莘夏初到津川那日,距离成年也不过数月。

    那段时日,他近乎没有多做休息,折返各地忙碌下,还将岛上的一切事宜处理妥当。

    津川并不是莘夏的首选,却是让他停留十余年之久。

    起初,他也只是偶尔才会来这里小住,因为不喜津川的气候,甚至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来。可来的次数多了,渐渐也学会了习惯。

    大约也可能是厌倦了奔波,才会为此停留。

    春雨绵绵,十八岁的莘夏,却褪去了少年的青涩。

    他刚回到酒店的房间,还未来得及脱去外套,就看到床上躺着的女人。

    成熟女人精致的面庞让他一眼认出。

    他缓缓靠近床边,皮鞋在木质地板上发出吱吱声响。

    愈发清晰的声音很快引起了女人的注意,但女人仅仅只是将身体向后依靠在床头。

    直到脚步声停止,一抹光亮出现,女人才得以看清面前所站的是何人。

    “白先生……”

    娇艳的红唇发出颤颤巍巍的声响。

    莘夏没有回应,只是伸出手,指腹落在女人的脸上,轻抚那一片细嫩的皮肤。

    “白先生,对不起。”

    女人的声音略带哭腔,但莘夏依旧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继续一昧把玩着手中的把件。

    “不要……不……”

    女人的身体开始颤抖,虽面对的是一个刚刚成年的少年,但手脚被困住的她完全无法挣脱。

    更何况,此人还是莘夏。

    莘夏将身上的外套脱下随意搭放在床角,转身看向床上的女人,犹如一只初次发情的公猫,他松开脖子上的领带,动作十分缓慢。

    看着面前的女人,哭花的妆容,垂在额前凌乱的碎发,以及看不出丝毫生育痕迹的身材。

    他缓缓逼近的身体,精致的香水味四散开来,动作却在女人闭眼的瞬间停止。

    他望着女人,回忆起第一次见到女人时的场景。

    原来再皎洁的白玉也会变成人们手中的把玩件。

    “久别重逢,第一次见小叔叔就送给我这么一份大礼。”

    女人感受到莘夏逐渐退后,才颤颤巍巍睁开双眼。

    她看着莘夏从外套里拿出烟点上,并走到一旁的沙发上才敢稍稍喘口气。

    “对不起,白先生,我不知道……是您。”

    明明是一个比自己年龄要小上很多的男人,女人却因为对方周遭强大的气场所变得胆怯。

    “怎么,若不是我,你还真打算投怀送抱?”

    “不、不是的。”

    不知道是不是心中所想被说中,女人的声音愈发低小。

    “他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居然可以舍弃自己的丈夫,穿成这副模样去勾引其他男人?”

    一听到丈夫,女人晃动起脑袋。

    她挺直身体屈膝在床上,以败者的姿态想要请求对手的原谅。

    “不是这样的,不是,白先生,我是被骗来的,有人骗了我。”

    这一刻,她却在将莘夏视作自己命运的判官,祈求得到一丝宽厚。

    莘夏只是淡淡的望着女人苦苦哀求的模样,享受着居高的审视着眼前的女人。

    “我到津川的时间才不过几日,甚至我自己都没有来得及熟悉这里的街道,就有人想要用女人和我交易吗?倒真是看得起我。”

    “白先生,求你放过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是被人迷晕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

    即便是女人的求饶,莘夏的脸上也自始保持着同一个表情。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觉得你求我,我就会放过你?”

    为什么要放过她。

    莘夏从来不是心慈手软的人,虽说是生过孩子的女人又怎样,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更没有理由要去放过她。

    女人一时语塞,她不知道该如何应答。

    相反莘夏,全然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

    “其实,谁送来的都无所谓,不是吗?”

    女人看不透莘夏的眸子下的漆黑,更猜不透莘夏的心底。

    “当然,谁享受也都无所谓,不是吗?”

    女人的双目渐渐变得空洞无神。

    她终将会沦落到人人践踏,神明不会听到她的哀求,亦不会伸出援手。

    上帝是公平的,平等的审判每一个人。

    次日,那件被莘夏丢在酒店房间床上的西装外套成为女人唯一可以遮掩的保护伞。

    莘夏端坐在酒店大堂摆放的沙发上,听着手下尽数汇报近日完成的工作,亲眼目睹女人披着那件外套从电梯出来。

    女人的脸上早已不见昨天夜里那般精致的妆容,苍白的脸上写满了无助与绝望。

    即便是再好看的女人又怎样?

    在权势滔天的富贵面前,也不过只能如蝼蚁般苟延残喘。

    莘夏贪恋这世间一切的美好,享受着美好带给他的欢乐,甚至忘却了自己又是如何来到这个世间。

    他出生那日,让无数无辜的生命为此陪葬。

    他成年之时,让葬礼上的审判者坠下神坛。

    人人惧他,可又有何人知道,曾经他也是干干净净来到这世间。

    如今,那个被他拉下牢笼的少女,在怀中安稳的熟睡着。

    他唯一的侥幸,让他们成为家人,即使她恨他。

    很多事都是注定发生的,直线会走向闭环,日出即是日落,太阳便是月亮。

    棋盘上的黑子大杀四方,白子百般阻挠,却也逃不过失败局面。

    人人都可以是棋子,也可能是弃子。

    唯独执棋者只有一人。

    床榻上的莘夏久违的感觉到安心,少女的体香使人沉醉,如若可以做到一直沉睡不醒,该有多好。

    次日,晨间的一抹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映射在躺在床上的人的身上。

    榻上也仅剩一人。

    昨日虽喝的不算太多,但对于鲜少饮酒的张芒还是觉得头痛。

    她总算理解了那些喝多人第二日糟糕的精神状态,然后开始后悔,为什么没有去接过那杯柠檬水。

    朦胧中,她只觉得周围有些陌生,头脑瞬间清醒不少,迅速坐起身来,巡视周围。

    完全一个陌生的房间,她全然忘记昨夜是如何进到这个房间的。

    依稀记得自己喝了不少,因为不想看见莘夏,才选择提前回屋,然后迷糊中,走到了第二、三……

    她彻底想不起来,但在环视房间一圈后,基本可以确定这里是莘夏房间。

    既然如此,那昨天夜里莘夏又是在何处留宿。

    她转过头,看向一旁早已冰冷空荡的位置,一声苦笑。

    还真是可笑,虽曾在一张床榻上共枕数次,偏偏现在却感觉恶心至极。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简单洗漱过后下了楼。

    同往日一样,见到早已端坐在餐桌前看报的莘夏。

    她佯装无事发生一般靠近。

    还久违的主动打了招呼。

    “早上好。”

    莘夏身子一愣,显然被张芒这一声早所惊讶到。

    出于礼貌,他应该回应,却久久不闻其声。

    “我酒量不好,喝多了,不知道那是你的房间,抱歉。”

    然后听着张芒自顾自的解释昨天夜里发生的一切,并道歉。

    直到饭菜端上桌,看着张芒扒拉起碗中的食物,似当昨天夜里事毫不在乎一般却还是心事重重。

    “以后不许喝酒了。”

    最后还是狼狈的做出妥协。

    早饭过后,莘夏要去警局,但他似乎并不想这么直接过去,总想要给索然无趣的生活找点乐趣。

    吃饭的过程中,他心里的算盘声就已经哒哒作响,恨不得崩到张芒脸上。

    “昨天我陪你出去,今天也该轮到你陪我出去一趟吧。”

    “好。”

    张芒应下的十分爽快。

    “这么爽快,都不怕我再把你卖了?”

    “随便你,反正我也打不过你。”

    张芒说话的语气显然是赌气,她哪里能管的住莘夏做什么,从来都是自己被安排的,是死是活还不是人家一句话的事,甚至懒到连根手指都可能不需要动。

    莘夏看着张芒这副模样,忍不住想笑。

    怄气确实也正常,毕竟昨天自己说了那些扯淡的话。

    不只是出于心中的愧疚还是什么其他缘由,莘夏放下碗筷,试图缓和气氛。

    “这么大的火气,看来中午要让人准备些清淡下火的饭菜了。”

    张芒本不想和莘夏啰嗦那么多废话,但一想到本就清淡的饮食再清淡下去,心里就更不是滋味。

    她同样放下碗筷,强颜欢笑的看着莘夏那副似笑非笑的嘴脸,但还不敢显露太多不满的情绪,只能故作镇定。

    “我真的谢谢你,但不用,吃的再素,我都不会下火。”

    后面的话几乎张芒是咬牙切齿憋着一字一字说的。

    反观莘夏,似乎将捉弄张芒当作生活中解闷的乐趣之一。

    “不客气,你开心就好。”

    却也难得,往日张芒同莘夏说话的态度绝非会像现在这般,就算是近几日的张芒也好,最多说话夹枪带炮之类。

    他似乎看到了张芒过去的样子。

    可明明昨天自己还对她说了那样的话。

    内心挣扎良久,他还是没有说出那句抱歉。

    可张芒多么希望得到那句坦白,即使是旁敲侧击的告诉她当年究竟有没有发生那些事也好,至少心里得到了安慰。

    早饭结束,莘夏才告诉张芒去警局的消息。

    虽说张芒如今与杨星也该说的都说的差不多,但在得知去的是警局,心中还是多般不情愿,甚至在和莘夏几经周旋都无法改变下,只能骂骂咧咧的回屋收拾东西。

    等下楼后正看到莘夏一伏交代事情,她压根不在乎他们说什么,甚至在路过莘夏时没有停留等待,而是一昧的往前走,自己到外面等,脸上写满了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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