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在此撒野!”

    这一声大喝,就是宣告。土营子是兵家重地,又有多位高手隐居其中,不容其他人打脸。

    几人脸色都是凝重了起来,这街上人不少,要是打起来,不好脱身。

    要知道,于宏于扬,徐轩竹和高小圆,都是不怎么能打的。

    “我们没有动他!这都是误会!”林千星急忙解释道。

    街上众人已是群情激奋,哪里听得见他的话。

    “那天我在县衙门口,正看见他们被追杀呢!没想到没被抓到,今天又来招摇。岂不是显得我们土营子软弱可欺?”有那天围观到他们狼狈逃窜的人出来说话,更让文辞等人有口说不清了。

    既然不听我们说什么,那就打一架,把他们打趴下了再好好和他们讲道理!

    文辞身上战意升腾,这一路打打杀杀走过来,此时她的身上也是浸润了江湖习气,习惯用手中武器说话了。

    “叶子松子,护好他们!”文辞嘱咐一声,利刃出鞘,直接迎着人流而去。

    各式武器都砸了过来。

    首先对上的是一道鞭子,文辞将身一扭,以一个柔韧的姿势躲过鞭子,反去刺她的手。那持鞭女子不得已后撤。

    文辞脚尖轻点,剑尖一撩,就是拨开了斜刺过来的一柄软剑。接着,她回身一斩,与悍然而下的一把巨斧交战在了一起。

    当——

    兵器相击的声音让众人不由皱眉。文辞手腕发麻,意识到眼前这人内力怕是浑厚不少。

    那又如何?

    文辞反而眼中燃起兴味,那是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对战斗的热情——就是要难打,才有意思。

    她不闪不避,反而迎难而上,与那巨斧的主人交战起来。

    青衫女子如青鸟轻盈,褐衣大汉如山石沉稳。二人过招,如同沉闷的大鼓和轻灵的锦瑟,汇合成一曲美妙的乐章。

    文辞越战越勇,深陷包围,却完全不顾旁边刺过来的利器,只压着那褐衣大汉一个人打。

    周围人都是暗暗心惊,那女子,居然不惧旁边武器刺到!难道是传说中的金钟罩铁布衫?怪哉怪哉!

    文辞的心力功法毕竟不凡,就算是内力差上一筹,也和那汉子打得有来有回。

    “吃我这招!”那汉子突然一声大喝,内力翻滚,整个人旋转起来,带着斧子如同陀螺一般,锋锐地朝这边而来。

    那内力刮起的罡风,都让身边围观的人不由后撤。

    “怕你不成?”文辞深知不可硬接这招,也将内力灌输,使出绝招心剑式,整个人如同清风,灵活地朝那汉子刺去。

    她的剑绵密且迅速,那力大势沉的一招,文辞总共用了五剑去接。等到五剑完毕,那巨斧也失了气力,和剑刃撞在一起。

    内力激荡,两人都是后撤了几步。

    再看去,那大汉却是比文辞后撤的步数都多,众人不由暗暗心惊。

    这女娃,来路不小啊!

    方景这时也来到文辞身边,护住了她。他知道有斋月傅母的功法在,文辞应该不至于受伤,只是和她并肩御敌。

    “这回让你逃过了,看看我的这招!”这时,另一人冲了出来。

    文辞咬牙,她的内劲耗费了不少,下次就是方景。方景内力耗尽,他们怎么办?

    “且慢!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这时,一道豪爽的声音插了进来。随着声音而来的,还有一斩马长刀携着万钧之势,狠狠扎在人群中央。

    交战双方都是一静,暂时分开,朝那边看了过去。

    一身材高大身着劲装的男子带着一众手下,成为这街上的第三方势力。

    他身后的人各个人高马大,很不好惹的样子,使得那些本来打算见义勇为缉拿逃犯的人都缓了势头。

    原来燕天雄见文辞迟迟不来,直接带人寻了出来。他还是怕方景将自家姑娘拐走。

    “能有什么误会?我分明看到他们挂在通缉榜上的!”有围观群众喊道。

    “对!刚刚他们还要在城里杀人,我们可是都听到了!”一个冲过来要缉拿文辞等人归案的大汉说道。

    文辞不动声色,没有先叫人。此时局势不明朗,先坐实她和大哥的关系,可能更加让人不信任。

    “哦?杀人?”燕天雄招了招手,身后的人就押着一道狼狈的身影上前来。

    “是他吗?”燕天雄将那道身影揪到众人面前。

    文辞定睛一看,这不是刚刚正要逃跑的陶臻吗?

    此时的陶臻面色苍白,不住陪着笑,“误会误会……”

    他也是看出来了,这人应该和文辞等人认识。

    周围围观的人也有看到一道身影逃窜的,有眼尖的认出来了,“正是他!”

    燕天雄将其往前一搡,落入人群包围中。

    有个大汉拿着武器,直接道:“小子,你刚刚说这些人要杀你?我们土营子的地盘,可不容外人撒野。要真是她们找事,我们自然会替你做主的!”

    此时,官府的人马终于匆匆忙忙来了。最近县衙一团乱麻,他们也是难以兼顾了。

    陶臻哪里不知,刚刚他要是逃走也就罢了,此时没走成,又落入他们的手里,怕是难办。

    那些人本就武功高强,他看出对方没有杀意才侥幸逃脱,加上刚刚插手的这帮人,他是没一点希望了。

    此时恶了他们,更加不好了。

    他打着哈哈,陪着笑打了一圈儿罗圈揖,“诸位,似乎确是我弄错了!刚刚他们大概是想与我切磋一下,结果我太紧张,给误会了。误会,都是误会……”

    “哦?”那拿着武器的大汉盯着他,“确实是误会吗?你不必担心他们报复,我们这些人,还是拦得住他们的。”

    “诸位请看,”燕天雄突然像拎小鸡崽一样将陶臻拎了起来,向四周展示到,“这位小兄弟身上,可是一点儿伤痕都没有。那几位功力可不弱,若真想杀他,就算他侥幸逃脱,也不至于毫发无损吧?”

    众人定睛看去,果然,那灰衣人身上都没什么伤痕。也就是此时被燕天雄擒住,挣扎着脖子弄出来一些痕迹。

    此时那官兵们也弄清了事情来由,一个瘦高个子的衙役上前道:“确实是误会!诸位有所不知,这几位不仅不是通缉犯,反而是帮了我们土营子的少年英雄!”

    他当即把前段时间,几人发现县令是假冒的事情说出来,并且澄清了他们之所以被假县令通缉,正是救了人做了好事。

    那瘦高个子道:“这些天县衙里忙着缉拿那假县令的同伙,一时忘了给几位英雄脱罪,这是我们的失职。不过我们县衙里都是知道他们是清白的!”

    围观群众听他说得振振有词,也是改变了些看法。

    “看来这事果然是误会。”既然有县衙里的人作证,他们又是一个县里的熟面孔,自然信得过,文辞等人终于洗刷了冤屈。

    而一旁的陶臻,见势不妙,正要溜走,刚刚钻出人群,就被方景的桂溪刀抵住了脖子。

    “你现在还有什么话好说?”文辞抱臂冷声道。

    即使这个人编排了他们,众人也没有伤害过他,倒是他倒打一耙,差点让大家被人按住当匪徒打了。

    “几位少侠!手下留情!”陶臻额角一滴冷汗缓缓滑下,看着近在咫尺的刀锋咽了咽口水,“我给你们改,你们想怎么改就怎么改!”

    “你还想写?”方景佯怒,刀刃逼近了一些。

    他将唇一抿,神情风雨欲来,让陶臻不由一抖。是他托大了,眼前这几位可是真杀过人的主啊!

    “我错了!”陶臻将眼前刀刃推远了一点儿,“我就是个柔弱书生,笔杆子都拿不动,你们就饶了我这次吧。”

    他这么说着,脸上却还是那轻浮的神色。

    “跟他废什么话!”燕天雄直接拔刀便砍,真是没有一点儿留情。

    陶臻吓了一跳,将身子一矮,从方景刀底下钻了出去,藏在文辞背后,大呼“女侠救我!”

    文辞嘴角抽搐,这人真是不着调。嘴上没个把门的就算了,动作还这么不拘一格。

    嗯,怪不得写那没羞没臊的话本呢。

    “大哥,咱们先上去说吧。”文辞拔剑接了自家哥哥这刀。

    刚刚洗脱通缉犯身份,她可不想再被说当街杀人什么的。

    “几位大哥、姐姐刚刚也是热心肠挺身而出,不妨一同上去喝杯水酒?”文辞又转向刚刚质疑她们的几人。

    于是连着刚刚挺身而出的几位,还有兵器铺子的老板,热热闹闹一行人,直接包下来酒楼二楼,喝了个酩酊大醉。

    江湖人就是这样,一言不合就刀剑相向,但解开误会意气相投就可以把酒言欢了。

    酒至半巡,燕天雄起来向方景、林千星他们敬酒。

    “各位刚刚我已经认识过了,一路上多谢各位关照我妹子。过几天我就带她回雁关了,各位也要各奔东西了。我就代替她,敬各位一杯,也当做为各位送行了。”

    众人都是举杯痛饮。

    远处有酒家胡姬,弹着琵琶吟唱,歌声远远飘过来,佐着酒香,引人沉醉。

    “劝君今夜须沉醉,尊前莫话明朝事。珍重主人心,酒深情亦深。

    须愁春漏短,莫诉金杯满。遇酒且呵呵,人生能几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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