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你当真愿意将颜执让给我?”白玉兰惊喜地握住好友的手,眼睛却是盯着颜执。

    杨静婉示意颜执到跟前,面带羞怯道:“我自是舍不得的,可你知道我不日就要出嫁了,颜执只是我家的雇佣,不能作陪嫁,我不好带着她走,只得给她再寻一个好去处,我寻思着你之前也常闹着要她给你梳妆,想着你大概是愿意的,便第一个来问你了。”

    “愿意愿意,我自然是愿意的,婉姐姐你真好,我一定会好好护着颜执,不会让她在白府受委屈。”白玉兰握着二人相握的手,忙不迭地应声。

    “不过,颜执在为我准备大婚的首饰和衣裳,我出嫁那日,还要颜执为我梳妆,所以需等我大婚后颜执才能来,你可能接受。”

    杨静婉是京城出了名的冷美人,素来是落落大方,从容淡定,白玉兰倒是第一次见她羞怯到脸颊微红,不由得噗嗤笑出声“这是自然,女子出嫁可是大事,有颜执在,一定会让你成为全京最美的新娘子,保准迷得林家哥哥见你便挪不开眼。”

    “讨厌,就知道打趣我。”杨静婉羞恼地瞪了她一眼。

    颜执看向杨静婉,以眼神示意她,杨静婉了然地点头。

    “只不过......”杨静婉欲言又止,似是有些为难。

    “不过什么?姐姐但说无妨。”白玉兰急心道,深怕有什么变故,让到手的颜执跑了。

    “颜执在我家签的既不是活契,也不是死契,乃是雇佣。父亲母亲本来也不同意,一来他们派人查过颜执的身家,确信清白无疑,二来是对我一向纵容惯了,我又不依不饶得磨着,最后才勉强应允。你家是你嫂嫂管理家事,你二人关系向来冷淡,怕是她不答应。”

    世家贵女贴身伺候的丫鬟挑选一向最为严格,非有卖身契在手向来不能近身,像颜执这样只有雇佣之契,主人家无生杀发卖之权的,向来鲜少能进世家贵族为奴为婢。

    “她敢!”

    白玉兰显然被这最后一句话激怒,拍案而起,怒道:“我们白家虽然暂时让她管着,但她也不过管管府里的日常用度,哪有权做我的主,她要是敢不同意,我就直接找母亲说理去。”

    杨静婉连忙安抚道:“你先别急,你要是直接和你嫂嫂说这事,她定当是不同意的,即便你再去找你母亲说情,你母亲为了她的颜面,不好再人前驳了她的面子,日后不好管家,只怕也不会应允。倒不如你先去和老太太禀明,她总归是会知晓的,我们主动出击,待得了你母亲的应允,看在老太太的份上,她定然也不能再说什么。

    白玉兰慢慢坐下思索着,脸色又阴转晴:“婉姐姐你说的在理,家里虽说是她在打理,但是大事总归是母亲做主,我若得了她的应允,自然无需看我嫂嫂脸色。”

    见白玉兰又重新露出笑意,知道此间事成,颜执放下心来,慢慢退出里间。

    屋外的庭院里栽满了白色的玉兰花,此外是一颗有两层楼高的梧桐树。正值初夏,白玉兰的花瓣开始凋落,纷纷洒洒地飘散着,梧桐却正是绿叶当头,茂密盎然,初夏的春光正好,颜执走到梧桐树下,仰头瞧着从树间偷溜出的阳光。

    白循从府外回来,他本是习武之人,除了重要的场合,平日都是一身劲装,身边只带了小厮全禄。经过小妹的院子,见院门大开,他偏头看了一眼。

    只见高大翠绿的梧桐树下站着一身着月牙白衣裙的女子,微风裹挟着玉兰花瓣向她吹去,衣袂纷飞,弱柳扶风,她仰着头久久凝视着那梧桐叶,让人也不禁随着她的目光看去。

    白循身随心动,往前走了几步,一旁的全有些惊讶,却不敢出声,只得跟着向前走去。

    两人的脚步声惊动了树下专注的女子,她回眸看了一眼,面容淡雅精致,却神色漠然,疏远飘忽,似海上仙人,云雾缭绕间让人捉摸不定。

    颜执向院门望去,只见两名身着黑色便衣的男子,身形挺拔硬朗,猜想是院中护卫,并没有放在心上,突然见后面的男子看着她露出异色,脱口而出:“小心!”

    她回头,只见有一小小的黑影从眼前坠落,下意识伸出双手接住,手中潮湿温暖,是一只刚破壳而出的雏鸟,不小心从鸟巢中跌出,羽毛濡湿,还在她手心中挣扎着。

    白循在全禄的那声小心中也是心中一紧,面上虽然不显,此时也按耐不住上前一探究竟,原来是一只羽翼未丰的小鸟,躺在女子纤白细瘦的手心。

    颜执轻轻捏住小鸟,将它从手心边缘拖回,又温柔轻抚它的小脑袋以示安抚,看着近身的两人,猜想他们作为大将军府的护卫,武艺想必不凡,福身道:“能否烦请两位公子送幼鸟归巢。”

    全禄侧眼看自家主子的神色,见他并未有异色,正准备伸手接过,却见白循已先他一步出声:“给我吧。”

    颜执伸出双手递到白循跟前,幼鸟瘦弱,还不足白循拇指大小,颜执看着对方孔武有力的身形和宽厚的手掌,有些担心对方一个不小心会不会给捏死了。

    白循尽量放轻动作,捏起小鸟时,他的手指难免触及对方手心,纤纤玉手,触之微凉,白循掀起眼帘看对方一眼,却见对方神色并无异常,只专心盯着手中的幼鸟。

    颜执看小鸟到对方手中也并未挣扎鸣叫,暗暗放心,见对方纵身一跃,轻巧地落在两米高的树干上。

    白循将幼鸟归巢,见树下的颜执正定睛看着他,眸中似有水波流转,目光专注而温柔,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何不妥,白循却是心下荡起涟漪,稳定心神,轻巧地落在她身前。

    颜执来古代已有三载,却是第一次见习武之人展示轻功,一时觉得十分新奇,多看了两眼,见对方已平稳落地,也不好再看,只福身道谢:“多谢两位公子相助。”便转身离开。

    白府在白老太爷的时候是文官清流一派,不得重用,直至年老致仕也不过追封三品。到了白循和他弟弟白轩这一代,两人从小熟读四书五经,走的也是科举一路,但白循自幼聪慧过人,习文之余也不忘习武,白老太爷见其有天赋,便带他拜师学艺,至其成年,文韬武略,样样精通。

    白循也曾进士及第,当了两年翰林院的编修,自觉志不在此,便弃文从武,一路从小前锋做起,恰逢时局动荡,边境危机四起,大小战役不断,几年下来,也挣得不少功名,渐渐升至二品骠骑将军。

    两年前,匈奴进犯大越边境,平清湖一役,白循直取敌将首级,大挫匈奴锐气,以武止戈,也是这一战,他被圣上直接封为一品大将军,特赐将军府。

    不过老太太、白玉兰、白轩一家都觉得将军府虽然宏伟大气,却不够雅致,便一直未搬,白循想将军府素日兵将进出众多,又有演武场,有女眷在必然多有不便,便也按下不提,只有他白日处理公务迟了,便派人通禀一声,留宿将军府。

    今日也是因为这几天留宿将军府,想起有本兵书放在白府的书房,又听下人说老太太念了他好几天,干脆响午巡视过后亲自回府去取,也陪老太太和白玉兰用晚膳。

    他常年征战在外不常回京,更鲜少参加京中世家贵族的各种宴会,是以对各家贵女并不相识,看着那道纤瘦却笔挺的背影,他问道:“今日府上有哪家小姐来做客?”

    全禄快跑去门房一问,回来见白循还立于树下,恭敬回道:“今日只有户部尚书杨家的小姐递贴,只不过......”

    听全禄欲言又止,白循偏头撇了他一眼,吓得全禄连忙全盘脱出。

    “京中皆知,户部杨尚书只有一女,视若眼珠,一年前已许配给城西安庆候家的世子,两人下月便要完婚了。”全禄小心翼翼地窥着白循的颜色,见他面色如常,只是眼睛微眯,眸色渐深,最后一眼不发地拔腿而去。

    杨静婉在白府待到申时便起身告辞,颜执随着她一同回府。两家距离不远,颜执作为丫鬟只能跟着马车步行,不过两盏茶便到了。

    一进府门便有丫鬟来报,说是太太寻小姐有话要说,颜执猜测多半是嫁妆一类的,和自己并不相关,便说婚礼要用的首饰还没备好,求得杨静婉允许,便回了房间。

    杨家中关系简单,杨静婉从小极尽宠爱,父母对她有求必应,性子却不十分骄纵。

    颜执当初也是看中这一点才去她家中当梳妆丫鬟,打理她的妆面、衣着、首饰,甚至还加上了皮肤护理,杨静婉本身长相就秀气温婉,两年下来,更是光彩照人。

    到了适婚的年龄,杨家父母给她相看了几家,很快便有中意的人选,是安庆候家的世子,对方远远瞧过她,也说万分满意,两家很快交换名帖定下婚来。

    颜执自从她定亲开始便在规划着寻找下家了,按规矩,贵女出嫁只能带陪嫁丫头,颜执一来只是雇佣,二来也是不愿跟着去林府,便求了林静婉,帮她引荐。

    作为补偿,她将梳妆搭配技巧、护肤流程,甚至护肤品的制作配方都一一教给她的贴身婢女。

    这笔买卖三人具是不亏,杨静婉既能如从前一般有个得力的梳妆丫鬟,又能得白玉兰一个人情,而白玉兰早就眼热颜执的梳妆技艺,能收她作丫鬟自是欢喜,颜执也能有一个新的去处,三人都是皆大欢喜,唯一的困难就在于白玉兰在家中的话语权不如杨静婉,能否顺利进入白家还尚不可知。

    颜执作为梳妆丫鬟,平素除了杨静婉需要外出小住会带上她,平时并不需要她贴身伺候,她日常除了早晨在杨静婉起床后为她梳洗、护肤、装扮,晚上就寝前的卸妆、梳洗和护肤,若是她有午睡,也会传丫鬟来唤她前去伺候,其他时间便可自行安排,研制一些化妆品、护肤品,或者是画一些衣服首饰图,和工匠或者绣娘沟通如何制作。

    这些事情她在现代因为做美妆的需要倒是平常,算是在舒适区内,可一旦碰到杨静婉有什么重要的宴会或者会面需要准备的,这时候她就要花心思设计好几款匹配的首饰、衣服和妆造供她挑选。

    杨静婉虽说并不骄纵,可毕竟从小金尊玉贵地娇养长大,父亲户部尚书握有实权,家中富裕,但凡有好的全都是往她跟前送,从小便是有钱有权没受过什么委屈的主,眼光也极其挑剔。

    而如今她的婚期将近,更是重中之重,颜执不敢怠慢,一心扑在大婚要穿的礼服、要佩戴的首饰和当天的妆造设计上。

    晚间有丫鬟前来传唤:“小姐准变就寝,请颜姐姐上前伺候。”

    颜执刚画完一套头冠,正觉得眼花缭乱,听到她的话并不敢耽搁,连忙跟着前去。

    好在这时她已将杨静婉日常的梳洗护肤流程尽数教给她的贴身丫鬟红袖,现已学了有七八成,已开始由她代理梳妆丫鬟一职,颜执只需在一旁盯着,偶尔提点一下即可,虽不费力,却实在费时,一套下来已过一个时辰,伺候着杨静婉躺下,两人退出房门,颜执悄声将刚才她有纰漏之处一一道出,她不当着杨静婉的面提,一是避免红袖尴尬挨骂,有损她是脸面;再来则是红袖若是不能让杨静婉满意,恐怕她也不会愿意放自己离去,好在红袖也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通,不算太费心。

    这厢颜执伺候完杨静婉回房,心理却还记挂着白天的事,一切没有尘埃落定前,她总归是放心不下的,虽说这两年杨家对她不错,她平素没有什么开销,攒下不少,她一心想着凭着自己的手艺自立门户,开一家小店,做点小生意,不用每天仰人鼻息。

    但现在的身家让她自己出去安身立命她还是比较没有底气,再来,在富裕的世家贵族中当贵女的梳妆婢女,不仅有地方立足,为她们设计妆造研制化妆品护肤品也能为自己以后打下基础,所以她才不惜泄露自己的配方和技艺给杨家也求着要进白府,只是不知白玉兰那边是否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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