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那个工厂老板骑着绿皮车,车后面放着的是正是凌瑗他们要的面粉。

    “有人吗?”壮汉大声喊,“我来给你们送面粉了。”

    “来了。”凌池放下手中正在洗得菜,指着穆深说,“你,出来帮忙。”

    穆深白了他一眼,还是出去了。

    “原来你们在这儿开店啊。”壮汉说,“这地儿挺偏的。”

    凌池笑了笑,没说话。

    “你们要的,这些都是。”

    绿皮车上堆着满满的面粉,少数也有十几袋了。

    壮汉身材魁梧,一次性能扛三袋,凌池以前经常干农活儿,也能扛个两袋,而穆深,一袋已经是他的极限了。而且他扛一袋还没有人家扛两袋速度快。

    凌池嘲讽道:“你是体虚吗,这都扛不动?”

    穆深:“……”

    “哥。”凌瑗及时开口道,“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欠儿。”

    “是是是。”凌池无奈摊摊手,对壮汉说,“多少钱?”

    “一共五百。”

    凌池把钱递给他,十几袋面粉,要五百确实不算贵。

    壮汉接过钱,一手沾着唾沫,一手拿着钱数,因为凌池给的多数是零钱,他清点无误后,满意道:“刚刚好,以后都来找我哈。”

    说罢,他开着绿皮车离开了。

    这些面粉是需要加工成面条或是面粉的,凌瑗看着这一地的面粉,心想:看来又要忙活了。

    压面的机器是一个绿色的古老大机器,一头有一个像漏斗一样的巨大容器,用来放面粉,出面的一头分为两种,一种是用锯齿状的,出来的是宽的扁面条,一种是圆形的,出来的是圆棍状的面条,圆形的压面齿分为两种,一种能压出粗的,一种能压出细的,这两种齿是可以下来互换的。

    将面粉放进漏斗处 ,加适量的水,打开开关,机器就开始工作了。

    那机器因为是旧物件,工作的时候会发出很大的“轰轰”声音,很吵。

    凌瑗有些担心,说:“声音这么大,会不会打扰到别人啊?”

    现在是正中午,人家都是要午休的,这样确实会打扰到别人。

    凌瑗把机器关了,然后就听见外面有一个声音在骂骂咧咧的。

    “谁啊,大中午的压面条,有毛病,还要不要人家睡觉了,你不睡别人还有睡啊,有没有公德心!”

    听这声音,这个人不好惹,凌池说:“你留在这里,我和穆深出去看看。”

    “那你们小心些。”

    凌池出去一看,那个骂骂咧咧的人是一个身高只有一米六的瘦小男人,皮肤黝黑,脸上有一颗痣,穿着白色的衬衣和褐色的运动裤,显得他更黑了,凌池是怎么都想不到,一个看起来这么弱的人,竟然有如此强悍的嗓子,要不是见了面,凌池还以为来的是一个一米八的壮汉呢。

    “就是你们不让人睡觉吧。”凌池的身高比这个男人高出很多,他的气场顿时降下来了。

    “我们有事,就……”

    凌池的话还没有说完,这个瘦小男人突然目光转向后面,道:“穆深,你咋在这儿啊?”

    穆深在大脑里回忆了一下,还是没有相起了,问他:“你是……?”

    “你这个人记性怎么这么差啊。”男人道,“我是方毅,你的高中同学,当初我们还一起旷过课呢。”

    “哦,对对对。”穆深表现出一副自己想起来的表情,尽管他还是没有印象,“高中同学,好久没见。”

    “是啊,这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可是一直都记着你呢。”方毅说,“你倒好,完全把我给忘了。”

    穆深无语了,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我怎么可能还记得。

    “哦,对了,你们到底在干什么啊?”方毅问,“怎么这么大动静?”

    “我们在压面条。”穆深说,“等到时候拿出来卖,要是打扰到你了,那我们就不压了。”

    “没事没事。”方毅说,“你们继续,这地儿的人啊,都没有午休的习惯,不碍事的。”

    他是不会说自己是因为闲得无聊才过来在岔的。

    “那,谢谢你了。”

    “没事没事。”方毅笑着说,“要我帮忙不 ,正好我没事。”

    “好啊。”穆深竟然完全不客气,说,“正好店里缺人,你能来帮忙,这是太好了。”

    “没事没事。”方毅说,“都是朋友啊,互相帮忙,应该的。

    方毅心里说的是:**的,早知道就不嘴欠了,我的周末啊。

    方毅虽然身材瘦小,可有的是干劲,一大桶水轻轻松松就能举起来。

    凌池道:“你看,细狗都比你有用。”他是对穆深说的。

    方毅生气道:“什么意思啊,你骂谁是细狗?”

    “我只是……”方毅想了好久,想不出合适的词来,于是说:“你要是再这样说,我就不帮你了。”

    “对不起。”一个很温柔的声音说,“我哥他没有恶意的,他只是比较嘴欠儿而已。”

    “没事没事。”方毅挠着自己的寸头,说,“还有什么要我干的,尽管说。”

    机器已经开始运作了,换水还要再等一段时间。

    先前被凌瑗活好的面堆在桌子上,现在已经发酵了,可以包包子了。

    凌瑗说:“你们一起来包包子吧。”

    “凌瑗。”穆深还有问题,“那馅儿……?”

    凌瑗这才发现,包子馅还没有处理好。

    “这简单。”方毅觉得这不是个难事,“我在家里经常帮着干这些事儿,让我来剁馅儿,我保证处理好。”

    “那谢谢你了。”凌瑗带着甜甜的笑容感谢他。

    方毅全身都是干劲,左右手各持一把菜刀,在那一团馅儿上“砰砰砰……”地剁着,他的力气极大,凌瑗有点儿担心他会把桌子给劈了。

    等到他把馅儿都剁碎了,方毅说:“那个穆深,你放点儿盐进来,一点儿就够了。”

    穆深是不懂这些的,他根本就不知道该放多少,先是用小羹勺挖了一点儿放进去,然后对方毅说:“好了,你继续。”

    方毅无语了,“……大哥,你你觉得这一点儿盐能用了调这一桌子的馅儿吗?能入味儿吗?”

    于是,穆深又用了一个大点儿的勺子挖了一勺子盐,凌瑗以前和他说过,做饭放盐要一点儿一点儿地放,这样才不会太咸。

    “大哥啊,盐是不是很贵啊?”方毅问。

    “还行。”穆深说,“没有肉贵。”

    “那你能不能多放点儿?”方毅解释说,“这里的人口味重,都喜欢重口味儿的,你们相信我。”

    看着他义正言辞的样子,穆深决定相信他,直接把半袋盐都放了进去,方毅这才满意了,继续剁馅儿了。

    大概十分钟后,凌瑗有些好奇了,问:“哥,你说他到底剁到什么时候啊?”

    “不知道。”凌池说,“我有点儿感觉他在发脾气。”

    “为什么啊?”

    “不知道。”凌池说,“我只是感觉。”

    凌瑗:“……”

    穆深一直在心里默数着:八十,八十,八十……

    店里现在没有客人,其他活儿又都已经干完了,他们实在是没有事儿可做,都盯着方毅在这儿剁馅儿,可是一直让人家干活儿,凌瑗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的。

    “哥,你说一会儿我们要不要请他吃顿饭啊?”凌瑗问。

    “凌瑗,我这个同学胃口很大的。”穆深说,“你悠着点儿。”

    凌瑗打量了一番方毅,说:“他能吃多少啊?”

    “砰砰砰……”的剁馅儿停下来,方毅剁好了馅儿,他说:“好了,我们可以包包子了。”

    “好……好的。”凌瑗说,“先洗手吧。”

    刚剁完馅儿就包包子,凌瑗怀疑,他的手难道就不酸吗?

    洗好了手后,这几个人就围在了桌子前,一人一块面团,每个人的桌子跟前都有一团干面粉。

    刚刚活好的面可能会比较黏,将干面粉放在下面能防止面团不听使唤。

    穆深的面团在他的手上已经变了很多形状了,他是完全把面团当成了橡皮泥的,凌池的还是一个疙瘩,方毅的面团被他从中间戳了一个很大的洞,像一个甜甜圈。

    只要凌瑗的面团是正常的。

    “那个……”凌瑗说,“要把面团放在面粉上,然后从边缘开始,一点一点把面团压平,边缘薄,中间要厚一些,这样才不容易破,你们听清了吗?”

    “嗯。”凌池按照凌瑗的要求弄好了。

    方毅的也还行,就是中间那块刚才被他转出洞的地方有两条印,不管他怎么整,都还在。

    “这怎么办啊?”方毅问。

    “没事的。”凌瑗说,“等蒸熟了就没有了。”

    “穆深……”

    凌瑗想了一下,还是算了吧,他好像根本就不是做饭的料,于是凌瑗说:“那个,穆深,你还是去看看压面机吧。”

    “这不用我了吗?”

    “那边也需要人看着的,不然面都会堆在一起了。”

    “那好吧。”

    凌瑗庆幸,终于把穆深忽悠走了。

    那团被穆深碰过的小面团,一部分成了一条歪歪扭扭的小蛇,一部分成了一个蝴蝶结,还有一部分被他揉成了无数个小圆球球,要是再让穆深待在这里,还不知道会浪费多少面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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