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刚出了四皇子府的李玳绫迎面遇上自己的马车，还以为是来接自己的，却见李怀齐从侧窗里探出头道：“快随我回府去，娘亲已经到了。”
李玳绫立即心领神会：“已经打过去了？”
李怀齐惆怅地点点头。
“这怕不是要直接打死人了。”李玳绫蹙眉，忙上了自家哥哥的马车。
李国公府的后院，邱氏甫一进了西边的莲月阁，便见一柔弱的妇人被人搀扶着迎出来，盈盈一败道：“主母回府，妾本该去迎……可是这身子实在是不太好，见不得风。”
说罢，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巴掌小脸越发苍白起来。
邱氏很见不得这种做派，脸色更冷了。
说起李国公养在燕京的这名小妾郑氏，其实在并州时就与邱氏打过交道，不过那时两人还沾了点亲，是邱氏堂叔母的二侄女儿，远得不能再远的亲戚。可并州本就这几个大户，来来往往的，逢年过节少不得见一面，不知什么时候就与李国公勾搭上了。
在并州时，李国公将两人的事藏得滴水不漏，到燕京任职后，才明目张胆地将郑氏纳为贵妾，还走了老太君的门路。
这让邱氏恨了好几年，觉得两府的人都看了她的笑话。
全家人都知道邱氏刚烈的脾性，憋着这股气来燕京，头一件事定是要找这郑氏的麻烦，李国公上朝前还特地叮嘱过李怀齐，让他千万劝着些。
而李怀齐自小在邱氏的棍棒下长大，哪里敢劝，只得去请李玳绫回来。
本来长辈的事李玳绫是不该管的，可是她也怕邱氏一个收不住，闹出人命来。
那郑姨娘的确是身子弱，药不离身，基本不出自己的院子，虽然李玳绫也不太明白李国公怎么就好这一口，可这样一个人放在府上，不过是给口饭吃，又与自家有点亲戚关系，怎么着也不能让她在今日这档口被邱氏在明目下打死。
郑氏可是贵妾，过了族谱的，打死她，邱氏也是要被并州郑家告上官府的。
邱氏径直进了郑氏的屋子，将里头好好的打量了一番，郑氏便被人搀扶着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国公爷对你还挺好。”见屋里一应俱全，皆是上等用品，邱氏嗤笑道。
郑氏小脸一白，怯懦道：“都是下人置办的，妾也觉得铺张了些，正想将这些东西换成寻常的物件。”
“少跟我假惺惺的。”屋里无外人，邱氏也不再藏着，将郑氏从头到脚瞥了一遍：“当初可怜你们家没落，我没少给好处，结果你竟然是个白眼狼，你爹娘怕是早就盘算好了这件事，才每次来见国公府串门子都必要带上你，哼，果然小门户出来的，只会做这种贱/人勾当！”
说罢，将手边上好的摆件摔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郑氏吓得一机灵，面上露出一丝心痛。
那可是李国公前几日特地送来的，看起来十分贵重，她才放在显眼的位置。
柳妈妈早就替邱氏不平，立时便呵斥：“主母训话，你一个做妾的怎么不跪下听训？”
郑氏听后想跪，可看见满地的碎瓷片，又不敢跪。
要跪不跪的蜷在那里，不一会便又咳嗽起来，顺势栽进了婢女的怀里。
可惜李国公不在，婢女也不敢扶她，郑氏没想到这一出，身子一滑，惊叫着滑到了地上。
李玳绫刚迈进屋子时，见到的便是这个场面，顿时也松了一口气。
她当然不会觉得邱氏真的将郑氏打了。
邱氏要么不出手，要么就是直接拖去院子里规规矩矩的用家法，从来不会背着人做事，这种小家子气的做法，她一向很不屑。
“娘亲！”李玳绫许久没见邱氏了，一见到便往邱氏怀里扑过去。
“丫头！”邱氏立时露出少见的笑脸，将李玳绫稳稳抱住：“你一走就是这么久，娘可想死你了。”
在家里，邱氏虽然对孩子们都是一碗水端平，可私心里还是觉得李玳绫的性子更合她的心意，李国公则是更偏向于李玳雪沉稳内敛的性子。
李玳雪独自回了并州，邱氏可没少在私下里写信质问李国公关于小女儿的事。
此刻见到女儿，邱氏也不想再与郑氏周旋，便冷声对趴在地上的郑氏道：“你一个妾，很不应该住这么大的院子，今日等我选了新院子，你便收拾东西搬了吧。”
“可是……”郑氏抬起头来，面带不甘。
邱氏不用猜也知道她想拿李国公来说事，便屈尊地蹲下身去，用极小的声音道：“你身子不好，哪天暴毙了也是说得过去的，你想安安生生地，就少作妖才好。”
这话吓得郑氏立即住了嘴。
郑家早两代前就没落了，家里的钱被老祖宗挥霍了个干净，穷得一家人挤在一个一进的小院子里，连个做事的妈妈都请不起，还是借着几门族谱上的亲戚关系艰难地维持着。他们这种人家一直都向往大宅院的光景，却又城府不深，不懂大宅子里的门道。
郑氏从小看着邱氏从大家闺秀成长为一家主母，说是亲戚，实则邱氏连话都没对她说上几句，但是那种贵不可攀的身姿与做派早就深深印在了郑氏的心里。
是以郑氏对邱氏这番话是深信不疑的。
站在邱氏身边的李玳绫将邱氏的话一字不漏地听见了。
她也深信不疑，邱氏想要弄死郑氏，真的能有好几种办法。
李国公的小妾通房从来不少，可如今还好好活着的没剩几个。
邱氏说罢，便缓缓起身，牵着李玳绫走了。
出了莲月阁，邱氏才问道：“她可有欺负过你？”
“怎么会呢。”李玳绫连忙摇头：“她都不怎么出院子，见到我都远远地避开了。”
“不过是脚跟没站稳，怂罢了。”邱氏嗤笑一声。
一群人簇拥着二人来到已经打扫好的主母的院子，邱氏命人将带来的东西一一规整好，自己带着李玳绫在里屋坐着喝茶。
本该是其乐融融的场景，可现实却是邱氏在悠闲地喝茶，李玳绫规矩地在旁边罚站。
“你说，你和那四皇子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太君的意思，已经是将主意放到皇家身上了，我知道你一贯有主意，不会轻易让人摆弄，这里面必定有我不知道的内情。”邱氏淡淡地将茶抿一口，可轻蹙的眉头却显示出她对此事极度的不满。
李玳绫了解邱氏的性子，便挑挑选选地回道：“当初进了宫，陪贵妃娘娘解了几回闷，便与四皇子认识了……”
“所以，是你自己招惹的他？”邱氏立时点出了重点。
“是……”李玳绫轻轻地点了点头，不敢去看邱氏的眼睛。
“哼！”邱氏冷哼一声，将茶盏搁下：“你在家时就念叨他，我还以为是你听了哪门子的谣言，没当回事，可你真是有主意啊李玳绫，你真是人小胆大，才来燕京多久？就连皇子都敢招惹了！”
邱氏一边说，一边用手指一下一下地点着李玳绫的额头。
李玳绫心虚地低着头，更不敢说她还招惹上了王家的嫡女，和宫里的国师。
那还不得被邱氏当场打死。
可邱氏似乎是在并州就气过了，现在也没那么生气，见李玳绫鹌鹑一样，没好气道：“现在你老太君与你父亲都在削尖了脑袋想把你送进宫里去，你才几岁，长大的事谁说得准？若是那四皇子日后喜欢上了别家的姑娘，你还要不要嫁人了？”
李玳绫抬头看看邱氏，欲言又止。
四皇子现在也喜欢别家的姑娘呀……
算了，她不敢说。
“你姐姐如今也让你大姑母接去西郡王府了。”邱氏无奈叹气道：“你们两个丫头，一个比一个不让人省心。小时候见天地打，现在又比着谁更能惹事，我真是愁得夜夜揪心。”
见邱氏缓和下来，李玳绫忙依偎上去：“娘亲别气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贵妃娘娘今早还说，要请您进宫去说话呢。”
“当真？”邱氏当真被吓住，立即起身去安排进宫的事宜，唯恐在宫里失仪。
邱氏虽是大门户出身，可还没进过宫呢，家里出了位良妃娘娘，家里念及时也十分尊敬，更何况是那位听闻十分受宠的贵妃。
见邱氏终于将重心从自己身上转移，李玳绫庆幸自己好歹是过了这一关，拍着胸口回院子里去了。
之前还不觉得，现在邱氏来了燕京主事，大家才发觉当家主母的重要性。
以前邱氏不在，国公府里的事务虽也能照常运转，可到底有点懒散，面上过得去就行，如今主母来了，当天晚上就让人感觉到很不一样，府里做事的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连李国公傍晚回来时，都觉得诸事安排得十分熨帖，再加上当晚宫里就送来了贵妃的请帖，李国公便更不敢在邱氏面前提起郑氏。
郑氏就这样被无声无息地迁去了偏僻的院子，求助无门。
而邱氏做事一向雷厉风行，哪怕第二日一早要进宫，也还是连夜对了国公府这几年在燕京的账本，这让李玳绫十分的佩服。
可若是不拉着她在一旁跟着学，那便更好了。
李玳绫立即心领神会：“已经打过去了？”
李怀齐惆怅地点点头。
“这怕不是要直接打死人了。”李玳绫蹙眉，忙上了自家哥哥的马车。
李国公府的后院，邱氏甫一进了西边的莲月阁，便见一柔弱的妇人被人搀扶着迎出来，盈盈一败道：“主母回府，妾本该去迎……可是这身子实在是不太好，见不得风。”
说罢，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巴掌小脸越发苍白起来。
邱氏很见不得这种做派，脸色更冷了。
说起李国公养在燕京的这名小妾郑氏，其实在并州时就与邱氏打过交道，不过那时两人还沾了点亲，是邱氏堂叔母的二侄女儿，远得不能再远的亲戚。可并州本就这几个大户，来来往往的，逢年过节少不得见一面，不知什么时候就与李国公勾搭上了。
在并州时，李国公将两人的事藏得滴水不漏，到燕京任职后，才明目张胆地将郑氏纳为贵妾，还走了老太君的门路。
这让邱氏恨了好几年，觉得两府的人都看了她的笑话。
全家人都知道邱氏刚烈的脾性，憋着这股气来燕京，头一件事定是要找这郑氏的麻烦，李国公上朝前还特地叮嘱过李怀齐，让他千万劝着些。
而李怀齐自小在邱氏的棍棒下长大，哪里敢劝，只得去请李玳绫回来。
本来长辈的事李玳绫是不该管的，可是她也怕邱氏一个收不住，闹出人命来。
那郑姨娘的确是身子弱，药不离身，基本不出自己的院子，虽然李玳绫也不太明白李国公怎么就好这一口，可这样一个人放在府上，不过是给口饭吃，又与自家有点亲戚关系，怎么着也不能让她在今日这档口被邱氏在明目下打死。
郑氏可是贵妾，过了族谱的，打死她，邱氏也是要被并州郑家告上官府的。
邱氏径直进了郑氏的屋子，将里头好好的打量了一番，郑氏便被人搀扶着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国公爷对你还挺好。”见屋里一应俱全，皆是上等用品，邱氏嗤笑道。
郑氏小脸一白，怯懦道：“都是下人置办的，妾也觉得铺张了些，正想将这些东西换成寻常的物件。”
“少跟我假惺惺的。”屋里无外人，邱氏也不再藏着，将郑氏从头到脚瞥了一遍：“当初可怜你们家没落，我没少给好处，结果你竟然是个白眼狼，你爹娘怕是早就盘算好了这件事，才每次来见国公府串门子都必要带上你，哼，果然小门户出来的，只会做这种贱/人勾当！”
说罢，将手边上好的摆件摔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郑氏吓得一机灵，面上露出一丝心痛。
那可是李国公前几日特地送来的，看起来十分贵重，她才放在显眼的位置。
柳妈妈早就替邱氏不平，立时便呵斥：“主母训话，你一个做妾的怎么不跪下听训？”
郑氏听后想跪，可看见满地的碎瓷片，又不敢跪。
要跪不跪的蜷在那里，不一会便又咳嗽起来，顺势栽进了婢女的怀里。
可惜李国公不在，婢女也不敢扶她，郑氏没想到这一出，身子一滑，惊叫着滑到了地上。
李玳绫刚迈进屋子时，见到的便是这个场面，顿时也松了一口气。
她当然不会觉得邱氏真的将郑氏打了。
邱氏要么不出手，要么就是直接拖去院子里规规矩矩的用家法，从来不会背着人做事，这种小家子气的做法，她一向很不屑。
“娘亲！”李玳绫许久没见邱氏了，一见到便往邱氏怀里扑过去。
“丫头！”邱氏立时露出少见的笑脸，将李玳绫稳稳抱住：“你一走就是这么久，娘可想死你了。”
在家里，邱氏虽然对孩子们都是一碗水端平，可私心里还是觉得李玳绫的性子更合她的心意，李国公则是更偏向于李玳雪沉稳内敛的性子。
李玳雪独自回了并州，邱氏可没少在私下里写信质问李国公关于小女儿的事。
此刻见到女儿，邱氏也不想再与郑氏周旋，便冷声对趴在地上的郑氏道：“你一个妾，很不应该住这么大的院子，今日等我选了新院子，你便收拾东西搬了吧。”
“可是……”郑氏抬起头来，面带不甘。
邱氏不用猜也知道她想拿李国公来说事，便屈尊地蹲下身去，用极小的声音道：“你身子不好，哪天暴毙了也是说得过去的，你想安安生生地，就少作妖才好。”
这话吓得郑氏立即住了嘴。
郑家早两代前就没落了，家里的钱被老祖宗挥霍了个干净，穷得一家人挤在一个一进的小院子里，连个做事的妈妈都请不起，还是借着几门族谱上的亲戚关系艰难地维持着。他们这种人家一直都向往大宅院的光景，却又城府不深，不懂大宅子里的门道。
郑氏从小看着邱氏从大家闺秀成长为一家主母，说是亲戚，实则邱氏连话都没对她说上几句，但是那种贵不可攀的身姿与做派早就深深印在了郑氏的心里。
是以郑氏对邱氏这番话是深信不疑的。
站在邱氏身边的李玳绫将邱氏的话一字不漏地听见了。
她也深信不疑，邱氏想要弄死郑氏，真的能有好几种办法。
李国公的小妾通房从来不少，可如今还好好活着的没剩几个。
邱氏说罢，便缓缓起身，牵着李玳绫走了。
出了莲月阁，邱氏才问道：“她可有欺负过你？”
“怎么会呢。”李玳绫连忙摇头：“她都不怎么出院子，见到我都远远地避开了。”
“不过是脚跟没站稳，怂罢了。”邱氏嗤笑一声。
一群人簇拥着二人来到已经打扫好的主母的院子，邱氏命人将带来的东西一一规整好，自己带着李玳绫在里屋坐着喝茶。
本该是其乐融融的场景，可现实却是邱氏在悠闲地喝茶，李玳绫规矩地在旁边罚站。
“你说，你和那四皇子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太君的意思，已经是将主意放到皇家身上了，我知道你一贯有主意，不会轻易让人摆弄，这里面必定有我不知道的内情。”邱氏淡淡地将茶抿一口，可轻蹙的眉头却显示出她对此事极度的不满。
李玳绫了解邱氏的性子，便挑挑选选地回道：“当初进了宫，陪贵妃娘娘解了几回闷，便与四皇子认识了……”
“所以，是你自己招惹的他？”邱氏立时点出了重点。
“是……”李玳绫轻轻地点了点头，不敢去看邱氏的眼睛。
“哼！”邱氏冷哼一声，将茶盏搁下：“你在家时就念叨他，我还以为是你听了哪门子的谣言，没当回事，可你真是有主意啊李玳绫，你真是人小胆大，才来燕京多久？就连皇子都敢招惹了！”
邱氏一边说，一边用手指一下一下地点着李玳绫的额头。
李玳绫心虚地低着头，更不敢说她还招惹上了王家的嫡女，和宫里的国师。
那还不得被邱氏当场打死。
可邱氏似乎是在并州就气过了，现在也没那么生气，见李玳绫鹌鹑一样，没好气道：“现在你老太君与你父亲都在削尖了脑袋想把你送进宫里去，你才几岁，长大的事谁说得准？若是那四皇子日后喜欢上了别家的姑娘，你还要不要嫁人了？”
李玳绫抬头看看邱氏，欲言又止。
四皇子现在也喜欢别家的姑娘呀……
算了，她不敢说。
“你姐姐如今也让你大姑母接去西郡王府了。”邱氏无奈叹气道：“你们两个丫头，一个比一个不让人省心。小时候见天地打，现在又比着谁更能惹事，我真是愁得夜夜揪心。”
见邱氏缓和下来，李玳绫忙依偎上去：“娘亲别气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贵妃娘娘今早还说，要请您进宫去说话呢。”
“当真？”邱氏当真被吓住，立即起身去安排进宫的事宜，唯恐在宫里失仪。
邱氏虽是大门户出身，可还没进过宫呢，家里出了位良妃娘娘，家里念及时也十分尊敬，更何况是那位听闻十分受宠的贵妃。
见邱氏终于将重心从自己身上转移，李玳绫庆幸自己好歹是过了这一关，拍着胸口回院子里去了。
之前还不觉得，现在邱氏来了燕京主事，大家才发觉当家主母的重要性。
以前邱氏不在，国公府里的事务虽也能照常运转，可到底有点懒散，面上过得去就行，如今主母来了，当天晚上就让人感觉到很不一样，府里做事的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连李国公傍晚回来时，都觉得诸事安排得十分熨帖，再加上当晚宫里就送来了贵妃的请帖，李国公便更不敢在邱氏面前提起郑氏。
郑氏就这样被无声无息地迁去了偏僻的院子，求助无门。
而邱氏做事一向雷厉风行，哪怕第二日一早要进宫，也还是连夜对了国公府这几年在燕京的账本，这让李玳绫十分的佩服。
可若是不拉着她在一旁跟着学，那便更好了。