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姐是本地人？”
孟玫搅动面前咖啡，铁勺与杯壁碰撞发出叮当轻响，催得人愈发心慌。
“不…不是。”
眼前人熟悉又陌生，上辈子孟玫帮了她很多，在工作和生活中都是。姜惜乐将对方视为值得信赖的姐姐，只是以前的孟玫从来不会像现在这样赤裸裸地审视她。
“哦。”孟玫尾音拖长，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暧昧。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局促，不再和她话家常，开门见山，“你和启印……在谈恋爱？”
“没有没有。”姜惜乐赶紧否认，紧张到结巴，“我，我们才认识不久。”
孟玫撑着头，指尖一下一下轻敲桌面：“那你们挺有缘分的，不是吗？说实话，我带了他这么久，还没见他维护过谁。”
那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正正扎在她身上，“你是第一个。”
桌上咖啡蒸汽蜿蜒散在空中，被风一吹，便连渣都不剩，姜惜乐的思维亦如是。
姜惜乐如芒在背，孟玫看似说话婉转悦耳，可字字句句都在套话。她十分明白孟玫在专业上有多敏锐，对方擅长通过话术套取想要的信息。再完美的谎言在孟玫面前都不起作用，不擅长掩饰情绪的自己，在对方面前跟裸/奔没什么两样。
“听说，你是为了他才写的《一秒一秒》，你喜欢他？”
姜惜乐紧张到抠指头，孟玫口中的“喜欢”太过宽泛，是粉丝对偶像的喜欢，还是男女之间的喜欢？
她不能让孟玫误会，至少不能让对方以为自己想捆绑段启印。
“段老师是个非常优秀的演员，我非常敬佩他。”姜惜乐按照孟玫上辈子教她的方法，稍显刻意地回避了这个问题。
对方轻笑一声，喝了口咖啡，没有追问，姜惜乐松了口气。
孟玫没有套出自己想要的答案，便不再追问。
作为一个职场前辈，给了她许多工作上的建议，还安慰她不要网上的言论放在心里。
最后孟玫还让助理送她回去，不可谓不贴心。
姜惜乐全程做好一个乖巧吉祥物，对孟玫的话照听不误。
“其实刚才在门外，那些话我都听见了。”
孟玫透过车窗注视她，眼神平静，让人探不出虚实，“你是个聪明孩子，谢谢你对启印的维护。”
“再见，路上小心。”
“等等！”姜惜乐叫住她后，开门下车。
孟玫气场强大，此刻她毫不避讳地向外释放压迫感，即便是日后与她熟捻的自己也险些招架不住。
姜惜乐越靠近，心中越发不安。她强迫自己抬头，模样无辜又可怜。
“玫姐，如果可以，我能请你当我的经纪人吗？”
孟玫诧异挑眉，心想这小兔子胆子倒大。她目光不断在姜惜乐身上扫过，仔细分析对方身上的优缺点。
“你条件确实不错，之前我也大概听说过你在钱柯渝手下似乎……”她掠过一些不愉快的话题，“只是你合约没到期，就算有机会转到我手里，恐怕那边也不肯放人。”
不好办不等于不能办，姜惜乐明白她没说出口的话，只要有希望，她都愿意试试。
圈内有天赋有才能的新人何其多，因为几句话对方就能签下自己的想法，实在过于天真。
更何况，姜惜乐在圈内的风评并不好。
孟玫是个理智且敏锐的人，任何试图与她打感情牌的态度远远没有实际行动来得可靠。正因为如此，她才能带领姜惜乐在圈内扎稳脚跟，一步步登上属于她们的顶峰。
姜惜乐必须让她看见自己的价值。
“只要玫姐不嫌弃我，我愿意试试。”
孟玫温柔摸摸她的肩：“你果然是个聪明的孩子。不过你这么想转到我手下，是为了谁吗？”
为了谁？孟玫说的自然是段启印。
段启印正处上升期，公司看重他，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前途无可限量。姜惜乐晓得，如果自己目的不纯，势必会让孟玫心生反感。
真诚永远是必杀技，姜惜乐不再迂回，坦言道：“我是为了玫姐你。”
“为了我？”这倒勾起了孟玫兴趣，“我有些好奇，凭你的条件其实有更好的选择。如果我没记错，今天应该是你我第一次谈话，你为什么就这么坚定选择我？”
姜惜乐诚恳道：“我之前做了个梦，梦见你成为我经纪人，我们一起工作很多年，还成了很好的朋友……”
说到最后，姜惜乐自己都快不自信了，说她确实是重生回来的，谁敢信？
孟玫平静听她说完，看不出喜怒，半晌浅笑一声：“听起来有些意思，不过，你怎么证明你说的是真的呢？”
有机会！
姜惜乐胆子大起来，她凑近些，在孟玫耳边轻声道：“玫姐，如果之后有个《寻簪录》的本子来找你们，你们不要接。”
孟玫骇怪，观她表情不像在开玩笑，也没说答不答应，只是让姜惜乐先回去。
《寻簪录》是部大PI仙侠剧，投资多、阵容好。上辈子孟玫替她手下一位小演员选了这部剧的女二号，为抢这个角色，孟玫不知道耗费了多少心血。
但没想到有个投资人会看上那位小演员，还用了些手段，小演员不从，闹得报了警。这事儿传得沸沸扬扬，投资人觉得失了面子，想方设法报复她。自此小演员事业一落千丈，患上焦虑症，最终退圈。
每当孟玫谈起此事，悔恨之情无以言表，并称这是她职业生涯中最失败的一次决定。
姜惜乐说不上什么心情，孟玫对她的防备和疏离令她难过，如同一汪看似温软的泉水，一旦触及，便觉冰寒刺骨。
但姜惜乐深知自己时日不多，不管事情再困难，她都必须去试试。
##
第二天一早，姜惜乐拿上合同去九璐影视公司，正好找机会问问接下来的工作安排。
钱柯渝办事她不放心，反正她没有通告，索性自己来了。
《浮沉》出品方九璐传媒接到姜惜乐电话时有些惊讶，立刻派人下来接她。
“不好意思啊小姜，让你久等了，我是负责《浮沉》的专项人何伟航，你有什么想问的都可以问我。”何伟航年纪大概40上下，戴着一副金丝边框眼睛，笑起来眼角显出几道褶子。
姜惜乐随他一前一后进入电梯：“谢谢何哥，麻烦您了。”
他按下第7层按钮，摆摆手：“都是小事。”
姜惜乐随他一起乘上电梯，来到办公区域。对方全程对她客客气气，一点架子也没有。
姜惜乐在对方的带领下前行，路过一处办公室门前，听见里面传来激烈争执。声音过于耳熟，姜惜乐不由得驻足。
“就是欺负别人是新人？人家还没同意就把事情全安排了，以为谁都要迎合你们的想法？”
另一气势稍弱的声音解释：“上头都发话了，我们也很为难啊。”
“他们懂个屁！一天天吃饱了撑的，让他们来找我，有什么事冲我来！”
“老秦，他们开那条件真的不错，说不定人家愿意呢？”
里面突然寂静，似乎另一人的劝说起了成效。
秦？
姜惜乐恍然大悟，怪不得声音听着耳熟，原来房间里的人是秦仁，那他们口中被欺负的新人又是谁？
“小姜？”何伟航从身后叫她，“怎么站在这儿？”
姜惜乐回头：“没什么，就是四处看看。”
何伟航仍旧一副笑眯眯的模样，面对姜惜乐错漏百出的借口也不打算戳破：“哦这样啊，不过大家可能在忙，要是没问题的话，不如我们先进办公室聊？”
“嗯，我们先进去吧。”
进了办公室，何伟航先为姜惜乐拉开座椅，又殷勤地给她接了杯咖啡，倒让姜惜乐十分不好意思。
姜惜乐手忙脚乱接过咖啡：“何哥，你坐着休息会儿吧，我真的不需要。”
何伟航这才消停些，点头应是：“好好，我们坐下再说。”
何伟航在她对面坐下，局促地搓了搓手：“姜小姐的歌我们都听了，写得很好，大家都很喜欢。”
“谢谢，有什么不对的还请前辈们多多指点。”姜惜乐说着，将合同递过去，“何哥，这是角色宣传曲《一秒一秒》的合同。”
“哦哦哦，好的好的。”何伟航接过，一眼不看置于一旁，抿了抿嘴，欲言又止。
姜惜乐察觉他的异常：“何哥，怎么了？”
何伟航犹豫半晌，顾左右而言其他：“我听说小姜你父母离世后，日子过得并不好？哎，你学艺术肯定花了不少钱，现在这个社会没钱真的寸步难行，不过好在你是个特别有天赋又肯努力的孩子，这些以后都不用担心。”
姜惜乐眉头轻蹙，似乎猜到了对方接下来的话：“何哥，有什么事你直说就好。”
何伟航揉搓略显稀疏的头发：“其实，我们都觉得《掠影》这首歌不太像一个新人能做出来的水平，无论是从立意还是技术，都很不错，是近年电影音乐里难得一见的好作品。”
“何哥的意思是，有人看上《掠影》，想花高价买下它？”
何伟航嗔怪：“害，只是买个署名权，《掠影》依然是《浮沉》的主题曲。小姜你有才又年轻，以后还怕写不出更好的歌？”
姜惜乐默默低下头，一言不发，从抠衣带的动作可以勉强看出，她意识还没飘远。
随后姜惜乐视线中忽然出现一份合同，何伟航将它缓缓推来。
“小姜你才出社会，很多事情不明白，有时候过于有主见反倒害了自己。作为前辈，我可得跟你提一句，一首歌而已，哪能有前途重要。”
他干笑两声，“他们开的条件确实不错，要不你考虑考虑？”
姜惜乐这才重新抬头，正面对上那张满脸沟壑、横七竖八写着算计的虚伪笑脸，突然觉得有些反胃。
软硬兼施，明逼暗诱，轮番下来让姜惜乐不得不答应。
翻开合同，不知其源的腐臭味铺面袭来。
粗略浏览，满篇写着“不准”、“禁止”等字眼。与其说它是买卖合同，不如说是份保密协议。
这哪是买署名权，分明是要求姜惜乐拿钱闭嘴。
她最后的视线于支付金额处停滞，个十百千万……
良久，她合上合同，深吸一口气：“那我回去考虑下吧。”
“诶对嘛，小姜果然是个聪明人。”何伟航笑得灿烂，脸上褶子更明显了，对此势在必得，“价钱这边我们还能商量，这点肯定不会亏待你的。”
姜惜乐将头垂得低低的，看不出脸上什么表情，这才旁人看来，倒像是与自己内心做斗争的纠结罢了。
房间角落的监控，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监控显示屏后，秦仁凝视画面中的姜惜乐，不置一言。
“看嘛，我说什么。人家自个儿还乐意呢，老秦你就别担心了，这事儿哪个新人没遇见过，谁还不是一步一步走过来的？”
秦仁冷冷瞪他一眼，那人见好就收，不再多言。
画面中，清晰记录下姜惜乐收起合同，跟何伟航礼貌道别，随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秦仁深吸一口气，万千情绪堵在心口，不上不下。
假如刚才姜惜乐有一分一毫地反抗，自己会立马冲进去帮忙。可是她没有，那人在略微纠结一阵后，竟把那份恶心人的文件收进包里，这是准备回去认真考虑了？
姜惜乐，你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孟玫搅动面前咖啡，铁勺与杯壁碰撞发出叮当轻响，催得人愈发心慌。
“不…不是。”
眼前人熟悉又陌生，上辈子孟玫帮了她很多，在工作和生活中都是。姜惜乐将对方视为值得信赖的姐姐，只是以前的孟玫从来不会像现在这样赤裸裸地审视她。
“哦。”孟玫尾音拖长，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暧昧。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局促，不再和她话家常，开门见山，“你和启印……在谈恋爱？”
“没有没有。”姜惜乐赶紧否认，紧张到结巴，“我，我们才认识不久。”
孟玫撑着头，指尖一下一下轻敲桌面：“那你们挺有缘分的，不是吗？说实话，我带了他这么久，还没见他维护过谁。”
那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正正扎在她身上，“你是第一个。”
桌上咖啡蒸汽蜿蜒散在空中，被风一吹，便连渣都不剩，姜惜乐的思维亦如是。
姜惜乐如芒在背，孟玫看似说话婉转悦耳，可字字句句都在套话。她十分明白孟玫在专业上有多敏锐，对方擅长通过话术套取想要的信息。再完美的谎言在孟玫面前都不起作用，不擅长掩饰情绪的自己，在对方面前跟裸/奔没什么两样。
“听说，你是为了他才写的《一秒一秒》，你喜欢他？”
姜惜乐紧张到抠指头，孟玫口中的“喜欢”太过宽泛，是粉丝对偶像的喜欢，还是男女之间的喜欢？
她不能让孟玫误会，至少不能让对方以为自己想捆绑段启印。
“段老师是个非常优秀的演员，我非常敬佩他。”姜惜乐按照孟玫上辈子教她的方法，稍显刻意地回避了这个问题。
对方轻笑一声，喝了口咖啡，没有追问，姜惜乐松了口气。
孟玫没有套出自己想要的答案，便不再追问。
作为一个职场前辈，给了她许多工作上的建议，还安慰她不要网上的言论放在心里。
最后孟玫还让助理送她回去，不可谓不贴心。
姜惜乐全程做好一个乖巧吉祥物，对孟玫的话照听不误。
“其实刚才在门外，那些话我都听见了。”
孟玫透过车窗注视她，眼神平静，让人探不出虚实，“你是个聪明孩子，谢谢你对启印的维护。”
“再见，路上小心。”
“等等！”姜惜乐叫住她后，开门下车。
孟玫气场强大，此刻她毫不避讳地向外释放压迫感，即便是日后与她熟捻的自己也险些招架不住。
姜惜乐越靠近，心中越发不安。她强迫自己抬头，模样无辜又可怜。
“玫姐，如果可以，我能请你当我的经纪人吗？”
孟玫诧异挑眉，心想这小兔子胆子倒大。她目光不断在姜惜乐身上扫过，仔细分析对方身上的优缺点。
“你条件确实不错，之前我也大概听说过你在钱柯渝手下似乎……”她掠过一些不愉快的话题，“只是你合约没到期，就算有机会转到我手里，恐怕那边也不肯放人。”
不好办不等于不能办，姜惜乐明白她没说出口的话，只要有希望，她都愿意试试。
圈内有天赋有才能的新人何其多，因为几句话对方就能签下自己的想法，实在过于天真。
更何况，姜惜乐在圈内的风评并不好。
孟玫是个理智且敏锐的人，任何试图与她打感情牌的态度远远没有实际行动来得可靠。正因为如此，她才能带领姜惜乐在圈内扎稳脚跟，一步步登上属于她们的顶峰。
姜惜乐必须让她看见自己的价值。
“只要玫姐不嫌弃我，我愿意试试。”
孟玫温柔摸摸她的肩：“你果然是个聪明的孩子。不过你这么想转到我手下，是为了谁吗？”
为了谁？孟玫说的自然是段启印。
段启印正处上升期，公司看重他，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前途无可限量。姜惜乐晓得，如果自己目的不纯，势必会让孟玫心生反感。
真诚永远是必杀技，姜惜乐不再迂回，坦言道：“我是为了玫姐你。”
“为了我？”这倒勾起了孟玫兴趣，“我有些好奇，凭你的条件其实有更好的选择。如果我没记错，今天应该是你我第一次谈话，你为什么就这么坚定选择我？”
姜惜乐诚恳道：“我之前做了个梦，梦见你成为我经纪人，我们一起工作很多年，还成了很好的朋友……”
说到最后，姜惜乐自己都快不自信了，说她确实是重生回来的，谁敢信？
孟玫平静听她说完，看不出喜怒，半晌浅笑一声：“听起来有些意思，不过，你怎么证明你说的是真的呢？”
有机会！
姜惜乐胆子大起来，她凑近些，在孟玫耳边轻声道：“玫姐，如果之后有个《寻簪录》的本子来找你们，你们不要接。”
孟玫骇怪，观她表情不像在开玩笑，也没说答不答应，只是让姜惜乐先回去。
《寻簪录》是部大PI仙侠剧，投资多、阵容好。上辈子孟玫替她手下一位小演员选了这部剧的女二号，为抢这个角色，孟玫不知道耗费了多少心血。
但没想到有个投资人会看上那位小演员，还用了些手段，小演员不从，闹得报了警。这事儿传得沸沸扬扬，投资人觉得失了面子，想方设法报复她。自此小演员事业一落千丈，患上焦虑症，最终退圈。
每当孟玫谈起此事，悔恨之情无以言表，并称这是她职业生涯中最失败的一次决定。
姜惜乐说不上什么心情，孟玫对她的防备和疏离令她难过，如同一汪看似温软的泉水，一旦触及，便觉冰寒刺骨。
但姜惜乐深知自己时日不多，不管事情再困难，她都必须去试试。
##
第二天一早，姜惜乐拿上合同去九璐影视公司，正好找机会问问接下来的工作安排。
钱柯渝办事她不放心，反正她没有通告，索性自己来了。
《浮沉》出品方九璐传媒接到姜惜乐电话时有些惊讶，立刻派人下来接她。
“不好意思啊小姜，让你久等了，我是负责《浮沉》的专项人何伟航，你有什么想问的都可以问我。”何伟航年纪大概40上下，戴着一副金丝边框眼睛，笑起来眼角显出几道褶子。
姜惜乐随他一前一后进入电梯：“谢谢何哥，麻烦您了。”
他按下第7层按钮，摆摆手：“都是小事。”
姜惜乐随他一起乘上电梯，来到办公区域。对方全程对她客客气气，一点架子也没有。
姜惜乐在对方的带领下前行，路过一处办公室门前，听见里面传来激烈争执。声音过于耳熟，姜惜乐不由得驻足。
“就是欺负别人是新人？人家还没同意就把事情全安排了，以为谁都要迎合你们的想法？”
另一气势稍弱的声音解释：“上头都发话了，我们也很为难啊。”
“他们懂个屁！一天天吃饱了撑的，让他们来找我，有什么事冲我来！”
“老秦，他们开那条件真的不错，说不定人家愿意呢？”
里面突然寂静，似乎另一人的劝说起了成效。
秦？
姜惜乐恍然大悟，怪不得声音听着耳熟，原来房间里的人是秦仁，那他们口中被欺负的新人又是谁？
“小姜？”何伟航从身后叫她，“怎么站在这儿？”
姜惜乐回头：“没什么，就是四处看看。”
何伟航仍旧一副笑眯眯的模样，面对姜惜乐错漏百出的借口也不打算戳破：“哦这样啊，不过大家可能在忙，要是没问题的话，不如我们先进办公室聊？”
“嗯，我们先进去吧。”
进了办公室，何伟航先为姜惜乐拉开座椅，又殷勤地给她接了杯咖啡，倒让姜惜乐十分不好意思。
姜惜乐手忙脚乱接过咖啡：“何哥，你坐着休息会儿吧，我真的不需要。”
何伟航这才消停些，点头应是：“好好，我们坐下再说。”
何伟航在她对面坐下，局促地搓了搓手：“姜小姐的歌我们都听了，写得很好，大家都很喜欢。”
“谢谢，有什么不对的还请前辈们多多指点。”姜惜乐说着，将合同递过去，“何哥，这是角色宣传曲《一秒一秒》的合同。”
“哦哦哦，好的好的。”何伟航接过，一眼不看置于一旁，抿了抿嘴，欲言又止。
姜惜乐察觉他的异常：“何哥，怎么了？”
何伟航犹豫半晌，顾左右而言其他：“我听说小姜你父母离世后，日子过得并不好？哎，你学艺术肯定花了不少钱，现在这个社会没钱真的寸步难行，不过好在你是个特别有天赋又肯努力的孩子，这些以后都不用担心。”
姜惜乐眉头轻蹙，似乎猜到了对方接下来的话：“何哥，有什么事你直说就好。”
何伟航揉搓略显稀疏的头发：“其实，我们都觉得《掠影》这首歌不太像一个新人能做出来的水平，无论是从立意还是技术，都很不错，是近年电影音乐里难得一见的好作品。”
“何哥的意思是，有人看上《掠影》，想花高价买下它？”
何伟航嗔怪：“害，只是买个署名权，《掠影》依然是《浮沉》的主题曲。小姜你有才又年轻，以后还怕写不出更好的歌？”
姜惜乐默默低下头，一言不发，从抠衣带的动作可以勉强看出，她意识还没飘远。
随后姜惜乐视线中忽然出现一份合同，何伟航将它缓缓推来。
“小姜你才出社会，很多事情不明白，有时候过于有主见反倒害了自己。作为前辈，我可得跟你提一句，一首歌而已，哪能有前途重要。”
他干笑两声，“他们开的条件确实不错，要不你考虑考虑？”
姜惜乐这才重新抬头，正面对上那张满脸沟壑、横七竖八写着算计的虚伪笑脸，突然觉得有些反胃。
软硬兼施，明逼暗诱，轮番下来让姜惜乐不得不答应。
翻开合同，不知其源的腐臭味铺面袭来。
粗略浏览，满篇写着“不准”、“禁止”等字眼。与其说它是买卖合同，不如说是份保密协议。
这哪是买署名权，分明是要求姜惜乐拿钱闭嘴。
她最后的视线于支付金额处停滞，个十百千万……
良久，她合上合同，深吸一口气：“那我回去考虑下吧。”
“诶对嘛，小姜果然是个聪明人。”何伟航笑得灿烂，脸上褶子更明显了，对此势在必得，“价钱这边我们还能商量，这点肯定不会亏待你的。”
姜惜乐将头垂得低低的，看不出脸上什么表情，这才旁人看来，倒像是与自己内心做斗争的纠结罢了。
房间角落的监控，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监控显示屏后，秦仁凝视画面中的姜惜乐，不置一言。
“看嘛，我说什么。人家自个儿还乐意呢，老秦你就别担心了，这事儿哪个新人没遇见过，谁还不是一步一步走过来的？”
秦仁冷冷瞪他一眼，那人见好就收，不再多言。
画面中，清晰记录下姜惜乐收起合同，跟何伟航礼貌道别，随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秦仁深吸一口气，万千情绪堵在心口，不上不下。
假如刚才姜惜乐有一分一毫地反抗，自己会立马冲进去帮忙。可是她没有，那人在略微纠结一阵后，竟把那份恶心人的文件收进包里，这是准备回去认真考虑了？
姜惜乐，你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