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张芒转过身,面对莘夏深沉眼眸。

    “白先生真是好手段,安排了好大一出戏。”

    “彼此彼此。”

    “有这本事,不当导演还真可惜了。”

    说完,转身离开会议室,只留下莘夏、程辰与一伏。

    程辰被搞得一头雾水,他被莘夏叫来,还以为莘夏会做多大的局,没想到只是为了处理张芒的事,而张芒还丝毫不领情。

    他凑到莘夏一旁,表情显得有些贱兮兮。“什么情况,你又得罪她了?”

    上次见张芒,莘夏就在与张芒闹不愉快,这次见,俩人又是一副要死要活的鬼样子,真是让人操碎了心。

    “你处理好自己的事就行!”莘夏没好气的回应程辰。

    “别打岔,你叫我来,不就是为了她嘛,可我看她那态度,分明一副不想领你情的样子,这不是吵架是什么?”

    “程辰,我叫来,是因为你程家跟这里的关系。”

    “什么关系?还有你需要依靠关系解决问题的事情?还有她刚刚说的戏,什么戏,莫不是你又在做局?”

    “只是适当敲打一下某人,毕竟这种事情迟早会发生。”

    所以,今日家长故意来学校闹事就是莘夏刻意安排的一场戏,在当时,有几个在门口叫嚣半天的压根就不是学生家长,其中就有那个在莘夏到来后对莘夏喊话之人。

    而张芒从看到这群家长聚集出现在校门口的那刻就猜测,这群人应该不单单是来要说法的,自己班上的学生家长她怎么会不认识,无非的有人故意想要将事情闹大。

    能做到这些是,也只有很快出现在校门口的莘夏。

    之后她需要的,就只是配合好莘夏。

    当莘夏与程辰从会议室出来时,张芒正站在校门口抽着烟。

    即使外表看上去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但明晃晃的在学校抽烟,还是莫名给人一种街溜子的感觉。

    程辰先走上前去,嫌弃到一把夺走张芒手里的烟。

    “抽抽抽,这里是学校,出去再抽!”

    而莘夏见张芒被夺走烟,先是忍不住偷笑,然后从衣服里掏出一盒烟,取出一支点上。

    那边刚制止一个,这边又开始。

    程辰看着这两人的举动,气不打一出来。

    张芒他还能将就说两句,莘夏那是给他八百个胆子他都不敢那样做,摆明了是被这俩人耍了。

    “我算看出来了,你俩真是两口子,合着我是给你助兴来的呗!”

    张芒依旧懒得理莘夏,但面对程辰的调侃,她沉默的态度还是表示默认。

    她回头望向刚刚走出教学楼后的出现晚霞,映透了她的两侧脸颊,如桃花般娇艳。

    至此,丁子阳的事终于有了了结。

    程辰先朝车子的方向走去,张芒也跟着莘夏离开。

    只是刚打开车门,一声巨响从耳后传来,她转过身,看到一个女人躺在地上。

    鲜血顺着女人的发丝缓缓蔓延开来,像一朵正在绽放的玫瑰。

    她认出了那个女人,正是一直混在家长群当中一言不发的女人。

    她一直没有多想,只是觉得眼熟。那个女人她一定在哪见过,在哪里,她想不起来。

    她下意识朝女人的方向跑去,她想要确认女人的身份,但在行动前被身后的莘夏拉住手。

    “站住。”

    “放开我!”张芒怒吼出。

    张芒用力挣脱莘夏的手,却被死死扣住。

    在女人跳下楼后,还未来得及开车走的程辰也发现了意外的发生。

    程辰下车朝张芒的方向看去,正看到莘夏死死抓住张芒的手,不让张芒靠近。

    见状,他先跑到女人的面前。

    “什么情况,怎么有人跳楼,这是谁?”只是声音在看到女人的那刻戛然而止。

    莘夏没有说话,只能依稀听到张芒喃喃自语。“我一定认识她。”

    女人闭紧的双眼,即使脸上施着妆容,也还是难掩她的憔悴,眼下的乌青能看出她应该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好好休息过,散落的发丝和惨白的脸都沾染着女人自己的鲜血,与她惨白的脸上成鲜明的对比。

    这个女人,程辰也曾见过,应该在张芒上次的工作聚餐中,是他们哪位老师的家属。

    可究竟是哪位,他想不起来了,但他一定见过,如果是张芒,会不会一眼认出。

    张芒?丁老师,丁子阳!

    当时被人调侃英年早婚的丁老师,和他的妻子。

    教学楼层不高,人虽是坠楼,但不一定就会死,程辰立刻蹲下身子,伸出手在女人的鼻孔下试探。

    还有呼吸,但十分微弱。

    他来不及多想,先掏出手机联系急救。

    跳楼的动静很快还吸引了大门口的保安,他们从门卫室出来时,正看到程辰已经蹲在女人的身边,还有不远处被莘夏拉住手的张芒。

    这每日跳楼的虽不在少数,但在这个时间点儿选择在学校跳的委实罕见。

    保安立即联系了还未走的孙校长和王主任。

    等他二人从教学楼出来时,程辰已经联系好救护车和警察。

    现场空旷,又有监控摄像头,这些证据应该足以证明女人的死和张芒等人无关。

    为保护好现场,程辰来到张芒身边,告知了她女人的身份。

    张芒这才放弃挣扎,无力的被莘夏攥住手。

    莘夏的手很是冰冷,不同与半月前莘夏将自己拥入怀里的温暖,而是和当年刚被绑架后关在地下室时,在不小心触及皮肤的冰冷。

    原来真的有人的身体是没有温度的。

    “我每日下班都会在门口看见她,却一直没有认出她。”

    那日她没有救下丁子阳,今日同样也没有救下他的妻子。

    程辰看出张芒的情绪不高,将手搭在张芒的肩上想要安慰。

    “放心,人应该死不了。”

    可是……

    “可是她不想活了。”

    丁子阳出事无论对他的家人还是身边的同事,都是影响不少。

    尤为是生育他的父母还是那个导致他英年早婚的妻子。

    没有人会轻易接受丁子阳因赌博输光家产和吸毒的事实,他们想要一个说法,却没有人能给他们一个说法。

    今日他的妻子在听完莘夏的话后,百般不愿相信,她想争辩,想要告诉所有人丁子阳不是这样的人,丁子阳从来都是本本份份,根本不可能去碰赌博和毒品。

    可在回忆到某一段时间丁子阳确实行为古怪,鬼鬼祟祟的,不免感到心虚。

    明明都不是真的,却是句句在道真相。

    丁子阳死后,她没睡过一个踏实的整觉,终日失眠,到最后只能靠去医院开的助眠药去睡觉,但还是一个接一个的噩梦。

    或许她很早就想死了,只是一直不敢。

    终于,她勇敢了一次,选择在丁子阳曾经最热爱的砖瓦之上。

    她站在高楼之上,拥抱寒风,夕阳美好,却没有留恋半分。

    她早已流不下泪水,忘记悲伤。

    纵身一跃。

    终于,可以去寻找爱人。

    警方先一步来到案发现场,救护车也很快抵达。

    出警的民警是附近的派出所,他们一一对现场人员进行盘问,在查看监控录像后,确认受害者的确是选择自杀后才放人离开。

    张芒先一步被问话后早早坐在车上等着,封闭的车内环境却让她惶恐不安。

    她紧张的用指甲扣着手指的皮肤,丝毫感觉不到疼痛,甚至都没有注意莘夏上车。

    看出张芒的异样,莘夏伸手试图安抚,却很快被张芒迅速躲开。

    “死一个毫不相干的女人就让你这样,真是没出息。”

    张芒没说话,她清楚丁子阳老婆的死确实和她没有半分关系,但她心里就是过不去那个坎儿,她或许把自己想的太圣母,真的能救所有人。

    可人性就是如此,对丁子阳,她有愧,所以自然将那份愧加之在丁子阳老婆的身上,情感转移寄托。

    “张芒,我教你的那些都喂狗了吗?”

    莘夏的这番话终于让她回过神来,就像莘夏说的那样,是时间久了,就忘了过去是怎么过来的了嘛?

    她愈发不敢去看莘夏,即便对方现在身体有恙,但只要在莘夏身边半步,她都能感觉到危险时刻存在。

    夜深,张芒又在服用一杯热牛奶过后沉睡。

    莘夏正坐在阳台上,身后的房间就是张芒所住的卧室。

    他一根根抽着烟,静静的看着园中央关押李新华的铁笼,直到盒子里最后一支熄灭。

    “日子太安逸了,会忘记来时的路有多么艰难。人直接送过去,都安排好,若是能活着出来,就把她接回来。”

    “若是死了呢?”

    “死了的话……那就把尸体扔去喂那儿的鲨鱼。”

    一伏的身子一怔,但还是乖乖照做。

    这几日,一伏同张芒说话的次数比过去几年还要多,他虽不清楚莘夏对张芒究竟有几分真情实感,但在得到莘夏的指令后,他还是忍不住在祈祷,祈祷张芒一定活下去。

    被绑架的那两年,张芒都活了下来,她福大命大,这次一定还会可以。

    人被带走后,莘夏掏出手机,联系程辰。

    “学校今天发生的事,我可以不追究,但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程辰在接到电话时,还在办公室加班。

    等从学校离开时已经到天黑,公司还有太多事没有处理,很多计划内的事情只能推迟完成。

    “给张芒请几个月假,我要带她出一趟门。”

    “行行行,只要这事能过去,请半年的假都成。”

    事情的孰重孰轻程辰心里还是有数的,毕竟在他看来,有莘夏在,张芒还是有倚靠的,总不至于被受欺负。

    加之这事影响确实不好,让莘夏带张芒出去散散心也是好事。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张芒这一去,究竟能不能回来谁也说不准。

    挂断电话后的莘夏,依旧看向李新华的方向。

    牢笼中没有任何动静,晚上送去的食物没有被动的痕迹,不知是李新华想着睡醒再吃,还是再也醒不来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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