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我和胡八一把喝的烂醉呼呼大睡的王凯旋抬了回去,老家在福建,夜晚不凉,路灯很亮。

    我俩出了王凯旋租的房子,我抬眼看了看星星,今夜似乎起了点雾,看的并不十分清晰。

    “陈芊芊,你真没想过,和我说一下这两年的事?”极轻的语气。

    我愣了一下,转头看着胡八一,有点不可思议。

    可仅是一瞬后,我就露出一个笑来: “胡八一,我还等着你和我说打仗遇到的事呢。”

    他沉默了一下: “没什么好说的,就是死人罢了。”

    我认真盯着他: “你说不说,其实都没那么重要,我猜一猜就能摸准你答应我倒斗的原因。别把自己勒的太紧,他们的死和你没有太大关系的。”

    胡八一重情义,最见不得在乎的人遇险,那些战友的死,他绝对日日煎熬,可冥冥之中,我也能感受到,我和他这一辈子,是不会安生的,离别估计就是常态。

    没关系,有我在的地方,我会出手。

    胡八一苦笑一声: “你这话,别人这么和我说,我准和他急眼。”

    “你不敢。”

    “……”

    他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似的: “陈芊芊,我先问你的吧,你怎么给我套沟里去了?”

    我摸摸鼻子,半点不心虚: “别在意这个,你赶紧回去吧,明天还得坐车回北京呢。”

    “丁思枫也一起?”胡八一不大开心。

    “没有,我能让他捡着便宜吗。”

    “有长进。”

    *

    坐车颠簸了几日,王凯旋也在,我和胡八一双面夹击和他说倒斗的事,这家伙没害怕,听说有钱赚,两眼都冒光了。

    下了车,我给他俩安排的地方住……其实就是我窝的老房子。

    一切妥当后,我们几个直奔潘家园古玩市场,我先找了丁思枫,他人两天前就回来了。

    丁思枫见着我们,又露出阳光的标志笑容: “胖子,八一,芊芊,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

    王凯旋一听就不乐意: “当年搁草原上你就一口一个“芊芊”,怎么现在还不改啊!”

    我不怎么在意的摆摆手,和丁思枫说明了来意。

    他一听就乐了: “找大金牙啊!这一片他名号可是响当当的!”

    我们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到了个地摊,坐着个瘦弱精明长相的男人,笑起来嘴里就露出一颗大金牙。

    我抽了抽嘴角: “这敢情还没您这铺子好呢。”

    “潘家园能人辈出,陈同志你又不是不知道。”

    说话间我们已经到了大金牙面前,胡八一和王凯旋熟络的和他攀谈起来。

    这一听可是不好,大金牙祖上竟还是个倒斗的手艺人,说是做过摸金校尉,懂得几分观泥痕辨草色的本领,只是他患有哮喘,故而没有传承下去,靠着一双慧眼在这儿混了个名堂。

    我有些惊讶,忙和脑海中的祖宗沟通: “他算是摸金校尉吗?”

    祖宗摇摇头,神情倒是有些轻蔑: “不入流的散盗而已!”

    我叹了口气,这时大金牙已经和胡八一侃上了:

    “要我说胡爷懂得多呢,我们只是民间小盗而已,您这种懂风水,又当过兵的人才,可遇不可求!”

    胡八一摇摇头: “这种事,都是听我祖父说的,他老人家做过摸金校尉,遇到个大粽子差点把命搭上。”

    “粽子”是这行的黑话,指的是墓里尸体保存的比较完好没有腐烂。

    大金牙道: “这危险与机遇并存,揣上黑驴蹄子就不怕了,正所谓盗亦有道,倒斗的名声都是那些小毛贼坏了的,他们不懂什么“鸡鸣灯灭不摸金”的规矩,真要追溯起来,恐怕不下三千年了,当年曹操手下有支部队,专门挖掘古墓里的财宝充军饷,这才有了咱们摸金校尉。”

    我听的嘴角抽搐,不禁佩服起大金牙的这份勇气与侃大山的能力,要不是我没有祖宗,可真让他给忽悠了。

    一阵感叹,大金牙终于说到重点: “你们是丁爷那边举荐来的,我肯定不怠慢,我常年在潘家园做生意,有什么好东西可以给我联络买家,别看这丁爷那小铺子挺好,可没有“隐藏业务”,有的买家可就认准了我的,到时候谈成了给点提成就行。”

    这话我倒赞同,丁思枫拢共没来这里几年,他自个赚着钱也就万事不管,平时除了帮我打听打听消息之外没什么用处了。

    又说了一些话,还下了顿馆子,走之前,胡八一终于是套出了大金牙的摸金符。

    那东西似弯钩,一寸多长,乌黑铮亮,坚硬无比,刻两个篆字,像是“摸金”。

    我和胡八一盯着那物件,异口同声: “摸金符?”

    大金牙哈哈一笑: “好眼力,咱们几个一见如故,这三个是穿山甲的爪子做的护身符,给你们二位留个念想,有事潘家园找我。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我觉着他说话好听,接过那摸金符,偷偷问祖宗: “这真的假的啊?不是说观山太保毁的只剩三枚了吗?大金牙这么厉害,都网罗在手里?”

    祖宗沉默了一会: “你说呢?”

    我顿时明白,这摆明就是假的不能再假的东西!

    偏生我们几个都没见过真的,胡八一还左看右看的不离手。

    我不知道怎么表述这是假的,只能当作是真的——毕竟这东西就是图个内心安宁,我们又不是真的摸金校尉。

    胡八一道: “陈芊芊你不是发丘中郎将吗,怎么也把摸金符戴上了。”

    我: “这两个本质上是一家,都保佑,都保佑。”

    我们又聚在一块商量了一下,我说发丘印就在牛心山那里,胡八一也说现在知道的大墓就是那里的了,不谋而合,第二天就坐上了去营营岗子的火车。

    我买了许多水果糖和奶糖,还带了许多乡亲们能用的上的,不知道营营岗子这些年怎么样了。

    到站后又自个走了一天一夜,我累的受不了: “怎么这里还是一条公路也没有啊……我有钱了肯定得给修一条。”

    胡八一就说了: “乡亲们苦啊,没电也没公路,燕子一辈子也没见过电灯。”

    我难过,一时间想了很多。

    我想起了当年我们在这去套黄皮子,幻想着去供销社换奶糖,当时都很激动。

    可现在呢?我想要奶糖随时能吃到,可这里的人们仍然在幻想着。

    我还想到了昆仑山上死去的指导员,他家里其实并不好过,可却很有骨气,好几次我光明正大的帮助,他们都没接受,我只好偷偷的去帮着做事。

    鼻间酸涩,我使劲眨了眨眼: “咱几个非得有钱不可。”

    王凯旋已经哭上了,他在这里呆的时间最长,出来后外面变了很多,他却没想到这里还是这么苦。

    胡八一拍了拍他: “别哭了,胖子,你瞅那是谁?”

    我转头,原来是村子里出来办事的会计,这人我当知青的时候,还是个小孩,现在已经工作了。

    会计看我们大包小包的,连忙回去招呼了人帮我们,得到消息的乡亲们都在门口等着,都围了过来,热情的询问我们的情况。

    一种久违的归属感涌上我的心头,很温暖。

    燕子也来了,她已经嫁人了,还生了个可爱的孩子,她说现在过得很好,又打趣我:

    “我连孩子都有了,你和老胡还是没成,你俩可真有闲心。”

    我能说什么,胡八一还在跟前呢,只好尴尬的转移话题。

    我问燕子: “村子里年轻的男的呢?一个也没见着。”

    她道: “都和考古队干活去了,地震那年那地方和我们是一条地震带,把喇嘛沟牛心山整个震裂了,里面有座跟宫殿似的大墓,好东西老鼻子了!然后考古队就来了,说……这是大辽萧太后的陵寝,还把我们拿的好东西都收走了,但雇了我们村男的去干活,一天钱挺多还包吃喝,几年了还没整利索。”

    我傻眼了。

    “找着了?”

    脑海中的祖宗十分不解: “我与发丘印有联系,它还在这里,没有被挖走啊?”

    我有点不耐烦: “你们这消息太不靠谱了,要这趟没找着我就不找了,反正有个假冒的摸金符,去别的地方也安心。”

    这回轮到祖宗傻眼了,他没想到我坚持了这么多年,这么轻易就要放弃。

    “不是,这能保你一世平安……”

    我冷笑: “你不是说,找着传人就行吗?发丘印只是前提条件,我现在可想明白了,没有发丘印,你们教我那些手段我也会了,胡八一也不是个庸的,完成这个任务虽说难,可也不是完全不行。”

    “我本身要去倒斗就是按照我自个性子走,你要耍我,这发丘中郎将什么的,谁爱当谁当吧。”

    我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祖宗有点急,“搁团山子那边!”

    我没回答,眼中闪过一丝得逞。

    发丘印我能不知道吗?绝对是好东西,面对自个的命运,我也不敢那么莽,当然是试探了,不然这些祖宗又要说什么“给我考验”,谁稀得倒个斗还得被别人算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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