也是不会留情面的。

    魏蕴对顾意茗是有些不同寻常,但顾意茗以为那是建立在与穆远的关系上的。

    可如今魏蕴对穆远的事不着急上火,反倒折腾起顾意茗来,顾意茗觉得十分的奇怪。

    这阵奇怪,令顾意茗沉默下来。

    魏蕴倒也不管顾意茗瞎想什么,掏出烟盒,刚要点燃想起什么,又放了回去。

    一双漂亮的丹凤眼看向顾意茗,先打量了一会,直看的顾意茗浑身不自在,然后似笑非笑的道,“顾意茗,我想要你揭开最后的真相,你能做到吗”。

    顾意茗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魏蕴。

    “你们一个个神通广大的都做不到,我能做什么“。

    魏蕴并不计较顾意茗话里的讽刺,笑了笑道,“我觉得你最合适”。

    顾意茗联想到从见面起魏蕴就不同寻常的举动,有个不好的预感,忙问道,“什么意思”。

    魏蕴见顾意茗着急了,她反倒不紧不慢起来,她翘起二郎腿,很悠闲的一摇一晃。

    “贾卫给你的东西,你还没有看吧,要是看了应该不会问我”。

    顾意茗沉吟片刻,对魏蕴的忌惮,使得顾意茗不得不警惕起来。

    “你到底想说什么,大费周章的带我来这里,应该不是为了说这几句废话吧”。

    魏蕴笑了笑,没了墨镜的遮掩,那双漂亮的眼睛也会露出几分真情实意。

    “顾意茗,很早之前我就想好了,最后那个人该你来”。

    顾意茗脸色大变,很早之前会有多早,如果魏蕴连最后这一步也考虑到了,那这些死去的人,也在她整个计划里面吗。

    那个对魏蕴忠心不二的齐易,无辜被牵连的陈婷,她把他们当成什么,她把人命当成什么。

    “你是疯了吗”。

    大约是猜到顾意茗在想什么,魏蕴皮笑肉不笑道,“别这么看我”。

    穆远说魏蕴这人如何时,顾意茗还曾为她辩解,现在看来是她识人不清了,枉她自恃一双眼睛看得懂人心,原来这心也有可能是假的。

    顾意茗冷着脸道,“你想我如何看你”。

    魏蕴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索性摊开来说,“如果没有我,穆远或许早没了,今日这局面你们谁也看不到,我做的这些不也是为了帮他们吗”。

    魏蕴一番话,把自己说的多么伟大似的。

    但有私心的人,不管做什么,首先想到的永远都会是自己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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