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华年还在,应该也长这么大了。”

    陈丽瑾深深望向楚晔,话中是无限感慨。

    这是傅若年第一次对傅华年的年纪有了概念。这位素未谋面的兄长,如影随行地存在于他过往二十余年的人生里,常令他觉得,兄长与父母是一家人,他是外来的不速之客。

    而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楚晔,在听到陈丽瑾的这番话后,竟也陡然冷了面色。他不着痕迹移开视线,对傅振华微微颔首:

    “既然小傅总已经回来了,我不便多叨扰。”

    楚晔萌生去意,傅振华不好强留,他睨了一眼傅若年:

    “让若年送你。”

    “楚总,请。”

    傅若年侧身邀楚晔同行,从客厅到门外不远的距离,两人却不约而同地陷入一片沉默。及至楚晔一步迈出门,才故意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对傅若年道:

    “小傅总应该早就派人查过我的资料,你,不好奇?”

    傅若年一手背在身后,暗中扶住了鞋柜以让自己站得舒服一些,平静反问:

    “好奇什么?”

    楚晔一笑,眉眼舒展,简直与傅若年如出一辙。他略侧了头,打量着身后的傅若年:

    “你我心知肚明。小傅总,如果你想知道答案,我可以告诉你。”

    午后晴暖的阳光洒进来,金黄的光辉笼罩着傅若年,他的侧颜熠熠生辉。反倒是站在门口的楚晔,陷落在了别墅的倒影中,置身于昏暗。

    “楚总,”傅若年不疾不徐开了口,“鱼饵或许能钓到水里的鱼,但诱惑不了岸上的人。”

    他说着,缓缓转过头,直视着楚晔,唇角勾起一抹戏谑弧度:

    “我不想听。”

    楚晔笑容一僵。

    他曾以为,在傅振华和陈丽瑾的独断专行之下,傅若年还能安然留在傅家,那势必是个只会逆来顺受的懦弱之人。是他低估了傅若年,错把这位小傅总当成了一只乖巧的兔子。

    眼前的傅若年,俨然是一匹敛藏锋芒的狼。

    楚晔回过神,不再看傅若年,只是看似云淡风轻吐出一句:

    “小傅总,来日方长。”

    送走了楚晔,傅若年回到客厅时,只剩傅振华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他手里捧着一杯冷透的茶,正望着电视旁的一张全家福出神。

    那张全家福照片,自傅若年记事起就被摆在了这里。但照片上被陈丽瑾抱在怀里的小男孩不是他,而是始终活在父母心里的傅华年。

    “没什么事我也先回去了。”

    他站在客厅入口处,并未上前。

    傅振华被他的声音牵回思绪,终于舍得放开手里的茶,沉声道:

    “楚晔和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

    傅若年应道。

    显然,傅振华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他仰靠在沙发背,长长叹了口气:

    “指望不上你。”

    傅若年不曾辩驳。

    从小到大,这样的话他听多了,就连情绪也可以不起一丝波澜。

    “对了,”傅振华又道,“听你姑姑说,你和她介绍那个小学老师在交往,凡事留个心眼,别给家里惹麻烦。”

    傅若年有一搭没一搭听着,目光却一直关注着手机屏幕。

    林琅刚发了朋友圈,四张图,三张与左一的合影,其中一张还带了孔深的半张脸进来,剩下一张,是清晨空无一人的冰场。配文也简明扼要:“出水乌龟林小琅和花滑美女左小姐的一日约会,又被左小姐塞狗粮啦!”

    从文到图,对他只字不提。

    傅若年心底没由来升起一阵酸涩。

    同行四人,唯独没有他,在林琅眼里,他竟像个透明人。

    他的拇指落在屏幕,本打算点个赞,却到底还是移开,把这一条划了过去。

    傅振华许久没等到下文,有些不耐烦地朝傅若年所在的方向看去:

    “傅若年。”

    他的声音冷硬低沉,如一道利刃刺了出去。

    傅若年顺势放下手机,随口应道:

    “知道了。”

    傅振华后面又滔滔不绝地责怠,傅若年一并没听进去。他浑浑噩噩走出傅家别墅,已时近日落,寒风一过,便觉出凉意。

    一下午接连折腾,腰间旧患早已不堪重负。起先神经紧绷,浑然不觉得疼,现在放松下来,腰间痛意如洪水席卷而来,全然支持不住他的平衡。

    他背靠别墅区的围墙弯下腰,双手撑在膝头,暂且挨过一阵。

    腰痛带着双腿发麻脱力,他只得一点一点让自己跌坐在地,一手撑在腰后,抵住腰椎,卸去一些压力。

    孔深的电话适时打进来,乍一接通,那一边就传来了焦急的问候:

    “大哥,你终于接电话了,怎么样啊,给你爸接回去了吗?”

    傅若年疼得没力气,低低“嗯”了一声。

    孔深松了口气:

    “那你呢,你怎么样?”

    傅若年阖眼忍过一阵痛意,操作手机给孔深发过去了定位:

    “再帮我个忙……”

    孔深在别墅区外见到傅若年,脑海里只剩一个念头:

    傅若年该叫的不是他,而是救护车。

    傅若年的情况看上去比之前的每一次旧伤复发都更糟糕。他的脸色差得吓人,连两片唇瓣都苍白得毫无血色,接近零下的温度,他额间居然还渗出了涔涔冷汗。

    孔深连问都不敢问了。

    “走,”他一只手伸到傅若年面前,示意要扶他起来,“去医院。”

    傅若年却仍然低着头,夹杂着喘息艰涩道:

    “我腿没知觉。”

    孔深清晰地听见,自己脑袋里“嗡”地一声炸开。

    他强撑着理智,俯身将傅若年的双手搭在肩头,竭力将人从地上背了起来。傅若年能忍,一声都不吭,他却能感觉到,那双垂在他颈边的手在控制不住地发抖。

    “傅若年,”他连名带姓地低吼,“你和我说实话,当初你腰伤是不是根本就没好全!”

    “不至于,”傅若年被他的关心则乱逗笑了,“后来又伤过一次。”

    “后来?”孔深先把他安置在后座,这才叉起腰继续质问,“你在澳洲的时候?”

    “嗯,”傅若年看上去依然淡定无谓,仿佛在讲述一个陌生人的故事,“车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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