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挽晴不仅从控制球的反光中、出现在眼前的弹幕中看到、听到宁执昱在看她。

    他就坐在右后方,但何挽晴没有回头,印在球体上的宁执昱放大了眼睛,经过散射光,像耀眼的星空,带着痴迷的味道。

    这个飞机完全由她掌控,只要她想,能感受到风的速度,如同一只鸟,这种感觉很棒。

    他们越过雪山、跨过丛林、路过草原,飞跃一望无际的麦田。

    顶头的数字以极快的速度减少,5位数、4位数,能看见巨大的红色终点横幅了。

    “到了!到终点了!”褚云率先站起来。

    3位数……

    何挽晴没有减速,以极快的速度冲破横幅,在空中盘旋几圈,带着7彩拖尾,一片色彩中,她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甚至有些冷淡。

    【恭喜何挽晴娱乐竞速排名第一!!】

    【何挽晴厉害!!】

    她掠过激动的弹幕,高空中减速降落,一落地,终点处发出欢快的音乐,银白色机器人迎上来,【恭喜通过终点,排名靠前,请等人数足够便可结束本局娱乐】

    褚云停下准备走到座位的脚步,偏头问:“人数多少足够?”

    【100】

    褚云看着她排名2/7993:“原本1万人的局,只有100人能通过?”

    【是的】

    褚云:“……太狠了。”

    宁执昱:“100人后还需要达到阈值吗?”

    【需要】

    赵维:“怎么才能都能出去呢?”

    【在众人同时通过终点的瞬间同时达到阈值】

    赵维:“阈值的要求是?”

    【请自行摸索】

    赵维:“……说了等于没说。”

    终点处是个平原,浅浅的草地,上方摆着很多白色高脚餐台,上方放着一些常见的、不常见的食物饮料。

    他们见机器人问来问去都是那几句话,不如先填饱肚子,有力气了才能思考那个什么阈值。

    巧了不是,有个区域散发着神秘香味。

    “挽晴快来!这里有螺蛳粉!”褚云兴奋地招手。

    在草地的左边,有一块地用半人高的白色帘子围住,一进去,分成了四个小区域,但无一例外,每个高脚桌上都是红彤彤地,咕噜冒气的粉、拌好黏糊的火鸡面,巨盆油焖小龙虾和热气腾腾的火锅。

    几人走进螺蛳粉所在地,拨开帘子走进,一股臭味中带点香辣的味道直击人心。

    宁执昱退后半步。

    褚云率先坐下,向挽晴招手:“快来!”

    两人一坐下,面前都出现了一碗粉,褚云率先拿起筷子,“说实话,虽然闻着臭,但是吃起来真的香,每次病好后,都会偷偷来一碗,那边的老板都认识我了,后来都不给我加辣椒了。”

    何挽晴从没吃过如此重油重辣重口味的东西,她的衣食住行从不由自己做主。

    没想到在这个娱乐中……

    转眼看到绿色,迎风摇曳。

    想到那头顶一捧绿叶的生绿,很是相似,可最后连一片枯叶都要消散。

    后知后觉的情绪涌上来,那些压抑的、黑暗的、不受控地一股脑塞进脑中,她答应的事情一件也没有办到……

    她害怕自己的眼泪掉下来,拿起筷子就吃了一大口。

    “咳、咳咳”

    她一边努力嚼着粉,一边瞪大眼睛,不敢眨,害怕在那么多人面前掉眼泪,她基本没哭过。

    数学考99没到100时被惩罚关在房间一天没哭过。

    偷偷玩游戏被发现当场砸碎了手机时没哭过。

    初一有了个朋友却因为朋友成绩不好被勒令不许玩时没哭过。

    现在一定是因为螺蛳粉太辣了。

    她几近将头埋近碗里。

    面前出现一杯水,何挽晴撩了下眼皮,又恐被人看见,慌乱中,两滴泪再也藏不住,落在碗里。

    “咳咳、咳”

    “这面太辣了。”

    她抬头努力牵起嘴角,摆出一个笑脸,但眼睛像是打开了开关,止不住地流泪。

    褚云心思敏感且细腻,她很能懂这种感觉,哭出来也好,之前见到她冷淡漠视的眼神很是担心,现在她需要的不是安慰,是有个人能陪她哭一场,褚云眼一眨,掉出两行泪:“这面是很辣,你们可以去试试其他的。”

    赵维率先站起,他不会安慰人,更不知该如何安慰16岁还在上学的似有某种倾向的高中生,转头看向别处:“嗯,那边有馒头,我去拿几个……”

    宁执昱从她低头便一直看着,她的头发和瞳孔一样偏浅,软软地,像云朵,她抬头时整张脸都泛红,尤其是眼睛,似暴雨洗礼后朝霞染上的云朵。

    想捏捏这朵云,但云很轻,唯恐动作大了云散了。

    最后宁执昱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把这朵云带回去一起待在玻璃房子里。

    但还是起身,将这方天地留给她们。

    何挽晴不记得自己哭了多久,反正终点站没有白天黑夜限制,等她回过神来,面前的碗还是热的。

    她从校服口袋拿出纸巾,擦了擦眼睛,递给褚云一张,然后拿起筷子继续吃粉。

    她没有看面前密密麻麻的弹幕,也没有思考应该如何出去,只是专注于面前的螺蛳粉。

    “这粉好吃,有空也去试试你经常吃的那家。”何挽晴道。

    褚云:“嗯!”

    *

    几人聚集在终点线前。

    赵维:“同时通过终点,同一时间所有人过终点,这有两个难点,来人的先后顺序不一致、万人如何同时到,除非终点线很长,能容纳所有人站成一排。”

    赵维拉过立在一旁的机器人,问:“终点线多长?”

    机器人:“四万公里。”

    褚云:“所以是围了一个圈吗?”

    “早知道倒着走了,那不是退后一步就是终点?”

    就在他们讨论的时候,一辆跑车冲过终点,在欢快声中以一个漂亮的漂移稳稳停在他们身侧。

    四个车门同时打开,先是四节小腿、接着是同款短裤,最后站出四个穿着一样头戴发带的男生,顶头那个有些熟悉。

    “嘿!真巧,又碰见了,我是说哪一队这么快,原来是你们!”施柏挥了挥手。

    施柏就是那个娱乐飞行赛中每把数字都是6的人,挽晴有些印象。

    赵维:“你们全程都是跑车吗?”

    施柏:“基本上吧,陆地都是,海里的兑换了个游艇,可以带到现实世界去。”

    赵维:“怎么出去?”

    “凑够100人啊。”

    赵维:“还有一个阈值要求。”

    “喔对……”施柏转头便看向何挽晴宁执昱,略作思考,快速说道:“让他俩再抱一下,上次就是他们发那什么……CP糖”

    “再试一下。”

    赵维思想作风如同他穿的衣服一样端正:“他们还是未成年!”

    何挽晴看向施柏,浓眉大眼很有活力,“方便问你个问题吗?”

    施柏:“问呗,整这么礼貌!”

    “你在进入娱乐的那一瞬间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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