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子脸在门前跪了一夜。
他的角度只能看见有一人身影于雕花窗纸上被烛影绰约拉得修长。
“人捉住了？”
“回主子，就在外头。”
先前那人走棋未停：“关着吧。”
麻子脸被拖下去。
下棋的又问：“慕府呢？”
“对外说是姑娘与那劳什子仙使不慎失足落水。”末了补充句：“那边来报，姑娘没大碍。”
祝遂等了很久也没等到裴司亭出声，抬头望去却见自家主子正对着桌前出神，右手无意识地轻扣墨玉棋盘。
他正要就此退下，那人便开口了：“叫唐拙送几帖药过去，她那身子弱，经不起这般折腾。”
祝遂称是。
裴司亭又道：“这仙使身份还未知，你叫人去探探，把我们的手笔处理干净。 ”
“告诉白稚，留意局势。”
祝遂领了命自是退下，刚要派人去寻唐拙，就见此人穿着新做的宝石红云纹骑装，手里拎着包点祥阁的点心正招摇过市，于是祝遂笑着对他招了招手：“来。”
唐拙看见祝遂眼前一亮，瞧着祝遂那厮像是心情不错，自是颠颠跑来：“什么——”祝遂依旧是笑，俯身对着他低声说了几句。
“什么——药啊还得小爷亲自去送！”唐拙捂着耳朵跳开，原本拎着的点心被他紧紧捂在怀里：“这大半夜的！那慕府是没人了吗！连药都得咱们去送！他们买不起了吗！”
祝遂没接，只默默侧过身，将那雕刻得精细的雕花窗子露了出来。
唐拙没反应过来，正要再次发牢骚，就听得耳畔传来一声熟悉的低咳。
“主子我去去就回主子！不就是慕府吗我最喜欢出去送药了主子！街坊邻居都夸我菩萨心肠呢！”唐拙猛得将怀里的点心一股脑怼给祝遂，将手横在脖子前做了个“杀 ”的动作，小声道：“你完蛋了你等死吧祝遂！”
后者心安理得地接受了他的点心，甚至从中挑出了一块桂花糕品尝起来，催道：“还不快去。”
红衣少年耷拉着脑袋向外走，嘴里还念念有词地嘟囔着：“去去去，小爷去给白月光送药。”
-
“姑娘，喝药了。”梨云端着一碗极为浓郁的药进屋。
楚玙最怕苦，闻着这味道便利落地在床上打了个滚将自己裹在被子里：“不喝！”
梨云已走到她床前，将药放在床边小塌，打开一个陶瓷罐说：“特地从厨房要了蜜饯来，姑娘就喝了吧。”
楚玙仍在被子里，声音翁里翁气地回道：“也太苦了。”
“良药才苦口呢，姑娘喝了吧，走之前少爷还说喝了这药就不怕赶不上芙蓉宴了。”
“什么时候芙蓉宴？”
梨云趁机将药端给她，楚玙下意识接过。
“就在十日后了。”
十日后就是芙蓉宴，那现下就要着手准备了。
芙蓉宴原是前几年初秋，太子总喜在府邸宴客邀友吟诗作对，世家子弟皆以接到芙蓉宴请帖为荣。这几年便逐渐不设限制了，凡是想去者不论男女皆可参与，逐渐便成了习俗。
此次皇族宴客，当是有机会见到齐逢澜，一次性将这些仇人聚了个齐全，她怎会因病耽搁？
心下打定主意，便有了决断，于是暗叹一声，憋了口气将药一股脑灌下，接着小脸被苦得皱成一团，眼角沁出几滴泪。
一旁的梨云手疾眼快塞了颗蜜饯进去：“姑娘喝下就好，如此便安心了。”
楚玙心一动，问道：“你可知京城最好的青楼在哪？”
梨云面露难色：“姑娘这……”
“你说就是，慕淮苏不会知道的。”
-
望着眼前极尽繁华的朱红高楼，楚玙愣了愣，确定了牌匾上书正是“霜茗楼”三个大字。
很难想象有人把青楼装修得这般正经，外面看着倒像是个正经酒楼了。
今日梨云给她找了身慕淮苏的男装，又巧妙地画了又画，发以白玉簪挽起，看上去就像是寻常富贵人家的少年郎。
她大摇大摆地走在连廊上，光是那身气度便引得姑娘们频频回眸，老鸨见她这身穿着不凡，上赶着接待。
楼内果然另有乾坤，繁华热闹不分昼夜，楼心中空，无论在哪一层都能看见一楼中心的美人歌舞，胡姬熟练地弹着琵琶，别有一番韵味。
“这位少爷看着眼生，可是第一次来咱们霜茗楼？此次是一个人来，还是有约？”老鸨带着楚玙往楼上引，期间试探性地打量她。
二楼当是正常会客之地，无数美人端茶而过，其中不乏异域女子。
楚玙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随即在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劳烦找几个样貌上乘的异族小倌，要新入楼的。”
老鸨显然会意，并未再询问。冲她娇笑了一声，眨了眨眼，抛了一个“你懂我也懂”的媚眼，引着她上了三楼。
三楼气氛与二楼的大相径庭。
老鸨引了楚玙到里间，又吩咐了姑娘去叫人。
不多时便有五位少年依次进了厢房。
楚玙正尝着面前的点心，心里默默做出评价。
这个太甜，那个不脆，旁边这个倒还行，就是味道淡了些。
总之就是都不如慕淮苏那个小厨房里做得好吃。
她掸掉指尖碎末，打量起面前这排少年来，瞧着倒是有几分姿色，只可惜与她想要的相差太远。
她没作声，侧头看了眼老鸨，老鸨立马会意，又换了波人进来。
依旧是五位，眼瞧着姿色上比上波强了不少，可还是未见合适的。如此换了四五波，老鸨斟酌着问：“公子非要刚入楼的吗？”
楚玙也有些倦了，揉了揉眉心：“有合适人选？”
老鸨闻言一喜，回身叫人嘱咐了几句，只一会儿就有青衣少年跟着引路的姑娘入了房。
少年微卷长发被梳成辫子，发尾挂满了铃铛，薄唇凤眸，眼睛竟是异于常人的绿色。
楚玙眼前一亮。
老鸨带着人退下，顺手掩上了门。
“胡笳见过公子。”
倒是个好听的名字，楚玙摆了摆手叫他到自己身侧：“我有一事。”
……
胡笳福了福身，为楚玙推门示意先行。
“抓刺客——”“保护公子——”
她顺着叫声望去，只见对面二楼门户大开，几道身影相继飞出，随即纠缠成打斗，在她的视角恰能看见门内那位公子嘴角带血被人围起来，似是伤得很严重。
有点眼熟。
哦，太子齐临沧。
楚玙定睛望去正欲再探，就见视角被一抹青蓝衣角挡住，她啧啧两声，心里嘟囔此人真惹人烦，待要心不甘情不愿收回视线时与转身关门的衣角主人视线撞了个正着。
完蛋。
慕淮苏显然也认出了她，远远瞧着，明晃晃的眼神射向楚玙，又看了眼跟她纠缠不清的胡笳，明摆着就是一副“你确实完蛋了”的样子。
楚玙愣完赶紧撒手，叫胡笳快走。
慕淮苏的目光随着胡笳的身影移动，紧接着对身边侍卫下令：“封楼，留活口。”
此时出楼太不现实，她没了主意，只能随手摸了个没人的房门进去希望能拖一拖。
关了房门，她连忙跑到窗边向外瞧去。
果然，太子遇袭，慕家府兵围楼抓人，先不说自己那点三脚猫的功夫能不能在这天罗地网中逃出去，此时出楼不被当作刺客追个几里地才怪。
何况她还有要事待做。
眼下也只能指望着慕淮苏这厮留点好心眼，别把她揪出来丢人现眼。
人放松了注意力也集中了起来，她嗅了嗅血腥味浓度过重的空气，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不对。
“别出声。”冷冽的男声在她耳边响起，带有血腥味的冰冷手掌就这样捂住了她的嘴。
身后那男子显然伤得不轻，楚玙转身就要去瞧，前者觉察后大掌用力，她被带着狠狠撞入他的胸膛，那人闷哼一声，却没有放手。
她被禁锢在那人怀中动弹不得，瘦弱脖颈上正被他锢着，二人紧靠在一起。
身后那人低了低头，眯着眼威胁：“再动就杀了你。”
可惜她是大胆的。
先前那声闷哼已让她确认了他的伤在何处，她估量着位置，手肘暗自弯曲向后猛地一撞。
咫尺外的慕家府兵已然搜到三楼，门外就是阵阵脚步声。
楚玙指尖微动，袖里剑悄然滑出，她执刃回头，见到那人样貌后猛地收了剑。
是裴司亭。
裴司亭咬牙忍痛吃下了这击，顺着楚玙逃出的方向借力用床边帏幔将她揽住，楚玙既已知晓他有伤，料定自己此刻与其缠斗未必会输。
二人隔着素粉薄纱无声缠斗，裴司亭本就体力不济，怎敌得过此刻被激得有几分怒火的楚玙。
她趁着男人喘息片刻猛地将他推倒在床，帏幔也被这她的掌风带起，她紧紧压住他的身子，猛地抽出头上用以盘发的白玉簪抵住他腰间伤口，狠声道：“再动就杀了你。”
帏幔飘然落地。
青丝垂了下来，莫名的熟悉感蔓延在这狭小床幔。
裴司亭有些脱力。
微微喘息着轻哂应道：“嗯，不动。”
门外脚步声越发大了，楚玙知晓许是慕家府兵查过来了，她才不在乎刺杀太子的刺客有没有被抓。
于是她又压了压簪子道：“配合我。”
白玉簪被血染透，顺着簪子上的纹路流到楚玙手上。
这一幕实在是太熟悉了，裴司亭眉头都未皱一下，身子未躲迎合着她，任由自己的伤口被二次伤害。
恰时官兵破门而入，裴司亭顶着白玉簪刺肉之痛抱起楚玙，将两人位置调换。
他们早已狼狈不堪，发髻凌乱缠绕在一起。
白玉簪没进去一大截，楚玙握着簪子尾部的手已经将将碰到他的伤口。
裴司亭闻声抬头向门口望去，眼神凌厉并未出声。
闯进来的慕家府兵只见平日里待人温和的国师大人此刻怀中正拥着个人，两人皆是衣衫不整。
偏那人的脸被他刻意挡住看不见，只能看清二人发丝交缠在一起，国师大人往常被官服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胸膛就这样大敞着。
为首的时古有几分不好意思，僵硬地将目光偏向一旁。
目光所及是用以遮羞的素粉色帏幔，此时散了一地，足见方才形势之激烈。
——好是风流。
他的角度只能看见有一人身影于雕花窗纸上被烛影绰约拉得修长。
“人捉住了？”
“回主子，就在外头。”
先前那人走棋未停：“关着吧。”
麻子脸被拖下去。
下棋的又问：“慕府呢？”
“对外说是姑娘与那劳什子仙使不慎失足落水。”末了补充句：“那边来报，姑娘没大碍。”
祝遂等了很久也没等到裴司亭出声，抬头望去却见自家主子正对着桌前出神，右手无意识地轻扣墨玉棋盘。
他正要就此退下，那人便开口了：“叫唐拙送几帖药过去，她那身子弱，经不起这般折腾。”
祝遂称是。
裴司亭又道：“这仙使身份还未知，你叫人去探探，把我们的手笔处理干净。 ”
“告诉白稚，留意局势。”
祝遂领了命自是退下，刚要派人去寻唐拙，就见此人穿着新做的宝石红云纹骑装，手里拎着包点祥阁的点心正招摇过市，于是祝遂笑着对他招了招手：“来。”
唐拙看见祝遂眼前一亮，瞧着祝遂那厮像是心情不错，自是颠颠跑来：“什么——”祝遂依旧是笑，俯身对着他低声说了几句。
“什么——药啊还得小爷亲自去送！”唐拙捂着耳朵跳开，原本拎着的点心被他紧紧捂在怀里：“这大半夜的！那慕府是没人了吗！连药都得咱们去送！他们买不起了吗！”
祝遂没接，只默默侧过身，将那雕刻得精细的雕花窗子露了出来。
唐拙没反应过来，正要再次发牢骚，就听得耳畔传来一声熟悉的低咳。
“主子我去去就回主子！不就是慕府吗我最喜欢出去送药了主子！街坊邻居都夸我菩萨心肠呢！”唐拙猛得将怀里的点心一股脑怼给祝遂，将手横在脖子前做了个“杀 ”的动作，小声道：“你完蛋了你等死吧祝遂！”
后者心安理得地接受了他的点心，甚至从中挑出了一块桂花糕品尝起来，催道：“还不快去。”
红衣少年耷拉着脑袋向外走，嘴里还念念有词地嘟囔着：“去去去，小爷去给白月光送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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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喝药了。”梨云端着一碗极为浓郁的药进屋。
楚玙最怕苦，闻着这味道便利落地在床上打了个滚将自己裹在被子里：“不喝！”
梨云已走到她床前，将药放在床边小塌，打开一个陶瓷罐说：“特地从厨房要了蜜饯来，姑娘就喝了吧。”
楚玙仍在被子里，声音翁里翁气地回道：“也太苦了。”
“良药才苦口呢，姑娘喝了吧，走之前少爷还说喝了这药就不怕赶不上芙蓉宴了。”
“什么时候芙蓉宴？”
梨云趁机将药端给她，楚玙下意识接过。
“就在十日后了。”
十日后就是芙蓉宴，那现下就要着手准备了。
芙蓉宴原是前几年初秋，太子总喜在府邸宴客邀友吟诗作对，世家子弟皆以接到芙蓉宴请帖为荣。这几年便逐渐不设限制了，凡是想去者不论男女皆可参与，逐渐便成了习俗。
此次皇族宴客，当是有机会见到齐逢澜，一次性将这些仇人聚了个齐全，她怎会因病耽搁？
心下打定主意，便有了决断，于是暗叹一声，憋了口气将药一股脑灌下，接着小脸被苦得皱成一团，眼角沁出几滴泪。
一旁的梨云手疾眼快塞了颗蜜饯进去：“姑娘喝下就好，如此便安心了。”
楚玙心一动，问道：“你可知京城最好的青楼在哪？”
梨云面露难色：“姑娘这……”
“你说就是，慕淮苏不会知道的。”
-
望着眼前极尽繁华的朱红高楼，楚玙愣了愣，确定了牌匾上书正是“霜茗楼”三个大字。
很难想象有人把青楼装修得这般正经，外面看着倒像是个正经酒楼了。
今日梨云给她找了身慕淮苏的男装，又巧妙地画了又画，发以白玉簪挽起，看上去就像是寻常富贵人家的少年郎。
她大摇大摆地走在连廊上，光是那身气度便引得姑娘们频频回眸，老鸨见她这身穿着不凡，上赶着接待。
楼内果然另有乾坤，繁华热闹不分昼夜，楼心中空，无论在哪一层都能看见一楼中心的美人歌舞，胡姬熟练地弹着琵琶，别有一番韵味。
“这位少爷看着眼生，可是第一次来咱们霜茗楼？此次是一个人来，还是有约？”老鸨带着楚玙往楼上引，期间试探性地打量她。
二楼当是正常会客之地，无数美人端茶而过，其中不乏异域女子。
楚玙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随即在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劳烦找几个样貌上乘的异族小倌，要新入楼的。”
老鸨显然会意，并未再询问。冲她娇笑了一声，眨了眨眼，抛了一个“你懂我也懂”的媚眼，引着她上了三楼。
三楼气氛与二楼的大相径庭。
老鸨引了楚玙到里间，又吩咐了姑娘去叫人。
不多时便有五位少年依次进了厢房。
楚玙正尝着面前的点心，心里默默做出评价。
这个太甜，那个不脆，旁边这个倒还行，就是味道淡了些。
总之就是都不如慕淮苏那个小厨房里做得好吃。
她掸掉指尖碎末，打量起面前这排少年来，瞧着倒是有几分姿色，只可惜与她想要的相差太远。
她没作声，侧头看了眼老鸨，老鸨立马会意，又换了波人进来。
依旧是五位，眼瞧着姿色上比上波强了不少，可还是未见合适的。如此换了四五波，老鸨斟酌着问：“公子非要刚入楼的吗？”
楚玙也有些倦了，揉了揉眉心：“有合适人选？”
老鸨闻言一喜，回身叫人嘱咐了几句，只一会儿就有青衣少年跟着引路的姑娘入了房。
少年微卷长发被梳成辫子，发尾挂满了铃铛，薄唇凤眸，眼睛竟是异于常人的绿色。
楚玙眼前一亮。
老鸨带着人退下，顺手掩上了门。
“胡笳见过公子。”
倒是个好听的名字，楚玙摆了摆手叫他到自己身侧：“我有一事。”
……
胡笳福了福身，为楚玙推门示意先行。
“抓刺客——”“保护公子——”
她顺着叫声望去，只见对面二楼门户大开，几道身影相继飞出，随即纠缠成打斗，在她的视角恰能看见门内那位公子嘴角带血被人围起来，似是伤得很严重。
有点眼熟。
哦，太子齐临沧。
楚玙定睛望去正欲再探，就见视角被一抹青蓝衣角挡住，她啧啧两声，心里嘟囔此人真惹人烦，待要心不甘情不愿收回视线时与转身关门的衣角主人视线撞了个正着。
完蛋。
慕淮苏显然也认出了她，远远瞧着，明晃晃的眼神射向楚玙，又看了眼跟她纠缠不清的胡笳，明摆着就是一副“你确实完蛋了”的样子。
楚玙愣完赶紧撒手，叫胡笳快走。
慕淮苏的目光随着胡笳的身影移动，紧接着对身边侍卫下令：“封楼，留活口。”
此时出楼太不现实，她没了主意，只能随手摸了个没人的房门进去希望能拖一拖。
关了房门，她连忙跑到窗边向外瞧去。
果然，太子遇袭，慕家府兵围楼抓人，先不说自己那点三脚猫的功夫能不能在这天罗地网中逃出去，此时出楼不被当作刺客追个几里地才怪。
何况她还有要事待做。
眼下也只能指望着慕淮苏这厮留点好心眼，别把她揪出来丢人现眼。
人放松了注意力也集中了起来，她嗅了嗅血腥味浓度过重的空气，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不对。
“别出声。”冷冽的男声在她耳边响起，带有血腥味的冰冷手掌就这样捂住了她的嘴。
身后那男子显然伤得不轻，楚玙转身就要去瞧，前者觉察后大掌用力，她被带着狠狠撞入他的胸膛，那人闷哼一声，却没有放手。
她被禁锢在那人怀中动弹不得，瘦弱脖颈上正被他锢着，二人紧靠在一起。
身后那人低了低头，眯着眼威胁：“再动就杀了你。”
可惜她是大胆的。
先前那声闷哼已让她确认了他的伤在何处，她估量着位置，手肘暗自弯曲向后猛地一撞。
咫尺外的慕家府兵已然搜到三楼，门外就是阵阵脚步声。
楚玙指尖微动，袖里剑悄然滑出，她执刃回头，见到那人样貌后猛地收了剑。
是裴司亭。
裴司亭咬牙忍痛吃下了这击，顺着楚玙逃出的方向借力用床边帏幔将她揽住，楚玙既已知晓他有伤，料定自己此刻与其缠斗未必会输。
二人隔着素粉薄纱无声缠斗，裴司亭本就体力不济，怎敌得过此刻被激得有几分怒火的楚玙。
她趁着男人喘息片刻猛地将他推倒在床，帏幔也被这她的掌风带起，她紧紧压住他的身子，猛地抽出头上用以盘发的白玉簪抵住他腰间伤口，狠声道：“再动就杀了你。”
帏幔飘然落地。
青丝垂了下来，莫名的熟悉感蔓延在这狭小床幔。
裴司亭有些脱力。
微微喘息着轻哂应道：“嗯，不动。”
门外脚步声越发大了，楚玙知晓许是慕家府兵查过来了，她才不在乎刺杀太子的刺客有没有被抓。
于是她又压了压簪子道：“配合我。”
白玉簪被血染透，顺着簪子上的纹路流到楚玙手上。
这一幕实在是太熟悉了，裴司亭眉头都未皱一下，身子未躲迎合着她，任由自己的伤口被二次伤害。
恰时官兵破门而入，裴司亭顶着白玉簪刺肉之痛抱起楚玙，将两人位置调换。
他们早已狼狈不堪，发髻凌乱缠绕在一起。
白玉簪没进去一大截，楚玙握着簪子尾部的手已经将将碰到他的伤口。
裴司亭闻声抬头向门口望去，眼神凌厉并未出声。
闯进来的慕家府兵只见平日里待人温和的国师大人此刻怀中正拥着个人，两人皆是衣衫不整。
偏那人的脸被他刻意挡住看不见，只能看清二人发丝交缠在一起，国师大人往常被官服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胸膛就这样大敞着。
为首的时古有几分不好意思，僵硬地将目光偏向一旁。
目光所及是用以遮羞的素粉色帏幔，此时散了一地，足见方才形势之激烈。
——好是风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