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争那一口气,顾煜琢磨了一整个洗碗的时间,最终打算出去看电影。好在赵晴也没有反对,两人收拾好东西,转战电影院。

    没想到随意选的一部竟然还不错,两个人都沉浸进了剧情中,一直到结束了,放完了彩蛋之后,他们才跟着人流出来。时间还早,两人转头又进了旁边的游戏区,换了一百块的币玩游戏。

    瞧着左右两边都是玩得很好的中学生模样的小朋友,顾煜是有些羞涩的,但是赵晴跟他简单讲了讲怎么玩,然后自顾自投了币,顾煜也就闷了一口气跟着一起玩。不得不说,人的胜负心总是在玩游戏的时候体现得淋漓尽致,即便是顾煜这样稳重内敛的人,在玩了几把之后,也开始乐在其中了,还非得和赵晴比比。

    最终,赵晴得意地昂着头出了商场。顾煜跟在旁边,看着她那小模样,心里的那一丝丝遗憾也彻底地消失了。两人相视一笑,赵晴率先问道:“回吗?时间也不早了。”

    “回吧。”顾煜答道。

    目送赵晴进入楼栋之后,顾煜才慢慢走回自己的家。两栋楼之间隔得不算很近,顾煜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边散步边感受着晚风轻轻拂过自己脸颊、手臂所带来那种舒爽。可能因为是夏天,即便是这么晚了,也依旧有人同他一样还没有回家。有人牵着狗往外走,明显是要出去遛;有人成群结伴往里走,手里还拎着些烧烤串串。总之,每个人脸上都写着平和两个大字。

    是啊,即便每个人对于幸福的标准不一致,即便每个人的生活境况天差地别,只要自己能逻辑自洽,人人都能心满意足。而且,今天还是星期六。

    洗漱完躺在床上一看手机,夜已经很深了。明明今天渡过了非常充实地、非常漫长的一天,以至于他恍惚中以为晨跑是昨天的事情,但他却依然很清醒,没有半分困意。

    左侧卧压得肩膀都有些酸了,他只得改成了右侧卧。如果是平常,他要是这么久没有睡着,他就要开始焦虑了。过了十二点了,这要算熬夜了,明天肯定一整天状态都不好了;这么久没睡着,自己是不是得了失眠症了,身体精神是不是哪块又出毛病了……

    但是,今天的他心情出奇地平静,是一种安稳的平静,是一种宽容的平静,也是一种领悟之后的平静。他好像突然之间调理好了自己的心态,不再去苛求自己,只不过是偶尔的失眠而已,又算是什么大问题呢?

    何况,今天是如此精彩的一天。

    虽然此刻的顾煜确实很心平气和,但他心里还是稍微有那么一丝丝的遗憾。睡不着的时候,要是能有个人陪自己说说话那就更好了。不拘说什么话题,工作、旅游、甚至是一些不着边际的废话都行,只是希望有这么一个人,能在自己需要的时刻出现。

    在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一个人的脸孔随之在脑海里浮现。顾煜轻笑一声,猛地翻了个身,将自己换成了平躺。既然内心给了自己指引,那还要犹豫什么呢?

    不知道乱七八糟地想了多久,他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第二天他依旧准备喊赵晴过来吃饭时,遭到了赵晴的拒绝。没办法,谁让赵晴交游广阔、朋友多呢。

    赵晴不知道顾煜心里想了这许多,主要是她的事情确实是不少,完全顾不上顾煜了。她一直密切关注着公司内的动向,又还留心着帮张玉雯和王冬雨找工作的事儿,然后还要和她的几波朋友们联络感情。搞来搞去,顾煜发现自己已经连续三四个星期都约不上赵晴了。

    这样下去不行啊。又一个周三,急慌慌且酸溜溜的顾煜只得拦住了准备上班车的赵晴:“晚上出去吃个饭?”哎,他本来也想约周五的,奈何自己周四周五要出差,周五很晚才会回上海,凭他的了解,想想都知道赵晴不可能在晚上十一点出来的。

    “啊?”赵晴一脸茫然地楞了一秒钟,接着便脚步不停地绕过了顾煜,身姿飘逸好似有轻功一般:“不行啊,晚上还得回去加班呢,这饭等我有空了再约吧。”

    等赵晴一上车,班车师傅便利落地关上了车门,一脚猛踩油门走了。顾煜目送着班车渐渐远去,转身的背影都格外凝重。

    唉,这颗真心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向她剖白啊?!

    打工人双双加班,只不过顾煜在公司里加,赵晴回自己家加。回到家的赵晴总感觉刚刚的顾煜好似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欲言又止,她想了想,最终还是发了个消息给他:“你刚刚怎么了,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吗?”

    正对着电脑的顾煜完全没有看到这条消息,等到准备下班时,他打开手机一看,才看到这条一个小时以前的消息。

    “确实有件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事情要说。”顾煜犹豫了半天,回道。

    都说是很重要的事情了,那还是得认真对待。赵晴盘算了一下这周的安排,又找徐若清她们调换了一下时间,这才回道:“要不这周日中午一起吃个饭?”

    “好啊好啊。”顾煜连发两个点头的表情包,稳稳地把这事儿给定了下来。

    现在,是时候想想定哪家餐厅以及该怎么表白了,顾煜马不停蹄地开始看各种排行榜。赵晴的反应难以预料,他心中焦虑得不得了,但这种巨大的不确定性中,又隐含着几分丝丝缕缕的酸甜——终于拥有了的甜。

    原本他是很重视明后两天的出差的,他要去跟一个大客户去推DS310,如果成功了,他的KPI完成度将迅猛提升一大截。如今,他不由自主地一心几用了,纷杂的念头就像是一颗参天巨树上随意从各个节点岔出去一条条枝叶,他想修剪都来不及。

    破罐子破摔的顾煜放弃了挣扎,但是好在基本功底扎实,不管是讲PPT,还是回答客户的问题,他面上都完成得滴水不漏。会议结束后,张晓蓉还特意冲他输出了一段花式彩虹屁,直把顾煜都夸得不好意思了才作罢。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不管是工作,还是生活。唯一有一点令人不那么愉快的事情,他也找到了应对之法。顾煜神清气爽地回到了自己家,心里默默畅想着,后天的这个时候,赵晴成为了自己的女朋友,那该是一个什么样的场景。

    很快,再也不用他在脑内畅想,约好的周日就到了。出门前,他以前所未有的郑重态度对待了这次的约会,具体表现形式就是他来回换了好几套衣服,最终才选择了一套沉稳中不失青春活力的搭配。

    毕竟隔了五岁,他还是不希望自己太过老气横秋。

    倒是赵晴,由于当初她率先表白失败,哪怕两人经过了一段尴尬期之后又和好了,然而从此之后,赵晴在他面前就再也没有过多的装扮了。只不过她本身底子就好,随便涂个粉底都青春无限。

    穿了一件崭新又笔挺的衬衫的顾煜瞧着赵晴只穿了一件非常眼熟的白T恤配黑色工装裤就来了,而且还带了个棒球帽,疑似昨天没有洗头,他心里不免升起了几分沮丧。据他昨天紧急跟张北岸咨询的结果,装扮就代表了态度,如果一个男生精心打扮就为了一个女生,那他肯定是喜欢上了她。同理可得,如果一个女生在一个男生面前没有好好打扮,那她估计就是不喜欢他了。

    会心一击啊,顾煜端起面前的柠檬水,喝了一口压了压惊。

    坐下来的赵晴如他所想的拿下了帽子,见他一直盯着她的头发,她笑着摸了摸,问道:“怎么啦,难道我头发油得很明显?”

    “你昨天果然没洗头?”

    “当然。”赵晴理直气壮地回答:“昨天玩到十点多才回来,太晚了我就没洗头了,反正今天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

    “咱俩吃饭不算重要的事情?”

    “当然,咱们吃饭不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吗?”赵晴笑着看了看他:“你怎么回事?今天好奇怪。”

    “没事。”强打起精神的顾煜指了指桌角的二维码说道:“你扫这个码点餐,我已经点了三个菜了,你再看看要不要加点。”

    对面的女孩果然开始看菜单,趁着这个时间,顾煜默默地在心里伤心,不止两人吃饭不算是重要的事情,自己今天这一身装扮她也还没察觉呢,亏得他还试了那么久。

    气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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