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涎因为阮年的一句我想和你一起,他跑到学校告诉班主任自己愿意参加下午的测试并提早来了学校。

    他没有去找阮年,而是回到了自己的班级,自己的班级不止他一个要参加,还有个女生也要参加,不过他不认识,教室里坐着他两,气氛有些尴尬。

    陆涎翻遍了自己的课桌愣是没找到一根笔,考试要用的东西他愣是一个都没有,他只是请假了而已,怎么东西没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为了这个考试他豁出去,他起身走向那位还在学习的同学,他为了掩饰尴尬轻咳一声。

    那个女生都没看他一眼,专心做题但是她一直皱着眉头,上牙咬着下唇,紧紧握着笔却一动不动,笔尖一直停留在练习册上。

    陆涎看了一眼,他说:“你可以试着把这个图倒过来看。”

    女生应了声,把练习册倒过来看了一眼,并在图上画了几笔,就开始解题。

    “无解?”

    “无解。”

    两人同时开口,女生抬眸看看了一眼陆涎,放下手中的笔,可能是因为陆涎帮了她她的语气有些缓和:“谢谢,你是有什么需要吗?”

    陆涎又咳了一声,他不好意思道:“我考试要用的东西不见了,这个教室就你和我,我想向你借下。”

    女生哦了一声,连忙拿出备用的笔和橡皮檫,递给陆涎。

    “我记得你好像叫陈……”陆涎有些记不清了,她是班级第二,全校前十来着,因为是一个班的,他就记得第二名姓陈。

    “陈柚,柚子的柚。”陈柚纠正道。

    “嗯,谢谢你,考完试我就还给你。”

    “等等,陆同学,你变了很多。”陈柚的声音忍不住颤抖。

    陆涎回过头,陈柚的表情有些紧张,可她的那双眼睛却直勾勾的看着他。

    他说:“是么?人都是会变的。”

    陈柚藏在袖子下的手紧紧攥着,她望向陆涎的眼神夹杂着一丝苦涩。

    陈柚张了张嘴到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陈柚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她深呼吸一口气,继续做题。

    陆涎也没有闲下来,他拿出学校统一购买的物理竞赛题集,开始翻阅,手中的笔在草稿纸上落下墨点。

    他的心中忍不住雀跃。

    直到下午齐媛通知各班班主任把各班要参加竞赛名额争夺的同学聚集到一起。

    阮年跟在齐媛的身后,一直低着头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齐媛轻咳一声随后便开始说道:“各位同学,相信你们应该知道竞赛的重要性,希望你们全力以赴。”

    尽管只是一个名额争夺赛,她也依然尽责任告诉参加的同学这个名额的重要性。

    同学们都往考场走去,齐媛叫住了陆涎,陆涎不解的看着她,齐媛解释道:“陆涎同学因为你的考试名额是最后一个加上的,所以你在最后一个考场。”

    考场有三个。

    “好。”陆涎留下这一个字就往最后一个考场走。

    这层楼已经被围住,禁止任何人通过。

    考试开始。

    考场内每个老师开始发放试卷,齐媛巡视一圈后,视线又重新停留在阮年的身上。

    她还是有些搞不懂阮年到底在想些什么,她一直都在抗拒别人的示好,这孩子是她见过最倔强最让人心疼的。

    多么聪明的一个孩子啊,她是真的很惋惜阮年,年前阮年被推下楼那件事她得给这个孩子一个交代,学校管不着,她们齐家还是管得着的。

    从陆涎出现在这里的那一刻,她的视线从未停留在陆涎的身上,她似乎很害怕见到陆涎。

    她的手一直在抖,试卷上的字迹都变得弯曲,影响了美观,不过问题不大,她的字本来就娟秀。

    忽然有一瞬间她想放弃了,她的承诺是这个世界上最不能相信的,可是为什么偏偏每一个人都无条件相信她。

    为什么呢?为什么要相信她?

    她的心口越来越疼,她只好微微垂下头用左手按住心口,可是脑子却越来越乱。

    还有最后两题,可是她现在已经什么都写不出来了,她咬咬牙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她快速的扫过题目,过了一分钟后,她才开始动笔,视线越来越模糊,嘴里血腥味也越来越浓,她忍不住有些反胃。

    最后一个字刚落下,她的意识就沉了过去,直接倒在了桌子上,手中的笔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考场所有人立马迅速地看了一眼,随即继续做题。

    齐媛看了一眼阮年,立马组织考场纪律,她走过去碰了碰阮年,轻声道:“阮年,醒醒?”

    可是没有人回答她,齐媛立马把阮年带走,让另一位监考老师继续监考。

    外面的骚动让所有考场的考生都升起了疑惑,可是没有人去管外面的骚动究竟是怎么回事。

    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后,考生陆续出了考场,陆涎走到第一考场朝里面张望着,他没有看见那个瘦弱的身影,阮年的位置上没有人,心中不由而然升起一丝烦躁。

    忽然有人走出来,挡住了他的视线,陆涎低头看见了陈柚,陈柚开口:“你找谁?”

    陆涎没有绕弯子,他直言道:“阮年呢?”

    陆涎的身影照射在陈柚的身上,阴暗里陈柚露出那双明亮的眸子,眼里都是他:“她忽然晕倒了,齐媛老师把她带去医务室了……”

    忽然一阵风飘过,太阳光重新照射在少女的身上。

    “我就坐在她旁边,她一直在发抖,我觉得她可能拿不到这个名额,没想到她能坚持那么久。”她微微笑着,她以为自己哭了,没想到自己居然在笑,可是为什么笑着笑着脸颊两边有灼热的液体划过。

    她问自己:

    陆涎,你喜欢的女孩子是阮年吗?

    没有人回答她,她知道答案,她什么都知道。

    她抹了抹泪,跑出了考场。

    阮年被电话声吵醒,她努力睁开眼却只能睁开一条缝,她看见那个模糊的身影站在窗户边,嘴里在说着什么。

    “我的学生受委屈了”“我会给她一个公道”“管不了你就别坐这位置”

    这声音阮年却在熟悉不过,是齐媛。

    她微微张口,却说不出一句话,眼泪直打转。

    忽然一声巨响,阮年和正在打电话的齐媛都吓了一跳。

    少年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扶着墙往里走,阮年那张惨白的脸让他心脏骤停,他往前走去却一个咯噔摔在了地上,他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朝着阮年爬去,他拉住阮年的手,哭了起来。

    从陆涎冲进来那一刻齐媛就已经愣神,这一刻她的脑子直接宕机了。

    这隔壁班最不听话的学生在哭?

    这哭的跟谁死了一样,而且哭得还很丑。

    齐媛踩着她的高跟鞋走到陆涎后面,她说:“她只是发烧了,没有什么大问题,别哭了,你哭得像谁死了一样。”

    “陆涎,你和阮年认识?”齐媛看着陆涎不肯撒手的模样有些好笑,她是会吃人吗?这么不放心。

    “嗯,朋友,认识很久了。”陆涎道。

    齐媛又不眼瞎,这情况哪里会是朋友这么简单,不过她还不至于会点破,青春期的孩子都会经历这些,她管不住也不想管,她自己的事都还没解决呢。

    “好好照顾她吧,我还有事。”齐媛十分放心的把阮年交给陆涎照顾了。

    直到那扇门已经关上,陆涎都还盯着那扇门。

    齐媛说:“之前我在出差,不知道阮年被推下楼这件事,校方不管这件事,我来管,你告诉她,没有人给她撑腰我来。”

    阮年,你看这个世界上除了我还有人爱你,有人关心你,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他其实很自私,他希望她的眼里都只能是他一个人,可是如果她身边只有他一个人,她的幸福太少了,他希望她被幸福簇拥,他希望她能感受到这个世界的美好。

    爱本身就是一种宽容。

    不知道陆涎守了多久,窗外的阳光越来越暗,就像被困在黑暗里了一样。

    少女慢慢睁开眼看着趴在她床头的少年,眼神中多了一丝不耐烦,她的手被少年紧紧攥着,手心温热渗出汗液。

    她使劲把手抽出来,陆涎猛的一下就醒了,看见她醒了嘴角微微上扬,他伸手摸了摸阮年的额头,却被阮年躲开。

    他的笑容暂一瞬间定格,很快又继续笑着,柔声道:“还有哪儿不舒服?”

    阮年没有回答,她明白她心中的那一丝烦躁不耐烦都是因为陆涎。

    “算了吧。”

    “什么算了啊?你在说什么啊?”陆涎不是很懂她这句“算了吧”是什么意思,但他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陆涎,我说算了吧。”

    “我给你的承诺,我们两个的约定,这些统统不作数,我不想和你一起离开这里了,我不想跟你有任何牵扯。”阮年有声无力的说道。

    她怎么会随随便便给他承诺,她怎么回事?

    陆涎,你明明不了解我,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为什么啊,这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陆涎按住阮年的肩膀,她的状态十分不对劲,他有种不好的感觉。

    他感觉到阮年在推他,但是却又感觉不对,他小声道:“阮年,你,怎么了?”

    少女紧紧捏住陆涎的袖口低着头,在陆涎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阮年已经咬上了他的肩膀,阮年用了很大的劲,陆涎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出声。

    少女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且越发使劲,滚烫的眼泪滴落在他的肩膀上,烫的他心脏好疼。

    慢慢的,阮年松口,偏过头看向陆涎,那双眼睛还挂着泪水,她的手慢慢伸出覆盖在那被她咬出的伤口,眼睫微微一颤,她弱弱开口:“你看都出血了,怎么都不知道把我推开呢?很疼对吧,下次一定要毫不犹豫的把我推开……”

    “不。”他打断了阮年的话,委屈道。

    “不疼……我不会把你推开,你的手我不会放开,这辈子我也会一直都在你身边,你不能把我丢下。”

    “下次,太多下次了,我不知道下次你还能否让我站在你身边呢?下次,你是否能不将我推开?下次,你我是否能正大光明的站在你身边?下次,你的眼里是否有我的身影。”

    下次是阮年将陆涎推开一次又一次的理由。

    他真的很不喜欢下次,很不喜欢她的下一次。

    因为她总是骗他,他害怕她真的会从身边消失不见。

    “陆涎,和我待在一起你总是不开心,陆涎你没必要勉强自己的。”少女不再去看那个落魄的少年,她怕自己心软。

    “我没有强迫自己,阮年,是因为你不开心,所以我才不开心,每次看着你紧紧蹙着的眉,我也开心不起来,我会猜测你是否被欺负了,是否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少年张了张嘴。

    阮年看了他一眼,又偏过头:“陆涎你以为很了解我啊,从始至终你感动的只有你自己。”

    只要我说的再狠一点你就会对我失望,对我厌恶,最后离开我。

    可是为什么我的心中会有那么一点不舍得,不舍得看你受伤的表情,不舍得看你离我而去。

    我变得越来越贪心了。

    少年嘴角微微上扬,心中虽有酸涩:“阮年,你是一个爱说反话喜欢骗人的小女孩,你要记得。无论你说出多么伤人的话,我都不会离开你,我都不会把你一个人丢下。”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把他从她的身边赶走,就算是她自己也不可以,也他要一辈子陪在她的身边。

    “随便你。”她闭上眼不再去看他。

    陆涎,如果这是你对我的承诺的话,我愿意相信你。

    你不可以骗我,不可以把我丢下,我害怕一个人,我害怕孤独。

    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有一天你真的厌恶我了,我愿意放你离开。

    陆涎,我没有给你带来任何可观的情绪价值,你能开心一点吗?

    我还没有见过你的笑,你总是因为我而伤心难过,总是紧紧皱着眉。

    下午竞赛名单出来了,同时还发生了一件大事。

    之前把阮年推下楼梯的人找到了,学校给出了开除处分,并且决定将校园暴力记录在那个学生的档案上。

    因为这件事,学校组织了一系列打击校园暴力小组。

    陆涎扶着阮年去校园告示板,人群拥挤阮年被挤到少年的怀里,少年将少女紧紧护着。

    物理代表:

    陈柚100

    阮年98

    陆涎98

    陈炘95

    ……

    生物代表:

    季涵100

    叶逍99

    林颂意99

    ……

    阮年松了一口气,还好过了,还好我和你都过了。

    而在一旁被陆涎挡住的女生露出一双明眸,她看了一眼名单,视线就放在少年的身上。

    陆涎,恭喜你啊。

    阮年阮同学,也恭喜你。

    陆涎,你终于得偿所愿了,我也要朝着我想要的未来前进了。

    幸好我还没有告诉你我喜欢你,幸好我没说。

    祝你幸福。

    原来释怀这么简单,可是为什么我的心口闷闷的。

    第一次看见你的笑呢,希望你能多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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