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芸说,对付巫蛊师,绝不能打草惊蛇。

    打蛇都要打七寸,打巫蛊师就要趁他奸计快要成功、忍不住探脑袋的时候,砸他个头破血流。必须一击就干他们半条命,要知道巫蛊师哪怕动动手指头都能招来一堆东西,邪门得很。

    是女的就揍得她发癫发傻,是男的就……

    江芸顿住了,思考了一下怎样才能让男人最痛苦,绝无还手之力,以绝后患。

    她想到了,“是男的,就把他剁得不能人道吧。”

    ……。王也,清心寡欲全真派道士,听到这话,还是忍不住本能的合了合腿,看向江芸的眼里带上了由衷的敬畏。

    所以,简而言之,以不变应万变,这几天就好好轻松玩玩好了。江芸这么下总结,说得非常诚恳,以防让王道长觉得她是在偷奸耍滑不干活。

    王也毫无形象的打了个哈欠,“好,江施主请便,那小道我就回山找张大床睡了。” 回笼觉,美滋滋。

    刚一转身,就觉得脑袋上顶了个什么东西,奇怪的拿下来一看,是一只张牙舞爪大蜘蛛。

    王也当机立断就把它扔向天空,化作流星。

    江芸:我的宝宝!!!!

    江芸愤怒了,揪住他的道袍领子,“那么可爱的宝宝,你下得去手!阿亮是我三十六只蜘蛛里唯一一只腿上长毛的!毛茸茸的,多可爱!!他可害羞了,你把他扔到穷乡僻壤,他不敢认识小伙伴怎么办!他长得那么帅,母蜘蛛抓了他强行□□怎么办!他才三个月啊!!不可以早恋的!他还没有准备当爸爸!!”

    王也被她晃来晃去头晕目眩,宽松的道袍都被她扒下来一半,“哎哟,姐!你那倒霉孩子是时候放养了知道不?对孩子困束的太紧的家长教不出独立自主的后代……”

    “你赔我的宝宝!!” 她怒火冲天,对他胖揍一顿,“臭道士,今天我也把你揍得不能人道!一辈子都当臭道士吧你!”

    “福生无量天尊,救命啊!”

    王也颤颤悠悠地抬手,宽大的袖袍一下子滑落,露出他线条流畅又白皙的小臂。

    毛茸茸的蜘蛛阿亮正扒在他的胳膊上,羞兮兮的抬了抬毛绒绒的小脚脚,似乎在对自家主人打招呼。

    “阿亮!”失而复得,江芸大喜,一下子抱住了王也的胳膊,想给蜘蛛宝宝一个母爱亲亲。

    对蜘蛛来说,主人再怎么样,也是庞然大物。江芸的阴影埋下来,蜘蛛当即就跑,江芸亲了个空,口红却轻轻印上了王道长的小臂。嘿——还别说,别看这臭道士的身子被宽大的道袍遮住,看起来潇洒自在,布衣随风飘,恍若弱不禁风似的,可这手臂……啧啧啧,跟柔软的女孩子嘴唇一比,属实硬朗,这白玉一般的线条下,原是藏着强悍有力的筋络。一看就是武当太极拳的体格。

    江芸自知尴尬,连忙起身捂嘴,便看蜘蛛阿亮正趴在王也肩头,翘着小脑袋看着她,似乎是不解刚才主人这动作意义为何……。江芸摆了摆手,“阿亮好像还挺喜欢你的,就送给你吧!他身上有我的炁,他用来吸引蚊子吃食,所以有他在,夏天就不会被蚊虫叮咬。”

    王也顺势捋下袖子,善解人意的不提这茬,笑道,“小道谢过江施主了。”

    尴尬化解,江芸松了一口气,王也默契的开了另一个话题,“那个,江施主若要在这武当山脚下,寻个好去处,看这街边走脚的没,一天八十,童叟无欺价,带您儿逛遍大街小巷没问题!”

    江芸兴趣缺缺,“早逛烂了。王道长,我好像还没和你说过吧?云龙老儿……咳,就是你师父,之所以认识我,就是因为我前年跟着公司团建旅游,来过这,帮他解决了一桩麻烦事。所以你们这地方吧……我是熟悉的不得了。”

    王也却问,“我倒是更好奇,您儿欠师父三千块是怎么回事儿?”

    “我靠!我没欠他钱好吧!是他自己中年痴呆被电信诈骗!那骗子假冒的是我!!借了他三千块钱!”

    插科打诨约莫半小时,不知不觉江芸竟跟着王也来到了武当山入口处。

    王也心心念念张大床,虽然云龙道长说过修行者爬山为辅,让弟子们拉练健身,不过嘛,王也每次都是偷偷做缆车上山,这次本想也是如此,可惜江芸没给他这个机会,拉着他跟着一众游客踏上古神道台阶,混入香客潮流。

    爬了半山,王也已是毫无形象的手脚并用抱着石桌不松手了,就赖在这大喘气。江芸死命拽他也不起来,只好也寻了个石凳坐下。

    这倒是观赏人间百态的好地方,来来往往的香客,什么妖魔鬼怪都有。趁着山户顾不上顺走一个野果的啦,在林区点烟的啦,还有觉得这仙山浑身是宝所以在那挖土的啦,各式各样的都有。一波又一波的游客上山下山,眼前活脱脱产生了观赏走马灯,还不带重复的那种。

    一吵闹小孩大哭大叫,这时候非要吃什么旺旺仙贝。这儿小摊贩卖的大多都是野果,哪来的零食。小孩家人买不到,小孩任性,垃圾乱扔,偏偏大人就不管,还急着给小孩买旺旺仙贝。

    江芸嘀咕,“吵死了。要不要看看菜谱有没有禁言蛊什么的。”

    王也望了一眼她,这会子回过气来了,伸伸懒腰,吊儿郎当的走过去了。

    “施主是来烧香积功德的吧?”王也板板整整的作了个揖,有那么一丝古板的道士模样了。

    小孩家人年龄挺大,爷爷奶奶辈的,自然是信这个的,手上还提着价格不菲的香,见是道长,连连应声,“这位道长万福。”

    王也笑了笑,和善地看了看小孩。

    小孩还在扔垃圾,丝毫不惧。

    “哎呀呀!”王也面目担忧,摇头叹息,两位老人家看在眼里,担忧极了,急忙问何事。王也不慌不忙地道,“这儿往北走,敬的是榔梅仙翁,这老人家嘛,睡眠质量不好,切记,尊道贵德,道化万物。”

    老人家面面相觑,反应快的,捂住了孩子的嘴巴。

    江芸在后面看着,有样学样,躲在王道长后面加上一句,“捡垃圾,清神道,积功德。”

    这下子,别说这两位老人家了,这一路上山的,都开始琢磨着怎么捡点垃圾在各路真人面前表现表现一下,这一路山道,和学校组织小学生学做好事似的,一个个都撅着屁股找垃圾。

    唉,王也叹气。偷了半日的闲,还得维护游客秩序,这旅游局得再派点人来。

    终于爬上金顶,山间最高的风带着潮气,刮走疲累,清爽极了。

    不少游客都去找店里道长算命,江芸心想这不有个现成的么,忙又把准备葛优瘫的王也拽了起来,“王道长,给老娘算一卦嘛!”

    无事臭道士,有事王道长。

    “不算天机,不算双色球,不算财运,不算地震……”王也叨叨。

    江芸不听,伸出手,手心冲他。

    “算我能活多久。”

    王也沉默,心想该怎么婉转的给她讲讲道理,这是天命。

    “这个算不了是么?”江芸倒也不在乎,转而说,“王道长,那给我算算什么时候找到真爱,结婚生子。”

    “您儿拿我当月老使唤了……”

    “能算么?”

    王也不知从哪掏来一副圆墨镜,给自己戴上,嘴里念念有词的摸她的手骨。

    仔细一听,他念得是:小五儿小六儿,鼻净胳焙儿炒豆儿,你一碗儿我一碗儿,没给小五留一碗儿,气得小五干瞪眼儿。

    江芸:你特么?

    王也继续:剃头的,技术高,一根儿一根儿往下薅,薅得脑袋长大包,到医院就开刀,你说糟糕不糟糕。

    尽管他嘴里唠唠地都是些不着调的顺口溜,可是眉目却认真严肃极了。江芸压下胖揍他一顿的念头,姑且任由他装模作样地念叨。

    她的手骨节明晰,冰凉。江芸有些烦躁,等不及,可王也的手心却是温热干燥的,好歹抚平了她心中的不耐烦。

    王也停下了。

    下一秒,口鼻渗出丝丝鲜血,滴答滴答点在青石板上。

    江芸大骇,“王道长!” 我艹,你是不是瞎念经遭报应了!

    身着道袍的单薄胸膛起伏剧烈,墨镜砸在地上,冷汗沾湿额角碎发,狼狈异常。王也身体虚弱,支撑不住,踉踉跄跄就要倒下。江芸连忙撑住他,把他扶到树下,心想着要不要给他做个心脏复苏、人工呼吸啥的,这对道士来说不算破戒吧?不算吧??

    好在,他自行清醒,看她的目光带上了审视。

    不知为何,江芸感觉他好像看透了什么似的,有些心虚,该死,早知道就不一时好奇问这个了,果然打草惊蛇了。

    好在,王也并没有为难她,只是道,“我说,你也看到咯,这个真不行。”

    “嗯,我知道了,道长您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商讨一下怎么应对巫蛊之祸。”

    江芸寻了个理由,急不可待的溜了。

    小看了,道家的筹算、掐算本以为是糊弄骗钱的玩意儿,可是方才这总是吊儿郎当没个正形的臭道士,有一瞬间的眼神竟那么晦暗不明,恍若察觉出有些事情并非如表面一样简单。

    不能再等下去了。

    夜里,武当山,展旗峰密林深处,某处游客信徒无法进入的无人山林中,远处绵延不绝的山脉顶着一轮汪月,惨白的月光静悄悄地铺洒在飞升石台上。

    江芸方才用溪水净过脸,此时眉目潋滟,皮肤剔透,嘴角微微上扬,一抹妖冶的弧度。她惬意地坐在飞升石台上,心中暗想,不知当初哪位老儿从这得道成仙,可是这么久了,这地方不还是被她随随便便的落脚点了?只配让她坐坐。

    她晃起修长双腿,感受山间的凉风从腿际穿过,御风弄影。

    转瞬间,“凤凰遮龙笛”被她握在手上。

    道因炁而立,炁遵道而行。生我者道,活我者神,用我者炁。

    悠扬的笛声沿着层峦叠嶂的山峰蔓延,像祭奠深夜与命运的一曲哀歌。此声婉转悲伤,时而高昂,像是在传递吹笛者心中的愤恨与志气。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唰唰唰。

    不到一刻钟,密密麻麻的蛊虫大军,无论在何处,无论在作何,纷纷停下了脚步,身上燃起了幽紫色的炁,抬头响应着蛊女的痛苦与宣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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