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一，迎来一场大雪。
柳茵茵听闻京都北部的山区受了灾，为此即便是在正月的修沐期，皇帝也日日在上书房接见大臣。赈灾的程序都是现成的，户部紧急凑出了银子，皇帝钦点了正使初五就赶了过去。这些是朝堂的事，柳茵茵只是偶尔听四皇子和徐安梁议论一嘴。
宫里自有宫里的热闹，一场大雪装裹了隆冬萧索的宫城，原本总嫌天冷的那些妃嫔，三五结伴出来赏梅。有附庸风雅的，还接了梅花上的雪回去煮茶。皇帝忙于朝事，不往后宫里去，宫妃们似乎也自得其乐，悠闲自在，连纷争都少了许多。云霄阁里雪人堆了一个又一个，打了三天的雪仗六公主的兴致才慢慢消散下去。
却也不是谁都过了一个好年。大雪的夜里，淑妃起了高热，反复多日，她本身子弱，太医不敢用重药。皇帝忧心国事，五皇子也不能总去打扰，太医被他混骂了一顿，却也无计可施。
“若是宫里的太医都没用，我便去民间找找名医来治。”熬了几夜，便是精力旺盛的五皇子也漏出了几分憔悴之色。
“周太医已经很尽心了，别太过分了。”柳茵茵看在眼里，说了两句公道话。可柳茵茵毕竟能理解他的心急，便是他一向不正经的性子似乎都收敛了许多，也不整日吵着要出游打球，也不去缠着那位周姑娘了。
五皇子便不再多说了，只闷闷道：“你去和我母妃多说说话吧，我不在宫里她忧心，在她跟前她又嫌我呱噪。”
柳茵茵叹了口气，五皇子这讨嫌的性格，确实容易让人生气。
柳茵茵便时常往淑妃那里去。淑妃病前本就鲜有走动，宫里的人知道她身体不好又是皇帝心尖上的，不敢常来叨扰，平时也只有皇后会来。这如今生了病，她更是窝在自己宫里不出门了，柳茵茵进去的时候她正靠在炕上描山水。
柳茵茵其实许久没来看淑妃了。过了年才上学，她就光荣挂了彩。太学毕竟不是世外之地，有人的地方就有拜高踩低，仗势欺人之辈。不知道是哪家小公子带来的学生，趁着四皇子和六公主不在的空档，拿南楚的事刻薄徐安梁，柳茵茵气不过辩了几句，被不长眼地用指甲刮到了脸，人是都吓跑了，但她脸上的伤却让六公主火冒三丈。可惜徐安梁是葫芦据的嘴，就是不肯说那人是谁。六公主生了几天的气，好不容易才哄好的。
事后柳茵茵逼问徐安梁，他却只说对方是某某国公家的亲戚，若非势大权盛，也不会来招惹六公主要罩着的人。
柳茵茵深深有种自己白白受了这个伤的憋屈感。
“你看着他觉得可怜？”淑妃问。
“我以前也被人欺负，被人打骂，我那时候小，打不过也骂不过。”柳茵茵道，“我就想，我能不能保护得了别人，我能不能帮他。可我不是公主，也不是小姐，别人都不听我的。”
淑妃本在描金，放下笔来，带着病色的面上便浮现出几分神往的神情来，眼中光彩盛人，温柔道：“其实只要你想，你就可以的。”
柳茵茵迟疑道：“我可以？”
“可以呀。”淑妃抚摸着墨迹刚刚干透的画纸，娓娓回忆道，“幼时家中书塾有一位先生，是落第的秀才，老父混账欠债无数。那日我在街上，便碰到了催债的地痞流氓堵着他，可他已将每月的束脩都拿来填补了债务，身上已没别的财物了。那些人见收不到钱便打他骂他。我也不知那时是怎么生出的勇气，身边只跟着一个丫鬟便上去拦了。那些人见我气势高，竟也退开了。”
“真的？”柳茵茵想了想这个场面，觉得十分怪异，若淑妃年轻的时候也如现在这般柔弱，那这挺身而出的胆量，便显得十分突兀。那位教书先生，也不知是个什么人物。
但淑妃没什么光彩的脸上露出柔柔的笑来，颔首沉吟：“自然是真的。有时候是要狠一点的，一味的软弱才让别人肆无忌惮。”
她目光虽柔和，却又坚定不疑。柳茵茵顿时觉得她说的很对。
柳茵茵听闻京都北部的山区受了灾，为此即便是在正月的修沐期，皇帝也日日在上书房接见大臣。赈灾的程序都是现成的，户部紧急凑出了银子，皇帝钦点了正使初五就赶了过去。这些是朝堂的事，柳茵茵只是偶尔听四皇子和徐安梁议论一嘴。
宫里自有宫里的热闹，一场大雪装裹了隆冬萧索的宫城，原本总嫌天冷的那些妃嫔，三五结伴出来赏梅。有附庸风雅的，还接了梅花上的雪回去煮茶。皇帝忙于朝事，不往后宫里去，宫妃们似乎也自得其乐，悠闲自在，连纷争都少了许多。云霄阁里雪人堆了一个又一个，打了三天的雪仗六公主的兴致才慢慢消散下去。
却也不是谁都过了一个好年。大雪的夜里，淑妃起了高热，反复多日，她本身子弱，太医不敢用重药。皇帝忧心国事，五皇子也不能总去打扰，太医被他混骂了一顿，却也无计可施。
“若是宫里的太医都没用，我便去民间找找名医来治。”熬了几夜，便是精力旺盛的五皇子也漏出了几分憔悴之色。
“周太医已经很尽心了，别太过分了。”柳茵茵看在眼里，说了两句公道话。可柳茵茵毕竟能理解他的心急，便是他一向不正经的性子似乎都收敛了许多，也不整日吵着要出游打球，也不去缠着那位周姑娘了。
五皇子便不再多说了，只闷闷道：“你去和我母妃多说说话吧，我不在宫里她忧心，在她跟前她又嫌我呱噪。”
柳茵茵叹了口气，五皇子这讨嫌的性格，确实容易让人生气。
柳茵茵便时常往淑妃那里去。淑妃病前本就鲜有走动，宫里的人知道她身体不好又是皇帝心尖上的，不敢常来叨扰，平时也只有皇后会来。这如今生了病，她更是窝在自己宫里不出门了，柳茵茵进去的时候她正靠在炕上描山水。
柳茵茵其实许久没来看淑妃了。过了年才上学，她就光荣挂了彩。太学毕竟不是世外之地，有人的地方就有拜高踩低，仗势欺人之辈。不知道是哪家小公子带来的学生，趁着四皇子和六公主不在的空档，拿南楚的事刻薄徐安梁，柳茵茵气不过辩了几句，被不长眼地用指甲刮到了脸，人是都吓跑了，但她脸上的伤却让六公主火冒三丈。可惜徐安梁是葫芦据的嘴，就是不肯说那人是谁。六公主生了几天的气，好不容易才哄好的。
事后柳茵茵逼问徐安梁，他却只说对方是某某国公家的亲戚，若非势大权盛，也不会来招惹六公主要罩着的人。
柳茵茵深深有种自己白白受了这个伤的憋屈感。
“你看着他觉得可怜？”淑妃问。
“我以前也被人欺负，被人打骂，我那时候小，打不过也骂不过。”柳茵茵道，“我就想，我能不能保护得了别人，我能不能帮他。可我不是公主，也不是小姐，别人都不听我的。”
淑妃本在描金，放下笔来，带着病色的面上便浮现出几分神往的神情来，眼中光彩盛人，温柔道：“其实只要你想，你就可以的。”
柳茵茵迟疑道：“我可以？”
“可以呀。”淑妃抚摸着墨迹刚刚干透的画纸，娓娓回忆道，“幼时家中书塾有一位先生，是落第的秀才，老父混账欠债无数。那日我在街上，便碰到了催债的地痞流氓堵着他，可他已将每月的束脩都拿来填补了债务，身上已没别的财物了。那些人见收不到钱便打他骂他。我也不知那时是怎么生出的勇气，身边只跟着一个丫鬟便上去拦了。那些人见我气势高，竟也退开了。”
“真的？”柳茵茵想了想这个场面，觉得十分怪异，若淑妃年轻的时候也如现在这般柔弱，那这挺身而出的胆量，便显得十分突兀。那位教书先生，也不知是个什么人物。
但淑妃没什么光彩的脸上露出柔柔的笑来，颔首沉吟：“自然是真的。有时候是要狠一点的，一味的软弱才让别人肆无忌惮。”
她目光虽柔和，却又坚定不疑。柳茵茵顿时觉得她说的很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