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晚歆!

    沈西容在口中轻轻念一遍这个名字,感觉有些熟悉,一阵电流导过身体,她朦胧想起来这人是谁。沈西容还是沈加桂的时候,曾犯过几桩大错,其中牵扯到三个男子,其中一个就是佟晚歆。

    当年祖母家族刚刚败落的时候,沈加桂的父亲顾氏为了给她找个靠山,不远千里带着女儿来到盛京城拜访刚刚当上右相的佟清,希望佟清看在两人青梅竹马情分上,两家子女结秦晋之好。

    佟清非常干脆的拒绝了,原因也比较狗血。佟清与顾氏有婚约,可惜当时家道中落的佟清被顾氏母亲鄙夷瞧不上退了婚,被退婚在凤朝是非常丢人的事情,一夜间佟清沦为了扬州城的笑话。

    时过境迁,佟清成为了右相,顾氏一族败落,地位扭转。有旧怨在,佟清自然会跟顾氏划清界限,断绝往来!

    沈加桂与母亲被丞相府家仆送出右相府,在门口遇到游玩回来的罗主君和佟晚歆下马车,也不知沈加桂抽哪门子筋,趁着大家没注意,冲上前推了佟晚歆一把。沈加桂当时是个大胖子惯性大,加之佟晚歆刚下马车,没防备头磕在车辕上,立刻额头豁出一个大伤口,流血不止。

    就此额头破了相,毁了容,并由于此事惨遭退婚!

    这件事闹出来,佟沈结亲无望,两家还结上大仇!由于当时沈加桂还是侯府嫡女,右相捏着鼻子自认倒霉没有狠狠追究。

    沈西容微微吸口气,心虚道,绝对要离佟晚歆远远的,她已经不是侯府嫡女,也不是首富商之孙,掉马后身份败露,一定会被撕成渣渣。对方在西街抛绣球,她就往东街那边走。

    盛京城繁华非常,今日恰是上元节,街上杂耍、叫卖声、嬉笑声不绝于耳。沈西容带着顾晓亭边吃边玩,同时留意路边的书局,她行囊里有两幅画,打算它们拿到书局售卖,牛花留下的钱不经用,给了顾晓亭当路费后,不剩几个子。沈族长给的米也只能吃一个月。打猎和种田养猪种菜这些费时间不说,且以沈西容这个风吹累的虚弱体质,干了这些重活后就累瘫几乎不用读书了。但她不能坐吃山空,得开辟其他挣钱道路养活自己并支持自己科考,于是她将目光放在画画上,不费劲,又能挣钱。

    前边,小萝卜们头们笑嘻嘻的拉着父亲撒娇要买着吃:“爹爹,我想吃糖葫芦。”晶莹红亮的糖葫芦竖在街上,吸引了不少人注意。

    沈西容许久没吃过这个,心念动,走上前选了两串,递了一串给身后的顾晓亭,含笑道:“晓亭,吃吧。”

    对方迟迟没有接糖葫芦串,沈西容有些奇怪,多看了一眼。顾晓亭微微低着头,眼睛盯着脚尖,人还在神不知哪里去了。

    自沈西容将路费交给顾晓亭,又说清楚明日送他离开的打算,顾晓亭便一直心不在焉,情绪十分低沉。

    她用糖葫芦在顾晓亭眼前晃动几下,将他走散的神思拉回来:“不喜欢吃糖葫芦吗?”

    “喜欢的。”顾晓亭沉默的接住糖葫芦,张嘴咬了一口。口中是甜的,心中非常苦,他非常的努力想留下来,但还是被拒绝了。

    沈西容眼光闪烁几下,心中不是滋味。她自然是明白对方的心情与想法,只是,她自身难保,也有很多无奈。她微微笑着转移话题,装作若无其事,指着一家客栈道:“今晚我们在这休息,先去定两间房。”

    顾晓亭没有异议,今日人多早些订房,免得再晚点房间定满了,晚上没地方休息。沈西容很快定好相邻两个房间,她站在顾晓亭房门口道:“你休息一下,我出去一趟就回来。”

    顾晓亭扒在门口小心翼翼问:“姐姐,你真的还会回来吗?”

    沈西容微微愣住,顾晓亭担心她不告而别,将他扔下,好半晌:“当然。”

    斜阳西下,沈西容循着记忆,来到文泉书局门口,三三两两的人在书局里来往,走进去看到里面三面墙,每一面都放着不少东西,常见的笔墨纸砚、文史书籍,字画墨宝、明明是宽敞的店铺,却因东西太多而看起来有些拥挤。沈西容的眼睛落在字画上,多看几眼。

    小伙计见到来人走上前来,上下打量沈西容一眼,容貌上佳,就是脸色太苍白了,脸太瘦了,跟鬼似的。目光往下触到沈西容打满补丁的衣服时,眼中的热情急速消退,她随便道:“客官随便看看,有什么需要就唤我。”

    沈西容礼貌道:“我有两幅字画想卖掉,不知贵店收不收。”

    “我们这叫文泉书局,是盛京城最大的书局。字画收是收,不知小姐的字画出自哪位才女之手?”小伙计问。

    沈西容解开行囊,从里面取出一幅画,交给小伙计:“是我自己画的。”

    小伙计眼睛闪过诧异,接着眼神中慢慢浮现不耐烦,她并没有接画:“我们文泉书局只收名家的画作。”

    对方没有接画,沈西容自行展开画作请对方一览,这是一副冬居山村图,树木凋敝,百草枯黄。场面看起来十分萧条,然而,一轮红日悬在当空,仿佛照亮整个场面,刹那间,让人感到这幅画的中凋零的植物其实蛰伏着蓬勃的生命力,美感浓寓意足。字画的右边写上了沈西容的笔名-山杏。

    “先看看嘛,我的画说不定不比名家差呢。”

    小伙计语气冰冷:“不收就是不收。”

    闻言沈西容有些失望,将画作重新卷起来。这时旁边一个声音响起来:“哎,姑娘可否容我再看看?”

    “裘掌柜,您今天怎么过来了。”小伙计冰冷的脸绽放讨好的笑容。

    沈西容侧眼看到一个中年女子,笑容和蔼站在旁边。她将手中的字画递给对方,对方认真端详,夸赞道:“不错,真不错。”

    旁边那小伙计有些不服气:“她没有名气,画的好也没人买。”

    裘掌柜脸微微沉下,踹了小伙计一脚,小伙计龇牙咧嘴的喊痛,裘掌柜嫌弃道:“去去去,你这大字不识几个的人懂个什么?别在这里碍眼了。”

    小伙计讪讪摸摸鼻子,灰头土脸的离开。

    看了好些时间,裘掌柜卷好画作道:“还有其他画吗?”

    沈西容将身后另外一幅画拿出来,展开来看,她不由皱起眉毛。这副画的是冬猎图,昨日晚间才画好,冬日墨迹难干,下午收画的时候她没注意,名字那块区域污了一大团,弄污了名字毁了整副画。她将画作重新卷好,遗憾道:“抱歉,只这一副。”

    裘掌柜生意人眼睛尖,自然而然看到了污损的那团墨迹,眼中流出可惜。她道:“无妨。是这样的情况,小姐知道我们文泉书局在盛京享有盛名,书局中向来只收名家字画。不过,我窥见小姐的画作确实上佳,所以,我有一个小小的想法,看小姐愿不愿意接受。”

    沈西容道:“请说。”

    裘掌柜:“你将字画留在这里挂卖,半月内,若没卖出去,请你将字画收回。如果卖出去了,我按照售价五层给你结银子。”

    这个建议很合理,两人都不吃亏,只是耗费点时间。家中还有半个月的粮食,除去给顾晓亭的路费,身上也剩下了一些钱,这些东西能够支撑她半月时间。

    沈西容认同点点头:“有劳,那这副画您觉得能卖多少钱啊?”

    “这说不好,两百文左右。你定价多少?”

    目前的市价,一百文钱价格不算高,大约只能买一袋三十斤的大米。即便沈西容画作上乘但没有名气,不得不低价贱卖画作,等以后有一定名气了再提高价格:“不低于一百文就成。”

    裘掌柜爽快道:“成!”

    从文泉书局出来,沈西容往客栈回,迎面看到牛花与几个人朝她这边走来。双方皆是惊讶,牛花的惊讶转变为愤怒。

    沈西容诈尸还魂的事在大榆村传的沸沸扬扬,牛花很快就知道了自己遭到了沈西容这书呆子的戏弄,气的半死。过年期间,她忙于家事一直没来得及去找沈西容,今日在大街上遇到,简直是上天赐给她报仇的机会!

    她暴喝一声:“沈西容!有种你别跑!”

    沈西容哪能听,停住脚步掉头就跑,真不巧怎么碰到这个人。几人在人群中穿梭追逐,碰撞叫嚷,引得路人频频注目。好在她很快就找了个空隙,钻进去,躲过了牛花这几人。

    同时,她也发现了一个大麻烦,跑的时候没注意方向,迷路了!

    华灯初上,她头次来盛京城,对路线完全陌生,无奈找来几个人问路。更无语的是,也不知几人是否是外地的同她一样首次来盛京城,她们指的路自相矛盾,一会左一会右,一会上一会下,四周彩灯明亮,人声鼎沸,她扶额:“这到底是哪了啊!”

    -

    西街,鸣风楼上,红色的帷幔中坐着一个男子,身旁站着几个家仆。

    影影绰绰看不清楚男子面容,他正是丞相府的今日抛绣球招亲的幼子佟晚歆。凤朝同阶级之间通婚普遍,但跨阶层通婚几乎难得一遇,除去科考,结亲是普通人梦寐以求跨越阶层改变命运的唯一机会。佟晚歆是右相之子,一旦与他成婚,地位、金钱、美人滚滚而来。

    因为他的原因,西街堵了快整整一天,楼底下人头攒动,连根针都插不进去,谁都不肯挪一步,怕自己位置被人占走了。她们中有贩夫走卒,贫寒学子,乡野村妇···个个都热切的盼望他将绣球抛出来。

    午前众人热情高涨,午后个个摩拳擦掌,晚间情绪渐渐消退,这灯会都快结束了,鸣风楼上的男子一直躲在帷幔里,一步都没跨出来过。

    抛绣球招亲重点在抛,人家根本不露面,也不抛球,白白害大家站了一整天,又饿又累,许多脾气急躁的女子骂骂咧咧的走开了。还有一批身体受不住的被人掺扶走了,如今只剩下一小半的女子,坐在楼下地上,不死心非要等个结果。

    鸣风楼下,一女子有气无力,朝着楼上道:“佟公子,灯会马上结束了,你到底还抛不抛了?”

    另一个女子坐靠在同伴身上,虚弱道:“就是,大过节你溜我们玩呢?”

    一人急促喘了一口气,才吐出话,道:“不···抛,我们就先走了···”咚的一声,话音才落,这人昏倒了,很快被同伴拖了去就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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