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君常信我。”-04-

    大年初四晚上的九人的微信群很是热闹,因为附中大年初五开学,隋宁远和晏岐东在群里补着作业,他们发着语音音讯,隋中是过完元宵才回学校上课,所以他们剩下的几个几乎都不怎么急。几个人跟看戏呢,不断发着消息。

    晏岐东:宁静,生物最后一套拿给我抄,老子懒得写了。

    隋宁远:生物啊?没做。

    晏岐东:……

    陈妙:@宁静致远,你干脆别补了,什么都没写。

    隋宁远:不要你管。

    越靡没有再看下去,收了手机,关好老宅里所有的电和气,收拾了一下桌面的卷子和纸片,牵着小鸟出门散步了,其实本来院子里就可以,但她还是准备走远一点。

    锻炼身体这话是一点没错,尽管是过年,公园里还是有大爷大妈在跳舞打太极,重随很少下雪,可以说是不下雪,这也大概是来自南方城市的特质吧。

    不过冬冷夏热这是事实,处于盆地中央,夏天,热气散不出去,冬天,寒气逃不出来。

    路旁大红灯笼高高挂起,尾部的红色流苏被风吹得轻荡,地上是石子铺成的小路,头顶有时有一两只鸟儿飞过。偶尔,会有几个小孩嬉笑大脑。

    越靡每年过年最大的爱好就是莫过于和这些“小萝卜头”说话,因为她总觉得那个时候的小孩子单纯,又有些好逗。

    不过今年倒是少了点儿这方面的兴趣。这段时间的小商贩按理来说应该很多,但由于老宅地有些偏,自然也就少些。不过该有的还是应有尽有。

    路的左手旁有一家刮彩票的店,不过说是彩票店也不全是里面有卖水的。越靡在那里驻足了一会儿,小鸟也停下脚步趴在地上,感觉好累的样子。

    没过太久耳边突然飘出一句话“未成年不允许刮彩票。”

    越靡朝声源处望去,体育彩票的店里坐着一个二十一二岁的男生,他翘着二郎腿正坐在靠椅上打着游戏,那人抬眼,又看了眼她“还不走?”怨气很大的样子,应该是队友不给力。

    越靡走进店里“买水。”

    “买水,请往前走再左转。”他脸上没有表情眼睛一直盯着手机屏幕,说话说得很快。忽然他听到什么东西砸在了桌子上,抬眼一看,越靡从柜台上拿了一瓶矿泉水,正放在木桌上,她手捏着瓶口,干站在那等老板发话。

    “两块。”那人有些不耐烦,越靡从口袋里掏出两块钱放在桌子上,她开口,望着店最里边的那面墙,墙上挂着画“老板,这画多少钱?”

    “不卖。”他满口拒绝的意思。“那麻烦问一下,这画你哪儿买的?”越靡接着问,很迫切的想要一个回复。眼神不知道为什么异常坚定。档口的冷风拂过她的脸颊。

    “你管我哪儿买的,水买完赶快走,杵这儿挡人家财路。”

    越靡看着那画迟迟不肯走。那人也不管了打着游戏,发了疯似的骂着对友菜。

    她看着画上的落款,发着呆“一三年盛夏易水君”落款不是很规范,是一幅山水画,但这幅画想都不用想,很贵。

    许久,她才挪步从彩票店离开。小鸟趴过的地方都留下了余热,它起来的时候还甩了甩两下头。越靡笑着小鸟,这位狗同志啥都好就是看起来有些过于呆了,总能逗笑越靡,当时一去第一眼就看上了它,那时可能是觉得性格合得来。

    她拿出手机在备忘录里记录着刚才那幅画上的落款。电话突然打来,越靡接通,是姑姑打来的,她在电话里说着“小米,十五元宵我就接你回来。”

    “不用了,我自己坐车回去。”

    “那你注意安全哈。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知道了,姑姑。”越靡挂了电话慢步朝前走,她拉着小鸟,小鸟走得慢大概是石子路硌脚,有时它还颠着颠着走。他们就这样在老宅周边的小街转来转去。月亮看起来好像更亮,在黑夜的衬托下,夜已深。但仍有宅子屋里的灯没关。

    在这里住的还有女企业家,这边的房子自是价值不菲,而祖母那套老宅,也不过是当时这里的房地产干得不景气,祖母为了帮帮他们花重金买下的,但当时房价并不高,也不像现在这里,被称作富人专属的后花园。

    越靡开了门,伸手开了客厅里的灯,小鸟飞也似的冲进屋内,趴在自己的坐垫上,喘着气,好像耗费了大半个狗生的力气。灯很明亮,越靡锁了门,进卫生间洗漱,弄完,她在客厅吹着头发。收拾了桌上的东西,给小鸟倒了点狗粮和水,就去睡觉了。

    日子过得很快,十五那天,越靡打了辆计程车回去,车上司机还算友善,越靡回到家敲门,门一开是陆与鸣,她没理他,径直往房间走去,这些天她的房间都是上锁了的,所以没丢什么东西。

    深冬就快过去,到三月,春天就不会遥远了。

    那天,她还是没能在家里待,姑姑做的元宵她没吃到,带好相关的工具就往学校赶了,本来是明天开学,但学校要进行宣传片的拍摄,就把部分学生通知回学校了。这点必须吐槽,说实话,她并不懂为什么学校老是喜欢拍点宣传片。

    进校门的时候是老师来接的,越靡要参与的部分是由阮英进行指导,也就做几个化学实验,不会花多少时间。往往新高一的学生总会对化学实验感兴趣,但也只是对实验,因为化学题是真的很混蛋。

    “英姐,这种活动你一般不是不参加吗?怎么这次来了?”越靡问着。

    “能不来?学校给得太多了。”阮英说完这句话周边的同学都笑了。

    “开玩笑,开玩笑,是忙完了,校长请吃大餐,不来白不来,今天我正好也不去店里打工。”阮英招呼着,操场上早已有了一批人,是平常参加模型比赛的那帮。里面的人东张西望,毕竟拍摄还没开始。那天天气很好,比往日暖和一些。

    越靡跟着阮英往化学实验室走,校化学实验室在教楼1的第三层,教楼1教楼1叫的这么高级其实,教楼1的设施都很老旧,除这些实验室外,她抬眼望了望四周,视线停在斜对着的四楼教室,教室门大敞着,讲台上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她眯着眼看。终于看清楚,原来是张肇藐。

    他那天穿着黑色棉服,没戴围巾,黑裤白鞋,脸上好像带着笑,指着黑板说着什么,大概率是在讲题,阮英走得很快,没等越靡移回眼就喊着“越靡在看什么呢,快点儿。”

    这一喊越靡缓过神来,就在这时张肇藐也转过头,阮英声音大再加上教楼1人又没多少,自然是听得到。他刚好转头看见越靡的身影但当时还不怎么能确定,他有些近视。

    化学实验室里人不算多,也就五六个人,阮英说着步骤,交代好注意事项后就让他们自己做了,她在旁边看着,有不对的地方她就帮忙纠正,整体来说,被喊来的,做实验都没什么问题。但为了拍摄阮英还是要站在学生旁边,观望着没一个步骤。

    关于化学实验室,往年阮英是很少带学生进的。这就不得不说起她任教第三年的时候,带学生去实验室做实验,去时极度强调实验室里的药品严禁带离,但还有学生没听进去,一个男同学走时顺手带了一小块钠,就往厕所跑,结果不小心,厕所给炸坏了。那个时候赔了大几千。每次阮英一想到那事儿心里就堵得慌。

    化学组这边的拍摄是第一个,最后有个总结,阮英问谁想分享一下实验观察发现的过程和结果以及心得体会,没人做声,阮英就让越靡结了这个尾,这方面她算突出,能够说出自己所看到的和所分析的对于这一块她总是侃侃而谈。

    拍摄完毕的小组可以选择在学校里闲逛,但不能去教楼3,因为高三的学生正在上课。本来高一二年级的强基班是要上课的,但由于拍摄也就放了一天假,他们是初七开的课,所以那几天群里都没人在聊天。

    四层的那间教室外站着几个女生,正往教室里望,他还坐在讲台上,跟旁边的人说着些话,完全没有意识到门外女生投进来的眼光。张肇藐其实是个话唠,只要和人一开口,有感兴趣的话题,什么时候结束,只取决于他的输出量是否满格。

    越靡离开教楼1,无聊往操场上绕,绕来绕去,差点没把自己绕晕,她看了看表“11:45”快到饭点了。从包里拿出水杯,这时她正坐在操场的观众席,周围没什么人。

    应该是拍摄得差不多了,原来这里捣模型的弄完,没过多久操场中央的人越来越多尤其是打蓝球的人,当然还有几个放风筝的,随中最大的特点就是包容一切不合理,越靡把头埋在膝盖上,准备补个觉。

    操场上有人喊着“张哥,来一把不?”远处走来的人脱了外套,回了声“行啊。”

    张肇藐环视四周,突然扫到越靡看她埋着头,离他不远,他走进了一点,喊了声“同学,帮我看一下。”随后他把衣服抛过去,越靡抬头,头往两边转了转,确定旁边没人后,“哦”了声,先是睁不开眼,阳光热烈。看清是谁后有些后悔。

    他脸上带笑,像是计谋得逞,然后大步往1球场走去。越靡捡起刚好掉在前座的衣服,衣服上还带着洗衣粉的清香。

    她给他拍了拍上面的灰,不情愿地睁着眼,她望向1球场,她压根儿就不懂球。只是张肇藐一两次都从很远的地方投球投中就像没什么悬念的事一样。视线移向3球场,她瞄间了一张怪眼熟的脸。

    是卖体育彩票的那个,他打着球,比较悠闲的那种,纯属感觉是退休好多年的那种。越靡坐不住了,抱着张肇藐的衣服就往3球场跑。

    “打球老板!”越靡摇着手,那男人往越靡方向看“呦!这不是买水那个小妹嘛。”他语气有些欠,1、3球场隔得远那边听不到。那老板抱着球等着越靡寻思着这次他没打游戏,脾气应该会好点,于是她发话“老板,上次忘问您了,易水君的画,您知道在哪里能买到吗?”

    “就为这事儿?”那老板有些不相信,他家那幅画全国就一幅,她难道就不想要?

    “易水君的画啊?你没买过吗?”

    越靡摇头。等着他的回答。

    “她的画,国内现在很多人都喜欢,不过很少有人买得下来,当然我可以,全国也只有一个地方卖她的画,云绿市场。”

    “云绿市场,总听说过吧?”那人表情好奇就想看越靡知不知道。“嗯,知道,全国最大的古董拍卖中心。”她怎么会不知道之前姑姑还常说有时间准备去那边逛逛。

    但云绿在首城,离重随很远。平常根本就去不了。她正想着什么时候去云绿。那人就开口赶她了“行了,该问的都问了,赶快走。”

    越靡退步,转站1球场,她站在球场外,等张肇藐打完,教楼1那边有人在喊集合,他们丢下球就往大厅跑。喊着“吃饭了。”

    果然天大命大,吃饭最大。

    越靡看得都傻眼了,全场就张肇藐和她最慢,越靡把衣服递给他,这是第二次了。他俩总感觉是一点都不急,漫步在操场上。正好拍摄组本来想拍个片尾,但没有找到合适的人,突然瞧见他俩,停下脚步。

    不知道哪个工作人员大喊了一声“不许动。”张肇藐和越靡同时回头,摄相机对着他俩。一脸茫然的表情可谓是如出一辙。

    宣传片的策划人走到越靡和张肇藐面前“两位同学,我们想让你们拍摄一下片尾的报幕。”

    “我以为老师你要打我呢。”张肇藐笑着说,他总是这样,越靡也希望他到老了也能“笑口常开”。

    “ 不敢,不敢。两位同学准备好。你们就念一下这句话就行了。”pd指着纸上的那几个字。

    接过纸,他俩一人扯一边,越靡一看,这熟悉的报幕。还好有人陪她一起尴尬。她准备转头看张肇藐表情的,结果一转头磕在他下巴上了。

    “啊!越靡你铁头啊。”张肇藐扶着下巴,越靡差点儿笑出声来,朝着pd就是一个OK比划。

    镜头对准二人,他俩齐声开口“百廿老校,有我随中,良师益友,随中尽有,筑梦情校,以随作线。”镜头最后,越靡看向张肇藐,这家伙台词功底不错啊。“很好,OK。”摄像师收拾着工具,准备走人。

    越靡和张肇藐也往大厅赶,毕竟饭还是要吃,张肇藐突然问越靡“越靡,你刚才看我干嘛?”

    “没什么,就觉得你挺这个。”越靡比了个大拇指。张肇藐与她并肩走,正午的光洒在他俩的身上,今天的风头可是被他俩出尽了,一起走到大厅,前一秒说话还被校长看到了,其他人都去吃饭了。

    “你俩给我站住。”

    俩人停步。等着校长发落。

    “怎么这么晚啊,还走在一起,成何体统啊。”他声音还算平静。

    张肇藐声音一出,十分正经地道“回答吴校长,我和越靡同学半路被摄像老师抓去报幕了,您如果不相信的话,我可以给您展示展示,‘百廿老校,有…… ’”他声音洪亮,一本正经地念着尴尬的报幕台词,越靡想笑,但也得憋。

    “行了,行了,你俩去吧。”吴校满脸无奈。“我都招了些什么学生。”他声音说得很小声,但他俩还是听到了,不知什么时候付时晓从哪儿冒出来倾情唱了一句“不必怀疑~”

    随后两人都笑了。

    -这天得多荒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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