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灯火通明，陆宫梓忙着整理衣衫。
不期然间，箱子底下露出一件绣了海棠花的桃红肚兜，她赶紧地拿外袍盖住。
温少辞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
前世，他见过脱得只剩下一件肚兜的赵临欢，而且，见过很多次。
陆宫梓自个儿心虚，开始没话找话：“你表妹说亲了没有？”
温少辞想了会儿：“舅舅看中了胡家的二公子，还没有定下来。”
“胡家？”陆宫梓没听过。
温少辞细细说与她听。
胡家是书香人家，祖上也曾发达过，如今无人在朝中任职，若论门当户对，这门亲事是胡善听高攀了。
陆宫梓觉得有点奇怪。
依着王太守的个性，合该让王宝环嫁入高门才是。
温少辞道出自己的想法：“胡善听与表哥是同窗好友，算得上知根知底，表妹性情天真浪漫，如果嫁进高门大户，未必是好事。”
陆宫梓心思一动，用眼角瞟着温少辞：“你呢，要找个什么样的姑娘？”
温少辞急了：“你忘了我从前与你说过的话了？我喜欢公主，不想要旁人。”
桃花眼底光华流转，陆宫梓又问：“只是因为几幅画，所以才喜欢她的？”
“是，也不是。”温少辞认真地看着她，心间柔情万种，“因画而生情，因情而动心，似公主这样骄傲倔强、赤诚可爱、灵动美丽的女子，我为什么不能喜欢！”
陆宫梓被人从小夸到大，对于这些溢美之词早已习惯，她抬起下巴，面上满是倨傲之色：“你想当驸马？”
迎着她的目光，温少辞神色坚定：“是。”
陆宫梓丢了个白眼给他：“做梦去吧！”
赵琰说话难听，但很有几分道理。
温少辞只是次子，决定不了英国公府的前程，就算凭借手段夺得爵位，倾尽温家也提供不了多少支持。
赵临欢不糊涂，自然知道只有赵琰上位，她才能够风风光光地仗势欺人。
她不情愿做垫脚石，可从勋贵世家中挑一个有出息的嫡长子来当驸马，不仅给自个儿长脸儿，更能适时帮衬赵琰巩固地位。
陆宫梓着手收拾桌上的书卷，端的是云淡风轻。
本是为了试探赵临欢的心意，没想到她完全无动于衷，温少辞越想越难过，干脆仰面躺下，一把扯过被子蒙住头。
陆宫梓走过去推他：“还早着呢，我们好好说说话。”
温少辞闷声闷气：“别吵我，我去梦里当驸马。”
陆宫梓哈哈大笑：“好了好了，我不该笑你，倒也不是不可能，兴许公主真的会看上你。”
宫中情势多变，难得人人称心如意，好比从前与宋昭苏的那桩婚事，罗太后就明确表示过反对。
“真的？”
温少辞掀被而起，清冷的眼眸里闪着异样的光。
陆宫梓微红了脸，低下头，塞了一块羊脂玉佩给他。
目光在她腰间绕了绕，温少辞将脸凑过去：“瞧着像是一对儿。”
烛火摇曳生姿，坠在红色丝绦上的玉佩宝光润泽。
陆宫梓的脸更红了：“蟾宫折桂嘛，图个好意头。”
温少辞又靠近几分：“你放心，我一定能考上。”
陆宫梓抽身退到自己床边。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待回了思文堂，再不必日日对着你，随你爱做什么就做什么，我才懒得管你。”
温少辞闻言，立刻翻身下床收拾包袱。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去。
除开各种优待，在思文堂讲课的先生们名气更大，学识也更加渊博。
要想金榜题名，他必须接受更好的教育。
与之相比，陆宫梓更想拥有单独的房间。
她是女子，和温少辞住在一处，起居多有不便。
·
第二天清晨，所有学生齐聚山脚。
孙师傅首次公开考试题目：狩猎。
除去三座主峰，栖霞山还有十二座伴峰，其中百兽群集，人迹罕至。
温少辞：“昭苏，要不要跟我们一起？”
孙师傅规定三人一组，限时一个时辰。
温少辞问都不问，就将赵临欢划在自己阵营。
陆宫梓眨眨眼儿，眼底一片欢喜。
宋昭苏心里记挂着胜负，自是不肯与他俩组队，拉了张祺另寻队友。
温少辞左右看了看。
孟玉寒同秋翎的关系最好，另添一个未来的大舅哥韩玉臣，三人牵着马儿准备进山。
宋昭苏出身将门，很快就组好队。
时间迅速流逝，温少辞惊讶地发现，落单的学生竟然只剩下杨韵一个。
杨韵咧嘴灿烂一笑：“温同学，不如我们——”
“不行。”陆宫梓毫不客气地打断。
温少辞转头望向孙师傅：“老师，可以两人一组吗？”
孙师傅气势肃杀：“可。”
杨韵追问：“一人一组呢？”
孙师傅的回答仍旧只有一个字：“可。”
书院的学生人数并不是三的倍数，再考虑到丛林的危险性，放弃参加狩猎的也不是没有。
既然一个人也行，那分组的意义在哪里，陆宫梓想不通：“成绩要怎么算？”
“根据猎物的种类和数量打分。”
这是孙师傅适才说过的话，而接下来就是温少辞没听过的了。
“各自论各自的猎物，个人有个人的成绩。”
听了这话，在场的学生一片哗然。
温少辞笑了下。
也就是说，同一个小组的成员，既是合作者又是竞争者。他和赵临欢不分你我，此事对他们而言没有任何影响。
“我不跟你一起，我要自己一队。”
陆宫梓一脸戒备。
温少辞：……
好说歹说，陆宫梓才答应与他一同行动。
进了小翠峰，温少辞警惕地观察四周，陆宫梓可不管这些，一头扎进林子里。
温少辞无奈，只好策马跟上。
驰骋过一段平坦开阔的草路，但见不远处的小山丘上立着一只白狐。
温少辞屏住呼吸。
风吹草动，白狐闪电般飞驰而去。
陆宫梓一边穷追不舍，一边搭箭勾弦。
箭头瞄准前方，右手微松，“嗖”地一声，一支利箭直奔白狐而去，白狐腹部中箭，带着伤四处逃窜。
忽的，一道流光飞掠而过，白狐溃然倒地。
陆宫梓惊喜地叫起来：“好样的少辞！”
温少辞讶异地放下弓箭，他还没来得及出手呢。
恰在此时，马蹄声嘚嘚响起，越靠越近。
温少辞循声望去，便见罗欢年领头而来。
七月下旬，栖霞书院进行过一次招生考试，罗欢年是新招进来的外地学子。当时还没有正式开学，不过他有住宿的需求，书院便为他在半山腰提供了学舍。
好巧不巧，正好就住温少辞隔壁。
江令白跟在罗欢年身后：“最后一箭是罗同学射的，猎物该归我们。”
陆宫梓瞅一眼地上的白狐，立刻翻身下马跑过去捡。
罗欢年看着她，轻轻笑起来：“它归你了。”
陆宫梓顿时刹住脚步，仰着头不服气地说：“本来就归我，用不着你提醒。”
罗欢年笑意不减：“对，第一箭才是致命伤，你的箭法真好。”
面对如此态度，陆宫梓反而有几分不好意思，不过这并不妨碍她得意洋洋：“真本事还没拿出来呢，我告诉你，我很厉害的。”
罗欢年驱马行至她身边：“不如你我结伴同行，我正好跟着你见识见识，长长本事。”
温少辞觉着不对味儿，连忙出言赶他：“时间有限，分头行事更加便宜。”
“我没问你。”罗欢年瞬间变脸，语气十分不善。
言罢，他不再看温少辞，重又转过头去，对着陆宫梓端起一张笑脸。
见状，温少辞心头直冒火。
他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大步走过去，一手拎起死掉的白狐，一手抓住陆宫梓的右腕：“走，我们不理他。”
陆宫梓回眸，与罗欢年挥手告别。
作为回应，罗欢年脸上露出一个和煦的笑，眼看着那背影越行越远，笑容摹地没了，神色阴沉如水。
江令白很是担忧：“公子，侯爷来信催您回京，不能再耽搁了。”
罗欢年看他一眼：“我自有道理，你不许多嘴。”
江令白无奈摇头：“公子放心，我什么都不知道，没法子到侯爷跟前搬弄口舌。”
他说的是实话。
关于自家主子化名留在栖霞书院的内情，江令白找不出半点头绪。
罗欢年暗暗叹息了一声。
不记得就不记得吧，重新认识也不晚。
·
陆宫梓坐在树下，百无聊赖地啃着荷叶糕。
温少辞蹲在旁边，摇着折扇帮她扇风。
大半个时辰过去，除了那只白狐，什么收获也没有。
“都怪你，非要选这儿。”
陆宫梓娇嗔一句。
小翠峰毗邻村庄，许是长年累月经受人间烟火气的熏陶，山中看不见兽类，倒是有许多麻雀。
陆宫梓不屑猎之，也丢不起这个人。
“安全第一。”温少辞再次强调，“这儿来的人少，落个清净。”
清净很快被打破。
罗欢年牵着马儿，慢悠悠地走了过来，高高的个子，挺拔的身姿，穿着墨绿色的骑装，剑眉星目，面容英俊。
陆宫梓顿觉有点眼熟，视线往后一溜，她突然从地上跳起来：“这些都是你猎的？”
罗欢年的马背上挂满了猎物。
温少辞不信：“罗同学，怎么不见江同学？”
罗欢年倒是坦荡：“帮我收猎物去了。”
“收？”温少辞尖锐出声，“原来是花银子买来的。”
罗欢年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心有所向，各凭手段。”
温少辞的神色越发冷淡。
他敢肯定，罗欢年是冲着赵临欢来的，而且对方知道陆宫梓是女子。
眼儿一转，陆宫梓连说带笑：“一百两，卖我一只狍子。”
“你想要，我给你猎！”温少辞又急又气，伸手就要去解缠在树干上的缰绳。
陆宫梓撇撇嘴：“你给我安生点。”
温少辞站着不动了。
罗欢年解下一只狍子，笑逐颜开：“一只够不够？你想要多少，我都给你。”
陆宫梓付了钱，眼儿一斜，樱桃小嘴嘟了起来：“还不过来拿？你想交白卷啊。”
温少辞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快步上前，昂头冲罗欢年扬眉一笑。
罗欢年憋着气，不肯给他。
“既然卖给了宫梓，就是宫梓的东西，她想给谁便给谁。”温少辞辩白。
陆宫梓不高兴地皱起眉毛：“怎么，你想反悔？”
罗欢年扔下一只狍子，冷着脸转身离开。
杨韵从灌木丛里冲出来：“同学，你也卖我一只。”
“不卖！”
罗欢年骑着马儿，转眼消失不见。
温少辞捡起狍子，喜滋滋地绑在自己马背。
杨韵粘过来：“温同学，你行行好，帮帮我。”
好话说了一箩筐，杨韵又是个没脸没皮的，温少辞经不住缠，帮他猎了两只小麻雀。
一道夺目的红光升入半空，这是停止狩猎的信号。
赶在最后关头，陆宫梓又得一只野兔。
抵达山脚集合处，学生们陆陆续续地回来，猎到的东西多为山鸡野兔。
一圈看下来，温少辞没找到宋昭苏。
杨韵在边上揣摹：“我听他们说要去猎老虎，怕是要会儿功夫。”
又等了一刻钟，人群中响起一阵骚动。
向长川牵着马儿，朝众人展示马背上的猎物。
杨韵眉心紧锁，短短一个时辰，单凭一个人无论如何也猎不到两头鹿。
温少辞早已冲过去：“昭苏去哪了？张祺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宋昭苏、张祺、向长川，他们三人一组。
不期然间，箱子底下露出一件绣了海棠花的桃红肚兜，她赶紧地拿外袍盖住。
温少辞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
前世，他见过脱得只剩下一件肚兜的赵临欢，而且，见过很多次。
陆宫梓自个儿心虚，开始没话找话：“你表妹说亲了没有？”
温少辞想了会儿：“舅舅看中了胡家的二公子，还没有定下来。”
“胡家？”陆宫梓没听过。
温少辞细细说与她听。
胡家是书香人家，祖上也曾发达过，如今无人在朝中任职，若论门当户对，这门亲事是胡善听高攀了。
陆宫梓觉得有点奇怪。
依着王太守的个性，合该让王宝环嫁入高门才是。
温少辞道出自己的想法：“胡善听与表哥是同窗好友，算得上知根知底，表妹性情天真浪漫，如果嫁进高门大户，未必是好事。”
陆宫梓心思一动，用眼角瞟着温少辞：“你呢，要找个什么样的姑娘？”
温少辞急了：“你忘了我从前与你说过的话了？我喜欢公主，不想要旁人。”
桃花眼底光华流转，陆宫梓又问：“只是因为几幅画，所以才喜欢她的？”
“是，也不是。”温少辞认真地看着她，心间柔情万种，“因画而生情，因情而动心，似公主这样骄傲倔强、赤诚可爱、灵动美丽的女子，我为什么不能喜欢！”
陆宫梓被人从小夸到大，对于这些溢美之词早已习惯，她抬起下巴，面上满是倨傲之色：“你想当驸马？”
迎着她的目光，温少辞神色坚定：“是。”
陆宫梓丢了个白眼给他：“做梦去吧！”
赵琰说话难听，但很有几分道理。
温少辞只是次子，决定不了英国公府的前程，就算凭借手段夺得爵位，倾尽温家也提供不了多少支持。
赵临欢不糊涂，自然知道只有赵琰上位，她才能够风风光光地仗势欺人。
她不情愿做垫脚石，可从勋贵世家中挑一个有出息的嫡长子来当驸马，不仅给自个儿长脸儿，更能适时帮衬赵琰巩固地位。
陆宫梓着手收拾桌上的书卷，端的是云淡风轻。
本是为了试探赵临欢的心意，没想到她完全无动于衷，温少辞越想越难过，干脆仰面躺下，一把扯过被子蒙住头。
陆宫梓走过去推他：“还早着呢，我们好好说说话。”
温少辞闷声闷气：“别吵我，我去梦里当驸马。”
陆宫梓哈哈大笑：“好了好了，我不该笑你，倒也不是不可能，兴许公主真的会看上你。”
宫中情势多变，难得人人称心如意，好比从前与宋昭苏的那桩婚事，罗太后就明确表示过反对。
“真的？”
温少辞掀被而起，清冷的眼眸里闪着异样的光。
陆宫梓微红了脸，低下头，塞了一块羊脂玉佩给他。
目光在她腰间绕了绕，温少辞将脸凑过去：“瞧着像是一对儿。”
烛火摇曳生姿，坠在红色丝绦上的玉佩宝光润泽。
陆宫梓的脸更红了：“蟾宫折桂嘛，图个好意头。”
温少辞又靠近几分：“你放心，我一定能考上。”
陆宫梓抽身退到自己床边。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待回了思文堂，再不必日日对着你，随你爱做什么就做什么，我才懒得管你。”
温少辞闻言，立刻翻身下床收拾包袱。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去。
除开各种优待，在思文堂讲课的先生们名气更大，学识也更加渊博。
要想金榜题名，他必须接受更好的教育。
与之相比，陆宫梓更想拥有单独的房间。
她是女子，和温少辞住在一处，起居多有不便。
·
第二天清晨，所有学生齐聚山脚。
孙师傅首次公开考试题目：狩猎。
除去三座主峰，栖霞山还有十二座伴峰，其中百兽群集，人迹罕至。
温少辞：“昭苏，要不要跟我们一起？”
孙师傅规定三人一组，限时一个时辰。
温少辞问都不问，就将赵临欢划在自己阵营。
陆宫梓眨眨眼儿，眼底一片欢喜。
宋昭苏心里记挂着胜负，自是不肯与他俩组队，拉了张祺另寻队友。
温少辞左右看了看。
孟玉寒同秋翎的关系最好，另添一个未来的大舅哥韩玉臣，三人牵着马儿准备进山。
宋昭苏出身将门，很快就组好队。
时间迅速流逝，温少辞惊讶地发现，落单的学生竟然只剩下杨韵一个。
杨韵咧嘴灿烂一笑：“温同学，不如我们——”
“不行。”陆宫梓毫不客气地打断。
温少辞转头望向孙师傅：“老师，可以两人一组吗？”
孙师傅气势肃杀：“可。”
杨韵追问：“一人一组呢？”
孙师傅的回答仍旧只有一个字：“可。”
书院的学生人数并不是三的倍数，再考虑到丛林的危险性，放弃参加狩猎的也不是没有。
既然一个人也行，那分组的意义在哪里，陆宫梓想不通：“成绩要怎么算？”
“根据猎物的种类和数量打分。”
这是孙师傅适才说过的话，而接下来就是温少辞没听过的了。
“各自论各自的猎物，个人有个人的成绩。”
听了这话，在场的学生一片哗然。
温少辞笑了下。
也就是说，同一个小组的成员，既是合作者又是竞争者。他和赵临欢不分你我，此事对他们而言没有任何影响。
“我不跟你一起，我要自己一队。”
陆宫梓一脸戒备。
温少辞：……
好说歹说，陆宫梓才答应与他一同行动。
进了小翠峰，温少辞警惕地观察四周，陆宫梓可不管这些，一头扎进林子里。
温少辞无奈，只好策马跟上。
驰骋过一段平坦开阔的草路，但见不远处的小山丘上立着一只白狐。
温少辞屏住呼吸。
风吹草动，白狐闪电般飞驰而去。
陆宫梓一边穷追不舍，一边搭箭勾弦。
箭头瞄准前方，右手微松，“嗖”地一声，一支利箭直奔白狐而去，白狐腹部中箭，带着伤四处逃窜。
忽的，一道流光飞掠而过，白狐溃然倒地。
陆宫梓惊喜地叫起来：“好样的少辞！”
温少辞讶异地放下弓箭，他还没来得及出手呢。
恰在此时，马蹄声嘚嘚响起，越靠越近。
温少辞循声望去，便见罗欢年领头而来。
七月下旬，栖霞书院进行过一次招生考试，罗欢年是新招进来的外地学子。当时还没有正式开学，不过他有住宿的需求，书院便为他在半山腰提供了学舍。
好巧不巧，正好就住温少辞隔壁。
江令白跟在罗欢年身后：“最后一箭是罗同学射的，猎物该归我们。”
陆宫梓瞅一眼地上的白狐，立刻翻身下马跑过去捡。
罗欢年看着她，轻轻笑起来：“它归你了。”
陆宫梓顿时刹住脚步，仰着头不服气地说：“本来就归我，用不着你提醒。”
罗欢年笑意不减：“对，第一箭才是致命伤，你的箭法真好。”
面对如此态度，陆宫梓反而有几分不好意思，不过这并不妨碍她得意洋洋：“真本事还没拿出来呢，我告诉你，我很厉害的。”
罗欢年驱马行至她身边：“不如你我结伴同行，我正好跟着你见识见识，长长本事。”
温少辞觉着不对味儿，连忙出言赶他：“时间有限，分头行事更加便宜。”
“我没问你。”罗欢年瞬间变脸，语气十分不善。
言罢，他不再看温少辞，重又转过头去，对着陆宫梓端起一张笑脸。
见状，温少辞心头直冒火。
他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大步走过去，一手拎起死掉的白狐，一手抓住陆宫梓的右腕：“走，我们不理他。”
陆宫梓回眸，与罗欢年挥手告别。
作为回应，罗欢年脸上露出一个和煦的笑，眼看着那背影越行越远，笑容摹地没了，神色阴沉如水。
江令白很是担忧：“公子，侯爷来信催您回京，不能再耽搁了。”
罗欢年看他一眼：“我自有道理，你不许多嘴。”
江令白无奈摇头：“公子放心，我什么都不知道，没法子到侯爷跟前搬弄口舌。”
他说的是实话。
关于自家主子化名留在栖霞书院的内情，江令白找不出半点头绪。
罗欢年暗暗叹息了一声。
不记得就不记得吧，重新认识也不晚。
·
陆宫梓坐在树下，百无聊赖地啃着荷叶糕。
温少辞蹲在旁边，摇着折扇帮她扇风。
大半个时辰过去，除了那只白狐，什么收获也没有。
“都怪你，非要选这儿。”
陆宫梓娇嗔一句。
小翠峰毗邻村庄，许是长年累月经受人间烟火气的熏陶，山中看不见兽类，倒是有许多麻雀。
陆宫梓不屑猎之，也丢不起这个人。
“安全第一。”温少辞再次强调，“这儿来的人少，落个清净。”
清净很快被打破。
罗欢年牵着马儿，慢悠悠地走了过来，高高的个子，挺拔的身姿，穿着墨绿色的骑装，剑眉星目，面容英俊。
陆宫梓顿觉有点眼熟，视线往后一溜，她突然从地上跳起来：“这些都是你猎的？”
罗欢年的马背上挂满了猎物。
温少辞不信：“罗同学，怎么不见江同学？”
罗欢年倒是坦荡：“帮我收猎物去了。”
“收？”温少辞尖锐出声，“原来是花银子买来的。”
罗欢年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心有所向，各凭手段。”
温少辞的神色越发冷淡。
他敢肯定，罗欢年是冲着赵临欢来的，而且对方知道陆宫梓是女子。
眼儿一转，陆宫梓连说带笑：“一百两，卖我一只狍子。”
“你想要，我给你猎！”温少辞又急又气，伸手就要去解缠在树干上的缰绳。
陆宫梓撇撇嘴：“你给我安生点。”
温少辞站着不动了。
罗欢年解下一只狍子，笑逐颜开：“一只够不够？你想要多少，我都给你。”
陆宫梓付了钱，眼儿一斜，樱桃小嘴嘟了起来：“还不过来拿？你想交白卷啊。”
温少辞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快步上前，昂头冲罗欢年扬眉一笑。
罗欢年憋着气，不肯给他。
“既然卖给了宫梓，就是宫梓的东西，她想给谁便给谁。”温少辞辩白。
陆宫梓不高兴地皱起眉毛：“怎么，你想反悔？”
罗欢年扔下一只狍子，冷着脸转身离开。
杨韵从灌木丛里冲出来：“同学，你也卖我一只。”
“不卖！”
罗欢年骑着马儿，转眼消失不见。
温少辞捡起狍子，喜滋滋地绑在自己马背。
杨韵粘过来：“温同学，你行行好，帮帮我。”
好话说了一箩筐，杨韵又是个没脸没皮的，温少辞经不住缠，帮他猎了两只小麻雀。
一道夺目的红光升入半空，这是停止狩猎的信号。
赶在最后关头，陆宫梓又得一只野兔。
抵达山脚集合处，学生们陆陆续续地回来，猎到的东西多为山鸡野兔。
一圈看下来，温少辞没找到宋昭苏。
杨韵在边上揣摹：“我听他们说要去猎老虎，怕是要会儿功夫。”
又等了一刻钟，人群中响起一阵骚动。
向长川牵着马儿，朝众人展示马背上的猎物。
杨韵眉心紧锁，短短一个时辰，单凭一个人无论如何也猎不到两头鹿。
温少辞早已冲过去：“昭苏去哪了？张祺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宋昭苏、张祺、向长川，他们三人一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