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江亦旸刚刚按照老婆的指示买回早饭，就看见旁边的一家子在整理东西准备“搬家”。
“有空房间啦？”江亦旸随口和他们说道两句。
“有啊，刚好像还有空的，你赶紧去找护士问一问。”旁边产妇老公的话音刚落，江亦旸这就一个箭步冲去护士站，凭借着他萌萌哒的小脸蛋把穆晴塞进了了双人间。
江亦旸和穆晴早饭也没有来得及吃就抓紧时间先搬去新房间，生怕稍微耽误一会就错过。新的房间就在医生办公室旁边的第一间，朝向居民楼，朝东，早上八点半，阳光正好。旁边的产妇刚刚下床，在中年女人的搀扶下痛苦地向前走，挺着超级大肚子的穆晴看着觉得全身都不好了。她失魂落魄地走过长长的走廊去十人间拿行李，又碰见了之前顺产的产妇在看她的宝宝游泳，头上扎了一个头巾，气色红润，整个人都像没生过孩子一样轻松。穆晴这才意识到顺产还是剖腹不是自己能选择的，可能还是要做好随时剖的准备。
穆晴在朋友的眼中是个很讲究的人，可能也很矫情，规矩很多，但她其实很务实，真到了做决定的时候她就能立刻锁定最优方案。朋友都以为穆晴早就在医院找好了人，找好了床位，但其实什么都没有，穆晴接受了生孩子是自然现象一派的说法，既然不属于病，也就不需要过分紧张在意。可是，眼前的产妇又动摇了穆晴的决定，要不还是找表哥说一下这个事情。李媛正在去父亲家的路上，今天他们准备商量一下房子的事情，她看到了穆晴的微信，下了公交车赶忙在路边给王伟打了个电话说了穆晴的事情，王伟立刻就答应下来让李媛放心。王伟是穆晴的表哥，但因为他与穆晴年纪相差较大，所以都是李媛在维系这个关系。
李家人的聚会，还是没有大姐李蓉，李良俊夫妇还是顶怕自己的大女儿，谁都无法预料她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穆伟一直都觉得李良俊说起来是怕女儿，其实只是没担当，一个父亲一个丈夫担负不起他的责任，最后压力只会倾泻到其它子女的身上，尤其是李媛。明明是四个女儿应该共同承担的责任，到头来，李蓉却可以凭借她的疯癫而推卸，李惠因此而攀比，最后只有李媛和李甜承受着。
李蓉的老公童雷也是这样一个男人，在家里无论大事小事都是李蓉说了算，童雷无论干什么挣多少钱都要全部上交给李蓉，或者说童雷都是自愿上交的。李蓉只要缺钱就会问童雷要，抱怨，童雷没有办法只能去外面打工挣钱，还要找那种包吃住的地方，和李蓉分开住，童婳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父母都把日子过成这样也不离婚。
李家人的会开得如火如荼，李惠的脑子很灵光，她想起李蓉的女儿童婳一直没有买房子，可以先三成首付拿下这套房子，然后让父母住进去，他们再把父母住的房子卖了，想办法还贷款，那边房款再下来也就没有了压力。
李惠的方案明显打动了王国霞，因为她自从去过那房子之后就想住进去，完全考虑不到别的事情。李媛很担心，因为她内心对于拆迁款还是有许多不确定，王国霞为了自己的住所指责李媛不为她考虑。
“你从小哦就是这样，什么都为人家考虑，一点都不关心你妈。”王国霞说起李媛头头是道。
“是啊，二姐，童婳他们是首套房，夏天公积金又高对他们一点压力也没有。”李惠赶紧补上一句。
“他们是有名额，但他们夫妻也想换学区房，而且大姐要是知道了呢，怎么办？我们拆迁款什么时候能下来，你们谁确定呢？”李惠把话都说了出来。
“我们到时候多给他们一点呗，不就行了吗？大不了就不跟他们耗了！他们拿到钱总该闭嘴了吧。”王国霞信誓旦旦地说着。
“不行！袁萍一分钱也不要想多拿！我不欠他们的。李良驹当时哪里管过我们，卖掉自己那部分就走了，袁萍更是和我们没有关系，我一分钱也不会让给他们，我宁愿带林晓分，也不可能给她！他们粮油站的房子已经拆过一次了，李良驹当年卖了房子也没带我们分，凭什么现在来分我们的。”李良俊对大哥的意见很大，说得也很真实在理，虽然听起来有些偏激，但许多街坊邻居都知道，钱还是带自己家人分的好，谁愿意分给去世哥哥续弦的妻子呢？
“带林晓分？我们现在这样是谁造成的啊？要不是林晓我们现在会为付首付愁吗？还带林晓分，我跟你讲你要敢背着我给她钱我们这日子就不要过了！”王国霞虚着眼睛说着义愤填膺。
“是啊，爸爸，你现在怎么还能说出带林晓分这种话，以前我们都是瞎了眼还跟她一起过年，要是知道她是这种人，谁跟她来往。”李惠也附和着母亲，经过这件事情，她们感觉如梦初醒，这才看清林晓的面目，但事实上她们都曾受过林晓的照拂。王国霞之前体检出肠息肉又去林晓的医院做了深入体检和一些简单治疗，李惠家做工程也受过林晓的中间介绍。从前李家姐妹们的日子没有林晓过得好，可以低着头走在林晓的后面捡漏，现在大家的日子都稍微好了一些也就不再能够接受林晓的傲气，也将之前所受的怨气都发泄了出来。
中国人最讲究血缘关系，但这关系也最脆弱。亲戚之间互相攀比，一言不合就闹掰，家庭聚会和同学会的流程议题都是差不多的，回忆过去，抹点眼泪，再开始攀比，撕逼再和好。所谓真情也就那么回事，可还是有许多人乐此不疲，那里仿佛是个战场，谁都想去看看自己现在是不是超过了过去的一些朋友，看看自己这个群体里是不是还有号召力。
最后的最后，李惠和李甜都找出了自己的孩子不能够提供这次名额的原因，李媛也被迫去联系童婳。
这个晚上，穆晴的假性宫缩比昨天更加剧烈，每隔40分钟左右就会疼醒一次，虽然许多科普文章都说这是假性宫缩，但穆晴觉得这绝对不是假的，是孩子在提前预示她，这孩子和她一样，会提前做好准备。
第二天中午，李媛约了童婳和夏天到地铁口的麦当劳吃饭，李惠也来了，她们和小夫妻俩说着买房的这件困事，夫妻俩其实只是没好拒绝，心中盘算好了不能浪费这一个名额，毕竟他们早晚还是会凑够首付买房子。李惠不停给他们灌输这套房子的价值和以后的升值空间和现在买房的利好，俨然一幅销售的样子，李媛权衡利弊都和孩子们说了，李惠听着直在桌下踢她的脚，但李媛不能昧了良心。夏天和姨妈们说了他们现在的计划和困境，委婉地拒绝，李媛本想就算了，李惠还坚持带两人去看看房子。
老夫妻俩已经不似之前的热情，他们的孙子已经上小学，接送成问题，正等着他们卖了房子去那边买房子接送，而这边的除了王国霞一家以外也没有了别的买家，要不就是那种疯狂砍价的买家，所以他们怎么都不愿意放过王国霞他们。
李惠仿佛是卖家一般介绍这套房子，童婳和夏天听着点点头，但内心早已做好了不买的决定。出了卖家的门，李惠期待地问起童婳夫妻俩的想法，两人也不好意思拒绝，但也没说话，李媛让李惠给他们一点时间考虑，李惠还想说点什么，出租车到了，童婳和夏天就赶紧和姨妈们道别上车。李媛看着渐行渐远的车子，心中总算舒了一口气，若是他们真的同意买这套房子，李媛可能还要劝他们多想想，但是恰好他们拒绝了，李媛也就放心了，可是订金还是一个问题，但是一路走到今天，李媛已经能够从心理上接受损失这笔钱了，只是父母和姐妹们是不是能够接受？
晚上，穆晴感觉自己可能就快要生了，赶紧洗了澡，换上了干净的衣服。临近12点的时候，假性宫缩又开始了，而且比昨晚的间隔更加短，穆晴在迷迷糊糊之间看着江亦旸在椅子上熟睡的样子脑海里突然像放电影一样，回忆起这些年的种种。穆晴第一次见江亦旸的时候是在电影院的候场区，她远远看见一个男人坐在那边，梳了精致的背头，安安静静坐在那里玩手机。两个人一起看了粤语版的《赤道》，江亦旸不停对电影发表评论，穆晴一边提醒他不要说话，一边尴尬地想要离场。看完电影，穆晴想要赶紧回家，没有吃饭的江亦旸拉着穆晴一起去吃了个炒河粉，吃完穆晴准备坐地铁回去，江亦旸又偏要送穆晴回家，到了小区门口还把去西藏还有云南出差给穆晴买的礼物拿给她。穆晴感觉那串砗磲可能价格不菲，不想收下，两个人在小区门口拉拉扯扯，感觉尴尬的穆晴没办法，赶紧拿着一袋东西回家去了。他们第一次去安徽玩的时候，穆晴故意让江亦旸做攻略，给江亦旸出了好大一个难题。江亦旸一直在做攻略，也一直根据穆晴的喜好更改目的地，一路上又是车夫又是摄影师，背着自己和穆晴的包，穆晴因为喜欢摄影，包里两个相机。回南京的那个晚上，高速大堵车，穆晴半梦半醒到了江亦旸的公司，但困得起不来开车回家，江亦旸又开了三十多公里把穆晴送回家。过了两天穆晴去取车的时候才知道江亦旸第二天就发高烧，睡了一天一夜。穆晴看着面色发白的江亦旸有些自责，开车去买了点梨汤给江亦旸送了回来，被江亦旸说了一顿，因为当时天色已晚，江亦旸担心穆晴会遇到什么危险，希望她早点回去。当时的穆晴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和语文这么差的人结婚，但遇见江亦旸，穆晴才明白什么是爱情，什么是婚姻，她那些对于人性的期许都在这个男人身上得到了实现。
与江亦旸的这些年，只有穆晴知道自己发生了多大的改变。认识穆晴的人都知道她的不易相处，准确的说是不易靠近。穆晴的自我保护意识很强，她不想被别人靠近伤害，她把许多人在初次见面的时候就划到另一个世界，而江亦旸改变了她，让她愿意相信人间还是有许多善意愿意进入人群，而当穆晴受了委屈的时候，江亦旸就是那个愿意保护着她让她静静安抚自己的人。江亦旸也被人伤害过，穆晴问他“你会一直和我玩吗？”江亦旸停顿说“我会玩到你不和我玩下去的时候”。
今天的假性宫缩比昨天更加剧烈，每隔15分钟左右就会疼醒一次，穆晴按照网络上妈妈们发布的攻略记录下自己宫缩的频率，好不容易熬到清晨，等早上医生要来查房的时候，宫缩就停止了。从孕晚期开始，穆晴的脑海中就经常萦绕着母亲经常说的一句话“等你有孩子你就知道了”，从过了预产期不出生再到白天的胎心监护总是不通过，穆晴已经感受到了自己孩子的小调皮，的确，这孩子和他的爸爸妈妈一样，主意都很正。
上午的胎心监护，照例还是不合格的，完全不出穆晴的意料，但是穆晴也没有再说什么，拿着报告就回到自己的楼层找了管床的医生，医生让穆晴先回病房等消息，这一路走着，穆晴的肚子就开始一阵一阵发紧，还没走到病房，医生又追上来和穆晴说起医生担心胎儿窘迫决定催产的决定让她去办公室签字。今天是穆晴四十一周第一天，穆晴感觉这个孩子终于是待不住，决定出来了。穆晴摸着自己肚子“仔仔，你是待不住了吗”，刚说完肚子又一阵发紧。医生拿出一堆文件，大概都是关于顺产、剖腹产等等责任界定，穆晴听着医生的声音忽远忽近，看都没看就把字都签了下来，又忍着宫缩去护士站称了体重回到了病房。
首先过来的是扎留置针的护士，穆晴第一次扎这种针，还没怎么回忆起小红书上的帖子针就已经扎了进去，这边还没有感觉到针的长度，那边宫缩就突然来了，后腰一阵强烈的锤痛感。
“有空房间啦？”江亦旸随口和他们说道两句。
“有啊，刚好像还有空的，你赶紧去找护士问一问。”旁边产妇老公的话音刚落，江亦旸这就一个箭步冲去护士站，凭借着他萌萌哒的小脸蛋把穆晴塞进了了双人间。
江亦旸和穆晴早饭也没有来得及吃就抓紧时间先搬去新房间，生怕稍微耽误一会就错过。新的房间就在医生办公室旁边的第一间，朝向居民楼，朝东，早上八点半，阳光正好。旁边的产妇刚刚下床，在中年女人的搀扶下痛苦地向前走，挺着超级大肚子的穆晴看着觉得全身都不好了。她失魂落魄地走过长长的走廊去十人间拿行李，又碰见了之前顺产的产妇在看她的宝宝游泳，头上扎了一个头巾，气色红润，整个人都像没生过孩子一样轻松。穆晴这才意识到顺产还是剖腹不是自己能选择的，可能还是要做好随时剖的准备。
穆晴在朋友的眼中是个很讲究的人，可能也很矫情，规矩很多，但她其实很务实，真到了做决定的时候她就能立刻锁定最优方案。朋友都以为穆晴早就在医院找好了人，找好了床位，但其实什么都没有，穆晴接受了生孩子是自然现象一派的说法，既然不属于病，也就不需要过分紧张在意。可是，眼前的产妇又动摇了穆晴的决定，要不还是找表哥说一下这个事情。李媛正在去父亲家的路上，今天他们准备商量一下房子的事情，她看到了穆晴的微信，下了公交车赶忙在路边给王伟打了个电话说了穆晴的事情，王伟立刻就答应下来让李媛放心。王伟是穆晴的表哥，但因为他与穆晴年纪相差较大，所以都是李媛在维系这个关系。
李家人的聚会，还是没有大姐李蓉，李良俊夫妇还是顶怕自己的大女儿，谁都无法预料她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穆伟一直都觉得李良俊说起来是怕女儿，其实只是没担当，一个父亲一个丈夫担负不起他的责任，最后压力只会倾泻到其它子女的身上，尤其是李媛。明明是四个女儿应该共同承担的责任，到头来，李蓉却可以凭借她的疯癫而推卸，李惠因此而攀比，最后只有李媛和李甜承受着。
李蓉的老公童雷也是这样一个男人，在家里无论大事小事都是李蓉说了算，童雷无论干什么挣多少钱都要全部上交给李蓉，或者说童雷都是自愿上交的。李蓉只要缺钱就会问童雷要，抱怨，童雷没有办法只能去外面打工挣钱，还要找那种包吃住的地方，和李蓉分开住，童婳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父母都把日子过成这样也不离婚。
李家人的会开得如火如荼，李惠的脑子很灵光，她想起李蓉的女儿童婳一直没有买房子，可以先三成首付拿下这套房子，然后让父母住进去，他们再把父母住的房子卖了，想办法还贷款，那边房款再下来也就没有了压力。
李惠的方案明显打动了王国霞，因为她自从去过那房子之后就想住进去，完全考虑不到别的事情。李媛很担心，因为她内心对于拆迁款还是有许多不确定，王国霞为了自己的住所指责李媛不为她考虑。
“你从小哦就是这样，什么都为人家考虑，一点都不关心你妈。”王国霞说起李媛头头是道。
“是啊，二姐，童婳他们是首套房，夏天公积金又高对他们一点压力也没有。”李惠赶紧补上一句。
“他们是有名额，但他们夫妻也想换学区房，而且大姐要是知道了呢，怎么办？我们拆迁款什么时候能下来，你们谁确定呢？”李惠把话都说了出来。
“我们到时候多给他们一点呗，不就行了吗？大不了就不跟他们耗了！他们拿到钱总该闭嘴了吧。”王国霞信誓旦旦地说着。
“不行！袁萍一分钱也不要想多拿！我不欠他们的。李良驹当时哪里管过我们，卖掉自己那部分就走了，袁萍更是和我们没有关系，我一分钱也不会让给他们，我宁愿带林晓分，也不可能给她！他们粮油站的房子已经拆过一次了，李良驹当年卖了房子也没带我们分，凭什么现在来分我们的。”李良俊对大哥的意见很大，说得也很真实在理，虽然听起来有些偏激，但许多街坊邻居都知道，钱还是带自己家人分的好，谁愿意分给去世哥哥续弦的妻子呢？
“带林晓分？我们现在这样是谁造成的啊？要不是林晓我们现在会为付首付愁吗？还带林晓分，我跟你讲你要敢背着我给她钱我们这日子就不要过了！”王国霞虚着眼睛说着义愤填膺。
“是啊，爸爸，你现在怎么还能说出带林晓分这种话，以前我们都是瞎了眼还跟她一起过年，要是知道她是这种人，谁跟她来往。”李惠也附和着母亲，经过这件事情，她们感觉如梦初醒，这才看清林晓的面目，但事实上她们都曾受过林晓的照拂。王国霞之前体检出肠息肉又去林晓的医院做了深入体检和一些简单治疗，李惠家做工程也受过林晓的中间介绍。从前李家姐妹们的日子没有林晓过得好，可以低着头走在林晓的后面捡漏，现在大家的日子都稍微好了一些也就不再能够接受林晓的傲气，也将之前所受的怨气都发泄了出来。
中国人最讲究血缘关系，但这关系也最脆弱。亲戚之间互相攀比，一言不合就闹掰，家庭聚会和同学会的流程议题都是差不多的，回忆过去，抹点眼泪，再开始攀比，撕逼再和好。所谓真情也就那么回事，可还是有许多人乐此不疲，那里仿佛是个战场，谁都想去看看自己现在是不是超过了过去的一些朋友，看看自己这个群体里是不是还有号召力。
最后的最后，李惠和李甜都找出了自己的孩子不能够提供这次名额的原因，李媛也被迫去联系童婳。
这个晚上，穆晴的假性宫缩比昨天更加剧烈，每隔40分钟左右就会疼醒一次，虽然许多科普文章都说这是假性宫缩，但穆晴觉得这绝对不是假的，是孩子在提前预示她，这孩子和她一样，会提前做好准备。
第二天中午，李媛约了童婳和夏天到地铁口的麦当劳吃饭，李惠也来了，她们和小夫妻俩说着买房的这件困事，夫妻俩其实只是没好拒绝，心中盘算好了不能浪费这一个名额，毕竟他们早晚还是会凑够首付买房子。李惠不停给他们灌输这套房子的价值和以后的升值空间和现在买房的利好，俨然一幅销售的样子，李媛权衡利弊都和孩子们说了，李惠听着直在桌下踢她的脚，但李媛不能昧了良心。夏天和姨妈们说了他们现在的计划和困境，委婉地拒绝，李媛本想就算了，李惠还坚持带两人去看看房子。
老夫妻俩已经不似之前的热情，他们的孙子已经上小学，接送成问题，正等着他们卖了房子去那边买房子接送，而这边的除了王国霞一家以外也没有了别的买家，要不就是那种疯狂砍价的买家，所以他们怎么都不愿意放过王国霞他们。
李惠仿佛是卖家一般介绍这套房子，童婳和夏天听着点点头，但内心早已做好了不买的决定。出了卖家的门，李惠期待地问起童婳夫妻俩的想法，两人也不好意思拒绝，但也没说话，李媛让李惠给他们一点时间考虑，李惠还想说点什么，出租车到了，童婳和夏天就赶紧和姨妈们道别上车。李媛看着渐行渐远的车子，心中总算舒了一口气，若是他们真的同意买这套房子，李媛可能还要劝他们多想想，但是恰好他们拒绝了，李媛也就放心了，可是订金还是一个问题，但是一路走到今天，李媛已经能够从心理上接受损失这笔钱了，只是父母和姐妹们是不是能够接受？
晚上，穆晴感觉自己可能就快要生了，赶紧洗了澡，换上了干净的衣服。临近12点的时候，假性宫缩又开始了，而且比昨晚的间隔更加短，穆晴在迷迷糊糊之间看着江亦旸在椅子上熟睡的样子脑海里突然像放电影一样，回忆起这些年的种种。穆晴第一次见江亦旸的时候是在电影院的候场区，她远远看见一个男人坐在那边，梳了精致的背头，安安静静坐在那里玩手机。两个人一起看了粤语版的《赤道》，江亦旸不停对电影发表评论，穆晴一边提醒他不要说话，一边尴尬地想要离场。看完电影，穆晴想要赶紧回家，没有吃饭的江亦旸拉着穆晴一起去吃了个炒河粉，吃完穆晴准备坐地铁回去，江亦旸又偏要送穆晴回家，到了小区门口还把去西藏还有云南出差给穆晴买的礼物拿给她。穆晴感觉那串砗磲可能价格不菲，不想收下，两个人在小区门口拉拉扯扯，感觉尴尬的穆晴没办法，赶紧拿着一袋东西回家去了。他们第一次去安徽玩的时候，穆晴故意让江亦旸做攻略，给江亦旸出了好大一个难题。江亦旸一直在做攻略，也一直根据穆晴的喜好更改目的地，一路上又是车夫又是摄影师，背着自己和穆晴的包，穆晴因为喜欢摄影，包里两个相机。回南京的那个晚上，高速大堵车，穆晴半梦半醒到了江亦旸的公司，但困得起不来开车回家，江亦旸又开了三十多公里把穆晴送回家。过了两天穆晴去取车的时候才知道江亦旸第二天就发高烧，睡了一天一夜。穆晴看着面色发白的江亦旸有些自责，开车去买了点梨汤给江亦旸送了回来，被江亦旸说了一顿，因为当时天色已晚，江亦旸担心穆晴会遇到什么危险，希望她早点回去。当时的穆晴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和语文这么差的人结婚，但遇见江亦旸，穆晴才明白什么是爱情，什么是婚姻，她那些对于人性的期许都在这个男人身上得到了实现。
与江亦旸的这些年，只有穆晴知道自己发生了多大的改变。认识穆晴的人都知道她的不易相处，准确的说是不易靠近。穆晴的自我保护意识很强，她不想被别人靠近伤害，她把许多人在初次见面的时候就划到另一个世界，而江亦旸改变了她，让她愿意相信人间还是有许多善意愿意进入人群，而当穆晴受了委屈的时候，江亦旸就是那个愿意保护着她让她静静安抚自己的人。江亦旸也被人伤害过，穆晴问他“你会一直和我玩吗？”江亦旸停顿说“我会玩到你不和我玩下去的时候”。
今天的假性宫缩比昨天更加剧烈，每隔15分钟左右就会疼醒一次，穆晴按照网络上妈妈们发布的攻略记录下自己宫缩的频率，好不容易熬到清晨，等早上医生要来查房的时候，宫缩就停止了。从孕晚期开始，穆晴的脑海中就经常萦绕着母亲经常说的一句话“等你有孩子你就知道了”，从过了预产期不出生再到白天的胎心监护总是不通过，穆晴已经感受到了自己孩子的小调皮，的确，这孩子和他的爸爸妈妈一样，主意都很正。
上午的胎心监护，照例还是不合格的，完全不出穆晴的意料，但是穆晴也没有再说什么，拿着报告就回到自己的楼层找了管床的医生，医生让穆晴先回病房等消息，这一路走着，穆晴的肚子就开始一阵一阵发紧，还没走到病房，医生又追上来和穆晴说起医生担心胎儿窘迫决定催产的决定让她去办公室签字。今天是穆晴四十一周第一天，穆晴感觉这个孩子终于是待不住，决定出来了。穆晴摸着自己肚子“仔仔，你是待不住了吗”，刚说完肚子又一阵发紧。医生拿出一堆文件，大概都是关于顺产、剖腹产等等责任界定，穆晴听着医生的声音忽远忽近，看都没看就把字都签了下来，又忍着宫缩去护士站称了体重回到了病房。
首先过来的是扎留置针的护士，穆晴第一次扎这种针，还没怎么回忆起小红书上的帖子针就已经扎了进去，这边还没有感觉到针的长度，那边宫缩就突然来了，后腰一阵强烈的锤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