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这支笔是岁烟弄坏的。”一个身高看着才一米四的男生举手说道。

    因为班主任很喜欢的一支钢笔突然发现被摔在了地上,此时正站在讲台黑着脸的班主任看过来。

    “岁烟?”她扶了一下眼镜,眼神更显严厉,”“站起来。”

    岁烟害怕的站了起来。

    “岁烟,是你吗?”

    “老师,不是我弄的,我没有见过这支笔。”

    班主任正准备说什么时,另一个小女孩也举起了手:“老师,她骗人,就是她弄坏的。”

    “老师,我没有。”

    坐着的同学们,肆意大声地交流着自己认为的真相,所有矛头一时间全部指向了同一个人。

    “老师,就是她,我看到了的。”

    “老师,不是我弄坏的。”

    面对这一个接一个的指控,年幼的岁烟完全不知道该如果自证,只能无力却又倔强地为自己辩解说着“我没有”。

    “这么多人都说是她,那除了她还能是谁呢?”

    此时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自己绝对不能哭,哭了那就承认了。

    “老师,不是我。”

    “她还嘴硬不承认,做了坏事道歉不就好了吗?干嘛一直狡辩。”

    “……”

    岁烟在密密麻麻的职责声中惊醒。

    “又梦到小学的事了。”

    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了,岁烟已经高考结束一天了,但这些小学二年级就开始积攒的记忆却时不时都会在梦境中重现。

    这件事最后的解决办法是什么来着?

    好像是班主任看不下去了,去查了监控,然后发现是闹得最凶的两个学生干的。

    因为想去偷答案,而不小心碰到了那只钢笔。

    然后班主任就把这两个人的家长喊过来了,也给岁烟道了歉。

    但班主任同时也喊来了岁烟的家长。

    因为这次当众发生的这种栽赃事件,很难不联想到岁烟平时也是被班上同学孤立着的。

    于是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的班主任叫来她的家长一起商讨。

    岁烟的父母最初火冒三丈,要学校给个说法。

    但学校给出的意见是,虽然很抱歉,但这个年纪的孩子心肠都不坏,会不会是你们女儿自己的问题。

    可笑的是,他们看了看自己女儿此时安静的样子,便真的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女儿不合群的问题,全然忘了这之前的她也是个活泼开朗的小孩。

    最后的解决方法是,岁烟父母和班主任一致认为主要原因在于岁烟本身的不合群。

    但又考虑到岁烟已经和这个班融入不进去了,他们便给她办理了转学。

    因为大人们总是可以自我感觉良好地处理好一切,没人问岁烟的想法,她也从这以后,变得得更加沉默寡言。

    转学后的生活并没有家长以为的那么的美好。因为伤害早就造成了,只改变外界,不在乎孩子的心理,又有什么意义呢?

    岁烟仍然是一个人。

    而像她这样孤独,心智也不成熟的人,好像很容易跟着互联网上的各种风气走。

    小学毕业那段时间互联网刚刚兴起,游戏逐渐的出现在大众的视野里。她也跟着像那些网络上的人一样打游戏。

    游戏的世界跟现实中的世界不一样,大家看不到脸,不知道年龄,也不知道真实的姓名跟家庭背景。

    在10年代那个时候,在互联网上的所有事情都是自由且开放的。

    她可以随心所欲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也能在互联网上交到很多的朋友。

    她打的游戏很多,在其中一个,她和几个朋友一起拉了一个群。

    他们会每天聊一些自己的生活的琐事,一起吐槽,一起打游戏。

    而这里面有一个人跟她是最熟的。

    随着大家三次元生活逐渐忙碌起来,一直有交流的也只剩他们两个了。

    随着日子的进行,两人在游戏世界里面朝夕相处,无话不谈,成为了非常好的朋友,她会依赖他,他也会关心她。

    直到岁烟初中开学后,她在学校遇到了一个女生,叫霁晓。

    这个女生长得很漂亮,性格很开朗,但是她不像其他人一样,在看到自己这么冷漠的性格时,选择远离。

    反而是像一团火一样的扑了上来。

    甚至她为了照顾岁烟的自尊心,害怕岁烟因为自己的过于热情而退缩,并没有一股脑的对她好,反而是营造出一种她对周围所有人都很好的感觉,进而照顾她。

    岁烟在心中树立的高墙,也在霁晓的无微不至中,渐渐土崩瓦解。

    她在逐渐接受后,便发现霁晓什么事情都带着自己去做,体育课也会带着自己一起,甚至在别人说她的时候还会维护自己。

    岁烟的心,也选择了缓缓打开。

    也在这段时间有一天,这个男生向她告了白。

    这种年龄的孩子哪里懂什么早恋的概念和危害之类的,她只知道什么人对她好,她依赖什么人。

    再加之有霁晓在学校的陪伴,她的性格也逐渐开朗。开始不会拒绝别人的爱与好。

    所以她很自然的同意了。

    这段恋情持续了将近两年。

    在她最迷茫的,最无措的年纪里,遇到了她的裴风。

    两年里,他们彼此知道的,只有年龄,姓名,居住城市,以及彼此一些零星的生活状况。

    连生日这些重要日子互送礼物,也是寄到彼此的学校。

    因为裴风曾拦住了想把自己具体住所告诉他的岁烟。

    他说:“不要把你的真实个人具体隐私发给一个网络上的人,无论是谁。”

    加之平时,岁烟在学校里的遇到的很多事都会讲给裴风听,裴风会替她出主意,教她怎么处理这些人际关系。

    也会在他独自一人深夜在家里的时候给她打电话,跟她说话,让她安心。

    他成绩也很好,岁烟不会的题问他,他都能给她讲得明明白白的。

    裴风就像是比他的父母更亲近的存在,因为她的父母都做不到这些。

    毫不夸张的说,岁烟后来的思维方式,处事原则,无一不存在他的影子。

    是他亲手拉着她成长,带她学会保护自己,学会怎么被爱,怎么去爱。

    只是,当时一个始终只有12.13岁的女生,哪会及时明白,在这个男生普遍成熟得比女生晚很多的社会,这个只比自己大一岁的男生却看着比自己成熟这么多的背后,又隐藏着什么呢?

    更何况又是在当事人有意隐瞒的情况下。

    但裴风忘了,她可是他自己带出来的……

    意外发生在一天晚上。

    正在做抄写作业的岁烟发现自己忘带教科书回来,而这会儿的互联网也找不到有什么教科书电子版。于是她便想找同学帮忙拍照发给她。

    但遗憾的是,岁烟问了好几个人,发现大家好像都在学校把抄写做完了,所以都没带回来。

    正当岁烟烦躁的时候,裴风正好日常发来了一张他晚餐的照片。

    【sy~~~:小伙儿,你们好像也是人教版的吧。你初二上的语文书还在吗?】

    【隔壁小裴:应该还在】

    【隔壁小裴:你现在就要用吗?】

    【sy~~~:对呀对呀!】

    【隔壁小裴:那你等一下,我去找找。】

    【sy~~~:!!!】

    只是让岁烟没想到的是,这一等就是半个小时。

    【隔壁小裴:找了好久终于找到了。】

    【隔壁小裴:你要用哪一页?】

    岁烟心中虽感觉有些奇怪,但虽然也没多问。

    【sy~~~:小伙儿,你还有找东西找这么久的一天啊~】

    【sy~~~:你看看目录,把第二章第一课的文言文和注释发给我吧。】

    这次没过多久,对面便传来了两张照片。

    岁烟点开看着这密密麻麻的熟悉的字迹,她不自觉弯了嘴角。

    在确认了一下内容没问题后,给裴风发了个微笑表情包后,便拿起笔抄写了。

    抄到第二章时,岁烟要看清内容而放大图片,但也因这一动作她看清了书籍右下角粘的东西。

    红笔和血痕是完全不一样的。

    她能看出来,这是血迹。

    不是明显的一整滴,而是很淡的一抹。

    就像是,一个人手上残留着一点血迹,然后因着翻书寻找页码这一动作碰上去的一样。

    虽然那时候的手机像素远没有如今这么高,但近距离拍下来的白色书籍边缘沾了红色异物,即使小图完全看不到,但放大看却是一清二楚的。

    岁烟一下子慌了神。

    他为什么书上会有血?

    他受伤了吗?

    一个个问题在她心底生根。

    岁烟这才意识到,裴风真正的家也许不是她想象中的那样。

    原来自己这么不了解他的生活。

    她竟也从来没问过,从来没深想过,这么久以来都是他带着自己长大,可自己却忘了思考一件事……

    他也尚还年幼,究竟为何会懂得这么多?

    霎时间一种强烈的窒息感淹没了她。

    岁烟立刻打开手机,正巧看到三条新消息,是他重新发的两张照片。

    她点进去看,发现果然血痕被截掉了。

    心中的担忧似乎被证实,她拨通了他的电话。

    嘟嘟声……

    一声……

    两声……

    三声……

    “您拨打的电话……”

    被挂断了。

    这一刻,岁烟不安达到了一个极点。

    她仍旧不死心,继续打过去。

    又一阵忙音……

    再打。

    ……

    在重复三次后,大概是那边的人觉得自己拗不过她,终于接通了。

    可电话打过去了,岁烟却说不出话了。

    她心中有太多疑问,导致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两边就这样互相沉默着。

    最后先妥协的还是裴风。

    他的轻笑声透过手机听筒传进岁烟耳朵里。

    酥酥麻麻的。

    但岁烟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他继续说,带着一如往常的轻松语气:“怎么?小妹妹你打过来这么多通电话 就是特意想来听我的呼吸声的?”

    裴风喜欢在逗岁烟开心时,叫她小妹妹或小姑娘。

    若是以前岁烟听到他这么说,肯定会笑着怼他,“有病啊,这么自恋!”

    但现在她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岁烟继续不说话,裴风说完那句话也停下来了。

    突然,她听到裴风那边隐约的风声。

    “你在阳台?”

    岁烟知道川省现在刚入冬,和渝市差不多的温度。

    结合她这边的体感温度,她也猜得到现在虽然还没入深冬,但夜晚的冷风吹在身上也不会好受到哪里去。

    “对啊。”裴风的声音带上点戏弄,“心疼我?”

    “是啊,心疼你,你快进屋子里。”

    虽然有些意外,但他的笑意更加明显了。

    “没事,陪你聊会儿。”

    “冷吗?”

    “不冷,就怕你说我,特意穿了件外套的。”

    他说话永远这样。

    岁烟仿佛能透过漆黑的手机屏幕看到他含笑的眼睛。

    她的心更沉了。

    “刚才给你打电话怎么一直不接?”

    岁烟还是问了出来。

    “……家里有点事。”

    他话音未落,岁烟直接问他:“那你呢?”

    “你有什么事吗?”

    对面顿了顿。

    “我没……”

    他后半句话停在空中。

    “那你和我打视频。”

    岁烟不想听他说自己没事的话。

    他之前从来不会挂这么多次电话的。

    就算是挂了,也会马上发消息过来解释。

    “这么霸道吗?”

    “那你告诉我你……”的血怎么回事?

    突然,一阵猛烈且让人震耳欲聋的敲门声,但也许用撞门声来形容更合适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岁烟的话。

    甚至这还伴随着大声的,难听的叫骂声。

    各种肮脏的话夹杂其中。

    “死东西!”

    “开门!”

    “你他妈的给老子滚出来!”

    “你住的可是你老子的房子,花的你老子的钱,老子动你几下,你他妈还敢躲,你看我不来弄死你!”

    “……”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即使裴风反应过来便挂掉了电话,但这短短几秒里岁烟还是听到了一大半。

    电话被对面挂断,岁烟却仍然保持着举手机的姿势,久久没有动作。

    原来……

    原来他从来没有提过的家庭是这样的。

    为什么他经常有时候不接她的视频?

    为什么他又从未提过自己家人?

    为什么书上会有血痕?

    答案在一瞬间血淋淋地露出来一角。

    一切都不用问了,岁烟也不想问了。

    只是……

    “他为什么要遇到这种事情啊……”

    那个醉酒男人的话不停回响在岁烟的脑海中,那一抹血迹也放大了百倍千倍。

    是那么的刺眼。

    岁烟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直到那个专属于他的手机铃声响起,她才抽泣着平复情绪,吸了吸鼻子,清了清嗓后再按下接通。

    电话接通后,两人又一次陷入沉默。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但此时却没人笑。

    “被吓到了吧?”

    岁烟听得出裴风语气中的担忧。

    可她却高兴不起来……

    --这种时候他怎么还先担心别人啊?

    “没有。”岁烟的声音湿乎乎的。

    “你呢?”

    这是她今晚问的第二次。

    岁烟已经极力抑制自己的哭腔。

    但她一开口,便会有无数她幻想出来的画面压过来,导致她说出第二个字时声音不自觉颤抖了起来。

    电话那端,相隔几十公里的男生此时眼眶通红,紧咬着牙,眼神忍不住的狂颤。

    裴风只觉得心口好痛。

    钻心的痛。

    甚至就连刚刚他都没这么难受。

    几乎不能呼吸。

    --但好在这是语音通话。

    “哎哟,小姑娘现在都会关心人了呀。”

    他们都在一起快两年了,岁烟再呆也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听不出他在硬撑着逗她笑。

    “你痛不痛啊?”

    岁烟直接忽略这句话。

    因为她此时没办法装作毫不关心。

    她心中的念头只剩……

    裴风一定要好好的。

    她好想见他。

    想抱抱他。

    而那头的裴风听着电话那边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便知道这件事略不过去了。

    “一点都不痛。”

    裴风说完都不曾看一眼自己身上的淤青,和那些陈年旧伤。

    岁烟吸了一下鼻子,在心中说着:撒谎,你都出血了。

    “真的吗?”岁烟即使不信,但她只能选择尊重他。

    裴风继续跟她解释:“他平时不在家里住,大概一两周才回来一次。”

    每次都在生意不顺心时回来。

    “而且大多时候他就捶捶门就走了,没什么事的。”

    前提是他喝醉了。

    并且裴风提前在房间里锁好门不出去。

    “但我现在确实还挺痛的。”

    正当岁烟着急地准备说什么时,他及时打断。

    “因为我的女朋友现在正哭得很伤心。”

    而我却没办法去抱住她……

    “所以我们不要哭了好不好?”

    裴风的声音温柔得不像话。

    岁烟一时间愣住,忍住没继续哭了。

    只是心中的苦涩原因也变了。

    “不哭了吧?”

    “嗯。”岁烟尽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我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的生活是我这个有钱的爸养着。从我记事起,我好像基本什么事都得自己去学着做,到现在看着好像独立生活也没问题……”

    “但他出了钱出了房子,我年龄也还太小,没有办法脱离他。”

    所以,这些是我必须承受的。

    裴风停了一会儿。

    岁烟也不着急讲话,就静静听着他那边的风声,自己也穿上外套走到卧室的阳台。

    岁烟看着外面漆黑的世界,听到那人重新说道。

    “所以我们要好好长大,成为厉害的大人。”

    岁烟能想象到他说这句话时的样子。

    一定和她一样。

    抬头看着夜空。

    “好。”

    等岁烟挂完电话后,裴风想起最开始时叹了口气。

    裴风有个习惯,在等岁烟回消息时,他会下意识点开两人给彼此发的图片看。

    当然这次也不例外。

    他拍照发给岁烟后又点开那两张照片看了几眼,想顺便看看岁烟最近学到哪里了。

    可大概看了一会儿后,他便注意到那抹细微的血迹。

    他愣了会儿,猛的反应过来看向自己的手。

    刚才出去找书的时候被那个男人打得有点狠,也不知道是哪个地方出的血沾到了手上。

    他还特意去洗了手后给她发消息。

    可谁知道竟然没有洗干净,残留下来了一点,此时竟然已经干涸了。

    裴风皱着眉头迅速长按那张照片,想撤回那两张图片。

    但是时间已经过了两分钟了,无法撤回。

    他不信自己随意翻了一下都能看到,岁烟会注意不到。

    一时间头脑风暴后,他迅速再拍了两张照片,把血痕截出去,又发了过去。

    【隔壁小裴:刚看了下,发现好像有点糊,又给你拍了两张,你看这个吧。】

    不过很久都没有等到对面的消息。

    过了十几分钟,电话铃声响起的那一刻。

    他便知道完了,她还是看到了。

    他还是没有那个勇气。

    于是他挂了好几次电话。

    但,无论他挂了几次,对面始终执着地不停打过来。

    最后,他妥协了。

    这才有了后来他们的对话。

    这次之后,他们的关系更加亲密,日子相安无事地过着,岁烟的生活一点一点的在变好。

    可有一天,更加出乎岁烟意料的事情。

    那是在岁烟初二下的一天。

    他突然向她提了分手。

    理由是,他说他出轨了。

    岁烟知道这不对劲,他不是这样的人。

    况且他还有抑郁症。

    这是她有一次和他视频通话时,看到他身上某处刀痕的时候逼问他才问出来的。

    “抑郁症!”岁烟反应过来,现在她的心全都被一种叫做恐惧的情绪所占据。

    她不停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思考对策。

    于是她假装自己很生气,同意了。

    这种情况下最不能着急,逼得太紧反而会给他压力。

    然后她就慢慢耗着,等着过一段时间再去找他。

    几天后,她开始渐渐与他恢复联系。

    每天说个几句话,再装作无意地和他聊些有的没的。

    本来在她的计划中,他们只要维持这样的状态一段时间,便可以成功复合。

    但他也太了解岁烟了。

    在他又一次明确拒绝岁烟后,岁烟突然发现他竟然把自己所有的账号全都注销了,甚至手机号码都变成了空号。

    拿着手机的岁烟如遭雷劈。

    他竟然做到了这个地步。

    岁烟也是在这一刻彻底反应过来,他们生活的实际交叉点是多么微薄。

    没有了社交账号,没有了电话号码,他们的一切联系就此断开。

    除了岁烟的记忆,

    唯二能证明他们相遇过的,只剩下对象是“账号已注销”的聊天记录,以及一串和一个空号的通话记录。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他就和他的名字一样,就像一阵风。

    在岁烟的生命里路过,除了岁烟被厘清的人生轨迹,和她心中因他而烙下的印记,没有多余证据能够证明他来过,也无人知晓这阵风有多么美好。

    她有去找过曾一起玩过游戏的那几个朋友。问起裴风,他们都说不认识。

    只有岁烟进行当时场景的描述后,再说游戏id,他们这才想起来。不过回答却都是“之前好像有一起玩过游戏,但不怎么熟,连社交好友都没加。”

    想到这里,岁烟蹲下来崩溃大哭,手臂不小心碰到桌子上的一个杯子。

    陶瓷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霁晓泪眼朦胧地看过去……

    “杯子碎了啊。”

    杯子!

    岁烟的脑海中闪过那个画面。

    他们在一起一年的那天是周一,岁烟正常去上学,可没想刚到教室便被一个同学塞了一个礼盒。

    她说: “这是一个男生让我给你的,他说你打开了就知道他是谁了。”

    岁烟道谢后疑惑地将它接过来。

    回到座位后,她才小心将它打开。

    送的是一个杯子,放在最顶上的是一张贺卡,上面写着:“一周年纪念!”

    当时她便知道,裴风来过渝市了。

    她当时问过他,为什么不直接送给她。

    裴风对此的回答是,他害羞。

    这之后再过一个月,便是裴风的生日。

    他又一次来到渝市,这次不一样的是,他们见面了。

    只是岁烟当时不知道的是,这一次是第一次也将会是唯一一次。

    这些闪回的记忆出现,霁晓急忙跑去自己的抽屉里找出那个杯子和那张贺卡。

    “还好还好,都还在。”

    可庆幸过后,岁烟看着它们又一次红了眼眶。

    “真遗憾……”

    在一起这么久,就只见过一次面。

    没有认真拥抱过,也没有真正牵手过。

    后来。

    岁烟也不记得那段时间自己是怎么过的了。

    依稀记得,那会好像天天哭来着。

    哭到最后,也就渐渐不想哭了。

    再后来。

    是已经高一的岁烟。

    突然发现自己各方面和他都越来越像了,包括性格。

    对此,岁烟选择的解决方法是,多谈几段恋爱。

    她觉得,只要喜欢的人多了,那那个人自然会慢慢放下。

    一种妥妥的渣女思想,但她却并没有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海王。

    因为她始终不愿意辜负真的喜欢她的人的真心,也始终放不下那个人。

    那个她到现在仍旧所知甚少的人。

    甚至,

    她都不清楚那个人究竟还在不在这个世界。

    就这样清醒又糊涂地生活着。

    ……

    深陷回忆无法自拔的岁烟是被电话铃声拉回来的。

    它来自于快递员,说她有一封信到了好几天了都没人去领。

    岁烟很奇怪,因为她最近都没买什么东西。尤其是它的地址竟然写的另一所和渝市一中齐名的高中。

    “这年头还有人写信吗?”她出门将这封信拿回来后又仔细检查了一遍上面的身份信息。

    她记得她上次那这种信封快递还是领身份证的时候。

    但信息确实是自己的,她便带着疑惑撕开了信封边缘。

    在沙沙声响起的那一刻。

    突然灵光乍现。

    一个她深觉不可能的念头闪现在脑海中。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它,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也不知道是在期待些什么。

    深呼吸几声后,下定了某种决心,她将信封完全撕开。

    里面放着一张很常见的信纸。

    “展信佳,

    祝一切安好,未来成为最美的小富婆,也永远会有人爱你。

    毕业快乐。”

    在看完的一瞬,她整个呆滞了。

    就像是这个时间在此时停止了流逝。

    而在她终于清醒回来时,时间继续转动。

    她皱着眉看着这封信,但眼睛却变红了,心跳也几乎疯狂。

    岁烟不可置信地摇着头。

    失控到只能大口大口的呼吸以维持理智。

    一个陌生的字体,也没有落款。

    但她就是知道这是谁,

    但……

    这封信确实到她手上了,也是因为她的手机号这么多年确实没变。

    但地址却错了……

    岁烟不敢细想下去了。

    她将这封信从头到尾每一个地方都再看了一遍。

    裴风,

    好像生来就是来爱她的。

    他遮盖住自己的满身伤痕,一步步将她带向光明,那个美好的光明,铺满鲜花的光明,他不应该在的光明。

    但,她知道他的每一点好,自然也清楚他的卑劣性。

    他想让她永远记住他。

    她轻笑了一声。

    “我怎么舍得让你失败。”

    岁烟将信重新放了回去,走向窗边,抬头看向天空。

    “不过。”

    “你失约了。”

    “我也没能见到你长大后的模样。”

    应该很帅吧,毕竟你当时……

    想到一半的岁烟停了下来……

    也不知来自何方,来自何人,甚至不知究竟是否存在,一声重重的叹息声飘散在风里。

    “真遗憾。”

    这个世界太大了。

    而你的秘密太多了。

    就连你当年的样子,

    我都已经记不清了。

    这是属于岁烟的,阵痛的青春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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