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姜时序没有什么大碍，萧乘渊才将人放回浣衣局。
他这个人一向阴晴不定，姜时序对于他的反复无常也未放在心上。
好在鼻子上撞的不重，只是泛红看起来有点吓人，从承华殿出来时福公公给了自己药膏，回去抹抹就能消肿去瘀。
“姜时序。”
她正往浣衣局回的路上被人叫住名字，转身去看竟是萧睿琰。
“奴婢见过二殿下。”
“不必多礼，”萧睿琰目光在她身后的甬道上凝了片刻，疑惑道：“你这是刚从承华殿出来？”
姜时序应了声“是，”后便没再多言。
她见到自己一向都是不爱搭理，对于姜时序的冷淡萧睿琰并未介意，不过此时却有能让他装可怜的由头。
萧睿琰“哦”了一声，拖长音带出些委屈说道：“我被禁足多日，今日才能进宫就来找你，本以为你对我的态度会有改道，不想竟比上次还要冷淡。”
一个大男人装可怜满嘴酸话听的姜时序只觉得牙疼。
不过说到底姜时序还是欠他一句道谢，毕竟没了张丛，她在浣衣局的日子好过了不少。
“谢谢二殿下。”
萧睿琰听她说句好话十分不易，勾着嘴角用胳膊撞了撞姜时序的胳膊，“你谢人就用嘴谢的？”
“嘶~”姜时痛倒吸口气。
刚才在承华殿时还未发觉，现在被萧睿琰一碰才察觉胳膊肘上也泛着疼。
萧睿琰一紧张伸手就要来翻她的袖口，男女授受不亲，姜时序冷着脸拍开他的手往后躲了躲。
“我就是一时着急，方才就看到你鼻尖上也红红的，怎么萧乘渊又找你麻烦了？”
一声冷笑在两人身后响起。
“本宫找谁麻烦和你又有何关？”
萧乘渊眼底蕴着冷意，敛着眉目盯在姜时序的手上。
姜时序一个头两个大，怎么好端端的就能都遇到一起。
以她对萧乘渊的了解，此时在他面前必得软下来才行，她赶紧转身请安道：“奴婢见过太子殿下。”
沉眉敛目的男人没有说话，只冲着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姜时序皮笑肉不笑的凑到近前，“太子殿下可有什么吩咐？”
萧乘渊抬起她的下颌，贴近两分盯着她的鼻尖瞧了两眼，“给你药回去别忘了抹。”
她才反应过来原来那药膏竟是太子殿下给的，“奴婢多谢太子殿下。”
眉宇间的阴沉散去，萧乘渊这才露了笑意，捏了捏她的下巴讥讽道：“别笑了，不好看。”
每当他不说人话的时候她都想翻两个白眼给他，看来这曲意逢迎的本事还得再练练，姜时序心里想着。
萧乘渊收回手，想到方才萧睿琰和姜时序拉扯的事，“让李福忠带你去找个太医看看。”
太子下了命令，这就是让姜时序离开的意思，虽然她也很想走但二殿下还在这，瞬间让她有些为难。
“怎么？你还想留下来叙旧？”
姜时序赶紧摇摇头，看了萧睿琰一眼，希望他可别冲动拉自己下水，“奴婢告退。”
说着，她就和福公公快速离开。
萧睿琰心中失落，转向萧乘渊时语气不善道：“她如今已经不在承华殿当值了，太子殿下未免管的有点太宽了些。”
“她如今都不在承华殿当值了二殿下怎么还缠着她不放，还想再利用她一次？”
萧睿琰被他说的心里烦躁，早知有今日，他当初说什么也不会用姜时序来压制他，“萧乘渊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自己刚才又做了什么，最起码我此刻对她不是虚情假意！”
他说着，拿眼乜着萧乘渊似笑非笑道：“她既然已经太子弃了的人，今后如何便都与太子无关了吧？”
萧乘渊目光渐深，萧睿琰的话那句无关像是某种开关似的，拉扯着他的愤怒。
“呵，萧睿琰江宁织造局里你的人不少吧？”
萧乘渊留下这么句话后转身离开，留下萧睿琰铁青着脸盯着他的背影。
——
西风残照，粘热湿濡的风吹起来半分凉爽没有，反而让人难受。
姜时序用药油将胳膊上的淤青揉化，正在窗前的木盆里净手就看到从撑开的窗子前探出朵蓝紫色的小花。
只不过如今不是威灵仙的季节，这花看上去打着蔫毫无生机。
她没住在康禄安排的小厢房里，生怕有谁回来瞧见二殿下又要说不清楚，她干净擦净手走了出去。
“送你的。”
姜时序笑笑，接在手里客套道：“多谢二殿下，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不知二殿下找奴婢有什么事？”
“找你自然是有事，你随我来。”
姜时序没有拒绝的权力，只得关上门跟着萧睿琰离开。
两人从后院出去，绕了几条甬巷转到个有座亭子地方，这里收拾的到干净只是安静的过分。
“怎么样，这里够安静吧？你可以放心绝对不会有人发现你和我出来。”
他语气里失落难掩，反倒让姜时序不好意思起来。
萧睿琰凑近过来，声音压的低低的故弄玄虚的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
姜时序愣住，这上哪猜去，不过见他这副模样就知道大概不是什么好地方，“是什么地方？”
“阚星楼，宫里的传闻你总听过的吧。”
一阵凉风刮起，姜时序打个寒颤。
宫里传闻阚星楼是个不详之地，但凡是住在这里的妃子都死的凄惨，久而久之这里就被荒废下来。
可让姜时序恐惧的倒不是这个传闻，而是书中萧睿琰确实是在这里自戕的。
她神色复杂的看着他，萧睿琰还以这她真是被吓的怕了。
“逗你的你也信，哪个宫里没死过几个人，不过是因为这里清净些，”萧睿琰抬眸看向她，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觉得有趣。
萧睿琰不知她心中所想，只一味当她是胆小。
“咱们今日来的早了些，若是有机会夜里过来你就能发现这阚星楼的妙处了。”
姜时序抿了抿嘴，说道：“奴婢听说过阚星楼的奇景，夜里观星最是清楚，可这地方总归是荒凉了些二殿下无事还是不要来的好。”
“恩，”萧睿琰忽地沉下声音，目光凝向远处并没有看她，“姜时序，你想不想出宫？”
姜时序垂眸不语，听出萧睿琰语气里极为认真不像是逗着自己玩的，可她也明白这话里的含义。
她转头看向他，目光灼灼，极为认真道：“奴婢谢过二殿下出手相助，不瞒殿下奴婢是想出宫的，但奴婢更想要自由。”
早就知道她的答案不会有变，不过是不死心的还想再问一遍罢了。
萧睿琰淡笑，“无妨，你什么时候反悔了可随时告诉我。”
姜时序点点头，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
萧睿琰见她闷不作声便不想让她多有为难，收起自己的心思，再耐心些吧。
“时辰不早了，殿下也该离宫了吧？”
萧睿琰点点头起身和姜时序往浣衣局的方向走，临到离开，姜时序屈膝道：“二殿下慢走。”
她虽然和自己说话，但态度客气疏离，明显是碍于身份才不得不应承自己。
想到这些，萧睿琰神色淡了两分，“浣衣局不是什么好差事，你若不想出宫我给你调个好差事如何？”
“奴婢不觉得有何不好，就不劳二殿下费心了。”浣衣局不是什么好差事，可姜时序不想和他有太多牵扯，她不想招惹谁，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萧睿琰叹了口气，退而求其次道：“那下次我再来寻你，你别避着我不见。”
说完，也不待姜时序回应便转身离开。
月明星稀，万籁无声。
隆冬正盛，大雪压枝，姜时序踩着软绵绵的雪正要去承华殿中当值。
人才跨过小院里没走几步忽然就被眼前的景象震在原地。
不知何时，大雪变成血污，清新的味道变成蔓延无际的血腥味。
她本能的转身向后跑去就被一道高大的身影阻挡。
姜时序不必抬头只看到那双乌皮靴便知道是谁，突然间男子按住她的双肩强迫她目视前方。
阴冷低压的声音在耳边炸开，她听见他说道：“姜时序，去杀了他。”
“不，别让我去。”
“不去？”男子低低的笑起来。
画面一转，姜时序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把匕首正抵在男子的胸前。
男子的气息逼近，染血的手握住她的手一寸寸的将匕首推进。
“你也想杀了我么？”
男子声音低哑，带着几分悲呜，还不等姜时序说什么眼前的男子便被万箭穿心。
她猛地回头，发现崇阳帝不知何时立在身后，毫不吝啬的夸赞她办事得利。
“不是的，我没有。”
强烈的悲伤涌上心头，姜时序涕泗横流，却哭不出声响，渐渐的呼吸凝滞让她从梦里惊醒过来。
才发现自己是被身边睡熟的宫女压住了手脚，才做了一场噩梦。
她呼出口浊气，冷汗浸透寝衣凉凉的贴在身上极不舒服，但却让她有种踏实感。
“你也想杀我么？”
脑子里突然跃出这句话，姜时序垂了垂睫毛，回忆起梦里这样问她的人是谁。
他这个人一向阴晴不定，姜时序对于他的反复无常也未放在心上。
好在鼻子上撞的不重，只是泛红看起来有点吓人，从承华殿出来时福公公给了自己药膏，回去抹抹就能消肿去瘀。
“姜时序。”
她正往浣衣局回的路上被人叫住名字，转身去看竟是萧睿琰。
“奴婢见过二殿下。”
“不必多礼，”萧睿琰目光在她身后的甬道上凝了片刻，疑惑道：“你这是刚从承华殿出来？”
姜时序应了声“是，”后便没再多言。
她见到自己一向都是不爱搭理，对于姜时序的冷淡萧睿琰并未介意，不过此时却有能让他装可怜的由头。
萧睿琰“哦”了一声，拖长音带出些委屈说道：“我被禁足多日，今日才能进宫就来找你，本以为你对我的态度会有改道，不想竟比上次还要冷淡。”
一个大男人装可怜满嘴酸话听的姜时序只觉得牙疼。
不过说到底姜时序还是欠他一句道谢，毕竟没了张丛，她在浣衣局的日子好过了不少。
“谢谢二殿下。”
萧睿琰听她说句好话十分不易，勾着嘴角用胳膊撞了撞姜时序的胳膊，“你谢人就用嘴谢的？”
“嘶~”姜时痛倒吸口气。
刚才在承华殿时还未发觉，现在被萧睿琰一碰才察觉胳膊肘上也泛着疼。
萧睿琰一紧张伸手就要来翻她的袖口，男女授受不亲，姜时序冷着脸拍开他的手往后躲了躲。
“我就是一时着急，方才就看到你鼻尖上也红红的，怎么萧乘渊又找你麻烦了？”
一声冷笑在两人身后响起。
“本宫找谁麻烦和你又有何关？”
萧乘渊眼底蕴着冷意，敛着眉目盯在姜时序的手上。
姜时序一个头两个大，怎么好端端的就能都遇到一起。
以她对萧乘渊的了解，此时在他面前必得软下来才行，她赶紧转身请安道：“奴婢见过太子殿下。”
沉眉敛目的男人没有说话，只冲着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姜时序皮笑肉不笑的凑到近前，“太子殿下可有什么吩咐？”
萧乘渊抬起她的下颌，贴近两分盯着她的鼻尖瞧了两眼，“给你药回去别忘了抹。”
她才反应过来原来那药膏竟是太子殿下给的，“奴婢多谢太子殿下。”
眉宇间的阴沉散去，萧乘渊这才露了笑意，捏了捏她的下巴讥讽道：“别笑了，不好看。”
每当他不说人话的时候她都想翻两个白眼给他，看来这曲意逢迎的本事还得再练练，姜时序心里想着。
萧乘渊收回手，想到方才萧睿琰和姜时序拉扯的事，“让李福忠带你去找个太医看看。”
太子下了命令，这就是让姜时序离开的意思，虽然她也很想走但二殿下还在这，瞬间让她有些为难。
“怎么？你还想留下来叙旧？”
姜时序赶紧摇摇头，看了萧睿琰一眼，希望他可别冲动拉自己下水，“奴婢告退。”
说着，她就和福公公快速离开。
萧睿琰心中失落，转向萧乘渊时语气不善道：“她如今已经不在承华殿当值了，太子殿下未免管的有点太宽了些。”
“她如今都不在承华殿当值了二殿下怎么还缠着她不放，还想再利用她一次？”
萧睿琰被他说的心里烦躁，早知有今日，他当初说什么也不会用姜时序来压制他，“萧乘渊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自己刚才又做了什么，最起码我此刻对她不是虚情假意！”
他说着，拿眼乜着萧乘渊似笑非笑道：“她既然已经太子弃了的人，今后如何便都与太子无关了吧？”
萧乘渊目光渐深，萧睿琰的话那句无关像是某种开关似的，拉扯着他的愤怒。
“呵，萧睿琰江宁织造局里你的人不少吧？”
萧乘渊留下这么句话后转身离开，留下萧睿琰铁青着脸盯着他的背影。
——
西风残照，粘热湿濡的风吹起来半分凉爽没有，反而让人难受。
姜时序用药油将胳膊上的淤青揉化，正在窗前的木盆里净手就看到从撑开的窗子前探出朵蓝紫色的小花。
只不过如今不是威灵仙的季节，这花看上去打着蔫毫无生机。
她没住在康禄安排的小厢房里，生怕有谁回来瞧见二殿下又要说不清楚，她干净擦净手走了出去。
“送你的。”
姜时序笑笑，接在手里客套道：“多谢二殿下，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不知二殿下找奴婢有什么事？”
“找你自然是有事，你随我来。”
姜时序没有拒绝的权力，只得关上门跟着萧睿琰离开。
两人从后院出去，绕了几条甬巷转到个有座亭子地方，这里收拾的到干净只是安静的过分。
“怎么样，这里够安静吧？你可以放心绝对不会有人发现你和我出来。”
他语气里失落难掩，反倒让姜时序不好意思起来。
萧睿琰凑近过来，声音压的低低的故弄玄虚的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
姜时序愣住，这上哪猜去，不过见他这副模样就知道大概不是什么好地方，“是什么地方？”
“阚星楼，宫里的传闻你总听过的吧。”
一阵凉风刮起，姜时序打个寒颤。
宫里传闻阚星楼是个不详之地，但凡是住在这里的妃子都死的凄惨，久而久之这里就被荒废下来。
可让姜时序恐惧的倒不是这个传闻，而是书中萧睿琰确实是在这里自戕的。
她神色复杂的看着他，萧睿琰还以这她真是被吓的怕了。
“逗你的你也信，哪个宫里没死过几个人，不过是因为这里清净些，”萧睿琰抬眸看向她，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觉得有趣。
萧睿琰不知她心中所想，只一味当她是胆小。
“咱们今日来的早了些，若是有机会夜里过来你就能发现这阚星楼的妙处了。”
姜时序抿了抿嘴，说道：“奴婢听说过阚星楼的奇景，夜里观星最是清楚，可这地方总归是荒凉了些二殿下无事还是不要来的好。”
“恩，”萧睿琰忽地沉下声音，目光凝向远处并没有看她，“姜时序，你想不想出宫？”
姜时序垂眸不语，听出萧睿琰语气里极为认真不像是逗着自己玩的，可她也明白这话里的含义。
她转头看向他，目光灼灼，极为认真道：“奴婢谢过二殿下出手相助，不瞒殿下奴婢是想出宫的，但奴婢更想要自由。”
早就知道她的答案不会有变，不过是不死心的还想再问一遍罢了。
萧睿琰淡笑，“无妨，你什么时候反悔了可随时告诉我。”
姜时序点点头，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
萧睿琰见她闷不作声便不想让她多有为难，收起自己的心思，再耐心些吧。
“时辰不早了，殿下也该离宫了吧？”
萧睿琰点点头起身和姜时序往浣衣局的方向走，临到离开，姜时序屈膝道：“二殿下慢走。”
她虽然和自己说话，但态度客气疏离，明显是碍于身份才不得不应承自己。
想到这些，萧睿琰神色淡了两分，“浣衣局不是什么好差事，你若不想出宫我给你调个好差事如何？”
“奴婢不觉得有何不好，就不劳二殿下费心了。”浣衣局不是什么好差事，可姜时序不想和他有太多牵扯，她不想招惹谁，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萧睿琰叹了口气，退而求其次道：“那下次我再来寻你，你别避着我不见。”
说完，也不待姜时序回应便转身离开。
月明星稀，万籁无声。
隆冬正盛，大雪压枝，姜时序踩着软绵绵的雪正要去承华殿中当值。
人才跨过小院里没走几步忽然就被眼前的景象震在原地。
不知何时，大雪变成血污，清新的味道变成蔓延无际的血腥味。
她本能的转身向后跑去就被一道高大的身影阻挡。
姜时序不必抬头只看到那双乌皮靴便知道是谁，突然间男子按住她的双肩强迫她目视前方。
阴冷低压的声音在耳边炸开，她听见他说道：“姜时序，去杀了他。”
“不，别让我去。”
“不去？”男子低低的笑起来。
画面一转，姜时序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把匕首正抵在男子的胸前。
男子的气息逼近，染血的手握住她的手一寸寸的将匕首推进。
“你也想杀了我么？”
男子声音低哑，带着几分悲呜，还不等姜时序说什么眼前的男子便被万箭穿心。
她猛地回头，发现崇阳帝不知何时立在身后，毫不吝啬的夸赞她办事得利。
“不是的，我没有。”
强烈的悲伤涌上心头，姜时序涕泗横流，却哭不出声响，渐渐的呼吸凝滞让她从梦里惊醒过来。
才发现自己是被身边睡熟的宫女压住了手脚，才做了一场噩梦。
她呼出口浊气，冷汗浸透寝衣凉凉的贴在身上极不舒服，但却让她有种踏实感。
“你也想杀我么？”
脑子里突然跃出这句话，姜时序垂了垂睫毛，回忆起梦里这样问她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