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掀起一阵阵躁动，宁昭立于人群之中，他们说的那些话好的坏的，自是一字不落地入了耳。
战事将起，那想来这殷城也不是个容身之所。
宁昭的心思不由得沉重了几分。
“姑娘，请出示你的通关文牒”宁昭想得出神，脚步随着队伍缓缓地挪动着，不知不觉间她前方的人都已经入了城内。
她捏了捏手上的玉符，心中有些忐忑，眼前浮现出那少年的脸。
入城本是要有文牒方能知其来处，可她在这里没有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唯一的希望只能寄托在这块玉佩上了。
宁昭将那块玉符缓缓递过去。
那穿甲戴盔的士兵看到她这动作，面上露出几分狐疑之色，盯着宁昭的神情又看向她手上的那块玉佩，将其接过手拿着端详。
这是……玉符？
常守卫摸着上面的纹路，又看了一眼宁昭，脸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再度开口之时语气中带上几分不容忽视的威压。
“请问这位姑娘，这玉符是从何而来？”
宁昭看到他脸色上的变化，那颗心早就跳到了嗓子眼，脑海中在一瞬间闪过许多个念想“这是霍祈给我的”
她稳了稳神色，脑海中浮现霍祈那张脸时，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说着她将袖中的锦囊掏出，一并呈上递到那守卫眼前。
那守卫看过之后，原本凝重的脸色缓和了几分，宁昭正欲开口说些什么，他便先一步开口说道“原来是霍将军的人，如此你便过去吧”
他将那黑色锦囊还于宁昭，那块玉符却是被他小心翼翼地收入了腰间。
“那就谢谢大人了”
宁昭看着那守卫的动作，联想他先前见到这块玉符的神情，明白过来这块玉符，应当是类似于暗号一般的接头信物。
掂了掂手中的锦囊，宁昭深呼一口气，脸上扬起一个笑容，跨步向着城内走去。
在宁昭未曾注意到的地方，有几双眼睛自她踏入城门的那一刻，便将她的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
“小王子，那女子可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金七顺着他家小王子的视线望过去，那巧笑倩兮的女子早已消失在前方的拐角处。
“不是说了吗，在这里唤我公子便好”
那被唤作小王子的人收回视线缓缓地说出这话，手上的玄青透雕云龙纹折扇，随着他的动作被悄然合上。
“我们的人都安排好了吗？”
“回公子的话，此行我们带的人并不是很多，分散在各个商队中的弟兄们，前几日都已经见过面了，就等公子你前去”
“行，我知道了”
一场密谋正在悄无声息地进行着，平静的表面下，早已是暗潮涌动。
申时三刻，暮色下的群山染上几分瑟然，哒哒的马蹄呼啸而过卷起路边尘土飞扬，霍祈赶在太阳下山前回到了军营。
吁！
霍祈熟练地翻身下马，直奔主帅的营帐，高高束起的发尾也随着他的动作在空中飞扬，“舅舅，我回来了”
“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办，出去之后唤李湛进来”
“是，将军”
霍祈进来的时候碰巧见到左参军，便先向左将军行过礼之后，才走向霍章身边。
“舅舅，你们在商量什么呢？”
他凑到霍章跟前，顺着视线看向案桌上的布防图，想起进门时听到二人的对话。
“跟你说过多少遍，行军在外不要唤我舅舅”霍章睨了霍祈一眼，语气中带着些许责怪，又垂首将布防图缓缓地收起，“那姑娘可安全送到殷城去了？”
霍祈点了点头，刚想说些什么就见到营帐忽地被人掀开，二人的视线望过去，正好瞧见迎面走进来的李湛。
“将军，霍祈”
李湛同霍祈对视几秒后，缓缓地错开霍祈的视线转而看向一旁的霍章“将军唤我？”
“李湛，你来得正好，我现在有一项任务要交给你”霍章朝他招了招手，扭头又注意到身旁的霍祈。
他的目光在这两人之间徘徊。
圣上有意培养这些年轻血液，这次讨伐漠南匈奴，对于他们来说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一次锻炼机会。
李湛长霍祈几岁，早在几年前便同其父亲李光在战场上真刀真枪地练过，整个人都看着沉稳很多。
霍章目光有些欣慰地落在李湛身上，他也算是打小看着这孩子长大，二十岁的李湛身上已经隐隐能够看出当年其祖父的风范。
他转头又瞧见霍祈那张还满是少年意气的脸，眉眼间又染上几分担忧。
“怎么了吗？”
霍祈见霍章视线在他和李湛二人之间来回，似乎是有什么话要说。
“李湛听命，我军行军在即，本帅现在命你带一分队先行前往岐山，前去打探匈奴情况”
营帐之中传来霍章庄严的声音，在他目光的注视下，李湛俯首回应，字字铿锵“是，将军”
“霍祈听命”
霍章面色严肃，目光落在霍祈身上“我现在命你领一分队随李湛一道前往，辅佐其行动”
看眼下大昭和匈奴的局势，过不了几年，这战事便会彻底地打起来，只有让霍祈体验过，他才会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战场。
霍章的严厉的目光下，藏着的是对霍祈深切的期望。
霍祈自幼时便不受他父亲的疼爱，霍章姐姐生下霍祈后的很多年，他都是以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身份活着。
若是没有他霍章的庇佑，霍祈不能这样无忧无虑地长大，可现在十七岁的霍祈，更加需要的是不在霍章庇佑下的成长。
“是，将军！”
点点星光在霍祈的眼中漾开，在霍章的眼中，倒映出一个面庞坚毅的霍祈。
殷城。
伶仃的骆驼声传来，来往的商队在这里穿梭，宁昭看着眼前这幅热闹的景象，不时驻足瞧一瞧那些新奇的玩意儿。
她昨日经过一番打探之后才得知，眼下他们进了殷城还不算入了这大昭的版图。
殷城百年来横梗于漠南匈奴和大昭之间，连连受到匈奴的侵扰，大多的百姓都迁往前方的晏城。
现如今这里早已算是一座空城般的存在。
“这西域来的丹若鲜美多汁，清爽可口，姑娘可是要瞧上一瞧？”一个裹着头巾的商贩笑呵呵地对她招呼道。
丹若是什么？宁昭定睛一瞧，最后对那人挥了挥手，轻声呢喃道，这不就是我们那里的石榴吗。
殷城是大昭商贸往来最为密集之处，每天都有自各地而来的商队在这里落脚，只因这殷城是他们进入大昭关境的必经之地。
不远处又有一个牵着骆驼的商队，驮着的大抵是一些从西域来的香料布匹。
狭小的商道上，来来往往的人在这里经过，这一商队的到来引起了人群的一阵喧闹。
“让一让，大家让一让！”
“这位大哥，你没长眼睛吗！”
“对不起，对不起”
……
宁昭手上拿着那却死香的香包，注意力却被那人群中的喧闹处吸去。
那商队浩浩荡荡，一行约莫有着二十人，宁昭隔得远看不真切，却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他？
那商队中一袭月白色银丝暗纹团花长袍，手上还拿着折扇的那位，正是那日在城外见过的那位。
“姑娘，你可是要买下手上这香包？”
“是的”宁昭心下一番思索连忙从袋子中拿出银两递过去，那商贩看到银子脸上顿时浮现出笑容，看到宁昭远去的背影，还不忘冲着她喊一句“好咧，您慢走！”
她从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过，有些焦急地转到那商队后面，拉住一个身着素衣，看着面善的人“大哥，你们这商队今日可是要过那关境？”
“是啊，这附近战事将起，再不过境怕是要来不及了”
果然是要开战了。
宁昭暮然想起，元狩元年，这一年又被称作开元之年。
自元狩为始，大昭用了长达六年的时间，将漠北彻底纳入大昭的版图。
宁昭从昨日起就在这边四处打探，一直在寻过这关境的法子，只有出了殷城，她才算是彻底安全。
好在这些天她也打听出来了，这殷城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自西域而来的商队，凡为大昭商人，皆是不得阻拦。
宁昭连着几天观察这监守之处，那守关的人也许是偷懒，竟也没有挨个地要他们出示自己的身份，只是看那面相不似大昭之人的，才出手阻拦要求出示通牒。
她现在真是无比怀念霍祈给她的那块玉佩，若是霍祈的身份能够再借她用上一用，她也不至于在这里逗留这么久。
没有通牒，身份不明，对她来说，最好的方法便是混在商队中乔装过去。她今日便是想着来搭上某个商队过这关境。
现下就是最好的机会，战事将近，再往后拖延入境怕是会更加困难。
“大哥，小女子因着那通关文牒不慎丢失，已在此地逗留多日，今日可否行行好捎小女子一程”宁昭将自己袋中半数的银两拿出塞到那人手中。
商队徐徐地前进，眼瞧着就要到那过境之处，宁昭盯着那人犹豫的神情，心里七上八下的。
拜托，她可不想留在这座空城之中，说不定哪一天她又中奖遇上什么匈奴的人，上次那场马背上的刺杀，宁昭想想就觉得后怕。
也难怪这匈奴人能够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烦扰大昭那么多年。
钱财乃是身外之物，眼下还是保命要紧。想到这宁昭咬咬牙，又从锦囊中掏出些银两来。
“哎姑娘”那大哥瞧见宁昭这般模样，笑着掂量着手上那沉甸甸的银子，没有犹豫多久就答应了下来。
本来借这来往的商队过境，在这里算不得是什么新奇事，只不过他也是个无权无势的，按理来说这种事总是要同领头的说一声才是，可宁昭出现得突然，眼瞧着就要过境，那沉甸甸的银子却又着实颇具吸引力，他只好压着声音对宁昭说道“你可跟紧些，莫要被他们察觉出什么端倪”
每月月初是这商队过境的日子，宁昭算是赶上了时机，刚好在月初的时候来到殷城，现在她所在的这条商队是今日第一个启程的。
“好嘞，谢谢大哥！”宁昭压下眉间的喜色，眼见着商队就要过了那关境，再过几个人就要到他们了。
不管怎么样，进了这殷城再去走一步看一步吧。
“驾驾驾！吁！”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不是吧！宁昭焦急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城门，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再扭头瞧见那驾马的人，已经在这关境处堪堪停了下来。
“上面有紧急令，今日城门关闭，所有商队一律不得入境！”那人高坐在马背上，大声宣读这一消息。
“我们都还没走呢！”
“发生什么事情了？”
“不知道啊，这么多商队在这等着入境，为什么说关就关！”
……
这一消息的到来引起了人群的一阵骚动。
那拿着令牌的人，只冷冷地向下扫了一眼，随后对那守关之人说道“可是听明白了？让人群散开稍后便将这城门关闭！若是今日出了什么事情，上头怪罪下来，你我都担不起这责任！”
那守关的人听见这话连忙应承。
“这位兄台，城门即将关闭，还请你们商队择日再过境。”他扶着腰间的佩剑走向那领头的人，语气中带着不容通融的强硬。
领头中有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壮汉，似乎是有些不服气想要理论一番，却被身旁那拿着折扇的男子给拦下。
莫要轻举妄动。他递给那人一个眼神，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够听得到的声音小声提醒。
“官家办事我们自然是不得违背，只是不知道这关境下次开放会是在何时？”那男子收起手上的折扇，一脸谦卑地问道。
“这上头的心思，哪里容得我们下面这些人去猜测！等有了消息届时自是会通知你们的。”那马上的人满脸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旋即调转马头扬尘而去。
金棣听到这话也不恼，盯着那官差远去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但商队今日定是过不了这关境了。
宁昭可没有那般良好的心态，她站在原地咬牙切齿地看着那城门一点点被关上，在心里将刚刚那个骑着马过来的官差骂了千遍万遍。
战事将起，那想来这殷城也不是个容身之所。
宁昭的心思不由得沉重了几分。
“姑娘，请出示你的通关文牒”宁昭想得出神，脚步随着队伍缓缓地挪动着，不知不觉间她前方的人都已经入了城内。
她捏了捏手上的玉符，心中有些忐忑，眼前浮现出那少年的脸。
入城本是要有文牒方能知其来处，可她在这里没有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唯一的希望只能寄托在这块玉佩上了。
宁昭将那块玉符缓缓递过去。
那穿甲戴盔的士兵看到她这动作，面上露出几分狐疑之色，盯着宁昭的神情又看向她手上的那块玉佩，将其接过手拿着端详。
这是……玉符？
常守卫摸着上面的纹路，又看了一眼宁昭，脸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再度开口之时语气中带上几分不容忽视的威压。
“请问这位姑娘，这玉符是从何而来？”
宁昭看到他脸色上的变化，那颗心早就跳到了嗓子眼，脑海中在一瞬间闪过许多个念想“这是霍祈给我的”
她稳了稳神色，脑海中浮现霍祈那张脸时，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说着她将袖中的锦囊掏出，一并呈上递到那守卫眼前。
那守卫看过之后，原本凝重的脸色缓和了几分，宁昭正欲开口说些什么，他便先一步开口说道“原来是霍将军的人，如此你便过去吧”
他将那黑色锦囊还于宁昭，那块玉符却是被他小心翼翼地收入了腰间。
“那就谢谢大人了”
宁昭看着那守卫的动作，联想他先前见到这块玉符的神情，明白过来这块玉符，应当是类似于暗号一般的接头信物。
掂了掂手中的锦囊，宁昭深呼一口气，脸上扬起一个笑容，跨步向着城内走去。
在宁昭未曾注意到的地方，有几双眼睛自她踏入城门的那一刻，便将她的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
“小王子，那女子可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金七顺着他家小王子的视线望过去，那巧笑倩兮的女子早已消失在前方的拐角处。
“不是说了吗，在这里唤我公子便好”
那被唤作小王子的人收回视线缓缓地说出这话，手上的玄青透雕云龙纹折扇，随着他的动作被悄然合上。
“我们的人都安排好了吗？”
“回公子的话，此行我们带的人并不是很多，分散在各个商队中的弟兄们，前几日都已经见过面了，就等公子你前去”
“行，我知道了”
一场密谋正在悄无声息地进行着，平静的表面下，早已是暗潮涌动。
申时三刻，暮色下的群山染上几分瑟然，哒哒的马蹄呼啸而过卷起路边尘土飞扬，霍祈赶在太阳下山前回到了军营。
吁！
霍祈熟练地翻身下马，直奔主帅的营帐，高高束起的发尾也随着他的动作在空中飞扬，“舅舅，我回来了”
“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办，出去之后唤李湛进来”
“是，将军”
霍祈进来的时候碰巧见到左参军，便先向左将军行过礼之后，才走向霍章身边。
“舅舅，你们在商量什么呢？”
他凑到霍章跟前，顺着视线看向案桌上的布防图，想起进门时听到二人的对话。
“跟你说过多少遍，行军在外不要唤我舅舅”霍章睨了霍祈一眼，语气中带着些许责怪，又垂首将布防图缓缓地收起，“那姑娘可安全送到殷城去了？”
霍祈点了点头，刚想说些什么就见到营帐忽地被人掀开，二人的视线望过去，正好瞧见迎面走进来的李湛。
“将军，霍祈”
李湛同霍祈对视几秒后，缓缓地错开霍祈的视线转而看向一旁的霍章“将军唤我？”
“李湛，你来得正好，我现在有一项任务要交给你”霍章朝他招了招手，扭头又注意到身旁的霍祈。
他的目光在这两人之间徘徊。
圣上有意培养这些年轻血液，这次讨伐漠南匈奴，对于他们来说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一次锻炼机会。
李湛长霍祈几岁，早在几年前便同其父亲李光在战场上真刀真枪地练过，整个人都看着沉稳很多。
霍章目光有些欣慰地落在李湛身上，他也算是打小看着这孩子长大，二十岁的李湛身上已经隐隐能够看出当年其祖父的风范。
他转头又瞧见霍祈那张还满是少年意气的脸，眉眼间又染上几分担忧。
“怎么了吗？”
霍祈见霍章视线在他和李湛二人之间来回，似乎是有什么话要说。
“李湛听命，我军行军在即，本帅现在命你带一分队先行前往岐山，前去打探匈奴情况”
营帐之中传来霍章庄严的声音，在他目光的注视下，李湛俯首回应，字字铿锵“是，将军”
“霍祈听命”
霍章面色严肃，目光落在霍祈身上“我现在命你领一分队随李湛一道前往，辅佐其行动”
看眼下大昭和匈奴的局势，过不了几年，这战事便会彻底地打起来，只有让霍祈体验过，他才会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战场。
霍章的严厉的目光下，藏着的是对霍祈深切的期望。
霍祈自幼时便不受他父亲的疼爱，霍章姐姐生下霍祈后的很多年，他都是以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身份活着。
若是没有他霍章的庇佑，霍祈不能这样无忧无虑地长大，可现在十七岁的霍祈，更加需要的是不在霍章庇佑下的成长。
“是，将军！”
点点星光在霍祈的眼中漾开，在霍章的眼中，倒映出一个面庞坚毅的霍祈。
殷城。
伶仃的骆驼声传来，来往的商队在这里穿梭，宁昭看着眼前这幅热闹的景象，不时驻足瞧一瞧那些新奇的玩意儿。
她昨日经过一番打探之后才得知，眼下他们进了殷城还不算入了这大昭的版图。
殷城百年来横梗于漠南匈奴和大昭之间，连连受到匈奴的侵扰，大多的百姓都迁往前方的晏城。
现如今这里早已算是一座空城般的存在。
“这西域来的丹若鲜美多汁，清爽可口，姑娘可是要瞧上一瞧？”一个裹着头巾的商贩笑呵呵地对她招呼道。
丹若是什么？宁昭定睛一瞧，最后对那人挥了挥手，轻声呢喃道，这不就是我们那里的石榴吗。
殷城是大昭商贸往来最为密集之处，每天都有自各地而来的商队在这里落脚，只因这殷城是他们进入大昭关境的必经之地。
不远处又有一个牵着骆驼的商队，驮着的大抵是一些从西域来的香料布匹。
狭小的商道上，来来往往的人在这里经过，这一商队的到来引起了人群的一阵喧闹。
“让一让，大家让一让！”
“这位大哥，你没长眼睛吗！”
“对不起，对不起”
……
宁昭手上拿着那却死香的香包，注意力却被那人群中的喧闹处吸去。
那商队浩浩荡荡，一行约莫有着二十人，宁昭隔得远看不真切，却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他？
那商队中一袭月白色银丝暗纹团花长袍，手上还拿着折扇的那位，正是那日在城外见过的那位。
“姑娘，你可是要买下手上这香包？”
“是的”宁昭心下一番思索连忙从袋子中拿出银两递过去，那商贩看到银子脸上顿时浮现出笑容，看到宁昭远去的背影，还不忘冲着她喊一句“好咧，您慢走！”
她从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过，有些焦急地转到那商队后面，拉住一个身着素衣，看着面善的人“大哥，你们这商队今日可是要过那关境？”
“是啊，这附近战事将起，再不过境怕是要来不及了”
果然是要开战了。
宁昭暮然想起，元狩元年，这一年又被称作开元之年。
自元狩为始，大昭用了长达六年的时间，将漠北彻底纳入大昭的版图。
宁昭从昨日起就在这边四处打探，一直在寻过这关境的法子，只有出了殷城，她才算是彻底安全。
好在这些天她也打听出来了，这殷城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自西域而来的商队，凡为大昭商人，皆是不得阻拦。
宁昭连着几天观察这监守之处，那守关的人也许是偷懒，竟也没有挨个地要他们出示自己的身份，只是看那面相不似大昭之人的，才出手阻拦要求出示通牒。
她现在真是无比怀念霍祈给她的那块玉佩，若是霍祈的身份能够再借她用上一用，她也不至于在这里逗留这么久。
没有通牒，身份不明，对她来说，最好的方法便是混在商队中乔装过去。她今日便是想着来搭上某个商队过这关境。
现下就是最好的机会，战事将近，再往后拖延入境怕是会更加困难。
“大哥，小女子因着那通关文牒不慎丢失，已在此地逗留多日，今日可否行行好捎小女子一程”宁昭将自己袋中半数的银两拿出塞到那人手中。
商队徐徐地前进，眼瞧着就要到那过境之处，宁昭盯着那人犹豫的神情，心里七上八下的。
拜托，她可不想留在这座空城之中，说不定哪一天她又中奖遇上什么匈奴的人，上次那场马背上的刺杀，宁昭想想就觉得后怕。
也难怪这匈奴人能够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烦扰大昭那么多年。
钱财乃是身外之物，眼下还是保命要紧。想到这宁昭咬咬牙，又从锦囊中掏出些银两来。
“哎姑娘”那大哥瞧见宁昭这般模样，笑着掂量着手上那沉甸甸的银子，没有犹豫多久就答应了下来。
本来借这来往的商队过境，在这里算不得是什么新奇事，只不过他也是个无权无势的，按理来说这种事总是要同领头的说一声才是，可宁昭出现得突然，眼瞧着就要过境，那沉甸甸的银子却又着实颇具吸引力，他只好压着声音对宁昭说道“你可跟紧些，莫要被他们察觉出什么端倪”
每月月初是这商队过境的日子，宁昭算是赶上了时机，刚好在月初的时候来到殷城，现在她所在的这条商队是今日第一个启程的。
“好嘞，谢谢大哥！”宁昭压下眉间的喜色，眼见着商队就要过了那关境，再过几个人就要到他们了。
不管怎么样，进了这殷城再去走一步看一步吧。
“驾驾驾！吁！”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不是吧！宁昭焦急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城门，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再扭头瞧见那驾马的人，已经在这关境处堪堪停了下来。
“上面有紧急令，今日城门关闭，所有商队一律不得入境！”那人高坐在马背上，大声宣读这一消息。
“我们都还没走呢！”
“发生什么事情了？”
“不知道啊，这么多商队在这等着入境，为什么说关就关！”
……
这一消息的到来引起了人群的一阵骚动。
那拿着令牌的人，只冷冷地向下扫了一眼，随后对那守关之人说道“可是听明白了？让人群散开稍后便将这城门关闭！若是今日出了什么事情，上头怪罪下来，你我都担不起这责任！”
那守关的人听见这话连忙应承。
“这位兄台，城门即将关闭，还请你们商队择日再过境。”他扶着腰间的佩剑走向那领头的人，语气中带着不容通融的强硬。
领头中有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壮汉，似乎是有些不服气想要理论一番，却被身旁那拿着折扇的男子给拦下。
莫要轻举妄动。他递给那人一个眼神，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够听得到的声音小声提醒。
“官家办事我们自然是不得违背，只是不知道这关境下次开放会是在何时？”那男子收起手上的折扇，一脸谦卑地问道。
“这上头的心思，哪里容得我们下面这些人去猜测！等有了消息届时自是会通知你们的。”那马上的人满脸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旋即调转马头扬尘而去。
金棣听到这话也不恼，盯着那官差远去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但商队今日定是过不了这关境了。
宁昭可没有那般良好的心态，她站在原地咬牙切齿地看着那城门一点点被关上，在心里将刚刚那个骑着马过来的官差骂了千遍万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