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宫嵘与王云芷一起走进宫，期间随从都远远地跟着，不知道两人在说什么。
不过前些日子宫嵘对王云芷的冷淡大家都看在心里，现在再看这情形，以为宫嵘与王云芷又和好如初了。
王云芷端着优雅的笑容，心里却是比黄连还要苦涩。
快到文华殿，宫嵘放缓了脚步，道，“你去母妃宫里吧，我就不过去了。”
“四皇子。”王云芷突然唤住已经转身的宫嵘。
宫嵘转回头，王云芷淡淡一笑，拿出袖中的丝帕踮脚为宫嵘擦拭额头上的血迹。
宫嵘蹙眉，后退躲开了。
“……您一脸血去见圣上，可不太好。”王云芷维持着笑容。
宫嵘觉得有理，便想掏出自己的帕子，他记得他给李玳绫擦完脸后就随手放回了袖中，现在却找不到了。
罢了，也许是丢在城外了。
宫嵘伸手拿过王云芷递来的丝帕，两人的手指触碰了一瞬，王云芷被烫得一惊。
“四皇子，您发热了？”
“嗯？”宫嵘触了下额头，果然是有点烫，浑不在意道，“也许是之前淋了雨。”
将帕子还给王云芷的时候，宫嵘又道，“虽说是做戏给被人看，可我要的是别人相信这场戏，而不是你。我希望你能明白自己的位置，刚才那样的举动，以后别再做了。”
王云芷难堪地眨眨眼，笑容苦涩，“我……知道了。”
“记得我的条件，若再让我发现你让人给她下药……”宫嵘眯起了眼，向前一步，压低了声音道，“你要保整个王家，还是要她的命，你自己选。”
血红的饕餮纹在风中展开，宫嵘已经大步踏上了文华殿，背影决绝。
王云芷站在汉白玉台阶下，看着那道高高在上的背影，忍不住问道，“用她一个人，换我整个王家？”
可惜宫嵘再也没回头，也许是没听见，也许是听见了，却懒得理会。
他不知道那个人的命有多珍贵，上一世他为王云芷放弃整个江山时，好像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珍不珍贵，值不值得。
谁知道呢，只要他愿意。
踏进文华殿的后殿，皇帝早已在此坐了几个时辰，手中的奏折就没停过，此刻见自己的小儿子走进来了，皇帝抬眼看过去。
宫嵘脸上还有斑驳的血迹，衣衫还湿哒哒的，虽低垂着眼看不见里面的神情，但皇帝已经自动想象出宫嵘满眼委屈的模样。
皇帝将奏折一掌拍在案桌上，“那些杂碎，当我是死了不成！”
赵公公被吓了一跳，尴尬地将殿里的奴才们都赶了出去。
“父皇。”宫嵘抬起头，眼中十分平静。
宫嵘这样隐忍着，皇帝更心疼了。
“赵宇！禁军查清楚了没有，到底是谁派的人！”皇帝怒吼道。
才把人赶出去的赵公公忙不迭又跑回来，“查清楚了，禁军统领回来禀报，在刺客身上发现了西郡王的信物。”
“宫狡？我就知道是这个王八蛋。”皇帝丝毫不惊讶，抬手摸摸刚长出一截的胡渣，若有所思。
赵公公眼睛眉毛都快挤成一团了。
圣上哟，您说话能不能稍稍注意一点啊，四皇子年纪还小，跟着学去了怎么办？
“四皇叔的人用母妃的病骗儿臣出城，在城外安排了近一百人，应该是下了死手。”宫嵘平静地陈述，已经自然而然地把西郡王的罪名给坐实了。
“赵宇，传旨。朕和太后都十分喜欢世子，命工部立即为世子开牙建府，西郡王留下的老王府就不用住了。”皇帝幽幽道。
杀我儿子，那我就让你儿子再也回不了并州，以后你动我儿子一根手指头，我就让你儿子脑袋搬家，自己掂量掂量？
宫嵘对皇帝的做法不置可否，他自己的爹什么秉性他太清楚了，这个皇位本就是被先帝硬推上去的，人就是这样，对自己太容易得到的东西总是不珍惜。
几十年养成这个懒懒散散的心态，对什么事都懒得去想，西郡王杀宫嵘的事真的就只关系到宫嵘吗，往深一点想就知道西郡王图谋不轨。
可是皇帝不想让事情变得麻烦，只把西郡王世子软禁在燕京。
宫嵘轻轻垂下眼，一脸倦容。
“你回去吧，剩下的事朕会处理，把伤养好了再出门。”皇帝开口。
“儿臣告退。”微微躬身，发际里又流出温热的血，惊得赵公公上前几步。
宫嵘抬手捂住额头，退后几步，转身走出去。
皇帝看着门口叹气道，“朕这个小儿子啊，以后比我要能干多了，是个能撑起天的。”
赵公公身子一颤，苦笑道，“皇上这话要是让别人听见了，那四皇子就难处了。”
撑起天，天是什么，不就是那个位置么！
“朕还用你提醒？”皇帝瞪他一眼。
出了宫门，宫嵘就觉得脑袋有些发沉，雨早就停了，天上的乌云还没散去，空气也闷得很。
骑着马回到四皇子府，路上已经华灯初上。宫嵘走进府中，本想顺道去看看李玳绫在做什么，问问她最近的功课，可走了一半才想起来，李玳绫今日回李国府了。
“主子，先去收拾一下吧。”吊着手臂的墨棋劝道。
“嗯。”宫嵘换个方向，往自己院子走去。
却见梅娘静静立在他院门口，看起来等候多时了。
见着宫嵘，梅娘淡淡一笑。
“进去说。”宫嵘抬脚往里走。
“不了，四皇子，跟我走一趟吧。”梅娘道。
宫嵘有些不解，但随即便正色起来，仿佛生出了什么预感。
三人来到李玳绫的院子，李玳绫走后，院子里显得空落落的，就连院子里那棵梅花树看起来都更加孤独了。
李玳绫的房间黝黑一片，梅娘推开房门，从房里扑出浓郁的梅花香。
墨棋将烛火点亮，宫嵘负着手走进去。
梅娘立在房中看着宫嵘，什么也不说，等着他自己去发现。
宫嵘很快就发现了，梳妆的桌上空空的，就放着一个红木箱子，还有一枚荷包。
“咳，拿过来。”宫嵘指着那荷包，声音沙哑。
墨棋将荷包拿过来，倒没有给宫嵘，而是自己打开看了，以防有危险的东西。
却从里面拿出了一张叠得整齐的布料，布料一拿出来，梅花香更浓了。
“这？”墨棋诧异地看向宫嵘。
宫嵘缄默半晌，突然大步走向桌子，伸手打开了红木箱。
里面放着宫嵘送给李玳绫的“困情”，还有两瓶从集市里买来的普通香料，也是梅花香的。
“她可不是我啊，别看人小小的，其实她什么都明白。”
整个房间里就梅娘最平静，她伸手抚摸着箱子里的瓷瓶，淡笑道，“四皇子，你困不住她的。”
“原来……她从没用过困情？”墨棋呆滞地看着手里的荷包，“把香料涂在布上，放在荷包里？这二小姐怎么想到的？”
话音刚落，就见宫嵘猛地转过身来怒目看向墨棋的手，然后他眉头一蹙，整个人就直直地倒了下去。
“主子！”
“四皇子！”
院子里顿时一片慌乱。
不过前些日子宫嵘对王云芷的冷淡大家都看在心里，现在再看这情形，以为宫嵘与王云芷又和好如初了。
王云芷端着优雅的笑容，心里却是比黄连还要苦涩。
快到文华殿，宫嵘放缓了脚步，道，“你去母妃宫里吧，我就不过去了。”
“四皇子。”王云芷突然唤住已经转身的宫嵘。
宫嵘转回头，王云芷淡淡一笑，拿出袖中的丝帕踮脚为宫嵘擦拭额头上的血迹。
宫嵘蹙眉，后退躲开了。
“……您一脸血去见圣上，可不太好。”王云芷维持着笑容。
宫嵘觉得有理，便想掏出自己的帕子，他记得他给李玳绫擦完脸后就随手放回了袖中，现在却找不到了。
罢了，也许是丢在城外了。
宫嵘伸手拿过王云芷递来的丝帕，两人的手指触碰了一瞬，王云芷被烫得一惊。
“四皇子，您发热了？”
“嗯？”宫嵘触了下额头，果然是有点烫，浑不在意道，“也许是之前淋了雨。”
将帕子还给王云芷的时候，宫嵘又道，“虽说是做戏给被人看，可我要的是别人相信这场戏，而不是你。我希望你能明白自己的位置，刚才那样的举动，以后别再做了。”
王云芷难堪地眨眨眼，笑容苦涩，“我……知道了。”
“记得我的条件，若再让我发现你让人给她下药……”宫嵘眯起了眼，向前一步，压低了声音道，“你要保整个王家，还是要她的命，你自己选。”
血红的饕餮纹在风中展开，宫嵘已经大步踏上了文华殿，背影决绝。
王云芷站在汉白玉台阶下，看着那道高高在上的背影，忍不住问道，“用她一个人，换我整个王家？”
可惜宫嵘再也没回头，也许是没听见，也许是听见了，却懒得理会。
他不知道那个人的命有多珍贵，上一世他为王云芷放弃整个江山时，好像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珍不珍贵，值不值得。
谁知道呢，只要他愿意。
踏进文华殿的后殿，皇帝早已在此坐了几个时辰，手中的奏折就没停过，此刻见自己的小儿子走进来了，皇帝抬眼看过去。
宫嵘脸上还有斑驳的血迹，衣衫还湿哒哒的，虽低垂着眼看不见里面的神情，但皇帝已经自动想象出宫嵘满眼委屈的模样。
皇帝将奏折一掌拍在案桌上，“那些杂碎，当我是死了不成！”
赵公公被吓了一跳，尴尬地将殿里的奴才们都赶了出去。
“父皇。”宫嵘抬起头，眼中十分平静。
宫嵘这样隐忍着，皇帝更心疼了。
“赵宇！禁军查清楚了没有，到底是谁派的人！”皇帝怒吼道。
才把人赶出去的赵公公忙不迭又跑回来，“查清楚了，禁军统领回来禀报，在刺客身上发现了西郡王的信物。”
“宫狡？我就知道是这个王八蛋。”皇帝丝毫不惊讶，抬手摸摸刚长出一截的胡渣，若有所思。
赵公公眼睛眉毛都快挤成一团了。
圣上哟，您说话能不能稍稍注意一点啊，四皇子年纪还小，跟着学去了怎么办？
“四皇叔的人用母妃的病骗儿臣出城，在城外安排了近一百人，应该是下了死手。”宫嵘平静地陈述，已经自然而然地把西郡王的罪名给坐实了。
“赵宇，传旨。朕和太后都十分喜欢世子，命工部立即为世子开牙建府，西郡王留下的老王府就不用住了。”皇帝幽幽道。
杀我儿子，那我就让你儿子再也回不了并州，以后你动我儿子一根手指头，我就让你儿子脑袋搬家，自己掂量掂量？
宫嵘对皇帝的做法不置可否，他自己的爹什么秉性他太清楚了，这个皇位本就是被先帝硬推上去的，人就是这样，对自己太容易得到的东西总是不珍惜。
几十年养成这个懒懒散散的心态，对什么事都懒得去想，西郡王杀宫嵘的事真的就只关系到宫嵘吗，往深一点想就知道西郡王图谋不轨。
可是皇帝不想让事情变得麻烦，只把西郡王世子软禁在燕京。
宫嵘轻轻垂下眼，一脸倦容。
“你回去吧，剩下的事朕会处理，把伤养好了再出门。”皇帝开口。
“儿臣告退。”微微躬身，发际里又流出温热的血，惊得赵公公上前几步。
宫嵘抬手捂住额头，退后几步，转身走出去。
皇帝看着门口叹气道，“朕这个小儿子啊，以后比我要能干多了，是个能撑起天的。”
赵公公身子一颤，苦笑道，“皇上这话要是让别人听见了，那四皇子就难处了。”
撑起天，天是什么，不就是那个位置么！
“朕还用你提醒？”皇帝瞪他一眼。
出了宫门，宫嵘就觉得脑袋有些发沉，雨早就停了，天上的乌云还没散去，空气也闷得很。
骑着马回到四皇子府，路上已经华灯初上。宫嵘走进府中，本想顺道去看看李玳绫在做什么，问问她最近的功课，可走了一半才想起来，李玳绫今日回李国府了。
“主子，先去收拾一下吧。”吊着手臂的墨棋劝道。
“嗯。”宫嵘换个方向，往自己院子走去。
却见梅娘静静立在他院门口，看起来等候多时了。
见着宫嵘，梅娘淡淡一笑。
“进去说。”宫嵘抬脚往里走。
“不了，四皇子，跟我走一趟吧。”梅娘道。
宫嵘有些不解，但随即便正色起来，仿佛生出了什么预感。
三人来到李玳绫的院子，李玳绫走后，院子里显得空落落的，就连院子里那棵梅花树看起来都更加孤独了。
李玳绫的房间黝黑一片，梅娘推开房门，从房里扑出浓郁的梅花香。
墨棋将烛火点亮，宫嵘负着手走进去。
梅娘立在房中看着宫嵘，什么也不说，等着他自己去发现。
宫嵘很快就发现了，梳妆的桌上空空的，就放着一个红木箱子，还有一枚荷包。
“咳，拿过来。”宫嵘指着那荷包，声音沙哑。
墨棋将荷包拿过来，倒没有给宫嵘，而是自己打开看了，以防有危险的东西。
却从里面拿出了一张叠得整齐的布料，布料一拿出来，梅花香更浓了。
“这？”墨棋诧异地看向宫嵘。
宫嵘缄默半晌，突然大步走向桌子，伸手打开了红木箱。
里面放着宫嵘送给李玳绫的“困情”，还有两瓶从集市里买来的普通香料，也是梅花香的。
“她可不是我啊，别看人小小的，其实她什么都明白。”
整个房间里就梅娘最平静，她伸手抚摸着箱子里的瓷瓶，淡笑道，“四皇子，你困不住她的。”
“原来……她从没用过困情？”墨棋呆滞地看着手里的荷包，“把香料涂在布上，放在荷包里？这二小姐怎么想到的？”
话音刚落，就见宫嵘猛地转过身来怒目看向墨棋的手，然后他眉头一蹙，整个人就直直地倒了下去。
“主子！”
“四皇子！”
院子里顿时一片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