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凉的原野出现神奇的一幕,身着白衣的人戴着风帽,身形单薄坐在马上望着远处的城池

    数十万铁甲利刃的士兵面面相窥,一时忘了反应。

    “装神弄鬼!”

    王守忠皱眉不屑道。

    话毕就要抬手,将挡路的人抓起来,一道低沉地声音制止道。

    “将军且慢。”

    说话的人一脸络腮胡遮住大半面容,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

    “那人该是没有恶意,否则就不会只身前来,将军不妨听听他要说什么,若是有异,再杀也不迟,当然如果将军担心,末将可带为前往。”

    这几乎是将“怕死”两个字挑到明显上。

    身边的士卒们纷纷看过来,想确认他们的守将没有类似于害怕的情绪。

    王守忠强压心里的怒气,哈哈笑道。

    “友贵所言甚是,本将军也正有此义,来人,将马上的人带过来。”

    闻言,身旁两个护卫打马冲过去,不久带了位面容清秀,唇红齿白,身形清瘦的少年过来。

    少年跌跌撞撞冲他马前,王守忠手按住剑柄正要拔,却见少年红了眼圈。

    原来是个姑娘!

    那姑娘“啪”的一下跪了下来。

    “奴婢见过忠公子。”

    苏府还在的时,他常常听下人这么叫他。

    许久没有人提起的称呼未能让他感受到半分亲切,王守忠手蓦地收紧,忙抬手制止还欲再说的人。

    “来人,此人身份存疑,本将军要亲自审他,其他人退到百尺外。”

    曾友贵领命而去,面面相窥的士兵们这才跟了上去。

    伍宣奇只犹豫一瞬,王守忠招了招手。

    “宣奇留下。”

    前者闻言按着剑走到他旁边,王守忠与他对视一眼,目光中带着防备看向来人。

    “你是什么人?”

    莫非苏家还有活下来的人。

    是谁?

    其他人本就在京城,当然是没逃掉的,大公子和三公子也被一道圣旨骗了回去。

    还能有谁?

    “奴婢紫云,是大小姐的贴身婢女。”

    “大小姐还在世?”

    王守忠一脸不可置信,不是早在几年前就死了吗?

    他还参加了葬礼。

    不对,王守忠摇摇头。

    终于发现了当年的怪异之处。

    苏家满门只得一个女儿,偏那苏姑娘却整是病病歪歪,三日一大病,两日一小病,熏得满府都是药香。

    如此那苏将军夫妇更将她看成眼珠子一般,容不得人说她半分不是。

    可在那年的葬礼上,他们却并不怎么伤心,脸上还隐隐带着喜色。

    他当时还以为苏家只是假疼姑娘,如今人一死,只觉得解脱了。

    原来苏家玩了出金蝉脱壳,莫不是对皇帝的算计,心里早就有了防备。

    那紫云的话便证实了他的猜想。

    “回忠公子的话,小姐当年并没有死,而是得高人所救,一直在调养身体,不久前才得知老爷夫人和公子们遇害的消息。”

    紫云抹了把脸,眼中的泪水却更多了。

    接下来她情真意切地讲述了她家小姐听到满府遇害。

    王将军为了给老爷和夫人报仇,带人反出朝廷后,多么心急如焚地想要帮忙。

    无奈她们三个弱女子,又远隔千里,好不容易到了珉州城,姑娘又病了月余。

    如今在城里听到义兄要来攻城的消息,忙打发丫头来送信。

    “信呢?”

    “对,信,还有老爷亲手为小姐雕刻的佛像都在这里。”

    经提醒,紫云急忙从袖袋里拿出信,还有一块碧绿的玉佩。

    双手捧着呈上去。

    伍宣奇先一步接过信和玉佩,王守忠自他手里接过玉佩,在佛手心找到一个小小的黎字。

    王守忠点点头。

    那确实是苏将军的手笔不假,最后一丝怀疑尽去,这才接过信,拆开看起来。

    紫云低着头,再次用袖子擦了擦眼睛。

    泪水顿时如雨般下了起来。

    另一厢王守忠看完信,眼中迸出喜意。

    “岳父?”

    伍宣奇一直看着他,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异常。

    王守忠很快将喜意压下 ,他轻轻摆手,示意自己没事,转头看着泪眼朦胧的小丫头道。

    “你叫紫云是吧,你家小姐说得可是真的?”

    紫云一头雾水地抬头。

    “奴婢不知小姐在信中说了什么,忠公子可否明示?”

    王守忠目光闪了闪,很快打了个哈哈。

    “没什么,些许小事,来人。”

    离得最近的亲兵走过来,王守忠示意将紫云带下休息。

    紫云想说她不想休息,小姐还等着她回去,然而没有人过问他的意见。

    这明显是将人当成人质了,伍宣奇发现了其中的蹊跷。

    “岳父,这人是假的,那苏小姐也是假的?”

    “不,就目前来看,她确实是苏家大小姐的贴身丫头不假,至于那苏小姐很可能也是真的。”

    王守忠将手中的玉佩抛了抛。

    “那您?”

    不等他再问,王守忠将信递过去,淡淡道。

    “你先看看。”

    伍宣奇怔愣片刻,接过信。

    许久之后,他皱着眉头将信纸折起来道。

    “将军,此行怕是不妥。”

    “哦,为何不妥,宣奇说来听听。”

    言语里并无半分不悦,伍宣奇思索片刻道。

    “那苏家小姐几年前就入了土,如今姑且不论这苏小姐的是谁作扮,您拿下珉州本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如今她一句北门献城,万一有诈。岂不是要陷兄弟们于险地?”

    伍宣奇几乎没有半分遮掩。

    那苏小姐早在几年前就死了,全京城的人都知道。

    就算这苏小姐是真的,他们也不能认。

    不明真相的外人只当王守忠是苏府义子,然而只要稍微有点了解的。

    都知道他其实只是苏家家仆,祖宗世代都在苏家为奴 。

    苏家人都死绝了,他需要高调的怀念,宣扬仇恨,以稳定军心。

    毕竟军中最强的核心站力,原本都是苏家军。

    如今活着的苏小姐回来,这个主是认还是不认?

    他们接受了献城,就会让她在全军上下露脸。

    那后果伍宣奇不敢想。

    王守忠嘴角露出笑意,带着鼓励问。

    “那宣奇有何万全之策?”

    伍宣奇看着王守忠手中的玉佩,意有所指道。

    “依小婿看来,不如直接拿下珉州城,稍后再将人抓来,若是有异样,就地正法了就是,也不会影响大局。”

    苏家大小姐身体不好,鲜少露面,见过他的人本就不多。

    在这军中除了王守忠自己,剩下的也有一个同为苏府家仆的曾友贵而已,那也是好几年前的事。

    如今除了他手上的东西,对方怕是再也拿不出身份证明来。

    那么对方必须是假的。

    “吾儿所言及是,当年义妹下葬还是本将军亲见的,如今怕是骨头都烂完了,这会又跑来个冒领的,怕是来者不善。”

    王守忠嘴角勾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意。

    “传今下去,本将军亲自领兵,绕开西门直取珉州,宣奇和曾将军原地待命,随时准备接应。”

    自然不能让那位苏小姐见到曾友贵的,否则后果谁都难过以预料。

    如此就连依然终于苏家的其他士兵也不宜动用了。

    曾友贵手下的人也不好动用。

    原本由曾友贵统领,如今在伍宣奇手下的王字骑更是不能动。

    伍宣奇浓眉紧锁,有些担心。

    “珉州城高池深,岳父只带五万人,怕是一时难以攻破防线。”

    万一那叫紫云的说漏了嘴,怕是要节外生枝。

    “路不是现成的吗?”

    王守忠弹了弹手上的信和玉佩,理所当然道。

    “至于那个丫头,当然要跟我一起去,不然谁认得她所谓的小姐是圆是扁。”

    伍宣奇眼神顿时放出精光。

    就凭珉州那点兵,他们从来没有看在眼里,只是攻城费时而已。

    现在最大的麻烦不存在了,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王守忠怕夜长梦多,当即下令,带着五万人出发。

    一切攻城所需的辎重全数不管。

    只带一天口粮,在士兵们看来,近乎于破釜沉舟般于天黑前到了珉州城下。

    珉州城一如既往的高大,暗红色的城门上的铜钉在落日余晖下散发着厚重的关。

    王守忠坐在马上,等了又等。

    城门仍然紧紧关着,无声嘲笑着王守忠,他的脸顿时就沉了。

    “酉时北门,本将军依照约定到了,你家主子呢?”

    没有献城得的苏小姐,那害他绕这么大圈子的人必须承受愚蠢弄他的后果。

    “将军,您还没有敲九下门呢。”

    紫玉云像是被他黑沉的脸色吓了一跳,愣了一下才呐呐道。

    王守忠也想到信上的暗号,只是早没了耐心。

    “来人。”

    随手一拍,身边亲卫忙解下弓,弯腰、搭弓、射箭一气呵成。

    那箭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直直钉在门上,亲兵再次搭箭。

    噌噌噌……

    城门一年连响了就九下 ,那高大的城门晃晃悠悠的,竟然真的慢慢开了。

    许是太不可思议,包括主将在内,一时谁都没有动。

    “将军,门开了,北门的守军早被小姐支开了,奴婢这就带您去见小姐。”

    紫云一无所觉地开口,当先打马带了路。

    王守忠当然不会傻就这么傻乎乎地跟上去。

    他马鞭一挥,早有人拉住紫云的马。

    其后的士兵顿时潮水般涌入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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